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影后逛街

回龍山坳，碗子湖畔，城南的軍戶莊子就靜靜地坐落在此，當年就是在這裡，老李頭撿到了奄奄一息的秦少羽。

這個民風淳樸的村落，就是秦少羽的穿越人生開始的地方。

騎著這個時代獨一家的自製腳蹬三輪，遠遠地看到了村頭一群光著膀子的漢子在忙碌著，他們要趁雨季沒有到來之前，把村裡村外的路都鋪上水泥，這可是個大工程。

自從秦少羽遊學歸來並給村子裡帶來了水泥、紅磚、玻璃等新鮮玩意兒，村裡的變化就一天一個樣，這些古人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不知變通，他們見識過這些新材料之後，就果斷的接納了這些更堅固、更耐用的好東西。

誰能拒絕一份天上掉下來的獨角獸產業呢？

看著莊裡庄外大興土木的場景，秦少羽期待著軍戶莊子有朝一日都蓋上紅磚青瓦房，用上玻璃窗，這樣，或許自己就能夠感覺更接近那個精彩紛呈的時代氣息。

秦少羽微微點頭，心想自己這半拉月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同時也越發對自己外出遊學「鍍金」的做法感到無比正確，要不然他還真沒辦法解釋自己這些超時代的技藝是如何發明的。

沒走幾步，突然看到兩個半大小子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嬉鬧著朝村外跑去，在他們身後，六十歲高齡的老村長正手持拐杖一路追打他們。

看了一會兒才知道，這倆熊孩子竟然互相潑水泥玩！

水泥這東西也能是往人身上潑著玩的？難道他們家裡的大人沒有教過他們么？這著實該打！

眼看著倆熊孩子嗷嚎著跑進了山林，老村長大喘著氣，氣的拿拐杖搶地。

「村長大伯，你幹嘛和倆孩子置氣啊，他們來分明是在用誘敵追擊的戰術耗您玩呢，」秦少羽停自製腳蹬三輪車，主動上千給老村長拍背順氣。

村長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一拍腦袋：「豎子，安敢欺我老無力！」

等氣順了，老村長卻沒有給秦少羽好臉色，指著秦少羽的腦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都是跟你學的，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瞎胡鬧，看什麼看，快扶我上車！」

秦少羽一臉懵逼：？？？

直到回了莊子中心，他才總算逃脫了老村長的陰陽怪氣，這讓他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又惹到這糟老頭子了？

一路思索也沒個頭緒，等到他騎車來到後山的水泥作坊的時候，一陣招呼生才把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羽哥兒！」秦少羽回過神來一看，就見到了兩個淳樸的年輕人推了滿滿一車子新鮮出爐的水泥站在水泥作坊前，看起來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兩兄弟都生的五大三粗，長相有三分相似，和胡少偉一樣，這倆也都是和秦少羽一起玩到大的軍戶子弟。

「趙江，趙河？今天你們倆不是應該去磚窯那邊幫忙么？來水泥作坊作甚？」

秦少羽停下三輪車，就見到這兄弟倆賤兮兮的朝自己笑。

「兄弟，俺聽二嬸兒說你尋了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媳婦兒」

「小羽哥，把嫂子領出來俺們見見啊，都成了婚了，就別藏著掖著了。」

「你們倆皮癢是吧？」秦少羽腦子嗡嗡的，越看這倆貨的臉越像公交卡，「村長今天怎麼回事，咋對我陰陽怪氣的？」

趙江聳了聳肩：「還不是因為你自己找了媳婦兒，這讓村長丟了面子。」

趙河補充道：「你不知道啊，村長前兩天親自去的城裡給你說的媒，結果你自己找好了，他老臉擱不住啊。」

「我艹，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秦少羽更加無語了，「我那不是媳婦兒，那女人是我純屬偶然遇見的！」

「羽哥兒，俺們懂，偶然遇到嘛，你經常說的自由戀愛，俺們都支持你的！」

「對呀對呀，胡大嬸都把嫂子誇上天了，俺什麼時候能抱大侄子啊？」

秦少羽只覺得胸口堵得慌，再也沒有跟這倆夯貨繼續談話的興趣了，指了指自己的驢車：「抱你個狗頭！去給我裝貨......」

好不容易才甩開這兩個瘋狂在作死邊緣試探的討厭鬼，秦少羽看了看時間，騎著三輪車頭也不回的原路返回。

一路上唯一令秦少羽感到舒適的事情就是那倆玩水泥的熊孩子落網了，被一位膀大腰圓的漢子一手抓一個箍的死死的，拋進了半人高的水缸里。

兩位粗暴的大嬸手拿豬鬃刷子，三兩下把倆小子扒了個精光，在幾十個人的圍觀下，給他們「洗白白，擦香香」。

動作粗暴，場景慘烈，嚎叫聲不絕於耳，以老村長為首的莊戶們則圍坐在一邊，有說有笑的欣賞著。

呼......多麼賞心悅目的場景，心情好多了......

