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犬

第三章 大犬

二日一早,一輛華麗的馬車從縣衙後門而出。

車中,翟月明腳邊站着一條高大威猛,毛色黝黑的犬。

翟月明摸着它的頭頂,對它道:「媚兒。」

那隻狗似乎為了展現自己的風姿,大聲:「汪汪!」

春桃夏桃緊緊靠在一旁,神色微妙地對視一眼。

馬車在街上行走,耳邊傳來外面的嘈雜聲,隱隱約約可以聽到。

「還敢出門呢,怎麼,去投河自盡么?」

「看這方向,去青樓吧?」

「還有臉出來呢。」

「失蹤了三個月,清白肯定沒有了,誰知道被那個浪蕩子弟玷污過。」

帷裳被掀開,只見一個紫衣女郎緩緩而出,神情傲然,一雙彎彎的柳葉眉,竟品出幾分男子都難有的英氣。街上的人都看呆了,這是,羽昭?

翟月明下了馬車,走到一男子面前。男子比翟月明高一尺多,跟翟月明對視后,那雙眼睛,喜怒不變,他發現自己腿有點軟。

翟月明平靜,問他:「是你說我被人玷污了?」

男子回神,硬氣的回:「是,又如何?」

翟月明抬手指向男子,呵道:「來人,把他抓起來!」

男子被衙役圍成一團,不一會,跪在翟月明身前,不服道:「你憑什麼抓我,我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

翟月明笑道:「不是哦,你把我抓走了三個月,還找人玷污了我,我要抓你問罪。」

男子一驚,道:「我沒做過,不是我!」

翟月明對他道:「可是,你已經在光天化日之下認罪了。我剛才問你,我是否被人玷污了,你說了,是。你又不是抓走我的人,你如何知道,我被人所辱。於是,你就是抓走我的那個人。」

男子啞然,辯解道:「我也是聽人說的,他們都這麼說。」說完,還望人群里望了一眼。周圍的百姓齊齊退後三步,四顧張望。

男子一口氣憋在嗓子裏,就差吐口血了。

一位衙役從男子身邊一過,男子似乎看到了什麼。

翟月明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指著男子道:「那便是受人指使了。」

男子仿若明白了什麼,急忙解釋道:「是青樓的清倌人媚兒,她讓我這麼說的,說事後會給我銀子,讓我離開鮫水縣。」

翟月明很有耐心,似笑非笑地問他:「她為何如此行事?我跟她無冤無仇。」

男子腦瓜靈光,斷斷續續地道:「當然是因為尤公子,你雖然和尤公子解除了婚約,但是尤公子對你念念不忘,她說,只要散佈你被人侮辱的謠言,逼你自盡,他就能讓尤公子娶她做正妻。」

周圍的人們:「原來如此,這清倌人想得倒美,一個妓子,還想當鳳凰不成。」「聽說尤公子總去她哪裏,便以為自己有幾分不一樣了吧。」

百姓往往都如此,聽風就是雨,是最好掌控,卻也是最難把握的。

春桃和夏桃覺得自家小姐的眼神太過奇怪,像是狗看到了肉一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個男子。熟悉翟月明的人才知道,這不是狗看到肉的表情,這是狗看到一堆肉的表情。

翟月明最愛人才,她只是讓人在衙役的衣袍上寫下媚兒二字,沒想到這男子竟然能即興發揮到這種地步,雖然這男子說起話來斷斷續續,但條理清晰,人心揣摩的也准。好呀,好呀,這等男子,若不能為我所用,實在是太過可惜,將來送給璽兒也好。

翟月明看着男子,對衙役道:「把他抓起來,送到縣衙後院柴房,不許動刑,我隨後來審。」

男子被翟月明看的,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聽到哪句不許動刑,心裏才微微好受點。

翟月明走到男子面前,一邊拍了拍他的臉,一邊微笑道:「等我回來。」

男子被這動作嚇了一跳,聽到翟月明溫柔的聲音甚至以為自己的春天要來了,翟月明走後還獃獃愣在原地,還用手摸了摸剛才翟月明拍過的那側臉頰。

直到衙役踢了一腳他的屁股才回過神,衙役呵他:「發什麼愣,還不趕緊走。」衙役越想越氣,小姐還沒拍過他的臉呢,他也想被小姐拍臉,想罷,呵那男子呵得越發凶了。

*

翟月明和丫鬟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動搖,掀起一地塵埃。

馬車路過青樓的時候,大犬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猛地衝下了馬車,一邊亂吠,一邊向青樓裏面沖。

翟月明主僕三人下了馬車,跟着大犬向里走,一路跟到二樓一間雅間。

翟月明第一眼看到得是被尤澤抱在懷裏媚兒,媚兒被嚇得花容失色。房中里有一把琵琶和一桌酒菜,酒菜吃過一半了,看樣子兩人是在風花雪月、談天說地。

尤澤看到翟月明,先是一愣,之後認出了她,有些尷尬地把懷中的媚兒放了下來。對翟月明道:「昭兒,你為何在此?」

翟月明一邊摸著犬頭,一邊道:「尤大哥,我家『媚兒』,今天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路過這青樓的時候,一個勁的往裏沖,看來是找到同類了。」說罷,還看了一眼媚兒。

