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如意飯店卧房裏,窗外泛白的亮光和雞鳴聲順着窗戶鑽進了屋子。依舊黑乎乎的屋子裏,床上桌子上都滿是各種衣服,包。看得出來,主人正在收拾要遠行的行囊。頭髮依舊濕漉漉的嚴雪剛換上了衣服了。她抱着自己剛剛脫下來還帶有血跡地衣服從卧室快步走了出來。

如意飯店廚房裏,碩大的土灶里一堆火被點燃。嚴雪坐在土灶旁的小凳子上,右手一來一回地拉着風箱,左手用火鉗撥弄著灶台里的柴。灶里的火苗開始被風箱裏擠壓出來的風越吹越旺。

灶台里透出的火光將原本臉色煞白的嚴雪照得紅彤彤的。即便如此,面無表情的嚴雪在灶火的加持下也不過像個迴光返照的死人。看着越燒越旺的火,嚴雪將剛剛脫下來帶血的濕衣服一件接一件地塞進灶台里。

每一件濕衣服進入灶里,火苗都會小一點。嚴雪只能更加努力地拉動風箱。似乎就像,她需要給予這些火苗更多的勇氣,才能將那些帶血的罪孽化為灰燼。

馬尿河村中十字路口,老姚從樹上跳了下來。差點站立不住。他伸了伸腰,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側頭看向路口對面的那棵樹,一點動靜都沒有。老姚有點疑惑,側頭看了看那樹上,只見陳洪剛靠在樹枝上已經徹底睡了過去。

老姚走到樹下,抬頭看着樹枝上睡着的陳洪剛和楊歌。他隱隱地都能聽到陳洪剛的鼾聲。老姚沒有吱聲只是站在十字路口分頭看了看四個方向。他在猶豫下一步應該走向哪邊。

一支煙在老姚手裏被點燃,他信步來到樹下的水渠邊,一邊抽著煙,一邊看着天邊已經開始發白的天空。他的手指一彈煙灰飛散落入了水渠里,瞬間消失不見了。老姚看着煙灰的目光卻定住了。慢慢的老姚的眼睛越睜越大。他俯身趴到了水渠邊上。

此刻,清澈的溪水還在水渠里不停地流着。但在水渠底部的泥上赫然出現著幾個新鮮的腳印。老姚伸手入水用手掌放到了腳印旁比了比大小。腳印比他的手掌長出四五厘米。這差不多是24厘米,38碼,女人的尺碼。

老姚緊緊地盯着水裏的腳印一路朝前走去。直到腳印從水底消失。順着這個方向,他抬起頭,這正是通往村口如意飯店的方向。

村委會辦公室,一隻大手不停地轉動着冒着熱氣的搪瓷茶缸。茶缸上印着的先進工作者的紅字已經都斑駁了。穿着白襯衫的張長春低着頭挑眼盯着桌子另一頭的葛文勇。

張長春:「你想死啊?」

葛文勇坐在張長春對面一副油鹽不進的麻木表情。張長春一邊捏著自己的手掌關節,一邊問道。

張長春:「你到底殺沒殺人?」

葛文勇依舊錶情麻木,一言不發。張長春發火到。

張長春:「說話!跟老子裝豬啊!」

張長春身邊的陳永進終於忍不住了,插嘴說道。

陳永進:「你之前不都跟我說了啊?你現在咋了啊?」

張長春用手將搪瓷茶缸用手背推到一旁。一邊開始摘着手錶,一邊對身邊的陳永進說道。

張長春:「關門!」

陳永進快步到辦公室門口將會計家的三個兒子都趕了出去,關上了門。張長春十指交叉,雙手托在辦公桌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葛文勇。

