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顯現

第二章 秘密顯現

在「禁院」的西院,聶鳳姿正在和聶鳳儀說話。一年之中聶鳳姿難得有那麼一次、兩次來西院,並且來了就走從不停留。今天一反常態,沒等聶鳳儀邀請,主動找位置坐了下來。

聶鳳姿看了看坐在綉架前的聶鳳儀說道:「師妹,這些年你蝸居不出,也不願授徒,僅憑着大師姐和我,本門在江湖上的聲望一年不如一年,眼看『春、夏、秋、冬』四大弟子,還不如咱們當年,我這個做掌門真的是夜不能寐。」

聶鳳儀頭也不抬依然在綉架上忙活着「這麼多年師姐還是一成沒變,還是那麼會說話,不虧是做掌門的料。」聶鳳姿知道聶鳳儀是在諷刺她說道:「我知道……你譏諷我行事過於心計,事隔那麼多年你還是不肯原諒我。」聶鳳儀搖了搖頭說:「如果是為那事,我早就不放心上了,我說過,自始至終我都不後悔。只是、這些年來我有一事始終想不明白。」

聶鳳姿知道她要問什麼說道:「什麼事?」聶鳳儀轉過身來看着聶鳳姿說:「你怎麼會有『合歡散』?那是採花大盜才會有的,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可能接觸這些敗類。那個人是誰,你為什麼要護着他?」聶鳳姿一邊躲避著聶鳳儀的目光一邊說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想再把別人拉進來,況且這事已過去那麼多年了。怪只怪,我當年因為嫉妒幹了蠢事。」

聶鳳儀冷冷道:「過去了這些年,我可以忘記,那些被傷害的人能忘記嗎?如果當年不是任重臨時調換人手,我都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聶鳳姿說道:「那個時候咱們都還年輕,根本就沒考慮後果,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惜觸犯門規。」說完也深深的嘆了口氣,接着說:「如果放在現在,就不會那麼犯傻了……不管怎麼說,你也得到了自己的真愛。而且……我前段時間看到他了,像極了當年……當年的他了。」

聶鳳儀知道她所說的「他」是誰,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驕傲的神色。聶鳳姿一邊苦笑一邊搖著頭說:「而我……哼!哼!我雖有家卻不敢回,不敢面對他們。拿掌門做擋箭牌,找各種借口逃避……我吃住在本門很少回去,現在已沒有其它想法,只想讓本門發揚光大。」

聶鳳儀聽她話里並不否認自己乾的事,也不否認對任重的愛慕。看着她三十徐娘,但臉上明顯的過早的出現了皺紋,兩鬢已夾雜着些許白髮,不由得心裏也軟了說道:「過去的事我也不怪你了,相反……我有時候想想……還有些感激你。如果沒有那事發生,我想……我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要不像你們一樣隨便找個人嫁掉,或者像四妹一樣終身不嫁。」

聶鳳姿聽聶鳳儀已不再記恨自己,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咬咬牙說:「我今天不自量力,有兩件事要懇請師妹幫忙。一是希望師妹能指點一下玉蓮,后一輩中我能指望的也就是她了。二是為了她未來的幸福,希望能和師妹溝通一下。」這才是聶鳳姿今天來的正真目的。

聶鳳儀平靜道:「我聽說師傅很喜歡她,在親自教她。」聶鳳姿笑了笑臉上略顯自豪說道:「玉蓮沒有辜負師傅對她的期望,如果是本門的別的武功,那也罷了。『金針刺穴』這門功夫由醫入武,自從本門發生重大變故后,我們自己學的都殘缺不全,若非師妹為本門尋回秘籍,這門武功幾乎就失傳了,現在本門上下所練也不過數十年。」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要說練武奇才那姓任……任的當之無愧,我知道當年你們在一起,曾經研讀過那本秘籍。」

當聶鳳姿說到那個姓任的時候,聶鳳儀的心回到了兩人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雖然短暫、艱辛、但充滿了甜蜜。兩人在金頂中伏,合力殺出血路,在魔教四大殺手之一,玄武的屍身上發現了《甲乙經》。