回到喜鵲街，原本心情已經平復的秦少羽再次開始頭疼了，無他，他騎車剛來到街頭就發現那位俠女正在逛該！

真正的那種逛該！

只見左鄰右舍的大姑娘小媳婦們陪著季鸞兒一起在脂粉鋪子錢有說有笑的，你給我比劃比劃粉黛，我給你描畫描畫眉眼，在她的手上還拎著三包用紅繩紮緊的紙包裹！

這才多久啊，就陽光姐妹淘了？

糟了！該不會整條街的人都已經認識她了吧？這女人不地道啊！怎麼可以這樣？

「女俠？你在這裡幹什麼？」秦少羽剛忙下車，上前一把拽住還要繼續血拚的季鸞兒，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說，小聲說道。

季鸞兒不以為然的揚了揚手裡的包裹，嘴唇緊貼著秦少羽的耳朵，輕聲細語道：「房裡的傢伙什兒都是些糙漢子用的，我還不得買些我們女人的東西么？」

「我就是問你買這些女人用的東西幹嘛，你又不在我這裡常住！」秦少羽感覺自己要瘋了。

季鸞兒笑呵呵的說道：「現在可不是你說了算，信不信我現在就當街哭出來，說你嫌棄髮妻，讓你的街坊鄰居重新認識一下你？」

「你認真的？」秦少羽感覺到自己面前的大美女突然變成了一直狐狸精。

「你說呢？」季鸞兒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我相信你是一個有道德有底線的大周新時代好女俠！」秦少羽希冀道。

聽罷，季鸞兒立刻擺出了一副被欺負的樣子，側過身對著秦少羽，低首垂目，眼眶一紅，蘭花指一捏，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流了出來！

委實是梨花帶雨：「夫君既然捨不得這些錢財，為何當初又承諾於妾身？枉妾身對夫君一片情深，千里遠嫁與你，到頭來竟然是一場空歡喜......好，好，夫君不捨得，這些物件兒妾身不要也罷。」

秦少羽原地當機......你牛，奧斯卡小金人歸你了！什麼奧黛麗赫本、葛麗泰嘉寶、鞏俐、茱莉亞羅伯茨、張曼玉、查理茲塞隆、孔連順、凱特布蘭切特、妮可基德曼......統統統統哭暈在廁所！

這一下可不得了，原先陪著季鸞兒逛街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紛紛聚攏了過來，對秦少羽指指點點。

「羽哥兒，你怎麼能這樣？」

「你在外闖蕩六年不少賺的吧，怎麼給髮妻買些脂粉都不願意？」

「這小秦夫人未來日子可不好過嘍。」

「以前怎麼看不出，秦大郎竟是個吝嗇之人.....」

秦少羽只感覺頭皮發麻，眼見街坊鄰居越聚越多，他果斷做出了回應。

「夫人聽差了，」秦少羽一狠心，一把將季鸞兒拉入懷中，情真意切道，「為夫是說，怎麼不多帶些錢，要買就多買些，為夫這裡......不差錢的，不用給省著花。」

季鸞兒被秦少羽拉入懷中的那一刻明顯有一絲的慌亂，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同時手指暗暗的掐住秦少羽腰間的軟肉，輕輕一擰，故作嬌羞道：「既然如此，夫君把錢袋交於妾身，妾身就再信你一回。」

嘶...疼，疼，疼！秦少羽趕忙把季鸞兒鬆開，保持安全距離，等到腰上的疼痛消失的時候，錢袋也隨之消失了。

看到季鸞兒拿著他的錢袋自顧自的數著錢的時候，秦少羽忍住肉疼勉強微笑道：「夫人，時候不早了，該出城了。」

季鸞兒微微點頭，嫣然一笑，高舉著錢袋子同周邊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炫耀了一番：「看到沒看到沒，我家夫君最疼我了，今日我和夫君出城有事，下回，下回請諸位姐妹喝茶吃糕點哈......哎？夫君，你看著我作甚？出發！」

眼瞅著季鸞兒無師自通坐在側車板上並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秦少羽的心中就像有一萬頭羊駝在奔跑一樣。

「善......」秦少羽深吸了一口氣......我忍，我忍......

二人在街坊鄰居的祝福和艷羨中漸行漸遠，但在街角的一個隱秘處，鎮北將軍府的暗部探子卻已經驚掉了下巴，差點露出馬腳。

他實在是無法將那個在大街上和一個平民青年摟摟抱抱的小秦夫人同青龍堂上頂盔攢甲、氣場逼人的鳳鳴大將軍聯繫在一起，他揉著自己沒有老花的氪金狗眼，心中一百個不相信這是真的......

