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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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蜀地的道路是如此艱難,難得簡直超過攀上青天,這是因為自古以來秦、蜀之間被崇山峻岭阻擋,而這崇山峻岭就是—大巴山脈。在大巴山脈的深處,有個小鎮依山傍水風景如畫,有條河穿鎮而過,傳說曾經有鳳凰在此落腳,長鳴三聲所以叫—鳴鳳鎮。鎮上大部分人以紡織、刺繡為生,所織錦緞成為當朝貢品,並且還有除「唐門」外的另一門「神針門」。

「神針門」原本是前朝的一位俠女遊俠到此,因為喜歡這裏的風水人情定居下來,原本只收一些孤女、寡婦,教她們刺繡、武功,隨着弟子越來越多才開山立派創立「神針門」。

在「神針門」的「禁院」,掌門聶金花正在和聶鳳彩說話「本門武功由劍法入門,武功越高使用長劍越短,練至最後,僅憑一根繡花針就可以禦敵。本門開山祖師首創將武功融入刺繡之中,一來、可以此謀生,二來、可以練性,在此過程中,可以領悟一些針法的應用。本門的『天衣無縫』天下無敵,可惜除開山祖師外無人練成。」說到這裏聶金花嘆了口氣說道:「本門幾經磨礪能夠屹立不倒,主要是門內弟子齊心協力,共同維護本門在江湖上的威嚴,現如今有人觸犯門規,與門外之人私訂終身,你作為大師姐知情不報,以至於造成現在無法挽回的後果。」說到這裏語氣逐漸嚴厲,聶鳳彩不敢抬頭口中不住的說:「是!……是!」聽聶金花的口氣,顯然對此事很是痛心「你們四姐妹是本門再次崛起的希望……尤其三丫頭,悟性最高,本來她最有希望練成『天衣無縫』,現在她觸犯門規不可饒恕!」說到最後聲色俱厲,聶鳳彩只敢諾諾應承。

聶鳳彩在「神針門」,「四鳳」之中排行第一。「四鳳」是「神針門」眾多收養的孤兒當中最優秀的四個,人漂亮,功夫好、並且一手刺繡精美絕倫。

「神針門」是一個以女人為主的門派,有內外之分。內門弟子均為女性,負責紡織、刺繡,外門弟子以男性居多,主要負責經營一些需要拋頭露面像酒樓、當鋪、茶肆等女人不方便出面的行當。那位俠女雖然武功高強名動天下,由於男女身體上的差別「神針門」的武功只適合女子修鍊,男子練到一定程度就再也無法精進,所以「神針門」女弟子的武功反而比男弟子要高的多。但依然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鶩要加入「神針門」因為不知何時「神針門」有一條門規,內門弟子不得與本門以外的其他弟子通婚,故此外門弟子中有很大一部分來此的目的,不是為了學神針門的武功,而是為了能娶到一位神針門的女弟子做媳婦。

春分過後天氣漸漸轉暖,鎮上的人們已脫下了厚厚的棉衣。懶散的蹲在牆角,或是幾個人泡壺茶,圍在一起吹着牛,享受着陽光照在身上溫暖的感覺。王掌柜卻沒時間體會陽光的明媚,他一直很忙,豆腐坊的生意很好,他得趕緊去磨坊把豆子磨完,否則家裏又要河東獅吼了。

「神針門」的弟子大部分都姓聶,因為她們很多都是孤兒,大部分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所以入門後門主就給他們取名,聶槐就其中之一,在「醉仙樓」跑堂,上午酒樓上空空蕩蕩的,聶槐趴在酒樓的欄桿上,無聊的看着磨坊的水車吱吱吱的旋轉着,看着王掌柜忙着把浸泡的黃豆倒入磨盤中。王掌柜不是本地人,有一天酒喝多了,說自己是東京汴梁人,說汴梁的瓦舍勾欄多麼的繁華、酒樓有多少,

