第二章 二號基地

「運氣真好，末世十二年，竟然還能碰到倖存者！」

「哼，我看是把其他異能者打傷帶回基地的吧。半死不活的樣子，能不能領到賞金還是另說！」

聽及此，原本覺得揚眉吐氣的陳鎖又變得憋屈起來。

陳物理作為過來人，對自己這個便宜侄子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末世中適者生存，一些人為了活下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這話雖酸，但也是不無道理。

現在只能把希望寄託於這撿來的青年身上了。

林嗣現在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

靈台之上兩股濁氣糾纏不散，此消彼長，竟隱隱達到平衡之態。

白色的那股是林嗣熟悉的靈氣，而黑灰色還帶着一絲詭異的紅的卻是在混元大陸人人喊打的魔氣。

混元大陸人人皆知，正邪不兩立。靈氣與魔氣遇之則相殺，所爆發的能量極大，更別提和平共處一人體內了。

可這奇特的景象確確實實就存在於林嗣的靈台之上。

兩方氣息互不相讓，圍繞中心一點轉動、消亡、轉化。

而這二者的中心點赫然是那塊不起眼的「玉佩」！

只見那玉佩捋順着兩股氣息，使他們相容卻不相消，魔氣靈氣這兩股氣息竟在林嗣的靈台之上合出了一對陰陽魚圖樣！

林嗣大驚，但不等他多加探查，手剛觸碰到中央的「玉佩」，靈台之上就爆出強光，將林嗣的意識給彈了出去！

周圍聲音嘈雜，叫喊聲、呦呵聲不絕於耳；汗味兒、血腥味與植物腐爛的氣息交雜在一起，令人幾欲作嘔。

「怎麼不算倖存者了！這麼大個大活人看不見嗎？」

「這廢土上哪還有倖存者，這小子渾身是血，怕不是你們虐殺的其他基地的任務員帶回來了吧？」任務中心核查員傲慢地嘲笑。

「再說，」審核員傲慢地抬了抬眼皮，「這人傷成這樣，能醒過來我給你三倍賞金！」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雖說c級任務報酬不算多，但三倍賞金累積在一起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陳鎖跟核查員爭得面紅耳赤。一口氣憋在心裏，卻無法反駁。

末世十二年，倖存者幾乎成了傳說中的存在。核查員這話也確實沒毛病。

核查員不耐地揮了揮手，對於這場幾乎沒有懸念的賭約滿不在乎。青年雖有呼吸，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沾染血跡。稍微思考就能推測出這人被什麼東西襲擊了，能被這小隊拉回來純粹是沒咽下最後一口氣罷了。

經常有任務小隊因為報酬問題產生爭執，他都見怪不怪了。

當然也不乏像沈玉他們一樣運氣不好的，抽到幾乎不可能完成任務，押金只能白白送給任務中心。

「等等！」一直沉默的沈玉突然發話。「他身上並沒有任何一個基地的印記。」

各大基地為核算人員，常常為每個成員打上自己的印記。二號基地是晶片模樣的印記；三號基地則是一塊植入皮膚的金屬片；四號基地是地堡模樣；五號基地最為簡單，一條橫線圍繞手臂成一圈便是了。

置於一號基地，有人說它湮滅於上次兩極翻轉中；也有人認為一號基地出現一位強大的空間型異能者，將整個基地囊括其中，重建末世前文明。

一時間，任務中心安靜無比，無他，二號基地的任務小隊女性成員本來就少，而有着小隊隊長印記的年輕女子沈玉更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了。

沈玉強忍着各方投來的或窺探或嘲笑的目光，冷著臉色掀開林嗣幾乎碎成破布的弟子服——

林嗣剛醒來就看見千機正掀起他的衣服，頓時麻木。

不對，不是千機，千機不可能這麼……狂放。

面前的女子隨和千機長了一模一樣的臉，神色也大致相同，但是千機眉眼之間的那股子飄然之氣確實眼前人沒有的。

「誒！醒了，醒了！」陳鎖大叫着，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得意洋洋地向核查員嘲諷。

「三倍賞金呢？趕緊拿來吧！」

這下輪到核查員面紅耳赤，幾乎用吼得：

「他只是醒了，誰知道是不是被你們打的……」

話音未落，地上的青年便發出微弱的聲音：

「水……」

林嗣沒想到自己會被任務者小隊撿到，更沒想到自己竟成為了「交易」的物品。

林嗣哭笑不得，只是現在由於過分缺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劃過氣管一樣，乾裂生疼。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林嗣簡單地內窺了一下自己的經脈，經脈已經被修復的七七八八，丹田破損的地方此刻正有一對陰陽魚在緩慢地旋轉修補。

