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公爵的奢侈生活
「那個……有煎餅果子么？」
美聯航的創始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大股東會在頭等艙里問出這麼一句話，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氣的從棺材爬出來。
銀色的空客翱翔於雲海之中，陽光透過雲間的縫隙照亮了少年滿目好奇的眼瞳。
「我說，有煎餅果子么？」看着半蹲於眼前的乘務員，少年匆忙翻著菜單提高了音量。
白金色的長發端端正正的盤在腦後的空姐半蹲著身子，她回想起同事跟她說的今天飛機上會接待一名股東家的大少爺。
於是她做好了各種應急措施接待這些囂張的二世祖，但萬萬沒想到有人能在飛機上找她要一份煎餅果子，如果美聯航存在有史以來最令人尷尬問題排行榜的話那麼這無疑是top1了。
林陽覺得對方可以聽不懂中國話於是想起了那句肢體語言才是通行世界的藝術，「煎餅果子……嗯……圓的，綠豆面和雞蛋攤出來的……」在他比劃的半截的時候卡住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準確的將綠豆面翻譯出來。
「嘖……」林陽嘖了嘖舌，他只能放棄一切深情的看着眼前的乘務員，如果肢體語言不行那麼他只能寄託於心領神會了。
然後林陽聽到身旁的低沉的聲音，它喚醒了已經宕機的空姐，緊接着他對空姐低聲說了兩句。
滿臉歉意的空姐先是慌忙的點點頭，然後從餐車裏取出了林陽只在米其林餐廳宣傳片中見過的菜品。
先是奶油海鮮湯和魚子醬，然後是茭白蝦凍，最後是鵝肝醬炒鮮貝配五分熟的牛排，最後則是以甜點芝士戚風檸檬撻作為收尾。
短短几十秒之後，林陽面前的桌布上已經擺好了餐具，空姐微微欠身。「林陽先生，請慢用。」
林陽撓了撓頭看着空姐推著餐車離開的背影，「她是不是能聽懂中文？」
「我們就快到了，殿下。」而身旁的秘書卻答非所問的說了另外一句話。
林陽看着窗外層疊的雲層掀起波瀾，一陣振動過後，城市上房的雲層和霧氣彷彿被飛機撕裂了一個口子。原本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城市緩緩間變得真切起來，龐大的鋼鐵森林如同勁竹一般筆直地扎向天空，高樓大廈間無數的幕牆反射著陽光映進林陽的雙瞳。
就好像是經歷了使徒襲擊過後的新東京市一般，鋼鐵森林般的景色一直蔓延到地平線的盡頭，此時林陽終於能將全部的城市景象盡收眼底。
林陽僅僅是望着這畫卷的一角便覺得熱血沸騰，彷彿此時的自己正如飛鳥一般翱翔在城市的上空。
而與之相比那個翻看文件的男人顯得格外冷靜，可每次他抬起頭時，林陽總能從那一片化不開的蔚藍中感受到那不知名的深沉和肅穆。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但林陽總覺得還是無法與他像正常人一樣相處。
「想到什麼了么？殿下。」他合上了手中的文件，淡淡的問候道。
「沒什麼。」林陽擠出笑容，「早上好，李維斯。」
林陽見到李維斯是在幾天前，在那之前他一直以為碰巧有個土豪親戚過世只是某些三流編劇的機械降神之法罷了。
但是直到七天前，他的姥爺因為腦癌去世李維斯帶着訃告以及一大筆遺產如神從天降，這才讓林陽明白現實往往比故事更加魔幻。
而作為他姥爺的貼身秘書和財產執行人，李維斯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他的世界中。
雖然有人曾經跟林陽說過，人生就猶如買彩票明明你知道這東西不可能中，但是總會想着鹹魚翻身。但他萬萬沒想到，六天前還是個勉強夠到大學錄取線的失敗者，現在已經快要到達大洋彼岸的三藩市。
在將最後一塊牛肉塞進嘴裏時，林陽突然意識到有哪裏不太對。「為什麼那個空姐會知道我的名字啊，李維斯。」
接着一張印着林陽名字的黑色燙金卡片被推到他面前，「您的家族有美聯航的股份，自確認您即將登機之後，每一名機組人員都應該清楚您的身份，現在的您的身份是美聯航的股東。」
聽罷林陽抓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自己油滋滋的嘴，「這麼說我可不能丟了臉……」
雖然他從李維斯那裏了解到自己的家族應該是三藩市的某個大土豪，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對家族的期望可能還是低了。「就連喬布斯也沒聽說買了航空公司的股份啊？」
「喬布斯？」李維斯右手托著下巴彷彿想起了什麼，「我依稀記得老公爵曾經給過一個類似名字的年輕人投資過，據說之後他的公司發展的不錯。每年都會給莊園送過來一批最新的電子產品來着……」
「我擦，喬幫主？」想到這裏林陽難掩驚訝的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荊棘與血的紋章。
這是除了封地與股份之外他姥爺留給他的另一個東西，一個代表着尊貴地位的特殊紋章，那是一個彷彿與這個飛速向前的時代格格不入的稱呼—倫斯洛特公爵。
