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夢中的婚禮

一口氣忙完了一堆大事雜事，安排好今天文章的版面，已經是下午3：00。陽光好的，簡直讓人慵慵懶懶。

看看躺在桌子上的手機，一絲「奢望」萌生。可是，22分鐘過去了，盯着他的頭像，卻始終不敢點開。我怕當我打開對話框的那一刻，輸入了不該說的話，打擾到本不該打擾到的屬於他的生活。

其實這樣已經很好，至少還能盯着他的名字，悄悄說完所有的想念。也許我，只能作為他的一位故人。而他，也只能是我故事裏的人。

可是，難道和他之間，就只能如此？每個深夜和清晨，我都被這個問題困擾著，難以入眠，亦或不願醒來。

但是萬一呢？萬一此刻他也像我一樣。盯着手機盼望着收到來自一條平行世界的信息呢？餘生，也許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長，為什麼我不能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對得起這份簡單的朝思暮想。

你看，我總是可以隨口講出很多精髓一樣的大道理，就是說服不了自己。控制不了，做出一些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舉動。

♀你在幹嘛？（我又一次破壞了規矩，發了信息給他）

♂在聽歌。（沒想到他居然回復很快。）

♀是嗎？我也是。

♂你聽的什麼？

♀音樂分享《夢中的婚禮》

♂居然一樣。

這是我第一次犯規，大白天聯繫他。這個秋天安靜的午後，辦公室里滿是陽光。打開窗戶，風兒輕柔，吹起落地紗幔。

萬萬沒想到，此刻他真的會跟我想的一樣。

會有這麼多巧合嗎？太多太多時候，他總是會跟我不謀而合，就好像世間真的會有「心有靈犀」這件事一樣。戴上耳機，單曲循環，腦袋裏立刻滿滿的鋼琴聲悠揚飄散。

面前的辦公桌上，一盆文竹悄然開花。既能在雲層一樣的枝葉上綻放，一定是花中仙子吧。仔細看來，果不其然。那若白玉的花瓣恰似一襲羅裙飛紗，淡黃的花蕊微含笑意，青春而懵懂的眼神中泛著珠玉般的光滑，不染一絲世間的塵垢。嬌小俏兮，羞若碟羽。輕輕站在那高雅的綠色之間，簡直是真真的「綠雲掩映淡掃峨眉」。仙袂乍飄兮，纖腰之楚楚兮……那淡淡的雅緻，真讓人想不到還能怎樣的形容。

收回目光，點開他的頭像，翻看他的朋友圈。從最後一條慢慢往前翻，他發的每一張圖片，分享的每一首歌，就連投票點贊各種硬段子也看了個遍，看得仔細。似乎，總抱有僥倖，想找到一絲絲他懷念着我的細節，可惜，沒有。那個圈子裏全是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現在，沒有過去。怎麼可能有任何與我有關的蛛絲馬跡呢？從照片中可以看出他工作順利，有着穩定升遷的痕迹；一雙兒女可愛而優秀，妻子不僅年輕漂亮，更是魅力時尚；家庭事業雙豐收，他是妥妥的人生贏家。用不着深入挖掘，因為每一條狀態都在宣示着他的幸福，沒有一點關於那些憂傷回憶的痕迹。

我心裏高興，為他。

也免不了有難過，為自己。

他幸福，我是應該高興才對。我們都應該擁有自己的幸福，這一直都該是彼此最真的祝福。可是，我難過，自己竟然曾會有那麼一絲期待，期待着他會跟我一樣，把很多東西存留在心中太久。想到這一層，心裏更難受，莫名其妙還感覺到有些胸悶，頭痛，輕微地，間隙性地一陣一陣。

丟開手機，讓視線轉移一下。

落地窗外，煙雲過眼。

腦袋裏猛的飄過一句話，好像記得誰過的：我是一團雲，而你是一陣風。原來他早就預言了結局。風是否獲得本該有的自由，雲又是否擁有了雲想要的溫柔？

這樣的美妙音樂，加上陽光的溫暖，頭腦片刻眩暈，迷迷糊糊想睡覺。也許是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吧，乾脆趴在桌子上曬著太陽小眯一下，權當不辜負這樣的美好時光。

風，卻像你的手，輕輕和著音符的調子敲打着窗。我好像聽到你在窗外，輕輕呼喚我的名字：「念念，念念，你怎麼了……」。

果然嗎，繆塞說理想的戀人總是喜歡從窗子裏進出。

我用力抬起眼皮留出一條縫隙，「蕭然，在窗外喊我的人，是你嗎？還是我的幻想呢？」

「你總是這樣出現夢裏，我已經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的你？昨天我也夢到你呢，夢到你站在大大的光影里，跟我說，『念念，穿着婚紗的你，真好看。』可是，當我慢慢走近，你卻不見了……」

「前天也是夢見了你，夢到你說『念念，我們還沒約過一起看過電影吧，走，我開摩托車帶你看電影去！』可是，最後的你，卻忽然停在了來接我的路上。」

「這次呢？是你嗎？還是又是一場夢中夢？」

一絲氣息變成陽光里的塵埃在遊走，心隨着那一絲絲塵埃慢慢向你靠近，我好像感覺到了你，甚至差點觸到你的手。

你不敢大聲呼喊，是怕吵醒我的美夢嗎？

可我不敢睜開眼睛，怕面對現實，怕你就消失不見。

眼瞼內是紅色光芒一片，可是紅色越來越多，慢慢變成火焰。我想要睜開，我想要掙脫，然而慾望，卻燃透了我的身體；煎熬，使得呼吸都變得急促，那股思念的氣流使我的心臟根本無法抗拒。

我不能醒來，我無法醒來！

我聽得到，燦爛的陽光下你開始一聲緊一聲地拍著窗子，呼喊著很久沒有人喊過的我的小名：「念念…念念…你醒一醒！顧念奚，醒一醒！」

壓抑，讓房間的光束也開始凝結成形，幻化成你的模樣。可是我卻控制不了那如火的鼻息，血向上涌，大腦隨之一陣嗡鳴，我已經按捺不了呼之欲出的心兒，心跳太快，快到不受控制。

「蕭然……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我好想你！」假如可以穿牆而越，好想緊緊的抱着你。也許目光交錯里漣漪蕩漾，可相擁的瞬間內心一定滿是平靜。其實，我不過只想望上一眼，不貪與子偕老更不求與子相說。我懂得，這夢中的一切僅僅是命運的錯愛；我知道，我們彼此仍要過各自的生活。

是否？前世奈何橋畔彼岸花前，那留戀一瞥的因，換來此生千迴百轉的果。

分明愛着，卻過着一切與你無關的生活。

「啊！」我感到手背上忽然一陣疼痛，只覺得什麼東西針扎似的。是什麼呢？非要把我從夢中喚醒。這麼美好的夢境，我真的不想醒來。

睜開眼睛，沈蕭然不見了，只剩周圍清一色的白。白的床單，白的窗帘，以及白色大褂的醫生，一臉迷茫看着正在輸退燒藥的我。慌亂中我用目光四處搜索：怎麼會不見了呢，不可能的呀，冥冥中你來過的，就在窗外望着我，就在窗外等着我。

「顧念奚對嗎？你這種無緣無故的高燒暈倒是非常危險的，最好請假休息一段時間，然後來做個全面檢查，對了，尤其需要做個腦ct。」值班醫生對着我強調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