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屠宰者

靈堂內，外安部極意者王偉隊長與手下不斷攀談，作哀思狀，偽裝成尋常的祭奠者，他的餘光不時拋向曾笑雨所在的棺材，以防意外發生。

王偉隊長對他和他的團隊很是自信。他心中，副手程濤和陳華更是其中的翹楚，精英中的精英。更不用說他了，翹楚的領導，翹楚中的翹楚。他們在偽裝，盯梢上受過專業訓練，絕不是那些小勢力培養出的人可以相比的。雲泥之別說的就是他們和那些情緒路徑的小嘍啰。

領導下達指令：用陽謀將磁共振案的罪魁禍首「帽子哥」楊大膽及幕後的黑手引誘出來。

楊大膽？這名字聽起來不是很雅觀啊，人應當也好不到哪去吧。王隊心裏琢磨。

他對引誘計劃不屑一顧，他不相信楊氏團伙會自投羅網。

難道楊家兄弟篤信「頭七」魂魄會回歸身體？難道他們真的相信「記憶」路徑的極意者可以讀取死者記憶，精確繪製面相，甚至依靠偉力定位兇手老巢吧？

不會吧，不會吧，2023年了還有反派不相信現代神經科學，搞封建迷信啊。大腦失去意識就是失去意識了，怎麼還能讀取記憶呢。

不過也難說，「記憶」路徑中位階起冠絕天下是不爭的事實，有超科技的能力也合乎清理。

哎呀，那群極意者也是閑的，無事便在極意論壇上發佈個大新聞，什麼「震驚！『記憶』路徑竟然是天下第一」。依我看，「利他」路徑舉世無敵。哎，我怎麼恰好就走了「利他」路徑呢，真不好意思呢。可惡，老天為什麼要我這麼優秀，其他人只能自慚形穢呢！王偉如是想到。

兩小時前，豐慶區極意分會傳來消息，疑似精神癲狂病毒傳播，請求「利他」與「靜息」路徑極意者支援，這使一批同僚火速趕往豐慶分會。

同一時刻，興安區通訊隨即而至，疑似位階7的連環殺人犯現身，並已定位，請求支援。這條消息令他的幾個領導心急如焚，「利他」路徑位階7的「祭祀師」與位階6的「民本家」摩托轟鳴，從殯儀館火速趕到現場。

雖說主力軍調派走了絕大多數，王偉內心仍舊穩如一條老狗，畢竟領導臨行之前算了一卦，卦象顯示安全，領導便放心離去了。

再者，置放曾笑雨遺體的棺材質地特殊，位階7都難以留下痕迹，更不用說小嘍啰了。

當他確保曾笑雨遺體的安全后，他才答應執行「引誘計劃」。雖然他自恃清高，但是他絕不是那種置普通人遺體於不顧的人。哪怕是執行組織任務，首要考慮的也是民生。

穩如一條老狗。

真的……穩如泰山嗎……

直到靈堂內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他再也難以穩住，內心淌血不止。死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庭，幾份希冀，幾條羈絆與連接啊。他對「戴帽老賊」楊大膽大聲怒吼：「有本事沖我來，對他們下手算什麼英雄好漢。」

身體難以控制了，理性已被吞噬。楊大膽釋放極意能力時，身上的氣息使王偉明白，敵人是「恐懼」路徑位階9的「記錄者」。「記錄者」可以強化他人意識深處的擔憂，從而限制行動。

而王偉的命門，正是這些普通人的安危。「利他」路徑的守則，怎麼會脫離群眾的安危呢。

而楊大膽旁邊兩人，部門也有所記載，老二楊帆，老三楊斌，「憤怒」路徑位階9的「年長者」，能夠徒增人們的煩惱，擾亂他們的神智。

在一個「記錄者」和兩個「年長者」的操控下，

他一介「利他」路徑序列8的「尋釁師」，已經徹底淪為提線木偶。

看到王偉行動的受阻，楊大膽一臉玩味：「急什麼，等躺在棺材裏的人化為齏粉，就輪到你了。」，他在挑撥「尋釁師」王偉，使王偉方寸大亂，狗急跳牆，省得王偉忽然爆發。電影看多后，總會明白，切勿給敵人機會爆發，耗盡抵抗力而後一擊必殺最行之有效。

