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工作

夙世卿咬着牙睜開眼睛，又是夢。

轉身點開了床頭的小夜燈

他脫掉白色背心，轉頭看着自己的胳膊，血管非常的明顯。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血管里爬行。

一夜輾轉反側，噩夢時斷時續，折磨的夙世卿起來好幾次，沖了三次涼水澡。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想起床卻起不來了，一摸額頭有些燙手。

着涼了，他確定是自己瞎折騰的。

他被燒的有些困，晃晃悠悠的起來燒開水喝。

媽媽說過難受的時候，多喝熱水，讓熱水把身體的不舒服給衝出去。

從書包里找出溫度計夾在胳膊下面，閉着眼睛躺回床上又開始昏昏欲睡，溫度計掉了都不自知。

本來今天是打算去附近的食品廠面試，現在的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還是等自己好了再去。

睡到中午頭沒有那麼熱了，勉強起來去衛生間洗把臉。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右眼又變成了血窟窿。

因為低燒沒力氣的雙手撐在洗手盆的兩側，腦中瞬間清明了大半。

在超市看見的那條觸手跳躍着伸出來挑釁的在他臉上掃了兩下，夙世卿皺着眉看着鏡子，兩條胳膊青筋暴起一把抓住這跟觸手使勁兒往外拽，

周圍頃刻間血紅一片。

他像是一隻怪物一樣拽著自己眼眶裏的東西。

什麼東西都沒有抓到，呲溜一下從他的手中滑走。

夙世卿的手上摸了一把的血，有些黏膩噁心。

那東西好像還會叫，一陣刺耳的嗡鳴聲震的夙世卿鬆開了雙手，直直的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又過了一天，高燒終於退下去了。

夙世卿不吃不喝許久，與地球之外的血脈生物相適應，那條觸手也放棄想要對他身體的掌控.

他皮膚比來這城市之前還要白，而且蒼白的沒有血色，應該歸功於眼睛裏那東西。

自己不會那麼快死，那東西也不會輕易讓自己死。

自己只是它的飼料而已。

真活不下去了，城市裏的高樓那麼多，隨時隨地一躍就可以一了百了。

洗好澡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欠了些血色。

隨便煮了兩袋速食麵。

許久不吃東西，餓的實在是狠了，兩袋面幾筷子下去就解決了，一仰脖小半鍋湯就進了肚子。

夙世卿換了身乾淨的白體恤和牛仔褲，背着自己的包去食品廠面試。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許經理看着他的臉，兩手握在一起搭在辦公桌上。

她的表情由剛開始的笑眯眯變成了微微皺着眉頭。

「小夥子，我就直說了吧，你的學歷吧不高，所以基本工資這一塊就會低不少。

工廠的包裝線上也白班和夜班，一個星期一換。

是夜班呢，每天會多補助二十塊錢，包工作餐。

三個月之後有轉正考試，考過了之後就可以簽合同給你交保險。

轉為正式工之後，如果你沒有地方住，也是可以申請宿舍，我們這邊也是可以提供免費宿舍的。」

「小夥子，你看怎麼樣。」

「許經理，行的，我能幹。」

「小夥子，工作要好好做，工作是不能糊弄的。

不然就得離開，這個你應該是懂的。」

「嗯」

還是那句話，不好好乾就滾蛋。

許經理該說的也說了，見夙世卿很肯定的點頭。

「那行晚上提前半個小時過來，到人事科去領工作服，就可以上崗，跟着師傅一起多看多學，好好做。」

「好的，謝謝許經理。」

夙世卿回去后定了好幾個鬧鐘，晚上11點之前到廠人事科去登記辦了卡，領了工作服，到包裝線上去跟着帶自己的師傅一起工作。

00:35所有上夜班的人都拿着自己的工作卡慢悠悠的走進工廠食堂。

大家都很自覺的排好隊，每人一個餐盤，一雙筷子一個湯勺。

夙世卿剛剛排好隊拿着托盤和餐具。

從旁邊不遠處來了兩個人，前面那個有些胖的青年男人有意無意的撞了一下夙世卿的肩膀。

夙世卿剛才只顧著去看前面的菜都有什麼，並沒有看旁邊有人要插隊。

但是他身體很靈活的向後一躲，這一下並沒有撞在他身上。

「誒，新來的，懂不懂規矩，後面去。真是...

