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鹿城（2）

第一章鹿城（2）

「三百多年前，我跟隨着我的師傅，一位出色的鐵匠，來到了流雲大陸最大的草原，也就是如今鹿城所處的這片流雲草原上，我們沒有進城，因為我的師傅喜歡平靜的生活，不被他人打擾，所以我們在鹿城東面靈秀湖邊的一個小村莊里住了下來，師傅開了個鐵匠鋪，我則為他打下手。

日子一直很平靜，那個時候我和你差不多大，過得可比你辛苦多了。我的師傅年歲已高，總覺得自己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想儘可能多的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我，我也認真地學着，每天在鐵匠鋪里練得滿頭大汗，但是因為我很喜歡做這些鐵器活兒，所以也不覺得累，師傅也很高興。

我記得那時偶爾會有一些機會，師傅會帶着我去參加村裏人的聚會，大家一起談天說地，我也從人們的口中得知鹿城當時的形勢。那時候鹿城已經由三大家族共同管理了七百多年，楊家已經是第11代家主，李家是第10代，而你們陳家，才是第三代，因為能夠掌控原力的人，總能活得長很多，當然我們這些做鐵器的人，有着自己的長壽秘訣。當時的鹿城還沒有如今這麼龐大，也根本沒有城牆和護城河，因為鹿城一直都很和平，陳家人那時候主要負責去附近的山中打獵，捕捉和採摘一些有藥用價值的野獸和藥草，畢竟山中時常會有比較兇猛的野獸，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抗的。

後來又過了十多年，鹿城的平靜被打破了。

我記得那是1199年5月的一天早晨，天邊才泛起一絲白光，我習慣起早幹活，因為早晨讓人感到神清氣爽，村裏的人大都還沒起。我照常順着小路跑到湖邊，洗把臉，然後打兩桶湖水回去。湖對面便是紫溪樹林，往常我抬頭望過去時，它總是閃爍著點點紫色的光輝，透露出一股股神秘的氣息，可是那一天，當我望過去時，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那股紫光總有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師傅曾一直教導我，男子漢就要頂天立地，沒什麼好怕的，但那次，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害怕。

我趕緊提起水桶跑回了村中，把這件事告訴了師傅。好在我的師傅很了解我，他知道我不會莫名其妙地說出這些話。他帶着我來到了湖邊，遠望着那片樹林，沉默了許久，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有師傅在旁邊，我也安心了許多。

早晨是寧靜的，可那時的寧靜讓人感覺害怕，天邊終於射出了一道光芒，照相紫溪林中，忽然，這片樹林好像被陽光喚醒了一般，開始躁動起來，就算隔着很遠，我也能聽見，裏面傳來了各種飛禽走獸的嘶喊聲。

師傅突然睜大雙眼，俯下身來對我說：「你現在快點跑回村裏，通知大家儘快離開村子，有人問為什麼你就說村子有血光之災，如果他們不相信，你也別多做解釋，讓那些相信你的人盡量走，隨後你回去鐵匠鋪，熔爐後面的地面上有一個缺了一角的石磚，你把它翻開，裏面的機關你會解，然後躲進機關解開后出現的那東西里去把入口鎖好，沒什麼東西能傷得到你，快去，不要回來找我！」

我來不及問師傅為什麼，只覺得情況確實很緊急，所以立刻跑回了村，照着師傅說的做。好在平時師傅經常幫村民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加上他年紀比較大，大家又都很尊敬他，所以村民們基本都照我說的，帶上些隨身物品，朝着鹿城的方向撤離。人還沒走完一半，我突然感到身後金光一閃，轉回身朝着湖邊望去，那場面我至今難忘。

只見無數鳥獸從林中衝出，發了瘋似的朝着村子的方向狂奔，部分不會水的野獸也不要命地衝下了湖中。師傅站在岸邊，身前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巨大的金色方盾，那些鳥獸撞上方盾后瞬間粉身碎骨，但是數量眾多，師傅的身軀顯得很單薄，手也開始發抖，似乎快要擋不住了。

可惜師傅年歲已高，不然靠我們鐵匠世代相傳的一些防身秘術，眼前的這一切師傅本該能沉穩地應對。」

老人說到這兒，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嘆了口氣。

「那後來呢？」陳雨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後來，我照師傅說的，躲進了機關里的一個銅鐘內，那口銅鐘很沉，左右各開了兩個小口透氣，我也只能從那兩個小口中勉強看到外面的情況。一開始村民們基本撤走了，村中又恢復了平靜，可是沒過多久，只覺得地面開始震動，忽然間外面傳來了那些野獸們難聽的吼聲，銅鐘也被撞得「咚咚」作響，不過卻很穩，偶爾微微搖晃一下，似乎是被什麼大型野獸撞到了。

