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羽敏官

第二章 羽敏官

縣老爺愛女如命,這是整個鮫水縣都知道的,羽昭離開的第一天他就後悔了。裝什麼面子,早知道不跟女兒置氣了。

羽敏官出身貧寒,承蒙上一任縣老爺不棄,把女兒下嫁給他,又給他平穩的仕途,他無以為感。偏偏沒幾年,岳父賓天,那時的鮫水縣可沒現在這麼太平,他整日忙於縣衙之事,先是端了鮫水河旁的水匪窩,又是整頓縣城中的風氣。後來就遭到了水匪的報復,他那懷孕五月的夫人被嚇得流產,后再難生育。羽敏官悔恨不已,他沒打算納妾,只想過繼親友家中無依無靠的孤兒,誰料幾年後,羽夫人再度懷孕。因為羽夫人前些年傷了低子,明知生產艱難,卻非要拚死生下羽昭,最後血崩而亡。自此羽敏官就十分愛惜他這膝下的獨女,說是愛女如命也不為過。

翟月明被羽敏官拉着走了,到了衙門,由侍女為翟月明梳洗打扮,大約一個時辰后。一位紫衣佳人緩緩而出,眉如皎月,面若桃花。

翟月明試探道:「爹?」

羽敏官神情欣然:「哎!我的兒,你瘦了。快來,餓了吧,都是你愛吃的。」

翟月明道:「爹,我在鮫水河旁不小心磕到到了腦袋,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羽敏官擔心道:「磕到哪裏了?爹看看。」對下人道:「快去請大夫來。」又看向翟月明:「先吃飯,在外面餓了很久吧?」說着,又為她夾菜。

翟月明道:「好。」

父女二人用過晚膳。

大夫進來為翟月明把脈,說這算正常,對身體無什大的害處,養養便好了,又給開了張方子。事畢,大夫接過賞銀便離開了。

羽敏官問:「昭兒,你還記得什麼?這三個月你都在哪?爹都要擔心死了,在外面可有受了欺負?」

翟月明心想:這也太巧合了吧,她給自己起假名是羽昭,沒想到這具身體的也叫羽昭。

翟月明回:「爹,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五天前,我被鮫水河旁的馬家夫婦救了下來,我說過要感謝他們。爹,你去給他們送些銀子吧。」

羽敏官大驚:「鮫水河旁無人居住,每隔一段時間衙役會挨家挨戶地計人口,鮫水河旁,從未有人居住過。」

這下換翟月明大驚,她還是被人騙了。

羽敏官安慰翟月明,道:「別怕,爹會派人去查的,天色晚了,去休息吧。」

翟月明道:「好。」

之後三天,羽敏官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都沒能查到,他甚至懷疑,會不會是女兒記錯了。翟月明知道這個消息,並沒有很驚訝,此人能把她算計到這種地步,讓人查到才奇怪。

翟月明用了五天的時間熟悉並且掌握了羽昭的身份。

今日是休沐日,翟月明走到縣衙前廳,前廳主坐上是羽敏官,羽敏官左側是一位比羽敏官年齡大些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下側是一位十六、七歲的英俊男子。

翟月明先向羽敏官行禮:「父親。」

羽敏官道:「這是你尤伯父。」

翟月明不動聲色,道:「昭兒見過尤伯父。」

尤伯父讚歎道:「昭兒真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羽敏官又道:「這是你尤大哥,你們自小便有婚約的。」

翟月明神色不變,道:「昭兒見過尤大哥。」尤澤對她一笑。

羽敏官道:「昭兒,坐下吧。」

翟月明道:「是。」

尤家在十五年前還沒搬出國都,乃是國都四大世家之一,可謂盛極一時,甚至隱隱有蓋過翟家之勢。若不是翟月明行事太過狠辣,現在的尤家恐怕輪不到讓一個庶子的庶子尤瑋,來接任尤家家主之位。

尤瑋語重心長,道:「羽老弟,昭兒的事,我都聽說了。我也知道,這般行事不太厚道,哪怕昭兒只是在外遊玩了三個月,事情鬧得滿縣風雨。我們尤家雖說不比以前,好歹是百年世族,當家主母的人選,慎重非常。」

羽敏官心中不喜,當初尤家剛搬到這裏,根基不穩,才選擇和他結親,他也需要尤家的幫助,這本是互利互惠的事,縱使昭兒做得不對,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護犢子的老父親是不會講道理的,這一點,跟翟月明一模一樣。

羽敏官看向翟月明,翟月明微微點一下頭。羽敏官道:「此事也是我們做得不妥,你我兩家畢竟這麼多年交情,因為孩子們傷了情分,不值當的。我們兩家和平解除婚約,尤大哥,你看可行?」

尤瑋思忖了下,道:「好。」尤瑋又對翟月明說教:「昭兒,不要怪伯父多嘴,身為女子,行差踏錯都有可能會毀了你一輩子的。」

翟月明皮笑肉不笑的回:「多謝伯父教會。」

羽昭今年十五,本是該定親的年紀。尤瑋是個看重面子的人,羽昭這種行為,沒回來還好,回來了,就很令人厭惡,彷彿是羽昭不願意嫁進他們家而失蹤的。尤瑋礙於和羽敏官的交情,沒想把事情做得太過分,但是給她一點教訓還是沒問題的。