青樓里的姑娘有多漂亮,曲兒唱的有多動聽。

聶槐也是個孤兒,打他記事起就在這裏從未離開過,王掌柜描繪的汴梁對於他來說,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他連成都都未去過,想着要不今年過年等發了工錢,合著幾個夥計一起去成都看看。正當胡思亂想之際,掌柜的聲音響起來了「客官,樓上請!」聶槐趕緊跑過去把客人領到靠窗坐下。客人書生打扮,一席青布長衫,頭戴方生巾長眉入鬢,臉如冠玉,左手拿了一個長條形的布包,腳下穿了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聶槐是外門弟子也練過幾天武功,知道那布包里的東西是兵器。那書生將布包輕輕放下,聶槐見那書生手指修長,指甲修的乾乾淨淨。趕緊上去一邊斟茶一邊搭話「客官,您要點什麼?」「隨便」「客官,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那人點了點頭「哪您是一個人呢,還是等人?」書生淡淡的笑了笑說:「你忙去吧,不用套我話,我知道這裏是神針門的線頭。」聶槐見客人說破了,只好尷尬的笑了笑,記下菜名到后廚去了。

線頭顧名思義就是一根線的頭,許多根線搓成一根繩子,一根繩子就有很多線頭,酒樓就是其中之一。神針門有許多營生,平時所做的就是外圍警戒、消息打探,以防有人對神針門不利。

「一碟回鍋肉、半斤牛肉、兩個饅頭。」聶槐報著菜名,經過掌柜身邊試了個眼色,掌柜會意的點了點頭。聶槐很快的把那書生點的菜端出來擺好「菜齊了,您慢用!」那書生眼望窗外點了點頭,卻沒有動筷的意思。到了晌午樓上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聶槐進進出出每次看那書生,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待他再次從后廚出來,發現那書生已經不在了,過去一看桌上菜沒怎麼動,饅頭少了一個,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聶槐來到掌柜旁把銀子遞過去說:「那客人走了。」掌柜點了點頭說:「通知下邊了。」聶槐知道消息已傳過去了,神針門辦事一向都是很有效率的。

酒樓門口的大街青石鋪成,僅容一輛馬車通過,大街的盡頭就是「神針門」。大街兩旁的店鋪正在營業,「客官剛出爐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甜」路旁一個四十齣頭的男子,正用一把大鐵鏟翻動着大鍋里的糖炒栗子。那書生目不斜視筆直的向路的盡頭走去,「客官剛摘下的新茶,要不要來一壺」。「桂花糕!香噴噴的桂花糕!客官,你要不要買一點?」一個雙十左右,穿了一身湖綠色窄袖衫襦,扎發垂肩、上加花鈿、珠飾的女子站在了面前,書生搖了搖頭。

那女的腳下突然一滑,一個趔趄撞向書生懷中。那書生膝不彎腳不動,往後滑了一步「移形換影」,避開了那女子的一撞,女子反應也及快,尷尬的保持身體不跌倒,馬上嗔怪道:「你這個客官,即使不買也不用逃啊!險些把我花姑摔一跤。」一邊說,一邊右手搭向書生的肩頭,書生看出了她的手勢有多個變化拍、點、拿、扣。他不想和外門的人有更多糾纏,待她右手離肩不過寸許,一閃一繞避過了她。花姑明明看到自己右手就要拍上他肩,眼前一花一掌拍空,那人已繞過自己。還未曾反應過來,就聽見何阿大大吼一聲:「不要走!」那大鐵剷平平的直鏟書生前胸,書生左手長劍還包着劍衣,橫著一搭鐵鏟長劍粘在鐵鏟上,順勢往裏一帶一拉。何阿大隻覺得咽喉一緊,長劍已抵在喉嚨上,雖然包着劍衣,他依然能感覺到森森劍氣。旁邊眾人有的準備出手,一看這情形都僵住了。書生朗聲道:「神針門管事的在嗎?」聲音雖不響,但在這嘈雜的街上卻遠遠地傳了出去,凝而不散。大街上突然一下靜了下來,「何阿大,你找死啊!不知天高地厚,若非令主手下留情,你早就死翹翹了!」一個粗俗的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在長街的那頭響起。一個肥大的身影出現在人群里,大家哄堂大笑,叫賣聲又此起彼伏,何阿大訕訕的走回去,重新炒起了栗子。

那肥大的身影來到書生面前施了個禮「外事管家聶三娘給令主賠禮了,下面消息有誤不知是令主駕到,請隨我來。」聶三娘外形看似蠢笨,但是能做到「神針門」外事管家,表明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說完挪著肥胖的身軀朝「神針門」走去,任重跟在後面,看着街道兩邊的店鋪,似乎與一般店鋪無疑,但是他明白,這條長街處處充滿了殺機,你不知道那一家會向你發起突然襲擊。