「別，胖子，好好說話，可別把新來的給嚇著了」後面那個瘦高個子一雙吊梢眉的青年男人上下打量著夙世卿，撇著嘴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抱歉...」夙世卿抬頭看了一眼，拿着自己的餐盤往後退了一步。

「哼，知道就好。」

「切，小白臉。」

「為什麼不打他？」這聲音像是從枯井裏爬出來的蟲子在乾枯的樹上摩擦發出來的震顫和破碎，聽在夙世卿的耳朵里別提多膈應。

但是他已經接受自己身體里有個怪物的想法。

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這東西的聲音，居然還會說話。

他的眼神注視着前面那些餐盤裏的滷雞腿，這食品廠的伙食還是不錯的，也大方，兩葷兩素加一湯，夜餐里還加一個雞腿兒。

夙世卿：現在是吃飯時間，不能打架。

血藤：慫包...他說你小白臉。

夙世卿：你倒是聽得懂，沒錯，我是比他們好看。

那磨人的聲音停止了，世界也變得美好起來。

輪到了他的盤子，盛菜的師傅一勺一勺的給他盛在盤子裏。

「小夥子，米飯夠不夠。」盛米飯的大叔又給他多添了一大勺米飯。

夙世卿感覺手裏的餐盤一沉，這米飯的重量估計得有八兩。

「夠了，謝謝大叔。」

「不用客氣，快去吃飯吧。」

夙世卿拖着餐盤看見一處人少的角落，走過去沒幾步，斜刺里伸出一條沒有什麼肌肉的腿，工作服穿上那條對上看着非常的肥大。

眼看着就要絆倒了這個新來的年輕人，那個剛才出言嫌棄的瘦子嘴角咧著笑，手裏拿着筷子等待着托盤落地的聲音。

那成想，那人斜著站定，輕輕鬆鬆的就誇了過去，穩穩噹噹的坐在後面的一張空桌子邊，開始吃飯。

「誒？胖子，我剛才是不是絆倒他了，不對呀？」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人沒有摔倒，就這麼過去了。

「他...他是跨過去了。」

「人能那麼傾斜著就走過去嗎？」

「應該...應該可以吧。別看他了，趕緊吃吧，等下又要上班了。」胖子着急吃雞腿一點也不想去研究剛才那人的站姿如何違反了人體傾斜的範圍。

夙世卿剛剛坐下的時候還佯裝鎮定的慢條斯理的拿着筷子吃飯。

他下意識在心裏去問那個剛剛讓他全身起汗毛的東西。

此刻他異常的冷靜，一點都沒怕。

夙世卿：是你...

血藤：不然你就趴地上了，吃不好飯。你吃不好飯，你的血就不好吃。你的血不好吃，我就會餓死。

夙世卿：要不，我給送到屠宰場好了，那裏大把的豬牛羊，你要多少血都有。

血藤：...我的保護層在剛進入你的身體的時候就死了。

夙世卿：保護層，那以後我死了，你也會死。還不如在我還沒死之前你去找個新的房子。

血藤：已經不能再做匹配，我的真身只能在你的身體里。

夙世卿：你還有假身？

血藤：你快吃飯，哪那麼多廢話。...我說累了，要睡一會兒。

長的有點噁心，竟然什麼話都能聽懂，也是新奇。

餐盤裏的飯以肉眼可見速度扒拉到自己的嘴裏。

旁邊一個比夙世卿大不了多少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

夙世卿的臉頰鼓鼓的，一雙大眼睛帶着問號轉過頭看着他。

青年男人先是一愣。

「不是，你慢點吃，別噎著了。」這年輕人的眼睛冷冷淡淡的，看着不太友好。男人趕緊說完就低頭吃自己的，不再看他。

夙世卿點點頭，放慢了速度。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謂的放慢了速度在別人的眼裏就是比剛才慢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這人，怕不是好幾天沒吃吧，吃那麼多，哼，就是一個飯桶，哈哈」那瘦子回頭看了一眼。

肩膀碰了一下旁邊拿着雞腿啃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