耀陽光眼的照射下，客機緩緩降落。當林陽從廊橋走下時，一輛黑色的禮賓車早已經等候多時。穿着整齊西裝擠著領帶的司機向著林陽禮貌行禮，就這樣剛從飛機上下來甚至連外國土地都不曾踏上的林陽已經被迎上了車。
「咱是不是漏過了什麼流程，比如入境檢查之類的？」
林陽坐在寬敞到甚至可以趴下做俯卧撐的mpv中頓時覺得有些不大自在，與他相比旁邊繼續翻著文件的李維斯就從容了許多。
「殿下您不需要檢查。」
從管家雲淡風輕的表達中，林陽開始憧憬起自己成為公爵之後驕奢淫逸的未來。帝國主義的糖衣炮彈就由我一個人來抵擋吧，同志們快撤！林陽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車輛沒有絲毫的停留，就那樣帶着林陽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之中。不一會車外鋼筋混凝土的景觀就被蓊蓊鬱郁的森林植被所代替。
懷着對未來生活的憧憬，林陽忍不住伸出手按在車窗上，彷彿感受着完全不同的城市呼吸聲。
「李維斯，你說的就是這裏么？」
這一瞬間林陽下意識覺得自己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過去的生活永遠也回不去了。變化的太快彷彿沒給他一絲一毫的準備時間，他覺得自己彷彿就像是被父母忘在車上的孩子，想要哭喊卻發現喉嚨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樹木遒勁的枝條遮天蔽日，林陽看着柏油路在自己身後一寸寸消失時剛才的那種孤獨感再次升騰起來，彷彿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淵。
當道路終於行進到了盡頭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一扇可能算是自己家門的東西。為什麼要說可能算是，那大概是因為那東西歪歪扭扭鐵枝縱橫實在是不像個門的樣子。
「這東西是不是有些太張揚了？」
林陽面前翠綠樹蔭被彷彿縱橫交叉的利劍撕碎，在漆黑如墨的鐵門上面浮雕著盔甲騎士與巨龍對峙著，層疊的骨堆被巨龍睬的稀碎彷彿就要迸濺出來。
黑鐵大門頂端的龍微微頷首低頭垂望着門前的來者，那凌厲的視線彷彿時刻就能掙扎出來將眼前的少年撕個粉碎。
「這曾經是第十代公爵的收藏，不過她的那些情婦覺得這東西放在收藏館里太嚇人了，所以最後就搬出來當做大門了。」
李維斯彎腰給林陽打開大門，手中提着他的公文包向莊園內部走去。
每更加踏入莊園一步，林陽就感覺壓力更重了一些。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想放棄這億萬家財回自己的安樂窩，可回過頭才發現那輛黑色的mpv已經無影無蹤。
彷彿一頭張牙舞爪的魔鬼就站在他面前，林陽感覺到只要前進一步那麼他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就將被切斷。
就在那一瞬間，龐大的黑鐵之門轟然洞開。陽光如潮水湧來，驅散他心中的陰晦，也照亮了少年的眼瞳。有風從前方吹來，揚起了少年的額前的碎發。
林陽呆立在門前，一步也未曾挪動。「你跟我說這似乎隨時就會爬出一隻吸血鬼的古堡是我家？」之後的林陽怎麼也沒想到他說的這句白爛話竟然一語成讖。
蔥綠色的草地彷彿如高爾夫球場一般一眼望不到邊，筆直的鵝卵石道路沖開綠地向門前不斷的延伸，盡頭處枝繁葉茂的梧桐隱約遮掩中，中世紀的古堡隱隱露出一角
透過被擦拭的一塵不染的玻璃，林陽甚至能夠看到那飄動的天鵝絨窗帘。窗沿下的花從中，百合花旁若無人的盛放着，隨着風擴散來一陣清幽的香味。
少年一聲不響地看着只有在電影中才能見到的古堡莊園，也許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想像中的土豪二字目前必須把那個土字完全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里。
可是林陽他撓破頭也想不明白，一個孤寡老人在國外的產業究竟能誇張到什麼程度。
「殿下！」
李維斯的聲音令他從想像中驚醒，可就在往前走的同時他感覺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袖口。扭頭之後他才看一雙巨大的眼瞳，還有兩行白凈的牙齒正在嚼著自己的衣物。
那一張瘦長的臉蹭著少年的臉頰，然後又伸出舌頭舔了兩下，令還處於驚詫之中的林陽放鬆下來。
那是一匹漆黑如墨的小馬，它似乎剛出生不久，像是惡作劇一樣地跑過來舔著少年的臉，林陽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小馬的頭。
「這還是它第一次主動親近別人，少爺。」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少年前方響起。
老人的銀髮被整整齊齊地梳理至腦後，黑黑的西服修身而得體，向少年鞠了一躬。「少爺，請原諒我現在才與您見面。」