「我們雖然都在練,但是感覺都不得法,所以進展比較緩慢。」聶鳳姿的話打斷了聶鳳儀的思緒,的確當年他們得到《甲乙經》時也認為是本醫書,任重奇怪一個殺手也「懸壺濟世」不成,在細細研讀之後才發現這是「神針門」遺失的鎮派之寶,「金針刺穴」只是夾雜在醫經中而已。玄武得到秘籍后就一直隱居金頂,修鍊武功。只是《甲乙經》深奧難懂,他原本就不懂醫術,並且自身所練武功與『金針刺穴』相去又遠,所以也沒什麼進展。任重由於所學甚廣,經中有一些疑句、難句都是和岐黃、修道有關,是他翻譯給聶鳳儀聽的,聶鳳儀依經而練武功進步神速,逐漸成為「神針門」的第一高手。

事後不久,兩人因私定終身,任重「神針門」提親不成飲恨而去,被華山掌門賈道升,禁閉在華山「思過崖」終身不得下山。聶鳳儀被關「禁院」,發下重誓終身不離開「神針門」,這些年來聶鳳姿她們雖然依經而練,由於經文晦澀難懂,沒人指點所以進展很慢。

聶鳳儀七八年來從不授徒、也不問事,足不出戶每天就一個人在房內練功、刺繡,武功更勝從前。前幾天聶鳳嬌來看她,發現了自己的「百鳥朝鳳」。今天聶鳳姿來找她,一開口聶鳳儀就知道是為「金針刺穴」而來。聶鳳姿說道:「師妹的『百鳥朝鳳』雖未完工,但本門已不存第二人能有此本事。假以時日,能夠練成『天衣無縫』針法也說不一定。」

聶鳳儀扶了扶鬢角的長發淡淡道:「師姐言過其實了,我只是閑來無事,一個人自娛自樂而已,純粹打發時間。」說完話鋒一轉說道:「這門武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練的,既然你要我教她也容易,那要看她是否有緣,若是有緣一切好說,若是無緣你也不必強求,及笄之年你讓她來見我。」聶鳳姿見她答應了才告辭出去。

這一天下午,聶歡剛歇下手王掌柜在外面叫起來了:「聶歡!聶歡!四姨來看你了。」聶歡跑出去,見聶鳳嬌風塵僕僕的好像剛回來的樣子,肩上還背着包裹。聶鳳嬌見聶歡出來拉着他的手說:「讓四姨看看瘦了沒有。」聶歡看着聶鳳嬌慈祥目光,心中一陣溫暖。好長時間沒見着四姨了,聶歡心中還是比較挂念的。

聶鳳嬌說道:「四姨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就先到你這裏了。」說完拿出一些在成都買的零食、筆墨、書籍,其中聶歡看到一個用紅線穿的銀制鈴鐺,非常精巧,不由得好奇拿起來看了看。聶鳳嬌笑了笑說:「喜歡嗎?送給你。」聶歡搖了搖頭說;「不要,女孩子的玩意。」聶鳳嬌哈哈大笑:「將來讓這個女孩子做你媳婦,好不好?」大牛在一旁好奇的問道:「誰要做我兄弟的媳婦?」聶歡怕大牛胡說便把他推開,拉着聶鳳嬌的手,走到一邊輕聲說道:「四姨,我有些日子沒見着先生了,你能否給我帶個話?」聶鳳嬌沉吟了一下說:「你來『王記』兩個月後,徐先生就回老家了,說身體有恙。」

聶歡聽說先生告退回家了頓時一楞,半天沒回過神來。聶鳳嬌看出他的失望之情,知道這孩子重感情,和先生感情深厚,一下子竟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聶歡見四姨憐愛的看着自己,強笑了笑說:「沒事四姨!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向先生請教,你不用為我擔心。」聶鳳嬌摸了摸聶歡的頭說:「你不用這麼善解人意,四姨知道你心裏捨不得先生。」聶歡問道:「先生的老家是哪裏?」聶鳳嬌沉思道:「他說是咸陽人士,誒!現在想來也是奇怪。」聶鳳嬌若有所思道:「這一切也太巧了,你先生原本是一遊學的秀才,因感染風寒盤纏用盡,在客棧欠下房租,學館恰好要尋先生,客棧就推薦了他,本門看他為人老實,學識也算淵博就留下了他,現在想來說身體有恙多半是託詞。」聶鳳嬌感覺裏面有問題,但是不明白哪裏不對。

