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金陵亂起

金陵，薛府。

李瑜正與薛姨媽在正廳敘話，忽聞院內傳來小廝的驚呼。

片刻后，兩個小廝跑進屋裏，神情驚慌，口中喘著粗氣道：「夫人，禍事了！」

薛姨媽眉頭一蹙，呵斥道：「着急忙慌的做什麼！能有什麼禍事？仔細說來，若說不出個子丑寅卯，看怎麼處置你們！」

有一個小廝忙搶著說道：「夫人！城外闖進來一群拿刀持槍的暴民，現今城裏面已經亂將起來了！」

原來這幾個小廝乃是奉命出府尋少爺薛蟠去的，方出去不久，轉到南邊，卻聽街上一陣騷動。

許多百姓皆胡亂奔跑，他們尋人一問，才知城裏生了暴亂，如今府衙的衙役捕快、城門處的守軍死傷無數，不知多少持刀暴賊衝殺進來，眾人皆忙着逃命。

這些小廝一聽便慌亂起來，幾人一合計，城內如此混亂，也顧不得去尋薛蟠，便趕忙回府通稟。

薛姨媽聽后便失了方寸，腦袋一暈，不知該如何是好。

又想起兒子薛蟠尚不知在何處，忙站起來問道：「少爺可曾找回來了？」

眾人沉默，片刻才有一個小廝站出來回道：「事發突然，尚來不及尋少爺……」

薛姨媽一聽，險些沒昏了過去，一把坐在椅子上哀叫起來，不時拿雙手抹着眼淚。

李瑜也不想竟生了這樣的事，忙問道：「可知是哪裏的暴民，有多少人？官府如今怎樣應對的？」

那些小廝諾諾地答道：「大爺，滿街都在騷亂，騎馬亂撞、拿刀槍劍戟的，不知有多少，回來時並不見有官軍行動。」

李瑜蹭地站起身來，伸手拿過一旁的寶劍系掛腰間，對薛姨媽道：「姨媽，如今城內生事，事態緊急，瑜這便告辭，先去知府衙門查看情況。

府上且閉門不出，集中僕人拿些棍棒在廳外守住，以待官軍清理街道。」

薛姨媽見李瑜早走，忙哭喊道：「瑜哥兒，文龍如今還未回來，不知遇險沒有，你可要將他找回來啊！」

李瑜道：「姨媽先莫急，待瑜查明，一定派人去尋文龍。」

說罷，也不再多留，吩咐小廝出府準備馬匹，轉身便出門了。

正巧寶釵聞聽外面出了亂子，急忙從後院來尋薛姨媽，二人在門口撞見了。

寶釵見李瑜按劍而出，先福了一禮，問道：「瑜大哥，聽說外面出了事端，不知究竟怎麼了？」

李瑜輕聲回道：「乃有人在城內作亂，不過想來無虞。如今姨媽失了方寸，正在廳內，妹妹且去安撫著。

謹記閉門不出，不可輕信外人，靜待官軍。我這便去外面查探，若有消息，再遣人來說。」

寶釵聽李瑜語氣嚴肅，心裏先是一陣緊張，待聽他說去處置此事，不由又安心了許多。

見李瑜轉身便走，忙呼了一聲：「瑜大哥千萬小心！」

李瑜也不回頭，輕擺了擺手，便去尋蘇久幾人。

蘇久、樊冀等人本在偏廳內坐着喝茶說話，聽了院裏喊叫，便在屋外張望。

不一會，見李瑜快步過來，便上前見禮。

李瑜肅聲道：「如今金陵城內生亂，想必是逆黨所為。你等且出府準備，隨我往知府衙門去！」

樊冀等人聽后，便隨着李瑜一道出了府門。

薛府四周乃是豪商貴族所居的街坊，此刻倒還沒有動亂的跡象，只是各家皆有小廝在街邊交頭私語，問是生了何事。

此刻有小廝從廄中牽了十來匹馬兒出來，

在府外守衛的一旗錦衣衛也都回來。

李瑜便問城中情況如何，張銳抱拳答道：「大人，城內混亂一片，有一群持刀逆賊正往府衙大院殺去！」

李瑜眉頭一皺，急道：「眾人速速上馬，先往府衙去救，如今事態緊急，府衙萬萬不可被逆賊攻破！」

說罷，當先上馬，從蘇久處接過金頂盤龍槊，領着十餘騎，便望城東奔去。

薛府正廳內，寶釵見母親在椅上靠着痛哭，忙上前安慰。

薛姨媽見女兒來了，拉住她哭道：「乖囡，你哥哥如今還不知在哪，外面亂鬨哄的，若有個好歹，可怎麼辦啊！」

寶釵輕聲安撫，說道：「媽先別哭，城內各處行人眾多，哥哥在外，若是遇見暴徒，定然隨着一道躲藏起來，想必無事的。

那些暴徒敢闖城池，定然不會輕易殺戮百姓，否則引得民亂，則不利他們行事。

如今瑜大哥去府衙坐鎮，憑着官軍的力量，想必不久便可平息此事。

如今咱們先要守住府宅，若是逆賊心狠求財，必然要尋大戶來搶掠的。」

薛姨媽聽了寶釵所言，稍微平復了心緒，只是仍舊慌張無措，道：「寶丫頭，媽這會兒心思亂了，都交給你來安排，一定要守住家裏。」

寶釵也不過十二歲的女孩子，哪裏經歷過這種事？不過是憑着一慣的沉穩，強撐著不怕罷了。

可如今府中無人主事，只得她來操持。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鶯兒，你去府里傳話，叫大門、角門、後院的門子務必緊鎖門戶，不得外出。

另安排所有下人在廳外聚集，給男僕分發棍棒武器，在前院佈置好，守住儀門。丫鬟婆子們則在廳里守着，保護夫人。」

鶯兒聽了，便慌張地出門吩咐去了。

一時間，偌大的薛府便行動起來，緊閉大門，眾僕從，不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皆封住儀門，在前院聚集。

男的在院子四周把守，女的則在正廳內外守着。

因回府的小廝在院裏傳揚逆賊沖城一事，府里的一眾人員都面露懼意，不過在寶釵的安排下，倒也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李瑜等人打馬往城東趕去，一路上見街道上貨物傾倒，百姓四處奔逃躲藏，亂成一團。

遠遠見塵煙四起，叫喊聲連成一片。

有零散的守城衛士往東退守，衙役們無心巡視，也都退散開來。

李瑜眉頭緊鎖，此處已在金陵城中心，逆黨能推進至此，看來人數不少。

只是他也不得在此滯留，若不先往府衙守住，屆時府衙為賊攻佔，行政癱瘓，那才是回天乏術。

李瑜指揮着眾人打馬狂奔，一路不停，穿街過巷，終於繞至城東應天府衙門處。

見各處出口有官兵持戈把守，李瑜不禁鬆了一口氣。

眾官軍見李瑜一行持兵拍馬趕至，因身上未著官服，還道是逆賊殺來。領頭的小校發令，眾人彎弓搭箭，嚴陣以待。

李瑜命樊冀上前通傳，驗明身份，那小校方放下心來，將李瑜一行迎了進去。

李瑜開口厲聲問道：「張知府何在？金陵城防是怎麼安排的，為何守衛力量如此薄弱，竟被逆賊攜器械闖入！」

小校也不知如何答話，抱拳回道：「大人，知府大人現在堂內，各城門守將尚未發回消息……」

李瑜冷哼一聲，持槊按刀地往府衙內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