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回 辦報

「主公，按照你的計謀把那位特使打發走了。」

湯勛在得知那位惑民黨的特使已經出城之後，急忙跑到萬八千的紫薇玄府彙報。萬八千聽他這麼一說，點了點頭，道：「走了好。他走了，咱們該接着干咱們自己的事了。」

「主公，你是說減租減息的事？」湯勛見萬八千微微點了點頭，連忙進言道：「主公，不瞞你說，這減租減息的消息一傳嚷出去，有不少鄉紳大戶來找我……」

萬八千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接茬道：「找你？是不是勸你別減吶？」

「主公明見！」

「什麼明見不明見的，這是用腳丫子都能想得出來的。如果他們主動願意減，那才活見了鬼了呢。」

湯勛「嘿嘿」賠笑了兩聲，道：「主公，其實這些鄉紳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們玄都三州九縣的不少官員。他們本身就是各地的大戶，這一減就動到了他們頭上，卑職怕萬一惹起眾怒來，那就……」

話說到這，湯勛沒有再說下去。儘管如此，萬八千已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笑了笑道：「老湯，有什麼話直接說嘛，何必吞吞吐吐的呢？不就是怕他們造反嗎？現在先不要說他們有沒有造反的這份膽量和能力，就算他們有，只要咱們上合天意，下順民心，你想想，最底層的軍官也好、士兵也罷，會真心地支持他們嗎？要知道，絕大多數底層的軍官、士兵都是窮苦人出身。我就不信，對他們有利的事，他們會不支持，反而跟着那些豪強地主一塊犯上作亂？」

湯勛連聲道：「那是……那是。主公，說得對……說得太對了。回去我就張貼告示，馬上着手干這件事。」

萬八千又把手一擺道：「這是件大事，也不急在這一時。我打算，玄都所管轄的三州九縣範圍內，暫時先不搞減租減息。」

這話大大出乎了湯勛的意料之外，情不自禁地問道：「為什麼？」

萬八千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這是件大事。咱們要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不能走得太快，不然一旦引起動蕩，那百姓就要遭殃了。」

「主公說得是……說得是。主公心中時時刻刻挂念著百姓，真乃百姓之福也！」

對湯勛這句話，萬八千既沒反駁也沒謙虛，而是把頭點了點頭道：「民乃國之本。若是沒有了老百姓，那國就不稱其為國了。你也要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你這個官最終是為百姓做的。唐太宗說過，民可載舟，亦狂覆舟；就是這個道理。不但是你，咱們要慢慢教育各級官吏都要樹立這種思想。」

「是。主公的教誨，卑職一定牢記心間。」

「好了，這些大道理，以後有時間，我再跟你們慢慢講。現在咱們先說說眼前這點事。我已經跟寶山那邊的袁州長商量好了，這件事，先讓他們那搞試點，發現問題，總結經驗，然後再慢慢鋪開。之所以選擇那邊，也是考慮到那邊來自官員內部的阻力相對要小一些，工作開展起來相對容易一些。如果開始就選擇玄都這邊，啃硬骨頭，一來大家認識還沒上去，二來缺乏應付的經驗，很可能就會將一樁好事，弄成壞事。那就有違咱們的初衷了。」

「主公英明。」

「當然了玄都這邊也不是什麼事情都不做，乾等著寶山那邊，而是要做好宣傳發動工作，尤其是讓各級官吏中，家裏本身就是大戶的，要把認識提高上來。跟他們講清楚，這是一件利國利民，也利他們自己的好事。」

聽萬八千說到這，湯勛有點想不明白。要說，減租減息這事利國利民，他還能想得明白，可怎麼又會對地主豪強有利呢？萬八千似乎看穿了他內心所想，又繼續說道：「這件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我準備辦一張報紙，來系統的宣傳、解答類似的問題。」

「辦報紙？」湯勛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

萬八千道：「沒錯。報紙可是非常重要的宣傳手段，隨着發展，以後會越來越重要。我記得上次你慶壽的時候，有兩個留洋回來的學生也參加了。」

「是的，主公。」

「那好。你找找他們倆，看看他們懂不懂，如果懂的話，這件事就交給他們了。需要添置什麼設備，讓他們拉一個清單出來，咱們買武器的時候，讓洋人順道一塊給買回來就行了。」

湯勛見萬八千態度堅決，自是不好再說什麼，只有應承的份了。回到自己的鎮守使衙門，派人將兩名留學生韓東洋和程克城找來。將要辦報紙的意思跟他們一說，兩個人立即興趣高漲，七嘴八舌地出起主意來。並大大地誇讚了湯勛一通「開明」，「有遠見」，最後兩個人也分別抖出了幾句洋文出來。聽得湯勛雲里霧裏的。