一路上，秦少羽推行著車，季鸞兒就坐在前車座，見到有打招呼的街坊鄰居就甜甜的回應。

而秦少羽則是誰都不理，門頭走路，街坊鄰居都當是少年人的害羞性子發作，但一個個都對這落落大方的新媳婦誇讚不已。

「老四，你今天見過羽哥兒的媳婦了么？生的可真標緻啊！」

「早見到了，路過我家鋪子的時候還跟叫我四叔呢，討人喜的很。」

「可不是么？我聽說，小兩口是在羽哥兒外出遊歷時候遇見的呢。」

「你聽誰說的？還有什麼故事不成？」

「胡家大郎啊，他可是讀過書的，可從不說瞎話！」

「喲，是嗎，那你說來聽聽。」

「胡家大郎說啊，這羽哥兒當年求學于越州，巧遇了一個假扮男裝的美人，二人一見如故，立刻就焚香殺雞拜把子......

十里相送啊，美人百般暗示、明示，可羽哥兒就是參不透其中關鍵......無奈二人身份懸殊，那美人父兄就是不肯答應二人的親事，要將其獻於蠻地之王以求富貴......

然秦少羽少年英雄，豈能看著深愛之人下嫁蠻族？於是隻身千里，過五關，斬六將，單刀赴會，搶親而還......」

胡少偉是個有才的人，繼承了胡陳氏的一副鐵嘴，之前秦少羽在與他的信中所說的發財大計就是讓他從事說書工作！

開個茶館說著書，在這個人民群眾娛樂項目極其匱乏的年代，喝茶聽書絕對是可以做到風靡全車，日進斗金。

秦少羽為此還給胡少偉提供了很多話本，比如什麼《白蛇傳》、《梁祝》、《西廂記》、《千里走單騎》等等，目的是讓胡少偉有充足的題材可以患者花樣說。

但誰能想到人家胡少偉厲害得緊，原地開大，一招移花接木，將秦少羽和秦夫人的故事編了出來，拼湊了一部《幽州城不相信眼淚》。

此時的胡少偉坐在城西的「胡氏茶館」中不斷的灌著茶水，他已經說的是口乾舌燥，不知道說了幾個章回了，身前的銅子兒也累積了半尺高。

他頗為自豪，內心感嘆，小羽啊，看我不僅幫你賺了錢，還幫你揚了名，作為兄弟，我對你真是太仗義了！

當然，胡少偉這麼做也是有別的心思，他本來是承擔著這一代城南軍戶子弟代言人的身份，這些年來，長輩們也都是按照這個方向來培養他的。

但是半年前他被世家子弟陷害，慘遭武學院驅逐，這讓他認識到自己的能力還是太過弱小。

而秦少羽打小就有一身高深莫測的本事，尤其是在遊學歸來之後更是暗藏鋒芒，這讓他產生了讓秦少羽c位出道，自己給他打輔助的心思，但這傢伙太滑溜，什麼事兒都不願意走到台前，似乎有意的避免拋頭露面。『

這怎麼行？知道你不在這六年我是怎麼過來么？

現在你回來了，卻還想做甩手掌柜，哪裡有這麼容易！

「所以，好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可不要拒絕我的好意喲，」胡少偉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就從有情有義秦大郎的愛情故事開始吧......」

言畢，他站在茶館前，背負雙手，迎風而立，自以為很瀟洒......想必羽哥兒若果在此，一定會驚訝於我的背影竟然如此的偉岸吧。

自然，胡少偉不會在秦少羽面前說出「秦先生，今日我把名聲送給你，往後的路，你是一步一擂台，希望你像我一樣，拼一口氣，點一盞燈......」這種逼格滿分的話來。

如果有，秦少羽的大刀估計也已經饑渴難耐了。

原本的歷史上，在東晉時期，「梁祝」的原始傳說就已經萌芽，但這個時空卻沒有，至於《三國演義》更是無從談起。

智勇無雙的少年，披著男裝的美人，英雄史詩般的故事情節，果然人人都喜歡，這錢也太好賺了......不，主要還是為了給我秦兄揚名，我胡少偉豈是貪圖區區貪財之輩？

秦少羽啊，秦少羽，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你如何能夠將這愛情故事編寫的如此纏綿悱惻？論聰慧，我胡少偉可絕對不低於你，你竟然還在我面前以「我有個朋友」來掩飾，殊不知我早已看透了一切！

情義無雙秦大郎，估計明早就會名動幽州城了吧......

「阿嚏！」

城外，秦少羽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他轉頭狐疑的看著身旁的九頭身美女，莫不是這女人又在算計於我？

拉著一車水泥，二人朝城外越走越遠，但他絕不會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已經沉浸在兄弟的越州愛情故事中不能自拔，也不會知道，自己和季鸞兒的愛情故事已經成了街坊鄰居乃至半個幽州城百姓津津樂道、反覆談及的熱門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