這時聶春花走了進來,躬身行了個禮說:「師叔!掌門在等你,說有事相商,讓師叔速去。」聶鳳嬌便不再說什麼,跟着聶春花出了「王記」。

聶歡依然是白天在店裏幹活,晚上在柴房打坐練字。這兩天掌柜的接了一筆大生意,有人要辦白事訂了很多豆腐、豆乾。聶歡和大牛每天只有兩個時辰休息,到了第三天好不容易把活幹完,兩人像散了架似地回到柴房。聶歡已有兩三天沒有臨帖了,像往常一樣拿出那本經書開始臨帖,大牛已經鼾聲如雷了。油盞燈里的火苗飄忽不定,照着經書忽明忽暗。今天實在是太累了,聶歡不一會就打起盹來,爬在桌上睡著了。

睡夢中隱隱約約看到了先生,跑過去一看先生又變成了四姨,這時突然有人喊「着火了,快跑啊。」那熊熊火焰從附近商鋪竄了出來,聶歡感到灼熱難當。人流騷動起來,四姨瞬間被慌亂的人流吞沒了。聶歡大喊一聲,一下醒來原來是場夢,自己的頭髮著了,桌上的經書也著了。原來做夢時把油燈打翻了,點着了經書,同時也把頭髮燒着了。慌亂中聶歡拍打着頭髮,和桌上的經書。火滅了,房內一片漆黑,聶歡摸到火鐮重新打着油燈。顧不上自己的頭髮趕緊查看經書,那經書完好無損,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那經書原本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不過現在火燒的地方出現了一些圖案,一個和尚模樣的人一手舉天目視手掌,一手曲肘放在背後,原本的文字已然不見,出現了另外一些文字說明。

聶歡驚訝不已心想:「那經書是絹本的,原本以為燒壞了,不曾想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小心翼翼的把經書靠近燈火試了試,發現那經書不但沒著,火烤過的地方原來的字跡慢慢退去,出現了一些原本沒有的圖案和文字,原來那書是天蠶絲所制,水火不侵。隨着燈火烤過的地方漸漸擴大,裏面顯現的內容也越來越多。

聶歡用了半個時辰,才將整部經書全部烤完。此時手中的經書內容,已經和原先是完全不一樣了。封面變成了《達摩易筋經洗髓經》筆跡與原來的《金剛經》一樣,出自同一人之手。聶歡望着面目全非的經書心想:「這大概就是先生說的天大的秘密了。」

聶歡翻開第一頁,裏面介紹了本經的來歷。「後魏李明帝太和年間,達摩來華傳教,於河南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後來少林寺僧人在修繕達摩大師面壁處時,偶得一鐵盒,盒中藏有《洗髓》、《易筋》兩本經帖。《洗髓經》帙歸於慧可,附衣缽共作秘傳,後世罕見,惟《易筋經》留鎮少林,以永師德。」

聶歡心想:「這大概就是練武之人所說的武林秘籍了。」繼續往下看「第其經字,皆天竺文。少林諸僧不能偏譯,間亦譯得十之一二,復無至人。……」聶歡從頭看到尾方才明白,原來兩本經帖都用天竺文寫成,少林寺僧人翻譯不全,後到峨嵋山,得晤西竺聖僧般刺密諦才將《易筋經》的經義譯出,而《洗髓經》由慧可帶走。現在這本《達摩易筋經洗髓經》是二世慧可所傳,由於害怕經書被歹人所獲,才用藥物寫成受熱後方能顯現。

外人看來只是一本普通的《金剛經》,火燒后裏面的文字圖案才能顯現。即使經書被歹人所得,也不會想到要放在火上燒烤。徐先生十多年都發現不了其中奧秘,因為誰也不會把視若珍寶的經書放在火上燒。若非今天聶歡過度疲勞,機緣巧合,打翻油燈,這個秘密也不會發現。

