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漫長一夢

唐棟樑覺得頭痛欲裂，他分不清上下左右，他不清楚是生存還是毀滅，他感受不到冷熱輕重，他體會不到是幻是真……無數的畫面在他頭腦中出現，如鏡頭般飛快掠過，有屬於他自己的，也有完全陌生，或者被遺忘了的。

很快，唐棟樑年輕而短暫的一生被「快放」得七七八八了，接下來出現的畫面全部是他未曾經歷過的，沒有了水泥森林，沒有了鋼鐵洪流，取而代之的是大江大河，萬丈高山，波瀾壯闊，雷霆萬頃……

為了配合這些畫面，周遭的場景也不斷變換，飛快地切換著，湖泊、蕪嶺、荒漠、火山、冰川、熔岩……各種感同身受的音效也伴隨着切換出的場景紛紛湧現，平添了一份真實感，讓唐棟樑更加的身臨其境。

唐棟樑耳畔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有戰意滿滿無所畏懼的咆哮，也有極速飛行時空氣簌簌的抖動，還有如戰鼓般敲打的心跳聲，還要身陷絕境時凄厲的慘叫……唐棟樑徹底融入到這些畫面當中，他已經無法分辨哪些是真實經歷過的，哪些才是「真實」感受到的。

當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一隻現實中並不存在的有如cg製造出的黑色野獸身上，端詳着它背面收合狀態的閃耀着金屬光澤的翅膀，它遒勁的如黑豹般的肢體，它呈現出快要爆炸的飽滿感的肌肉，它凜冽著寒光的尖利爪牙的時候，這隻奇駿無雙的黑色怪獸轉過頭來，如炬的目光盯向唐棟樑的方向，彷彿在做出某種回應。

黑色野獸像是受到了挑釁，它吼叫着表現出攻擊性，張開比身軀大上三倍的碩大雙翼扇動着，勁風獵獵作響。與此同時，黑色野獸的身體泛起神秘意味的烏光，霎那間，憑空出現了無數短矛能量體，密密匝匝地朝着唐棟樑攢射過來，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然而在群矛行進路線前，出現一個紫色渦旋，它緩緩轉動着，竟然將群矛悉數吞入，——攻擊全部被它吸納了。隨即一道閃電從渦旋中心疾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射向黑色怪獸。

黑色怪獸翼動風起，再次召喚出無數短矛連貫成線，和紫色閃電對撞在一起。

僵持之時，黑色怪獸卻被掀飛出去，一道尾巴的殘影帶着紫電勁猶留在虛無之處。

被偷襲的黑色巨獸發出憤怒的吼聲，從它口中噴出一道灰色的能量波束，它再次發動了攻擊。

波束所過之處，攔截的紫電僅僅是沾染一點，就變得晦澀滯慢，靈動迅捷等屬性完全丟失了。紫色渦旋再次被喚出，試圖將灰色的波束攔下，但是很快也變得灰濛濛的一片。周遭的時空似乎也被施展了魔法，猶如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塊巨大的灰色岩石。

然而，這種神奇的波束力量在抵達唐棟樑面前，卻無端端消失了，——在那隻黑色野獸的背後，悄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漩渦，渦旋中間伸出了一條修長的尾巴，無聲勒住了野獸的脖頸，然後直接刺穿了野獸的翅膀，纏繞四肢，將它的身體也牢牢束縛住了，尾巴上的層層疊疊的利爪也趁機扎入它的身體，吸食著血液和能量。

片刻之後，黑色野獸無助的抵抗也消失了，腦袋頹然垂下，從胸腹處飛出的灰色丹球顯然帶有懷璧之罪的嫌疑，被偷襲的尾巴將它收入渦旋之中，而已然死亡的黑色野獸向著地面墜落。

對決結束，唐棟樑目光駐足處出現了一張違和感十足的現代簡約風格的提示貼士，突兀地出現了一行古老意味的文字：

「飛矛，飛行系石屬性變異獸，不值一提。」

與飛矛的戰鬥只是好戲開場的序幕，接下來各種各樣的古怪生物紛紛登場。

有的生物形象怪誕，體型巨大，有的生物能夠呼風喚雨，操縱雷電，有的生物三頭六臂，天生神通，有的生物被標註為神話生物，渾身上下金光繚繞，有的生物渾身散發着來自於幽冥的惡臭，烏黑的氣息包裹着透著邪惡與野蠻，有的生物還在標示提及到了不滅之體，有的標註中附錄了詛咒屬性的分級……

每一隻生物的出現都意味着一場對決，每一場對決都有着史詩般的壯闊，這種美輪美奐是無法依靠依靠現代電影低下的特技工業水平和人類貧瘠的想像力是重現出來的。

唐棟樑漸漸弄清楚了，此時的自己共享了可能存在於過去古舊時光的某隻生物的視角，剛剛展現出來與各種異獸對決的情形，不過是這隻生物的經歷罷了。

他還有一個發現，讓他的目光落在某處停留一段時間，就如同在遊戲中的游標靠近，會跳出一段與停留處相關的信息貼士。

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對決，也忘記了到底讀取了多少貼士上的對戰訊息，這隻好戰又百戰百勝的強大生物終於決定停止爭鬥，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

休息時，它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成為了萬妖之王，然後和那些名聲頗大的神獸仙種斗得不可開交，地動山搖。

長眠仍在繼續，異獸的夢也沒有停止，一萬年、數萬年、十萬年……彈指一揮，滄海變幻。異獸碩大的身軀化為的天地萬物，也孕育出新的生命，最後它的心臟化為了一片虛空，帶着它百戰不殆的驕傲，切斷了與現實的鏈接，徹底消失不見了。

唐棟樑渾渾噩噩中來到了一片瀰漫着紫色的混沌之地。他向前邁了幾步，馬上福至心靈般明悟，清楚明晰地知道此地便是異獸心臟所化的虛空。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塊灰濛濛的地方，提示貼士再次出現了。

「你的夢也該要結束了，意味着我能說話的時間不多了，——歡迎來到我的虛空寶庫，人類。」

「你是誰？虛空寶庫又是什麼？」

唐棟樑的疑問也化為了提示貼士上漸漸消失著的文字。

「呵呵，我已經遺忘了我的真名，但有些人會呼喚我為泰德。虛空寶庫是我進行萬物衍化時最後衍化出來的，為我的心臟所衍化，裏面蘊藏着我的終極力量，進入需要虛空之匙。」

「那什麼是虛空之匙呢？」

「你已經擁有它了，不然你怎麼會來到這裏呢？你手中不是正握着它嗎？

唐棟良下意識的低頭看向右手，卻見到一隻怪異的水蛭咬附在自己的手掌掌心，一股奇怪而強烈的灼熱感從傷口向全身蔓延，——這時，熟悉的現實感回來了，他知道自己正在高燒。

他的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