「我說二位洋進士，這辦報紙，都需要些什麼東西？」湯勛問道。

「印刷機、油墨、紙……」

程克城見韓東洋說過沒完，連忙插嘴道：「還有蠟紙，如果鉛字印刷的話，還得有排版設備、各形型號的鉛字版……」

「對……對……對。」韓東洋也連聲附和著插嘴道：「如果不是鉛字印刷，只是搞油印的話，那就簡單多了。只要有台油印機、再有點蠟紙、白紙、油墨就差不多了。」

「這油印和鉛印有什麼區別？」湯勛問道。

「這區別可大了。」韓東洋連忙搶先解答道：「鉛印印出來的報紙乾淨漂亮、字跡不易掉色，而且清晰。不但這樣，只要排好了版，印刷速度很快。」

程克城見韓東洋一直說鉛印的好處，說得湯勛一個勁地直點頭，忙插嘴道：「你怎麼不說這鉛印排版費工費時，印刷機械貴呢？」

「我怎麼沒說？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用得着你插嘴！」韓東洋也急道。

湯勛見兩個人為這多點事就吵了起來，連忙解勸道：「好了……好了，二位洋進士，你們先別吵了，讓我好好想想，是油印還是鉛印，你們先請回，等我想好了，再請二位過來，共同商量如何？」

一聽這話，韓東洋覺得都是程克城攪了自己的好事，氣得狠狠地瞪了程克城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邁步往外就走。程克城也回瞪了對方一眼，瞅着他的背影，不忿地自言自語道：「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去了幾天小日本嗎？小日本能跟法蘭西帝國比嗎？」

「湯將軍，在下告辭了。」說着，程克城朝湯勛施了一禮。湯勛也拱了拱手道：「恕不遠送。」

湯勛不懂鉛印、油印什麼的，更摸不清萬八千心中是咋想的，只好又去見萬八千，將兩個人說法跟萬八千簡要地學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卑職不懂這裏面的道道，請主公定奪。」

萬八千笑了笑道：「這有什麼好定奪的？雖然油印便宜，投入成本低，可不利於以後發展。咱們的報紙，不僅是要發往玄都，將來也是發往全國，甚至整個世界的。這起點太低了可不行。這點小錢，咱們還是要捨得的，就鉛印吧。這印刷機器，應該是德國的要好一些，不要用日本人的。」

「是。」湯勛應了一聲。

萬八千繼續說道：「跟德國人談的時候，告訴他，咱們要買他們最好的印刷機器，別用破銅爛鐵糊弄咱們。還有，你要直接了當地精告他，如果敢用破銅爛鐵糊弄咱們，當心咱們咱們直接把他扔大海去餵魚。」

湯勛聞聽這話，打心裏都不由得一哆嗦，連忙應了一聲「是」。

「這次跟他們結算，就用德國馬克，這點，你也事先跟他們想清楚。」

「是。」

萬八千又問道：「你剛才說，那兩個留學生，在你那都吵起來了？」

「是。」

萬八千「呵呵」一笑，道：「看來，人家根本沒把你這個鎮守使放在眼裏呀！」

湯勛聞聽連叫「慚愧……慚愧！」

萬八千笑道：「沒什麼。年輕人就應該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勁才行。不然的話，那不成了唯唯諾諾的奴才了？這兩個人，我喜歡。你回去后，再把他們倆請來，就按鉛印的標準購置設備。等機器買來之後，我要親自見見他們。檢驗檢驗他們真才實學。如果真有才幹的話，我一定委以重任。」

「是。」湯勛應了一聲，略略躊躇了一下，又問道：「主公，這話，卑職能告訴他們嗎？」

萬八千笑了笑道：「這委以重任的話，當然可以告訴他們。也能激勵一下他們的士氣嘛。不過，這話，你就別說是我對你講的了。」

「卑職明白！卑職明白！」湯勛連連點頭應聲道。

這辦報紙的事，就這樣算是定下來了。湯勛回去，就把韓東洋、程克城兩人找來，把萬八千的意思換成自己的話，跟他們說了一遍。程克城是留學法國，德國也是去過的，一聽要買德國的機器設備，頓時來了精神，積極地獻計獻策。韓東洋是留學日本的，德國那邊的情況，根本不了解，更沒有去過，一時便插不上嘴了，但為了顯示自己，還是時不時的故意挑出程克城話里的一些刺來，有意刁難一下，拆一拆台。

印刷機器設備的單子，在湯勛的主持下，程克城、韓東洋二人的吵吵嚷嚷聲中，總算敲定了下來。剩下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湯勛將這個單子交給了上次的那個德國人，又談好了價錢，並特意將萬八千精告的話，跟對方說了一遍。那德國人也做出了保證。雙方合作愉快，就等著機器設備遠來，開工發行報紙了。

y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