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迷霧初散
他大腦中的記憶神經網絡徹底打開，各種記憶排列組合。
思維暢通起來，聯結著各種無限的可能性。
三個月前，自己穿越到極意世界，萬國安告訴自己的A級案件，姜紹正老師的怠惰……
等等，姜希檸是什麼時候起喪失了活潑呢？三月份！也是三個月前！
慢點，先捋一下時間順序，自己先穿越到了極意世界，而後過了一天，姜希檸便沉悶起來
這個時間節點他記得太清楚了，只因她從來沒有沉悶過。
那時，他還以為這個世界的姜希檸本就沉悶，可後來證實是事出有因，突然不再活躍。
而後又是二三天左右，姜紹正教授也忽然怠惰起來。
蘇適記得清楚這個時間節點，只因那段時間他的科研項目有較大進展，每天都會與教授溝通。
而那個星期的某一天，姜教授忽然對科研的興趣大大降低。
姜教授是院內有名的科研痴迷者，學術熱情冷卻在他身上顯得極為反常。
隱隱約約的，蘇適覺到這兩件事情存在一些聯繫。
能串起姜希檸和姜紹正的重要人物或重要事件是什麼呢？
是「姜爺爺」！！！
「姜爺爺！也許姜希檸方才並未演戲，她應該觸景生情了，為她爺爺的去世而悲傷。」
難道說……A級案件的實情是姜希檸的爺爺被暗殺了？姜家老輩的分量，應該夠A級吧？
那姜希檸的悲傷便是理所當然了！
姜希檸的爺爺是三弟，姜紹正教授的父親是四弟。
所以姜希檸的爺爺實際上是姜紹正教授的三伯！三伯去世了，姜紹正怠惰也很正常啊。
籠罩在這個世界的迷霧漸漸散開。
不過，還有兩個疑點。
他怎麼從未聽說姜爺爺去世的事情呢？
為什麼姜紹正教授是在姜希檸沉悶了兩三天後才怠惰起來呢？
假如他們兩人的變化是因為姜希檸爺爺的去世，那兩人陷入負性情緒的時間節點不應該同步嗎？、
「哎，沒有足夠的線索，這一切僅僅都是猜測。」蘇適心中想到，「不過我也太棒了吧！僅憑這麼一點蛛絲馬跡，就作出了如此精彩絕倫的推理！」
「咳咳、咳咳……」
資深教授姜紹正的兩聲輕咳將蘇適拉回了現實。
教授難以想像一個學生能在自己辦公室里走神，甚至流出長長的哈喇子……
「蘇適，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是關於你的。」
「我？」
「現在都幾號了？」
「嗯？2023年6月2……28號？」
「我是想問你幾號了嗎？我是說都28號了，你還不準備申請上洛大學認知神經保研夏令營？」資深教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連連嘆氣。
「額……我忘了……姜老師您怎麼知道呀……」
「廢話，夏令營申請書需要2封副教授及以上職稱專家的推薦信，你有來向我要過推薦信嗎？還是說你另尋高明了？」資深教授撫額，哭笑不得。
「哎呀蘇適你趕緊申請吧，明天就截止了，夏令營名列前茅可以直接保研，這種事你都能忘記？」姜希檸在一旁打圓場，附和道。
「好的好的好的。」蘇適點頭不迭，小雞啄米不過如此。
在資深教授面前，唯命是從屬實是最好的回應。我，蘇適，殯儀館內大打出手，姜教授前唯唯諾諾……
「今年夏令營改制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聽說了」小雞啄米再現。
「哎喲，消息挺靈通的嘛。今年，夏令營位居前列者，可以免試進入震旦科學研究院，也即科研院。」教授接着道，
「科研院，是大型的科學研究機構，專精科研，其規模比上洛大學大腦研究所『腦所』更大。」
