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鹿城（3）

「紫溪山林還是那麼的神秘，與一百多年前我看到的那一幕相比起來，多了些許陰森的氣氛。林中那股能夠控制人們意識讓大家自相殘殺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夠抵禦的，你的爸爸選出了符合條件的十六人，加上我，總共十八騎，在黎明之際沖入了林中。那是我第一次經歷關乎性命的征程，林中的野獸兇狠無比，大家戰鬥的都很辛苦，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受傷，唯獨你爸爸手持浩天戟一騎當先，催動原力，每一次揮舞戰戟都會帶起一股強悍的氣旋，野獸根本無法近身。

就這樣從早上殺到中午，深入紫溪四十餘里，終於發現了令野獸發狂的根源——一塊拳頭大小光艷美麗的紫色晶石——懸浮在一個樹洞中，這附近的野獸也尤為兇猛，不過都不敢接近那個樹洞。

你爸爸讓我們停住，獨自走上前想揮動戰戟斬碎晶石，熟不知那晶石周圍自然形成了一個球形保護層，以他強大的實力卻根本無法突破分毫。後來又經過多次嘗試，發現根本沒用。我叫停了你爸爸，因為我突然想起，我的師父曾經和我說起過一種原石，它是由某一特定地域內的原力經過很長時間的融合慢慢凝聚而成的，和一般的原力石能夠通靈不同，這類石頭自己便具有很強的自我意識，能夠操控周圍的事物，也很難被毀滅。這類原力石若能將他凈化從而打造成武器，那絕對是通靈武器中的絕品。

當時的情況下，似乎也只能試試師父傳授給我的凈靈術管不管用了。我取出隨身攜帶的凈靈石粉末，按照凈靈法陣中所描述的方位放好不同屬性的粉末，再讓你爸爸催動原力啟動法陣，嘗試凈化這顆晶石。一開始很順利，可當法陣運行到一半時卻莫名其妙的自動停止了，我反覆試了多次都是這個結果。當時我一頭霧水，明明方法是正確的但是為什麼行不通。

而就是這時，我們身後的樹林中突然衝出一隻兩個人高的巨熊，發狂似地咆哮著撲了過來，好在你爸爸眼疾手快，揮起戰戟一擋一劈，正中巨熊頭顱，頓時腦花四濺，迸出來的鮮血不知為何能夠突破保護層粘到了晶石上。瞬間，法陣閃爍出耀眼的光芒，我們所有人都被刺得無法直視那顆晶石，直到一切都平靜下來，再看晶石，已經由紫色轉為藍色，純凈的藍色，周圍一直虎視眈眈的野獸們也好像清醒了過來，四處逃竄開去，原本壓得我們喘不過氣的那股強大的氣息也消失了。

我終於明白，當時法陣運行不成功是缺少一個載體，也就是血。但是晶石凈化完畢后，我想上前取走它，卻發現我仍然無法突破那道保護層，實在沒有辦法，不過當下只得高興的是，紫溪森林百年來野獸發狂的事情，終於解決了。

後來駐紮在靈秀湖邊的軍隊也撤了回去，黑龍軍則選定了鹿城東南方百里處的河邊駐紮。你的爸爸率領軍隊凱旋而歸，鹿城人民歡呼雀躍。好事成雙，不久后你爸爸就和你娘成婚，大設宴席，那場面可比今日要大得多。」

陳雨站起身來活動了下筋骨，似乎坐累了，抬起頭略有所思：「這麼說我爹娘結婚都一百多年了啊，那按理說我娘也應該是能夠使用原力的人吧，不然怎麼可能一百多歲了看起來還是那麼美？」

老人笑了笑，繼續說道：「這我不太清楚，我和你娘接觸的不多，我也沒多問，倒是你爹的故事還沒講完。」

「又過了七十多年，我記得是1477年冬，鹿城的寧靜再次被打破。那天早晨黎明時分，不知從哪兒冒出的一支龐大的軍隊來到了鹿城城牆下，隨着一聲號角響起，他們開始瘋狂地進攻城牆。

你爸爸立刻組織城內的禁衛軍開始反抗，一邊派人前往駐紮在城外的軍隊支援。恐懼縈繞在每個人心頭，誰也不知道這幾萬大軍是如何一瞬間出現在眼前的。

這群不速之客攻勢異常兇猛，尤其是一個身穿長袍的女子，不知用的什麼招數，手持一把長杖，竟能召喚巨大的火球，城牆在她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好在你爸爸出城迎戰後，由於浩天戟的威力，幾乎走到哪兒哪兒就成為了真空地帶，吸引了那女人的注意力，轉而來攻擊你爸爸。