震動持續了大約一刻鐘，我只覺得那兩個開着的小口中透出了一絲絲血腥味兒，銅鐘內黑漆漆的，好在還算安全，那時我意料到，師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當獸群過去后，我想離開銅鐘，才發現這東西鎖上后從裏面打不開。外面再次恢復了平靜，這次是真的平靜了，我只記得我越來越餓，意識逐漸變模糊，隨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記不清我睡了多久，只記得醒來時發現我還活着時，我已經躺在了陳家的客房中，一旁照看着我的是當時陳家第三代家主的妻子。她見到我醒了，很開心，我也從她口中得知，那天我躲進銅鐘后，獸群踏平了村子，趕上了逃走的村民，沒有人活下來。隨後獸群又沿路襲擊了幾個村落，沒人能夠逃脫這場災難，除了我。直到獸群快接近鹿城時，外圍的衛兵才發現這個棘手的情況。陳家立刻採取了行動，家主率領着當時的陳家禁衛軍迅速奔向獸群，意在阻止這些發了瘋的畜生接近鹿城。

幸運的是，陳家禁衛軍原本就經常到山中打獵，對於對付凶獸還是有一套戰術的，再加上陳家家主以一敵百的強悍實力，獸群最終被殲滅在了距離鹿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陳家禁衛軍損失也很慘重，畢竟這次遇到的野獸跟平時很不一樣，它們似乎發了狂一般，無論吃素的還是吃肉的，抓住你就往死里咬。

戰鬥結束后，楊家和李家也派來了幫手，沿着這條血路找回了湖邊我居住的村子。情況慘不忍睹，好在那口銅鐘很是顯眼，陳家家主憑直覺認為裏面有東西，所以叫來幾十個壯漢和他一起將那銅鐘朝一邊推倒，才把我救了出來。

隨後陳家立即召集軍隊屯守在了湖邊，陳家家主帶領着另一支實力剽悍的軍隊——鐵騎軍——繞過靈秀湖進入紫溪樹林里探查情況，可沒多久，只見陳家家主帶着十幾騎匆忙逃出樹林，逃回軍中，驚魂未定的說林中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會讓自己人自相殘殺，只有極少數意志及其堅定的人才逃過大難。所以大家也暫時對樹林沒有任何辦法，不過那次之後再也沒發生過大量的野獸從樹林中竄出來的事，只是偶爾會有那麼幾隻不要命的出來鬧鬧，輕而易舉的被守在那兒的軍隊殺死。」

「那這件事最後是個什麼結局呢？我記得那邊好像現在沒有駐紮軍隊了啊！」陳雨問到。

老人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木櫃邊，翻出一張略顯發黃的圖紙，展開放到了茶桌上，對陳雨說：「這都要靠這把浩天戟還有你爸爸了。」

「我爸爸！？」

「看來他還沒和你說過這些事。」老人摸了摸陳雨的腦袋，接着說，「那次獸群襲擊村莊的事情結束后，三大家族幫助定居在鹿城東面僥倖逃脫獸群進攻的村莊的人們遷居到了其他地方，隨後的幾十年，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徹底解決紫溪山林中野獸發狂這件事的方法，所以三大家族只好召集城中的人民，將那條本來從鹿城西北方不足十里處流過的龍川河改道，並修建了堅實的城牆，鹿城才初具今天的摸樣，並長期派軍隊駐紮靈秀湖旁。

直到百餘年後，我記得是1337年冬天，你的爸爸，也就是如今陳家第四代家主陳鏡天出生了。據說他來到世上那天，常年被雲霧遮住的靈犀七峰難得一見地顯露出了他雄偉的身軀，龍川河水暴漲，幾乎衝垮城牆。三大家族只好再次更改護城河的寬度、深度以及河道流向，並且重建鹿城城牆，將鹿城面積擴大了近一倍，又在城中興建內城。那年冬天整片草原連降大雪，實屬罕見。

這一切似乎都預示着你爸爸註定要成為一個不平凡的人。那時的我，因為被陳家人發現精通鐵匠之術，因此很幸運地被選作你爸爸身邊的貼身侍衛，可以說我是看着你爸爸長大的。你爸爸二十歲時，已經能夠將原力運用的得心應手，但是我知道他還差一件東西，就是一把能夠與他的原力相呼應的武器。當然這件事陳家人並不是很清楚，當時的人們都把武器當作一種工具，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些通靈的武器，也難怪，鹿城與外界相對隔絕，人們不知道也並不稀奇。

於是我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想要給你爸爸打造一把這樣的武器。我知道這很難，不過後來我成功了，這也得多虧陳家人給我提供了很好的原石材料。我把自己親手打造的第一把通靈武器取名浩天戟，送給了你爸爸，之所以是一把戰戟，是因為我覺得你爸爸對原力的應用相對霸氣，不出我所料，你爸爸對這把武器愛不釋手，漸漸地，浩天戟散發出的原力和你爸爸自身的原力相融合，最後讓他能夠將體內原力揮灑自如。

之後又過了十幾年，大約1400年左右的樣子，我老了，記不太清楚了，你的爺爺，陳家第三代家主病逝，享年三百餘歲。他臨走之前的最大願望，就是清除鹿城東面的隱患。你的爸爸照做了，他挑選出當時陳家軍隊中最精銳的戰士組成了直到現在仍然威風八面的黑龍軍，我則成為他的禁衛軍首領，跟隨他來到了紫溪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