他雖然是第一次來「神針門」,但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因為他的紅顏知己--聶鳳儀,此次任重不遠千里來「神針門」就是為了她。

任重跟着聶三娘進了「神針門」,那漆黑的大門在他身後關上了,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心想:「該來的總會來,不管結果怎麼樣,都不想逃避。」

聶三娘帶着任重穿過幾重院落,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院子,院門上有「禁院」兩字。聶三娘走上前去敲了敲門環,回頭對任重說:「令主!三娘就只能送你到這裏了。這裏是本門的禁地,裏面另外有人接待你。」任重點了點頭說:「有勞三娘了。」聶三娘看着任重嘆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呢!」任重淡淡的笑了笑說:「命該如此,逃不掉的。」這時大門「呀!」的一聲開了,走出一個雙十左右的少女,輕聲說了句:「令主請隨我來。」這少女任重是認識的,聶鳳儀的師妹—聶鳳嬌,和崑崙派的封玉情投意合,剛想和她打招呼,見她低頭垂眉的樣子便放棄了。偌大的院子裏靜悄悄的,除了正房以外還有東西兩院。聶鳳嬌帶着任重朝正房走去,門口的兩個弟子開了門,房間很大顯得空蕩蕩的,聶金花和她的師姐、師叔,端坐在正中的蒲團上,三鳳都在,但是沒有聶鳳儀,她們都冷冷的看着他。

來之前任重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只要能見到聶鳳儀,無論她們怎麼難為他,他也絕不退縮。

任重走上前去,向盤坐在中間蒲團上的聶金花行禮。「華山派,任重拜見聶掌門。」聶金花冷笑兩聲說:「你是『英雄令』令主,又是『華山派』未來的掌門,我一小小的『神針門』承受不起。」聶金花的態度早就在意料之中,任重躬身說道:「我此次前來只是以個人名義,和『華山派』以及『英雄令』無關。只是懇請掌門能讓我見鳳儀一面。」聶金花聽到任重說到聶鳳儀,勃然大怒:「你堂堂『英雄令』令主,江湖『四少』之一,竟然勾引良家女子壞我門規,難道賈道昇平時就是這麼教你們的!」任重聽她侮及師尊,強壓怒火說道:「我和鳳儀是真心相愛,我此次前來,便是懇請掌門,能讓我娶鳳儀為妻。」在場的眾人,沒想到任重會如此直截了當,當面向掌門提出請求,知道不妙。果真聶金花臉沉似水,環顧四周說道:「我『神針門』門規,女弟子向來都是嫁我本門弟子為妻。誰敢在外私訂終身,當心門規處置!」這話等於是拒絕了任重的請求,一眾女弟子在聶金花的目光之下都低下了頭。

任重聽她話說到這個份上,知道再無迴轉餘地,說道:「任重不遠千里而來,還請掌門慈悲能讓我見她一面。」

聶金花並不接他的話自顧自說道:「任令主年少得志,天賜機緣獲得『希夷先生』的『胎息訣』及『指玄功』聽說賈道升把《太極陰陽功》秘籍也傳了你,二十齣頭就在嵩山打敗天下英雄,奪得『英雄令』,『神針門』雖是武林末流也要討教討教『令主』的武功,免得到時候都欺負我們是女流之輩,打上門來。」

任重心想:「自己來時,原本是想能不動武盡量不動武,聽聶金花的口氣,今天看來是免不了。」當即回應道:「聶掌門有如此要求,任某不敢不從。只是不知道掌門要怎麼比法?」聶金花說道:「就在此處你與我三個弟子過招,你若贏了老身便讓你見鳳儀。你與老身動武,你若勝了鳳儀跟你走,你若輸了便自廢武功!」說到最後聲色俱厲。

任重這兩年來經過大小陣仗無數,與當年奪「英雄令」相比武功又精進不少。一邊慢慢的將手中的劍衣解開,一邊說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聶鳳彩、聶鳳姿、聶鳳嬌手持雙劍分三面站立。任重知道「神針門」有個「天羅地網,四象」陣極為厲害,當年用此陣困住了「魔教」長老陰懷天,讓他身受重傷,此陣原本為四人,現在只有三人那就是「三才陣」了,雖然及不上「天羅地網」但也不好對付。