「目前主流的想法認為，好的極意者也應當是好的科研工作者，我很贊同。」
「極意者的提升上限，取決於他們對大腦的認識。
「而目前，極意者瓶頸已經出現，升無可升。」
「而科研院，便是打破這一桎梏的存在。」
「而我在這裏，代表姜家老祖，邀請你加入科研院。」
姜家老祖？
蘇適有些蒙圈，幸福來得太突然，這是要抱上姜家老祖的大腿了嘛？
孔奶奶的大腿還來不及抱，又可以抱神秘的姜家老祖的大腿了嘛？
雖然他不認識老祖，但是不妨礙姜希檸常常嘰嘰喳喳在他耳邊吹風。
吹姜家老祖有多了不起，什麼震旦第一人啊，「記憶」路徑第一人啊。
這是真的嘛？
一旁的熱心市民姜希檸眉頭一皺，恩？老祖真的表達過這個意思嗎……
老祖真的認識蘇適嗎……他真的提過蘇適嗎……
她怎麼沒看出來老祖很看好蘇適呢……
姜希檸緊盯着獎狀牆，有一絲覺得眼前的這個老師好像也不太受人喜歡……
資深教授姜紹正早已看穿了一切，年輕的大學生就是如此，受寵若驚是最好的招攬。嘿嘿，這次我都扯出老祖的大旗了，不會不上鈎吧。
「額，那我還用參加夏令營幹什麼呢，直接進不行嗎？」年輕的蘇適並沒有意識到資深教授的越俎代庖，天真問道。
「去去去！成績不排在前列你也好意思？趕緊走，推薦信明天發給你，你，趕緊的，去申請夏令營！」資深教授趕人道。
「好的好的……」
「別忘記把地上的哈喇子擦乾淨！我不說你就沒點數嗎！」
「好的好的……」小雞不再啄米，而是俯下身來，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順帶的，還把地上為數不多的頭髮一道撿走了。
望着蘇適離去的背影，資深教授心中感慨萬千
難得的好心情，姜紹正想到，蘇適這人，不像別的學生，明裏暗裏地拍自己馬屁，又拍得令人尷尬。
他就是他，天真，正直，善良，不會刻意討好老師，他只做好他該做的事情。
……
夜，銀輪懸掛，繁星點點。
上洛的空氣質量極好，因而晚間還能見到璀璨星河。
可此時獨自回宿舍的蘇適並沒有這份閒情逸緻，僅是想到校園裏尾隨他的男生，他就哆嗦不已。
上洛大學學習氛圍濃郁，即便很晚時候，仍有許多人剛剛自習結束，從教學樓走出來。
路燈之下，每個人都顯得有些形跡可疑……每個人看上去都像跟蹤者……
「我還只是個大三的寶寶啊……」月夜向摩挲的樹葉更舔幾分恐怖
對了，不是有校內論壇嗎！我要把這件事情捅到論壇上去！讓大家小心！懲治那些惡人！
男孩子也需要被保護！！！
抵達宿舍時，時針已悄然指向十一，他的舍友楊舜韜仍未歸來。
他略帶關心地發了條短訊詢問情況。
簡單二字「路上」顯露出楊舜韜的疲憊不堪。
「好傢夥，這麼晚還在校外做實驗，酬勤酬勤」
他與楊舜韜諸多愛好重疊，都愛打「遠古遺跡保衛戰」，愛看「進擊的『記憶』路徑極意者」，愛聽墨亞，梵羅的歌曲。
親密無間，情同手足形容他倆的關係並不為過。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交集變少了呢？」他望着空蕩蕩的對床，尋思起來。
兩個月前，他的鐵血好哥們楊舜韜兀的忙碌起來，整日不見人影。
哪怕是回了宿舍，也是蒙頭就睡，鼾聲震天。
平日不打鼾的人，在極度疲憊下，也有打鼾的可能。
實在是是太累了。
楊舜韜的研究方向是癲癇兒童的異常認知，如異常記憶，異常思維等。
癲癇，也稱為羊癲瘋，簡單而言，患者大腦異常放電。
人類大腦信息傳遞的實質是生物電信號的交流，比如眼睛看到了一個東西，看的東西會以信號的形式傳遞到視覺皮層，從而使大腦「看到」。
