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秘湖遇險

離開了公交站，唐棟樑將一個半米長的手提袋放在腳下，然後取出一張手繪的「地圖」，仔細端詳起來。

這是眼前這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第三次來尋找秘湖了。

秘湖是唐棟樑私下給出的稱謂，他的同事講述了自己在一次奇特的經歷中，提及到了一片任何地圖、app上都沒有標註的野湖。

那天他因為躲雨在山中亂竄，經過多條山路高低仄緩，七彎八拐后，他遇到了這片隱藏在碧嶺亂青中的清湖。

清湖約莫足球場大小，四周的風景簡直是用手機拍下來后就可以直接拿來用做壁紙的級別。

湖水水質極好，微風一過，水波柔柔蕩漾中，還能看到形態各異的魚類，自在地遊走……可惜的是，那位同事當時着急與失散的友人聚集，沒有隨手留下任何影像資料。

那名同事一向大吹大擂，說話不着邊際，此事多半也是有篇幅不小的杜撰成分，但具有隱秘收集癖和潛在冒險愛好的唐棟樑還是打算探上一探。

於是戶外運動愛好者描制了一副所謂的地圖，有時間有閑心的時候，就會到屬於城市綠肺的周邊山嶺丘陵地區調節生活節奏的同時探尋他心目中的秘湖。

前兩次都沒有找到秘湖，這次恰逢一場春雨，唐棟樑的探尋興緻突然湧現，於是他打包好一些戶外物品，換了幾趟公交車又過來了。

這次他沒有選擇地圖上的幾條打叉的線路，而是走了一條以前從來沒有挑選過的山野石徑。

剛開始還有人工痕迹的青石階，行進了三四百米，開始有破碎的台階出現，頑強的野草透過狹小的石縫鑽出半個身子，被雨水澆過的青石板透出油油的水光。

繞行兩三里，山林更加密集也更加高大了，樹葉上的雨現在才開始星星點點地飄落下來。

前行的路也更加荒蕪了。

唐棟樑早有準備，他套上了藍色的塑料鞋套，避免了泥濘與打滑。

突然間他聽到了一陣從未聽到過的聲響，彷彿是鳥類悅耳的啼叫，又好像林溪潺潺地流淌出來的音符，也許是樹林在風的輕撫下，婆娑出春天該有的姿態，總而言之自然的音樂之美，不知不覺地傳遞到了唐棟樑的眼眸內、耳蝸中、鼻息里，沁入心脾，匯流大腦。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唐棟樑只覺得雙眼一花，氣息變得醇且香甜，音樂之聲更加的緩慢優雅，周圍的場景驀然一換，他來到了一個足球場大小的美麗湖泊前。

湖泊旁的風景之美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種衝擊力十足的畫面帶來得直抒胸臆的強烈情緒，在唐棟樑這不懂風月的思維里多半化為這三個字，「好美呀！」

但這並不是說唐棟樑是一個無趣的人，但是他的詩情畫意不在於辭藻堆砌，他的浪漫風度不在於讚美充斥，他更喜歡直接的肢體表達。

唐棟樑換上了泳衣、泳帽、泳鏡，簡單熱身後直接扎入湖裏。他要擁抱這絕妙的美景，他要融入到這世外的桃源勝境。

嘩啦嘩啦的入水聲驚起青鳥，驚動了游魚，湖水也泛起了清波，但一切都顯得如此自然和諧。

唐棟樑緩緩遊動着，湖水的清澈剔透讓他能夠看到湖底柔嫩的水草在招搖，擺動的水草中間有着無憂無慮嬉戲著的魚群，魚群從那頭到這頭悠然掠過，唐棟樑甚至能看到它們留下的淺淺的水流痕迹。

映入眼帘的一切給予他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安詳，他能夠感到萬物在呼喚，他能夠感受到細胞在悄然生長，他能夠察覺到氧氣分子在血液中流動轉變的美妙生理過程。

唐棟樑從湖水中探出頭來，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充盈的肺泡舒服的吶喊著，「帶我們去更深處看看吧！」

唐棟樑順應身體的要求，在深吸一口氣之後潛入湖底。

湖水悠悠的光暗斑斕譜寫着一曲動人心弦的小夜曲，不知從何處湧現出的微小氣泡便是它獨特的音符。

唐棟樑的身體和心靈都變得柔軟，隨着水波的晃動輕輕搖曳。這名唯一的聽眾輕輕閉上眼睛，用身心來傾聽，用放鬆來接納湖底動人的樂章。

然而，閉眼感受自然之美的唐棟樑沒有注意到的是，水草下乾淨的白色沙泥中，有東西在無聲無息的移動過來。

它來到唐棟樑身側，觀察了幾秒，然後迅速的仰起頭，朝着閉眼者的右手咬去。

吃痛的唐棟樑睜開眼睛，發現弄疼自己的並不是湖底的尖石韌草，而是手心處一個三角形的腦袋。

水中的他大驚失色，當然因為在水中的緣故，大驚失色得程度也大為遜色。化為行動時，他直接而又本能地使用左手去拽。

一拽之下，一條長約三四米的類蛇生物完全脫離了藏身的沙礫，並朝着唐棟樑的身體卷了過來。

唐棟樑並沒有成功的將「蛇頭」拽開，此時他已經完全看清楚了給他造成傷害的生物：怪蛇修長的身軀為黃綠色，上面有縱向的、偏黑色的花紋，紋路之間彼此獨立，並無交織；每隔一段距離，怪蛇身上還會出現一個暗金色的稍微突出的環，環上面還有用途不明的小孔洞。

實際上從神秘生物頭部來觀察，它沒有任何唐棟樑認知之內與蛇屬有關聯的特徵。

它的嘴並不是咬住唐棟樑的手心，而是靠豁嘴周圍的吸盤吸盤緊緊依附在上面，一條帶刺的舌頭刺破皮膚，然後吸食着他的血液。

神秘生物身上還分泌出在水中也有效的粘液，唐棟樑根本無法握取它光滑無比的身軀，用儘力氣也無法將它拽開。

儘管有些慌張，唐棟樑還沒有失去自己的冷靜，見無法擺脫怪物，他迅速拿定主意，朝着湖面游過去，——一旦到了岸上，他有好幾種辦法對付水蛭這種會吸血的環節動物。

他剛剛蹬腿，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感襲了過來，手心的位置還傳來一股難以忍受的灼熱感。

「不好，有毒！」

唐棟樑暗叫一聲，他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此時即便他沒有被這隻怪蛭給吸食完血液，恐怕也會因為缺氧而淹死。一旦他死於此地，多半也不會很快被發現，因為這片秘湖過於人跡罕至，難以發現了。

此種絕境讓唐棟樑心中生髮出了忿忿的不甘，他並不想死，更不想在怪蛭的吸食和無法換氣兩個選項中做出選擇。

在忿忿不平的情緒驅使下，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怪蛭三角形的嘴和呈現出喇叭狀的口器，竟朝着它的頭部一口咬了下去。

「憑什麼你能吸我的血？今天老子要吸回你的血，看誰的血條厚！」

唐棟樑頭腦中咆哮著瘋狂的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