經脈里空空蕩蕩，一絲靈氣也無。自己竟然回到了未修仙時的狀態。

林嗣苦笑，不過當務之急是如何在這末世里存活下來。

聽到林嗣的要求，身為速度兼水系異能者的連忙凝結出一個水球，只不過這水球多少有些渾濁了。

林嗣被餵了一口液體，總算緩了回來。

雖說自己一直被困在自己的靈台里，但外界的聲音仍能傳到耳中，所以也對現在的情況有些了解。

那核查員的賭約，怕是要輸了。

林嗣心裏暗笑，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也是這個任務小隊救了自己，自己也就幫他們這一次，當做是還人情了。

林嗣緩緩坐起，身上凝結的血成的痂撲爍爍地隨着被凪風劃成破布的天璣門弟子服落下，露出精壯的上身。

眾人嘩然，看似傷勢嚴重的青年身上竟然連一道疤也沒有，多半他身上這些血都是別人或者是其他怪物的！

如此的血量，說明對方的體格很大或是數量眾多，而青年只是昏迷，卻能全身而退。那麼這青年很可能是能力十分強大的異能者！

人群中引發了一場小小的騷動，核查員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陰沉卻還是嘴硬地吼到：

「沒有異能的人才能被稱為倖存者。」倖存者的定義並不明晰，核查員想鑽這個空子從而逃避三倍賞金。

「你！」陳物理一把拉住即將衝上前的侄子，在二號基地，毆打核查員會遭到所有維護機械人的攻擊，為了賞金而丟了性命不值得。

雖然他也很肉疼三倍賞金，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眾人被核查員不要臉的程度震驚。沒辦法，任務中心，除了總核查，核查員幾乎是一手遮天。

「那就來測吧。」林嗣說。

核查員得意的勝利笑容凝在臉上。

林嗣無辜歪頭，「我就是『倖存者』啊，你不信的話，儘管來測。」說罷，便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倖存者本人都這麼說了，核查員只好趕鴨子上架，調來測試異能的機器，當場為林嗣測試。

「金系，無；木系，無；水系……」一連的幾個「無」將圍觀群眾的情緒推向高潮，一個渾身浴血卻毫髮無傷的普通人！多麼不可思議的奇迹啊！

更重要的是，眾人受核查員壓迫許久，每個任務小隊或多或少地都抽到過這個坑人的任務，只能將物資白白送給任務中心。儘管這次賭約的受益者不是他們，但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綜上：無異能。」冰冷的機器音將眾人騷動引到了最高峰！

核查員的臉色已經變成了慘白色。三倍賞金要是付出去，那他這個核查員也就當到頭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核查員強忍着內心的恐慌，這個職位能撈多少油水是自己心知肚明的，失去這份工作就等於要回到二號基地的最底層，和那些人過着下等人的生活！

他急忙從總部調來一台測試更精準的機器，這台機器運行雖精準，可以測出隱藏的變異型異能，但對異能者的傷害極大，甚至有些能力低微但異能特殊的異能者死在了測試途中！

巨大的針管插入林嗣的手臂，林嗣只是皺了皺眉頭，便沒再吭聲。

這點疼痛，還不如玄機峰帶着道意的凪風切割千分之一來的熱烈。

「暗異能……」指針在「有」「無」兩處搖擺，最終停在了「無」處。

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歡呼！任務中心成立這麼多年，這是唯一一次任務小隊一方獲得勝利！

林嗣甩了甩血液流失過多的手臂，讓其重新充血。這核查員也真夠狠的，明明是體量不算大的青年，核查員竟將力度開到了最大！簡直是恨不得林嗣死在測試途中！

可惜林嗣終歸是不能順了他的意。只見青年盤腿坐在地上，臉上血色以極快的速度恢復。

「看到了嗎？給賞金吧。」面對林嗣的催促，核查員面如死灰，只得失魂落魄地付了沈玉小隊應有的報酬。

幾人得到了賞金很是開心，沈玉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與林嗣素不相識，林嗣卻仍願意接受風險極大的第二輪測試。