聶歡看了一下《易筋經》開篇第一節4「凡行外壯功夫,須於靜處面向東立,靜慮凝神,通身不必用力,只須使其氣貫兩手,若一用力則不能貫兩手矣。每行一式,默數四十九字,接行下式,毋相間斷。行第一式自覺心思法則俱熟,方行第二式。速者半月,遲者一月,各式俱熟,其力自能貫上頭頂。此煉力鍊氣,運行易筋脈之法也」後面接着圖文並茂,共有一十二式從第一式「韋馱獻杵」開始到「掉尾勢」結束,后附《總論》以及《洗髓經》。

第一式畫了一僧人兩臂曲肘,在胸前成抱球勢,屈腕立掌。第二式「橫擔降魔杵」兩手在兩側平舉立掌。第三式「掌托天門」雙手上舉高過頭頂,掌心向上。聶歡死記硬背,將一十二式的練法一一默背下來,待到全部熟記也近四更了,聶歡依舊將書放好,才把大牛叫醒。

掌柜白天看到聶歡的頭髮焦了一塊,詢問道:「是不是睡著了,讓油燈燒着了?」聶歡害怕他追根問底,只好編個謊說道:「白天在灶間讓火燎著了。」王胖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瓜娃子。」到了晚上夜深人靜,聶歡開始依照功法開始練習。

從「韋馱獻杵」第一式開始,依照背誦的經文和練法循序漸進,第二式、第三式、然後換「摘星換斗」,「倒拽九牛尾」、一直到「掉尾勢」結束,一十二式練完差不多要一個多時辰。

聶歡首次練習,有的地方雖然不太明了,但好在跟徐先生學過兩年的吐納,裏面的經絡,穴位自己都懂,一些術語也和先生說的差不多。因此整個功法下來,效果比較明顯,感覺頭腦清瑩如晨露,自覺有無限生機。

按照經書所述:「先練半年左右內功達到內壯后,運氣時不需練習任何排打功,即可自然產生開磚劈石的內功威力,如配合搏擊術同時練習可達到無堅不摧的神功威力。」

聶歡對於經中所說的開磚劈石、無堅不摧,的效果並沒有任何概念。因為誰也沒教過他正真的武功,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所學不過是一些呼吸、睡覺的功夫。他想不到,別人更想不到,在一個偏僻小鎮的柴房內,有個少年在練著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絕頂內功。

從此以後聶歡白天幹活,晚上習字、練功。只是自從做夢打翻油燈以後,再也不敢在桌上練字,將毛筆固定在竹竿里蘸了清水,在地面青磚上練習,一來可以練習腕力、二來避免損毀捲軸。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又到年底了,聶歡來「王記」也一年了,在他練習《易筋經》後身高、體格,起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人長高了許多,身體也變魁梧了,原本感覺很費力的活,如今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完成。

聶鳳嬌隔三差五的就來看他,見聶歡健康快樂自己也滿心歡喜。又到年底了聶鳳嬌給聶歡和大牛都帶來了新衣服——青色的棉布袍子。

大牛長這麼大,穿的都是別人的舊衣服,第一次過年有新衣服,年三十晚上特別興奮,看着聶歡用竹竿綁着毛筆在練字說道:「兄弟,你真有能耐,用這麼長的毛筆都能寫字,都趕上質庫的朝奉了。」在大牛心中能做到朝奉,都是本領非常大的人,坐在高高的櫃枱後面,龍飛鳳舞的寫着當戶看不懂的字,把新衣服寫成「蟲吃鼠咬」,完整無缺的,也寫成「破舊」。

聶歡說道:「他們唯利是圖,你拿他們和我比什麼!你若是真的喜歡當朝奉,不如我現在就開始教你識字。」大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道:「嘿!嘿!不行,我見了字就頭痛,學了也記不住,我還是做作坊的夥計吧。明天上午還有活,下午咱們去廟會吧!」雖然外面還下着小雪,大牛已迫不及待的想着明天的廟會了,聶歡點頭答應了。

4《易筋經外經圖說》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獨行第一部少年俠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獨行第一部少年俠氣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秘密顯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