即便如此，他們仍然在極短時間內幾乎攻破城牆，你爸爸和那女人交手完全處於下風，浩天戟的實力無法得到發揮，他自身也受到重創，眼看鹿城人民即將被殺戮，忽然陰雲密佈，狂風驟起，只見數道紫色雷電從天而降，瞬間將進攻鹿城的軍隊劈得體無完膚，被雷擊中點周圍的敵人全部化為粉末。狂風似乎夾雜着看不見的風刃，吹得敵人不得不放棄進攻轉為防守，但最終逃不過消失的命運。

之後雷電轉向攻擊那女人，一開始她還招架得住，可是幾道雷電過後，她臉上顯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她和她身後那一群同樣身穿長袍的人一起結成了一個從沒見過的法陣，開始一起同雷電抗爭，但卻全無作用。

最後進攻鹿城的軍隊全被狂風和雷電擊潰，不留一點痕迹，只有殘破的城牆和地上無數雷擊后被燒焦的黑坑能讓後來才趕到的援軍意識到剛才戰鬥的激烈。

這場戰鬥給鹿城禁衛軍帶來重創，三千精英禁衛軍只剩下幾十人，南面城牆也得花費大量人力重修。後來人們才知道那幾萬軍隊是趁著夜色從草原南面龍川河出口處的峽谷中進入草原的，因為峽谷地勢險要，水流湍急，所以陳家並沒有在那裏設立哨崗。不過那次以後，你爸爸立刻召集人手在峽谷入口處兩邊山上建立了疾風營，營中幾乎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弓箭手和弩手，防止再有人偷襲。不過當時挽救鹿城的狂風和雷電是怎麼回事大家都沒有個頭緒，只是聽說撤回軍營的援軍中有人似乎看到了草原上不遠處出現了一隻看上去光鮮艷麗的鹿。

當然這件事還讓你爸爸意識到自己所掌控的軍隊中缺少某種元素，因為那是我們所有人第一次見識到有人能將原力發揮到那種地步，也第一次意識到我們和外界種族的差距。因此鹿城開始選拔一些出類拔萃的人，順着龍川河而下，離開草原去到外面的世界，可惜從來沒人回來過。之後1508年，你出生了，之後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老人望了望窗外的夜空，微微笑了笑，低頭看了看已經趴在桌上睡了的陳雨，起身從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棉衣蓋在了她身上，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髮，轉過身說到：「他已經睡著了。」

原本嚴實的牆突然鬆開一個裂縫，隨後牆體一轉，轉出一個人，正是陳鏡天，輕輕嘆了口氣：「老徐，何必和小雨講那麼多呢，她還是不要對這些事情感興趣的好，我只希望她能和一個普通人一樣快樂地生活。」

「我可不認為你真的這樣想。」老人搖搖頭，「如今能夠真正掌控原力已經不是你陳家的專長了，楊家長子楊垠我也見過，他很像二十歲時的你，陳家這幾個孩子，在他跟前簡直不堪一提。李家如今也出了個用弩的強手，單憑他一人便能獨闖紫溪山林。老陳啊，我這人講話直，你可不要生氣哦。」

「哪有，我們都是那麼多年老朋友了，你的脾氣我也知道，不過你是為何如此清楚楊家李家那幾個孩子的實力呢？」

「我雖然老了，但是想要打聽些這些事也不難，我知道你心裏很清楚現在的形勢，李家人雖安分守己，但不知道為何卻對軍隊掌控的權力很感興趣，楊家人可垂涎你這位置很久了，嘴裏不說，心裏可巴不得你陳家從此消失。如今你尚在，你的威嚴足以讓他們不敢有所動作，可是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呢？」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陳洪潛力不俗，根基很紮實，可是他領悟得實在太慢，那兩個女兒也只有點表面功夫。」

老人沒接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陳雨。

「小雨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難道你還抱有什麼希望？」

「不，不過你不覺得小雨很獨特嗎？」

「獨特？那是什麼意思？」

「不用多問了，其實我也表達不清楚，行了，快帶她回去休息吧！」

「老徐，你要真有什麼想法可不能瞞着我啊。」

老人揮了揮手，取下外衣離開了草棚。

陳鏡天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抱起了小雨往回走。路上，小雨伸手揉了揉眼睛，卻沒睜開，打了個哈欠，把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說道：「爸爸你真厲害。」也不知是醒了還是在說夢話，但卻能看到陳鏡天臉上露出了慈祥卻又無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