聶鳳彩說:「你拔劍吧。」任重搖了搖頭,依然左手握著那柄黑鯊魚劍鞘的長劍。這到不是任重託大,一是對「三才陣」不了解,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二是不想傷了她們任何一人。

聶鳳姿冷哼一聲搶先出手,「三才陣」一人動,三人皆動。聶鳳彩、聶鳳嬌也從另外兩面同時出手。

任重現在三面受敵,聶鳳姿短劍正面攻他「膻中穴」,聶鳳彩、聶鳳嬌攻他後背「風門穴」、和頸部「天牖穴」,這三穴分屬於任脈、手少陽三焦經、足太陽膀胱經。「膻中穴」如被刺中真氣當即渙散,任重左手長劍在背後橫掠,格開聶鳳彩的短劍,身形左側避開聶鳳嬌刺向「天牖穴」,右手用纏字訣勾住聶鳳姿的手腕,身形右轉橫肘撞向她的肋骨,任重在一瞬間化了三鳳的進攻。聶鳳姿武功在「四鳳」之中也僅次於聶鳳儀,反應極快,馬上變招身形不停「綿里藏針」右劍從肘下穿出刺向任重「脈門」。任重知道「三才陣」按天、地、人排陣,一旦讓它運行就陷入被動,現在只有以快打快,讓她們三人不能互相照應。想到此處,身形加快「移形換影」長劍刺向聶鳳彩,右手食指、中指用「指玄功」夾住聶鳳姿短劍。聶鳳姿只感覺右手一震,一股內力直撞而來短劍頓時脫手。任重奪劍以後,同時格開聶鳳嬌刺向自己右肩的短劍。

「神針門」的武功原本就是以輕巧,迅捷見長。在坐的眾人見任重一個照面就奪下聶鳳姿短劍,並且在三鳳圍攻之下越打越快,聶金花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聶金花心想:「兩年前在嵩山為了對付『魔教』,幾大派共同設立『英雄令』吸引天下群雄比武爭奪,得令者為『令主』可以號令群雄。當年自己也在現場,任重技壓群雄,武功雖高,但是還沒有到今天這個地步。當時也僅僅比三丫頭略勝一籌,想不到短短兩年左右,自己的三個弟子竟也困不住他。」

剛想到此處,場中形勢大變。原來聶金花讓三鳳,在主屋之中與任重比武,原本是想利用主屋的有限空間,用「三才陣」困住他。卻不曾想任重不但武功高,輕功也非常了得。尤其是他的內功「胎息訣」和「太極陰陽功」,別人行功要換氣他卻不用,內力生生不息。

任重奪下聶鳳姿的短劍后,雙劍左拒右攻,滿場遊走。迫得三鳳只能追逐着他,明明一劍刺向聶鳳嬌,忽地身形一閃卻變成刺向聶鳳姿,一進一退飄忽來去極為瀟灑。

「三才陣」三人合練已有多年,早就爛熟於胸,配合默契自不用說,尋得時機三人合擊上、中、下三路,一擊必中。若在兩年以前任重在「神針門」三鳳圍攻之下,想要全身而退,卻實不能,不過這兩年來和「魔教」交手不下數十次,每次都是岌岌可危,看似不可能贏,最後卻都贏了。與人交手,除了武功高低以外,還有經驗,以及臨場應變都極為重要。

三鳳苦鬥幾十招終於尋得一機會,短劍上、中、下三路同時刺向任重。任重一劍在前一劍在後,「回天運斗」人猶如陀螺快速旋轉,盪開三人進攻,余勢不減人凌空而起。聶鳳姿她們身形跟着拔起,在空中再次合擊。三人眼看要刺中,只見任重在空中忽地一個倒翻,避開合擊,頭下腳上勾住了椽子。三人在空中余勢已盡,無處借力將要撞在一起,反應也是極快,互擊一掌,空中三人分開落地。人未站穩,任重已凌空而下,長劍刺中聶鳳姿左肩「肩井穴」,內力透過劍鞘封住了穴道,聶鳳姿頓時半身酸麻動彈不得。一人被制,三才陣便無法運轉。

聶金花臉色鐵青,不住的說:「好!……好!……」顯然內心憤怒已極。聶金花拍了拍手,「吱呀!」一聲門一開兩名女弟子帶着聶鳳儀走了進來,任重一看聶鳳儀比兩個月前,清瘦了許多。聶鳳儀看見任重欲言又止,眼中淚光閃動。