明國是個非常保守的國家,女子還未出嫁就失蹤三月,放在普通人家會被唾沫淹死的。可是縣老爺的千金,也沒人敢多說什麼,只敢小聲嘀咕。近來這些日子,尤羽兩家解除婚約,流言蜚語愈發囂張,甚至有人說,讓翟月明自盡,以證清白。

翟月明是何許人也,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對。想到這,翟月明的小手,扒拉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旁邊的侍女嚇得一下跪在了地上,翟月明懶得理她們,翟月明生平什麼好吃的都喜歡吃,就是不吃虧,什麼受都要享,就是不受氣。

翟月明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的重生和馬家夫婦會不會跟尤家有關係,要不,試試。

翟月明左手拿着還沒吃完的葡萄,嘲諷一笑:「尤家?哼!」咬了一口葡萄。

翟月明問旁邊婢女:「你是春桃,那她們呢?」

婢女知道小姐失憶了,道:「回小姐的話,奴婢是春桃,又指了指旁邊的幾位,她是夏桃,她是秋桃,她是冬桃。奴婢幾人是縣老爺特意挑選照顧小姐,都是孤兒。小姐你忘了,奴婢幾個是三年前到小姐身邊的,那年小姐非常愛吃桃子,就賜了奴婢們這幾個名字。」

翟月明心想,這羽昭竟如此有趣,是個妙人,可惜不能與她相識了。她非常看重人才,但自己更加喜歡有趣的人,無論男女。

翟月明對她們道:「你們就是四隻大桃子,哈哈!來給我說說尤家的事。」

春桃答:「十五年前,尤家本是國都四大世家之一,后被明月公主打壓,後嗣所剩無幾,尤瑋被貶鮫水縣當陵主。小姐,你還記得鮫水縣的由來么?」

翟月明當然記得,她想聽聽春桃怎麼說:「不記得,你說說?」

春桃回:「鮫水縣原稱鮫水村,建立之初因當地村長及村人曾見鮫人出沒,於是名『鮫水村』。鮫水縣非常貧瘠,每過幾年,河中必要發水,傷亡慘重。二十年前,明月公主獻策,在鮫水縣上游建立聚水陵,調節發水不可擋之勢,鮫水縣這才漸漸充裕富足起來。」

自明國建立之初,地區劃分分為「村、縣、城、都」。總人數五萬以內為村,總人數二十萬以內為縣,總人數五十萬以內為城,總人數大於五十萬為都。隨着人數的增加,一個地方的尾稱是可以變化的,隨之變化的是朝廷的待遇。其中還有很多村和縣、城、都可以融為一體,除非是太過偏遠的地方。其中無論人數多少,村、縣、城、都,都是各自為政,誰也不隸屬誰,最終統於國都。

翟月明摸著下巴心想,沒錯。這婢女說的和自己知道的倒是無什出入。

春桃又道:「尤家是被貶來守聚水陵的,一個月也沒幾兩銀子可拿,尤家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是百年世家,在鮫水縣和周邊縣城做起了商賈生意,或許是從國都來的,不管是開染坊、繡房、衣鋪、金店、酒樓,總是能壓上本地人一頭。小姐,您身上的穿戴之物,都是從尤家衣鋪、金店訂的。」

這尤家在鮫水縣的地位倒是不低,明國保守、規矩繁多,對於商人倒沒有多麼打壓和看不起。

翟月明看春桃欲言又止,對她道:「有什麼話,說就是了。」

春桃臉色為難,道:「奴婢懷疑,您這次失蹤跟尤大公子有關係。」

翟月明問她:「何以見得?」

春桃憤憤不平道:「奴婢聽說,幾個月前,尤公子迷上了一個青樓里的清倌人,名媚兒,據來來往往倒茶端水的小廝們說,媚兒跟尤公子在一起談笑說唱的時候,明裏暗裏,總是諷刺您,指桑罵槐,連個丫鬟都能聽出來說的是您,欺人太甚!偏偏尤公子還總是向著她說。」

翟月明聽了這話,神色平淡,問:「尤澤平常都什麼時候去那青樓?」

春桃答:「十天,起碼有七天都是要去的。尤公子前兩日沒去,想必這幾日,都是會去的。」

翟月明一笑,神色不明,對站在一旁的冬桃道:「冬兒。」

冬桃一愣,道:「奴婢在。」

翟月明道:「你會武?」

冬桃如實回答:「是。」

翟月明拿起一旁衙役的佩刀,寒光乍現,驚了一院的人,一刀刺向冬桃。冬桃身形一閃,側身躲過,隨後立馬跪地,道:「小姐贖罪。」

翟月明一招落空,反手一置,把佩刀扔回原位。對着跪地的冬桃誇讚道:「功夫不錯,起來吧。」

翟月明早看出這四個丫鬟功夫在身,而冬桃,是幾人中的佼佼者。可見羽敏官對她是用了心思的。

翟月明自小習武,年紀輕輕就能和明國第一劍客鳳玉綸打成平手,功夫非凡。哪怕換了身體,輕功、內力都沒了,身手還是在的。

翟月明承認,剛才冬桃那一躲,十分漂亮,自己如果和她打起來,得跑吧。

翟月明對她們道:「春兒、夏兒,你們明天陪我出去一趟,冬兒留下,你們都退下。」

眾人齊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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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明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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