果不其然，王偉掙扎得愈發厲害起來，嘴上的咒罵聲也愈發狠毒起來。

楊大膽明白，是時候了，越是軟弱無力的人越會以怨毒的咒罵聲武裝自己，這代錶王偉已經山窮水盡了。

他取下帽子，向王偉走來。途中，他刻意放慢了步伐，手中的帽子也逐漸幻化成了投擲斧。

緩慢的腳步渲染了緊張的氣氛：親眼看着死神一步步走來，相比於急速的致命一擊，更為磨人。

臨近之際，他一記飛斧，重重地甩向王偉，斧子在空中翻滾了兩圈，帶着破風之聲，砍在了王偉身上。

王偉避無可避，硬挨了一記重斧，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比起外傷，內傷更為嚴重，但是他依舊笑着嘲諷楊大膽：「就這？沒吃飽飯？還是說你們組織不發飯補，把你餓著了？」

這番話像是有魔力一般，惹得楊大膽青筋暴起，本就猙獰的臉龐更加醜陋。楊家兄弟自小起吃了上頓沒下頓，作為大哥的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嘲諷他沒吃飽飯。他決定不再消耗王偉的極意能量，近距離直接擊殺。他抬起手來，像是一個巨型磁鐵，「噔」的一聲將飛斧吸附在手上。一瞬間，飛斧幻化為單手巨斧。他雙手握斧，向王偉狠狠劈去。

「看起來還是沒吃飽飯呀。」「尋釁師」能力發動，以陰陽怪氣的語氣增強敵人的仇恨，攪亂他們的神智，使他們產生剎那的遲鈍，或是打斷持續釋放的極意能力。

「鏘~」

「哐當。」

「撕拉~」

是劍劃破衣服的聲音！

「尋釁師」王偉等待「記錄者」楊大膽靠近的機會，使用尋釁能力打斷了楊大膽連綿不斷的「擔憂釋放」，獲得了短暫的自由。而後剎那按下袖口鋼筆的變形開關，得到一柄機械劍，他趁著楊大膽遲鈍的片刻，抵住並打飛了巨斧。刀光劍影之間，王偉出劍快劈，重傷了楊大膽。

這已經是危機情況下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假如先前不吃一記飛斧，楊大膽勢必不會放鬆警惕。哪怕他一時掙脫開來，利用極意手槍作掩護，等彈盡糧絕之際，他依舊逃脫不了死亡。因此他以傷換傷，趁著另外兩兄弟關心則亂，逃出靈堂，尋求隊內另兩名極意者的幫助。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才是破局的關鍵。

王偉作勢欲走，靈堂門口天降人影，是他的翹楚副手陳華和程濤！

不愧是身為翹楚中的翹楚的他的副手，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王偉心中感慨千萬，內心大喜，這場戰鬥要贏了。

他們倆身旁還跟着一小夥子，仔細看他左腕的「久視」，應當是王秘書盡日念叨的蘇適了。

倒不是蘇適的天賦令王秘書印象深刻，而是聽說那個二貨秘書「祭祀師」竟然用有價無市的「久視」作祭品。據說當時部長也在一旁，但是沒好意思阻止，怕被外人看笑話，嘲笑組織摳門。

也不知道王秘書是怎樣得到那塊表的，竟不知道那塊表的價值，當他得知以後，越發傷心了。加之部長總是卡著王秘書新表的審批，也能理解王秘書為何成天念著蘇適。

「哎呀，戰鬥過程中竟然走神了」王偉心裏掌了自己一巴掌，「不過沒有關係，這場戰鬥，我們贏定了！」

「穩得一批！不愧是我！」

「先包圍，再想辦法生擒，剩下的交給『記憶』路徑極意者處理。」

此時，蘇適，兩副手不斷前進，逼迫楊大膽往靈堂深處走。而王偉則不斷周旋向外走去，與蘇適一行人匯合。

見到楊大膽的瞬間，蘇適難掩心中恨意，破口大罵：「老賊，你今天死定了。我要用你的斷臂祭奠師兄。」

「哈哈哈哈，果然還是大三學生啊，連狠話都不會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等到你了，蘇適。」楊大膽起身直立，不顧傷口，鮮血直流。楊家老二則站立一旁，劍拔弩張。