聶金花沉着臉說:「人你已經見到了,現在讓老生來領教領教『華山派』的武功。」說完不等任重回答,雙手一拍地面,人騰空而起如蒼鷹搏兔凌空下擊。「神針門」弟子已很久沒看到掌門出手了,今天見她親自與任重交手,可見姓任的武功之高。

任重見聶金花身形一動快如閃電,來不及細想,內力運行將劍鞘直逼出去,射向聶金花,阻她一阻。聶金花空中將劍鞘踢開,雙手各夾一枚繡花針「橫針豎線」一攻耳後「鳳池穴」一攻咽喉「廉泉穴」這兩處都是人的死穴,聶金花現在內心對任重之恨,由此可見一般。任重劍已出鞘,一劍直刺聶金花咽喉,也是快如閃電逼她回撤,如果強攻,長劍必將先刺穿她咽喉。聶金花左針盪開長劍,右針招式不變。

任重感覺頸部一疼被刺了一下,由於任重那一劍攻敵所必救,所以聶金花沒有刺中穴位。任重長劍不停「梅開二度」刺向她要害,聶金花冷哼一聲,右手繡花針將長劍撥開,同時左手刺向胸口「神封穴」。任重長劍橫斬,同時左手施展「指玄功」彈向脈門,這一針也刺偏了,把他左肩衣服劃破。任重施展輕功不住遊走,聶金花猶如跗骨之蛆緊追不捨。眾人只見一個灰影,與一個藍影相互糾纏着,分不清到底誰勝誰負,整個室內都是衣袂破風之聲。

「神針門」的武功以快、巧、短、貼身纏打為主,認穴、刺穴、准、狠。任重曾經幫助聶鳳儀尋得「神針門」的鎮派秘籍,兩人在一起曾經互相探討、切磋,今天和聶金花交手雖處於下風,身上多處被刺或是被針尖劃破,但也不至於馬上落敗,聶金花多次刺穴不中,全因任重攻敵所必救。「華山」劍法以奇、險著稱,有時看似已落下風,最後卻能反敗為勝。

室內觀戰之人個個神情緊張,聶金花的師姐和師叔面色凝重。最擔心的是聶鳳儀,這兩個人都是她最親近的人,自己都不願看到他們受傷。

聶金花也是越打越佩服,看似自己佔着上風,實際稍有不慎,就可能陰溝裏翻船。心裏也暗暗嘆息:「自己要是有如此弟子,『神針門』光復指日可待。可惜今天要讓他折在這裏,否則自己十幾年的心血就白費了。」想到這裏手下一緊,攻的越發的快了。

任重只覺得四周都是聶金花的影子,自己憑藉着「華山劍法」和「指玄功」勉強保持不敗。聶金花現在也是大費內力,心想:「如果再不把他拿下,結果就很難預料了。」眾人聽見任重「哼!」了幾次,聶鳳儀知道必定是師傅又刺中了他,心如刀絞又不敢出聲,害怕他分心,雙手緊握,指甲都已刺進肉里自己依然不知。

任重左臉和右肩又被刺中了幾次,好在沒有刺中穴道心想:「現在自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只求能逼迫她失去準頭。好在自己所練「胎息訣」能夠保持內力生生不息,利於持久比拼,只要在二百招之內不敗,後面勝負就難說了。」

聶金花的師叔也看出形勢不妙,現在雖然師侄佔據上風,那姓任的防守為主,但時間一久,內力不支那時就危險了。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走到聶鳳儀背後,迅速點了她的穴道。「神針門」弟子都在觀戰,沒發現聶鳳儀已被自己師叔祖點了穴道。

聶鳳儀也沒有防備,只覺得後背一麻,人就動彈不得。只聽見師叔祖在自己耳邊說:「慢慢走過去,讓姓任的看見你。」聶鳳儀也是冰雪聰明的人,知道這是要讓自己去分散任重的注意力,當即搖頭拒絕。老太婆極為惱怒,用繡花針輕輕刺入聶鳳儀「肺俞穴」。這穴屬於「足太陽膀胱經」也是主穴,此穴被制會讓人心、肺失速,真氣潰散極為危險。