可以想像的，大腦的異常放電會造成不良的後果，甚至可能電毀大腦本身。
病人發作時身體的一部分或一整個部分會不自覺地短暫抽搐。
楊舜韜實驗的受試者涉及這類兒童，不難想像做實驗時他的精神壓力以及過程的艱難困苦。
蘇適他也理解。
他晚上打算和楊舜韜好好聊一聊，勸他保重身體。
在舜韜來之前，他想先上網搜索一下姜希檸爺爺的事迹。
他向搜尋引擎中輸入「震旦姜家族譜」。
眼神跳躍，來回檢索。
搜到的，無非是零零散散的族譜製作軟件，以及某地姜氏宗譜，宗譜上僅僅記載了先祖與歷史名人，並未見到完整的族譜。
「姜希檸+爺爺」蘇適換了一組關鍵字詞。
他一條條地審閱了過去，試圖挖掘出一點蛛絲馬跡。
很快，一則新聞標題吸引住了他的眼球「恭喜我校姜希檸同學獲得了全國中學生生物競賽金牌」，他熟練地點開，滾動滑鼠，看到了一張合照，是拿着獎牌的姜希檸和一位與她五官相似的老者，兩人笑盈盈地面對鏡頭，喜悅之情溢出照片，還能感到一股溫馨。
繼續下翻，附註上標註著，圖上是姜希檸（圖左）和她的爺爺（圖右）
有了！找到了姜爺爺的照片了。
很快，他將照片截取下來，本地保存，使用了搜尋引擎的圖片識別功能。
按下去的一瞬間，識別的結果已經跳了出來：「也許您找的是『姜嗣源』？」
恩？蘇適滑鼠移動得飛快，點了進去。
姜嗣源，震旦人，生年不詳。
現任震旦科學研究院認知神經科學研究部部長。
他其實並不熟悉這些組織或是機構的名字以及領導。不是相關機構內的人，一般不知道機構一把手是誰。
「恩？姜嗣源老先生就是三弟？也即姜紹正老師的三伯？」
「科研院腦科學部部長？豈不是和萬伯伯同級？現任？豈不是說姜爺爺還活着？」他思忖著。
為了證實這一點，很快他又點進了科研院官網，查詢現任腦科學部部長是誰。
仍然是姜嗣源！並未有替換，也沒有訃告。那說明姜希檸的爺爺還活着啊，所以自己的推理是完全錯誤的？
還是說，姜希檸的爺爺失蹤了？所以部長職位暫時沒有變動？
稀疏宿舍燈下，他陷入了迷惘。
而且，姜家的名字真的好難記憶啊，關係也好複雜啊。
恩，最後在捋一遍姜家的關係后，就把S+級「姜之哀傷」案件擱置下來，日後再說。
姜嗣源老先生是科研院腦科學學部部長，是姜希檸的親爺爺，也是姜紹正老師的三伯。
姜嗣源老先生和姜紹正老師的爸爸是親兄弟，前者是三弟，後者是四弟。
姜紹正老師是上洛大學心理學部教授，他是姜希檸的叔叔。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蘇適點開電腦軟件，專門繪製了一張「姜家族譜」，五顏六色花里胡哨地標註了親族關係。
「姜家的名字未免取得太有深意了一點，希檸，紹正，嗣源……」這讓我想起舊世界的一句話：「想要判斷一個人是否出生自名門望族的最快方式便是看名字。」
「一般而言，世家的名字取得頗具有深意。」
蘇適當時非常不認同這句話，這是怎麼滴？？
新型的歧視種類出現了嗎？「名稱歧視」？
不過，很快蘇適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恩？？？
平平無奇一個「適者生存」的「適」字，一看就像是隨便取的……
而且他也確實出身普通……沉默……
不過！命運執於我手，既然生已如此，那我即是望族之初，望族即我之延續！蘇適如此想着。
「姜之哀傷」暫且告一段落，蘇適興緻勃勃地點開校內論壇，準備怒寫小作文，狠狠地控訴尾行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