此時的林嗣正在發愁，不是他不願意站起來，而是這衣服都爛成了破布條子，站起來等於全裸。自己雖然個性灑脫，但卻還是沒有裸奔的嗜好。

旁邊的空間系異能者看出了林嗣的窘迫，從空間中拿出一套衣服扔給林嗣。雖然林嗣沒有給他帶來物質上的好處，但是僅憑林嗣能讓作威作福的核查員吃癟這一點，就給的值！

林嗣飛快地將衣服套上，向大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對於沈玉，這個神似前世千機的女人，林嗣一時間還沒想好如何去面對。

林嗣不敢面對沈玉，沈玉卻主動上前，向他伸出了手：

「我叫沈玉。走，我帶你到處看看。」

*

「基地一共分為五層，層級由中心向外逐層遞減。第一層，也是最內一環，是指揮中心所在地。」三倍賞金的快樂使平時沉默寡言的沈玉變得話多起來。

巨大的透明穹頂懸浮在整個基地上空，末世的太陽在半球形的弧面穹頂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第五層是……普通層。」說到這裏，沈玉停頓了一下。

「也叫貧民圈！」陳鎖迫不及待的插嘴，被陳物理拿着剛加了新煙葉的煙槍敲了頭。

說着，就到了第五層入口。

早在測試完成時，就有人員給林嗣戴上了一個灰色手環，通過沈玉的介紹，林嗣知道這是等級的象徵。

灰色手環代表無能力的普通人，藍色、白色、黑色分別代表科研人員、任務者和權利中心的人，像沈玉他們所佩戴的就是白色手環。

除此之外，還有紅、黃等其他顏色。不同顏色的手環代表着不同的等級，同時也記錄着所佩戴者在基地的財富。

高級別手環佩戴者可以通過其等級以下的任一層級，而最底層的居民除了所在層級，哪也不能去。

來到各層級的分叉口，沈玉一行人要繼續向里，而林嗣作為新居民則要去最外層報道。

林嗣與幾人就此別過。和他們分開后，林嗣長舒一口氣。

沈玉和千機簡直是太像了，自己一時間竟控制不住情緒。面對故人，死過兩次的林嗣格外珍重。

報道后，林嗣拎着報道點領的鋪蓋卷找自己的位置。

一路走來，林嗣其實覺得還好，儘管是貧民區，各家也都有房子住，路邊的小攤販們扯著嗓子賣力地呦呵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生物。

直到他看見自己被分配的地方，林嗣直接驚掉了下巴。

污水橫流的地上勉強磊著幾方土堆，一些普通人就在這些土堆上鋪鋪蓋，當做簡易的生活區。

看到有新人來，眾人紛紛圍上來，看到林嗣手腕上的灰色手環，更是驚訝無比。

「沒想到末世十二年了，還有新生的普通人。」幾個同是灰色手環的人竊竊私語。

「對啊，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那個地方淘汰下來的。」

林嗣一頭霧水，但還是禮貌詢問：

「前面不是有房間嗎？大家為何不去那裏住？」

「哼，那哪是給我們這些『下等人』住的？」其中人陰陽怪氣道。

看林嗣真是純正的外來人，為首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解釋：

「那些是上一層下來的末等能力者，在上層活不下去了，來搶第五層的生存空間罷了。」為首的中年男人氣憤但也無奈。

末世中，上層對下層的欺壓更加赤果，幾乎到了不加以掩飾的地步。

身為普通人的一群人雖然氣憤，但也對這些能力者無可奈何。

能怎麼辦？打又打不過，上層的規則制定也壓根不會考慮他們這些不能對基地做出貢獻的人。

沉重的話題很快過去，大家紛紛詢問林嗣這個稀有的「倖存者」的來處。

林嗣一一以失憶為借口搪塞過去，從修仙世界穿越來？雖說這是浩劫之後的末世，這樣的理由也未免太扯了些。

待眾人散去后，那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把林嗣帶到被分配的土堆上，悄悄地用手肘懟了懟林嗣。

「你若不願說也沒事，在這裏生活的人都有慘痛的過去。但是身在這裏，總要有個傍身的能力吧。」秦保明對林嗣擠眉弄眼。

林嗣被秦保明突如其來的手肘懟了一個趔趄，末世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畢竟自己也曾在末世最不穩定的開端活過一陣，沒有能力的人即使不被各大基地淘汰，也會餓死在基地里。

林嗣仔細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甚至不如前世的鍊氣期，剛才來的路上自己一直試圖調動靈台內的靈氣也以失敗告終。

「相士，我會周易預測。」林嗣答道。

【作者題外話】：今天一波三折，這章是臨時趕出來的，多有欠缺。仍然歡迎大家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