聶鳳儀當即臉色煞白,渾身無力依然咬牙不出一聲。旁邊的弟子也發現情況異常,聶鳳嬌驚呼道:「師姐,你怎麼了?……師叔祖……你……你。」老太婆推著聶鳳儀走向場中,對任重說:「姓任的,今天老太婆就幫掌門清理門戶,免得讓這不肖弟子壞了本門的名聲。」

任重與聶金花已打到緊要關頭,眼看自己就要佔得上風,突然看見聶鳳儀被她師叔祖一手抵在後背,推著走出人群,臉色煞白,滿頭虛汗,當即明白必定是要穴被制。

果真那老太婆一腳踢在聶鳳儀「足三里」穴,讓她跪了下來說道:「聶鳳儀觸犯門規,本人代掌門清理門戶。」說完右手高舉向聶鳳儀頭頂拍落,任重此時已顧不得聶金花,右手長劍脫手射向聶鳳儀師叔祖,人跟着飛掠而至。

聶鳳儀的師叔祖,目的就是吸引任重的注意力,只是她沒想到,任重會如此不顧自己安危,脫手將長劍擲向她,雖然她時刻保持着警惕,當長劍如一道閃電射來之時,也讓她有點躲閃不及,一聲悶哼,長劍頓時將她右臂斬斷血流如注。那還是任重手下留情,若要殺她長劍必定是穿胸而過。

任重跟着人已趕到,右手劍指點向她「肩井穴」。旁邊聶鳳姿,聶鳳彩一起出手阻止。只聽任重一聲悶哼,後背被趕來的聶金蟬一掌拍中「心俞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頓時萎頓在地。任重搶救聶鳳儀時,便知道自己後背是個大的破綻,雖然運氣於背硬接一掌,還是沒能撐住,聶金花的內力滲透進自己的護身真氣,震傷了自己。

「神針門」的弟子將劍架在任重頸脖之上,聶金花冷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任重說道:「令主傷了老身的師叔,這筆帳該怎麼算?」任重坐在地上運氣一試,發現自己真氣沒散,丹田真氣猶存,「胎息訣」果然名不虛傳。

任重說道:「任某人輸了,說過的話從不食言。」說完伸手撿起地上長劍,將長劍交與左手。聶鳳儀驚恐的大呼:「不要!」只見劍光一閃,任重一劍將右手齊腕斬去,頓時血流如注,任重用左手點住穴道止住流血,對於一個使劍的人來說,沒有了右手,這武功等於就廢了。眾人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好像傻了。

任重最後望了一眼聶鳳儀,只見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淚流滿面。輕輕的嘆了口氣:「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說罷轉身用腳踢起地上的劍鞘,左手將劍插了進去,出了主屋。室內的人都靜靜的看着掌門,聶金花嘆了口氣心想:「用此方法贏他有點勝之不武,不過為了本門的興衰,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華山派的梁子……這算是結下了。」這時外面傳來兩聲嬌叱,聶金花高呼:「讓他走!」話音剛落,接着傳來兩聲驚呼,聶鳳姿她們衝出門去,只見兩個守門的師妹,已被點了穴道萎頓在地。此時日已西斜,飛鳥歸巢,只見得一個身影在遠處屋脊一閃不見。

數個月後,在華山思過崖荒涼的山頂上,兩個年輕人站在崖邊,山風將他們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雖然看上去都長得玉樹臨風,但年紀稍大那人面色憔悴,猶如大病初癒。他對着另一人說道:「兄弟,這等婆婆媽媽的事難為你了,讓你蹚這趟渾水。」那年輕一些的說道:「大哥言重了,咱們認識自今情同手足,何來難為之說。」那年紀大的人嘆了口氣說:「我被罰思過崖終身不得下山,這情我這輩子是還不了了,但求來生吧。」說完對着那年輕人倒頭就拜。那年輕人慌忙扶住說道:「大哥,當年在金頂若不是你,封玉早就命喪朱雀之手,哪還能今天站在這裏陪你說話,你放心,只要封玉在,決計不會讓人傷害他。」兩人徹夜長談,直到天亮封玉才告辭下山。

這兩人就是「江湖四少」的任重、封玉。任重回到華山被罰思過崖,面壁思過,終身不得下山。江湖上只知道他練功走火入魔,「英雄令」被交還給各大掌門保管,等待時機重新選出令主,對抗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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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行第一部少年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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