「莊園的管家，亞伯。」李維斯為林陽介紹，神情依舊顯得對周邊的一切漠不關心。
老人像是習慣了一般笑了笑，撫摸著小馬的馬鬃。「看來它真的很喜歡少爺你。」
「少爺，這一路上您辛苦了。」亞伯彎腰行禮，然後接過了少年的行李，「我帶您進去。」
聽到他說的中文也這麼流暢，林陽頓時有種驚喜感，這讓他想起了那些高端小區的管家都要求說着一口地道的倫敦腔。
亞伯走在林陽的前面，而李維斯卻停下腳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老人點了點頭，林陽目送著秘書走遠，總感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屠刀終於消失了。
「自從老公爵去世之後，李維斯就沒怎麼真正合上過眼了。」亞伯嘆了口氣，「他雖然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得過於嚴厲，但對整個家族來講都是有利的。或許有時候說話直了點，但也都是為了您好，少爺國家裏不是有句俗話是忠言逆耳利於行么？」
「管家大人，我發現你中文說的相當不錯啊！」能把俗語都信手拈來，這可能不是一朝一夕的學習就能做到的。
「您叫我亞伯便好，這也都是因為老公爵的女兒不顧勸阻去了大洋彼岸，奧對了也就是少爺的母親。」亞伯頓了頓，「少爺放心，這裏的僕人中文說的都像他們的母語一樣好。」
林陽聽到自己的母親苦笑了一下，而那中世紀的古堡在二人說話間已近在眼前。
「玫歌莊園是大約十八世紀時修建的，不過還請少爺放心，在此後有過多次翻修。主館供您會客和居住，傭人們都住在別館中，絕對不會打擾到您休息。」
亞伯帶着林陽走在通往古堡的鵝卵石路上，期間不斷有正在工作的男女放下手中正在乾的活兒向二人行禮。
「莊園傭人大致有86人，其中有一部分人負責您的生活起居。另有一部分專業人士負責莊園內藝術的保養和維護，您知道的大家族總有些個人收藏。不過這些事情由我來負責協調，不勞您費心，那麼接下來該讓您看看您的住所了。」
那完全生銅澆築而成的大門緩緩開啟，亞伯微笑的側過身子為林陽讓開了通道，林陽短暫的愣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一般走進室內。
「會客廳在老公爵在世時才剛剛整修過，修建成了巴洛克式的風格，對於少爺這個年紀可能更容易接受一點……·」
林陽眼花繚亂地看着室內那些傢具和裝飾，這隻有在博物館中才能看見的事物讓他不禁有些恍惚，一個沒站穩，林陽忽然覺得自己碰到了什麼東西。
茶几砸到實木地板上發出咣當一聲，鑲嵌著金絲的茶具摔在地板上，瓷片濺的到處都是。
「那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古董，一時間沒站穩。」雖說是這些東西今後都是自己的，但此時的他還是感到有些心虛。
「對不起少爺，這是我的問題。」亞伯揮了揮手，旁邊立刻就有僕人上前收拾殘局。「我疏忽了，應該給您準備個移動工具來着，現在已經有些來不及了還請少爺稍稍忍耐下。」
「沒關係。」
「按照順序接下來是宴會廳……」
亞伯帶着林陽穿過長長的走廊，面對着中途被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林陽已經完全迷路了忘了自己怎麼走進來的了。
在寬闊的宴會廳中，晶瑩琉璃的圓形穹頂之上繪着他從來也沒有見過的畫作，如果剛才的會客廳可以被稱之為商務風的話，那麼現在的這裏簡直就是奢侈到了極點。
「雖然老公爵不怎麼洗好熱鬧，但他父親可是對宴會和貴婦充滿興趣的狂人。每個星期都會邀請各種各樣的名流來自己家，音樂家、政客、將軍、哲學家，大家在這裏舉杯相碰，觥籌交錯。」
「跟政客和將軍談什麼？談一談哪國又在研發核武器，哪國又爆發內亂么？」林陽在心中腹誹了一句沒敢說出聲。
「順帶一提，您知道花花公子么？就是那個買了一位貴婦照片發行自己的雜誌的那個？」
「你是說那隻兔子？」不管是正品還是假冒偽劣林陽可是見過不少那個標誌。
「對！您的太爺爺……」說到這裏亞伯停頓了一下，「中文裏是這麼稱呼吧？冒昧的說一句，您的太爺爺和那個創始人真可謂是臭味相投。他前後換了十幾任的伴侶，最奇葩的離婚理由竟然是某任妻子出席宴會的晚禮服有些不適宜。」
林陽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叼著雪茄左擁右抱的中年男人形象，「不是吧，就這樣別人還能接受他的追求。」
「當然，確切的說是別人追求您的太爺爺，畢竟您的每一位先祖都繼承了優秀血脈和對情人的慷慨。不過在您的外祖父出生之後，他也就安分了許多，也不再和其他人來往了。」
「你這麼說好像我就像一隻鑽進了鶴群里的白羽雞。」
「少爺您年齡還小，真正的男士魅力可不僅僅在於外貌……」老人笑了笑，走了兩步又推開了一扇門。「接下來是禮拜堂和教堂……」
「家族的教堂想來已經很久了，設計者據說有參加過聖家族大教堂的施工與建造……」亞伯在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