張長春:「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殺沒殺人?」

葛文勇緩緩地抬起眼皮,露出一個謙卑的笑容,一邊回答一邊朝張長春點頭致歉。

葛文勇:「村長,

我剛剛是跟主任開的玩笑。我哪兒敢殺人啊!」

葛文勇隨後低下了頭。張長春側臉看着不知所措的陳永進。張長春指著葛文勇。

張長春:「你敢耍我!」

村委會辦公室外院子,張長春和陳永進站在院子裏,身後的辦公室大門緊閉。張長春一邊咳嗽,一邊依舊抽著煙。陳永進在一旁為張長春點着火。張長春抬手看了看手錶和越來越來的天色。

張長春:「現在啥都沒有。還有幾個小時領導些都來了,這個事情必須先放一下了。」

陳永進:「咋個放?」

張長春頗為不屑地看了一眼陳永進。

張長春:「人關起來,啥都不要做。一切等人走了再說。」

心思人人都有。會計家前堂屋裏,剛剛趕來的陳永進有點迫不及待。

陳永進:「這個時候咋能停呢?你說是不是?」

陳永進坐在堂屋神龕左側欠身問著右側的老會計。老會計不動聲色地斜眼瞅著神色激動的陳永進。

老會計:「這個是你們領導操心的事情,我咋曉得啊!」

陳永進聽出了老會計話中的酸味。

陳永進:「你也是村領導班子之一啊!」

老會計:「我就是個打算盤的,是啥子領導哦!」

陳永進:「不對,我覺得其實按輩分,憑本事還是應該你來當村長。全村一本賬,全在你肚子裏啊!」

聽到陳永進的話,老會計依舊不動聲色,但眼神心思卻已經開始活動了。老會計沒有說話只是將手邊茶杯輕輕地推到陳永進的面前。

老會計:「陳主任,喝茶!」

陳永進托著茶杯在手裏,卻也不喝,笑着說道。

陳永進:「按輩分算起來,我還應該叫你一聲叔。我覺得村長非你莫屬。」

老會計:「我當村長?你們這些能人往哪兒擺?我也老了,服不了眾,早就不想了。」

陳永進:「不對啊!我是晚輩,年輕人還需要磨練,就得出去闖。」

老會計:「你要走?」

陳永進:「我要是能到鄉上,不也就是你老人家的一個幫手嘛!但年輕人要出門,還是需要長輩些幫襯一把。我是知恩圖報的。」

老會計此刻算是聽明白了陳永進的意思,但他並未着急表態,只是輕輕地起身拿起一隻暖壺為陳永進的茶杯里續了點水。

老會計:「說來聽哈?」

陳永進:「葛文勇現在翻供,啥都不承認。但我斷定他肯定是兇手!要是他沒幹,咋能說得頭頭是道的?」

老會計點了點頭。

陳永進:「而且因為他,把你家堂屋都弄亂了。咋能就這麼放過他了!」

老會計長嘆一口氣。

老會計:「其實也不是我計較,我這也算是為民所累啊!」

陳永進:「所以啊!就算他不認,只要我們找到了證據,他就肯定跑不脫!」

老會計:「你想咋弄?」

陳永進:「他說他殺了人。但屍體找不見。他總不能把人肉包成包子買了吧?」

老會計:「其實有這個可能!」

陳永進:「咋個可能呢?」

老會計:「卻是不太可能。」

陳永進:「他肯定要拋屍,村子四周全是山,埋個死人還不容易。」

老會計:「你也說了四周都是山,咋個找?」

陳永進:「雖說四周都是山,但真的人能上得去的,只有村后那一座。喊起你屋頭的三個兒,我們上山,把屍體找出來。」

老會計:「村長呢?」

陳永進:「事情沒辦成之前不能說!那個老官僚,就曉得拍領導馬屁,等我們把事弄完了。你當村長一定要整頓這個歪風邪氣!」

就在各路人馬各自的盤算打得噼啪亂響時,黑漆漆的山漏懸崖下還有好幾具看不清的屍體橫七豎八。而在屍體的最上面渾身是血的老楊突然從喉嚨里吐出一口氣來。

緊接着老楊開始了明顯的呼吸。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但幾乎凝固的血液已經徹底糊住了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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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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