殯儀館自信號屏蔽之後，電源系統也不太穩定。搖曳的燈光下，忽明忽暗的楊大膽顯得愈發陰森可怖。

狂流不止的血液忽的凝固了，猙獰的笑聲愈發猖狂起來。

王偉眉頭一皺，大聲朝着蘇適他們喊道：「小心！位階9的『記錄者』沒有這般偉力，楊大膽隱藏了實力！他從始至終都是位階8的『屠宰者』！」

蘇適聽罷，眉頭皺得更甚，成了「川」字。

假如說，楊老賊是位階8，那「久視」沒可能掩蓋住他啊……除非……

除非他連看不見自己都是裝的……蘇適心頭一冷，怎麼會有人城府這般深啊……

已是瓮中之鱉的楊大膽非但沒有一絲恐懼，反而面露猙獰的微笑，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好熟悉……蘇適對這個表情再熟悉不過。在磁共振室爆炸后的窒息危機里，他就是這般，若無其事地輕拍帽檐，猶如成竹在胸。

真討厭啊，明明身陷囹圄了，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明明你是反派，你是老賊啊，為什麼要搶主角的風頭呢。

「帶帽老賊」楊大膽輕拍帽檐，豎指壓低，朗聲道：「蘇小友，早在你進入靈堂顯現盛怒情緒之時，我們便發現了你。

當時，我察覺到你若有若無的氣息，已經知曉，你身上懷有屏蔽氣息的裝備。看你驚嚇的模樣，也能推測出你並不確信是否被我們看到了。

我將計就計，營造出沒看到你的假象，而後禁閉通信，封鎖大門，麻痹眾人。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和眾人都脫離了『心境紊亂』狀態。」

蘇適覺到有些不安，這老賊這麼親切的喊自己小友，難不成是因為蘇適是他成功路上的朋友？是他的祭品？他怎麼話這麼多？

即便是反派要傾吐自己的精湛的佈局與操作，也沒必要現在說吧，還沒把眾人一網打盡呢吧。

眾人有意無意地繼續向前走去，很快越過笑雨師兄中心的遺體。此時，楊家兄弟，蘇適，笑雨師兄的遺體在一條線上，楊家兄弟已被逼迫至牆角。

「拖延了這麼久，你是在等援軍吧？」蘇適笑道。

「哦？被你發現了？」楊大膽第一次面露失色。

「不知怎的，外面的兄弟發來消息說，三個情緒極意者莫名倒在大廳之外，抽搐不斷。」蘇適笑的更燦爛了。王偉作為自戀型領導，罕見地沒出來耍帥，他知道這個孩子受了莫大的苦，他需要藉此機會發泄。

「哦，那可真不巧啊。」楊大膽不怒反笑。

「束手就擒吧。」明面上蘇適在笑，內心裏警惕無比，到底是誰狙殺了三個極意者。是敵是友，如果是友，為何第一時間未曾出現。如果有黃雀在後，那他今天要與師兄相伴前行了。

「還是大學生那套無聊的狠話啊，小蘇蘇，你該長大了。謝謝你，其實你的師兄不過是個嘗試。極意會以為他們引誘的是我，我又何嘗沒在引誘你呢。最重要的，一直是你啊。」楊大膽忽然氣勢暴漲，形勢反倒像蘇適他們被包圍了。

蘇適眉心狂跳，他想通自己不安感的緣由了，瞬時一個轉身，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楊家老三肩負火箭筒，笑眯眯地看向眾人，黑漆漆的筒身里塞有一枚金屬色澤的實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