尤澤愣了一下,往常的昭兒可不是這幅樣子,她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媚兒現在正是一臉茫然和氣憤。茫然的是翟月明這是在找自己麻煩,氣憤的是她竟然給一隻狗起名叫媚兒,她這是在羞辱自己么?想到自己總是說她的壞話,不免又有些后怕,於是往尤澤旁邊靠了靠。

這人的心呀,都是偏的。昭兒是他前未婚妻,從來都跟他不親近;媚兒可是自己的紅顏知己,二人近來又是濃情蜜意。

尤澤對她微斥道:「昭兒,你這麼說,也太不懂規矩了。」

門口看了半天戲的老鴇進來了,剛想對翟月明說話,一錠大大金子就被扔到老鴇的懷裏,老鴇頓時兩眼放光。

翟月明對老鴇道:「滾!」

老鴇聽了,擦著懷裏的金子應:「哎!」麻溜的快速出門,還把門給帶上了。

春桃拿起還未用過的空杯子,為翟月明斟酒。

翟月明神態自若地坐在桌邊品酒,道:「哎!尤大哥,我真是為你可惜呀。」

尤澤疑惑,道:「可惜什麼?」

翟月明很不忿又哀婉地道:「想當初,你們尤家可是國都四大世家之一,一盞一碗,堪比翟家,如今(舉起自己的酒杯),只能品這等水酒,(掃了掃桌上的飯菜)只能食這等飯菜。難道不可惜么?」

尤澤言語警告:「昭兒,翟家之事,不可議論。」

翟月明笑道:「人我都清乾淨了,隔牆無耳,你就別裝了。知道我為什麼失蹤了三月么,跟你們尤家有關呢。」

尤澤問:「此話何意?」

翟月明問心無愧地編著漏洞百出的謊話:「我被朱雀殿的人劫走,不小心聽到他們說過,他們是接了命令,想要用我來威脅你們尤家。還好我聰明,假死逃走,要不然,他們可不會放過我。」

尤澤問:「你不是和你爹置氣才離開的?」

翟月明道:「那是被有心之人編造出的謠言。」

尤澤質問她:「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況且,威脅尤家,不抓我,反而要抓你。」

翟月明道:「估計是怕打草驚蛇吧。」

翟月明拿出朱雀殿的令牌(高仿版)扔到尤澤手中。

朱雀殿是明國立國時,明國第一任國主為了穩定政局而建的江湖幫派。朱雀殿名為江湖,實則監政。經過一代一代的變遷,明國內外有多少村、縣、城、都,明國就有多少個朱雀分殿。

朱雀殿收人的時候,只會要幾歲的孩子,而且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從小對他們進行培養,給他們灌輸各種各樣的理念。朱雀殿的人不許成親,朱雀殿分殿殿主的傳承是靠收養,收養的只能是朱雀殿下一代年輕的孩子。朱雀殿之人,只有忠,忠的就是翟家人,忠的不是國主。

這也是為何天下人都不滿意讓一個女人當明國實際的國主,翟月明依然能夠坐在龍椅上那麼多年。

尤澤拿着令牌左看右看,這是真的。

尤澤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朝廷想對付我們,在十五年之前就應該趕盡殺絕;現在,不是太晚了么。況且,現在的尤家已經不是以前的尤家了,我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力。」

翟月明回他:「這還不簡單,明國雖然年號沒變,但他的實際掌權人已經變了。」

尤澤反應過來,問道:「是國主?」

翟月明道:「就不能是明月公主死前安排的?」

尤澤坦然的笑了:「不可能。」

翟月明問他:「你寧可懷疑國主,也不懷疑明月公主?」

尤澤道:「家父曾經說過,明月公主那般高傲的人,不屑於用下作的手段害人,要收拾你也是光明正大的收拾,讓你死的明明白白。」

翟月明心想,看來你家父對明月公主不夠了解呀。

翟月明看了一旁的春桃夏桃,兩人看似神色淡定,實則兩隻手都鑽汗來了。再看媚兒,差點沒尿地上。

其實翟月明這一番話試探了所有的人。首先是四隻桃,她們的武功太高了,高的不太正常。如果她們是被羽敏官或者其他人派到自己身邊,那一定會知道她的身份,她剛才說出那樣的話,她們應該覺得這很正常。相反,沒有,所以這三隻桃和羽敏官應該不知道她的身份。人的行為動作可以騙人,但她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冬桃在暗中安排大犬的事情。

翟月明認為,只要身邊的人沒什麼大問題,就連睡覺也能舒服幾分了。

再有,就是尤家,看似沒什麼野心,實則對朝廷的事了如指掌,甚至連朱雀殿的令牌都認得一清二楚。這個尤澤,還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了。如果自己重生真的跟他們有關係,就不會去做散播謠言這種蠢事了。看來,尤家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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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明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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