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芙蓉小舍芙蓉宴
周三的時候我接到薛薛電話,說她和許湘南準備結婚,問我周末有空沒,來寧州聚聚。
這兩個人怎麼走一起我都不清楚,薛薛也沒說,不過看他們修成正果,我還是很開心。
對她我一直有點心存愧疚,尤其是她和王暢分手后。
許湘南是個正經人,滿腹詩書,談吐得體,溫柔又體貼,是個不錯的人生伴侶,當然這只是我表面推斷。我對他的了解僅止於這些,和他雖是一個學院,他和夏遲貌似關係也不錯,只是我和他沒什麼交集,故此算不上熟,也替薛薛把不了關。
不過說實話,我覺得許湘南比王暢靠譜多了。
王暢探親假十天,回來能待半個月。連著陪他搓三天麻將搓的我手腕疼,好在他媽媽回來他陪著去逛我才得空休息下。
寧州距長州並不遠,飛機一個小時多就到了。我買了周六早八點的票,夏遲在機場接我。
我說夏遲開慢點,你回去肯定好幾個違章。
他看了我一眼,笑而不語。
路過花店我們進去挑了幾枝粉紅雪山和白桔梗,半束滿天星,花店小姐姐送了我們一枝香檳玫瑰,打包好出來夏遲要放後座,我伸手,「我想抱著。」
他遞給我,笑,「抱著都看不見你臉了。」
我笑,「你不專心開車,看我作甚。」
他微笑,「你好看。」
我將花束放腿上,調整花朵的位置,「我有個朋友,初中一個班,長的非常漂亮,氣質也好,我以前一直想,要長的有她一半好看,睡覺我都能笑醒。」
夏遲笑,「你模樣挺好看。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耿耿於懷自己沒別人長的漂亮。」
我嘆了口氣,「自卑感。你不懂,帥哥。」
他眼睛浮起笑意。
夏遲確實不懂。他又不像陳恪那樣臭美,本就長的英俊,能力出眾,家庭條件不錯,從小到大估計也沒什麼好讓他自卑的。
下車后他一手抱著花束,一手拉著我,步子跨的又大又快,我險些跟不上,「夏遲,你走太快,一點都不照顧女同志。」
他腳步稍微放慢了點,嘴角浮起笑意,「你腿短,頻率放快點。」
我想打死他。
他看了我一眼,笑的含蓄,「三年沒見女朋友,請你理解一個男人的心情。」
我瞪了他一眼。
房間布置還是我離開時候樣子,一塵不染,乾淨整潔。
花瓶里滿天星早已乾枯,我找了個瓶子插進去放書房,把剛買的花束散開在餐桌上,拿著剪刀修枝葉,一朵一朵插花瓶,調整了好半天。
夏遲去廚房切檸檬泡水,沒一會端出來放我面前一杯,又往我杯子加了幾塊冰。
他坐我對面含笑看我,看的我不自在。
我說,「你沒事兒了?」
他喝了口水,微笑,「有事。」
「有事你坐這浪費時間。」
「我的事就是,看你忙完,抱你去卧室。」
說完,他似笑非笑看著我。
我笑,「那估計你得久等。」
他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不急,我有耐心等。」
七點我們出門去芷園,到的時候,薛薛和許湘南已經到了好一會,看見我,薛薛眼睛閃出光彩,熠熠生輝,忙起身驚喜的說,「鋪鋪!」
從畢業我們再沒見過,我仔細看了看她,笑,「跟著許少怎麼消瘦了。許師兄,我有意見啊。」
說完我看著許湘南。
許湘南笑,「小師妹真是火眼金睛,她最近嚷嚷減肥,天天吃草,你看面黃肌瘦的。」
薛薛不滿的打他,「你才吃草你才吃草,我吃的是蔬菜!」
夏遲笑,「沈總大閑人,一向來的早,怎麼現在還沒到?」
許湘南微笑,「他要給我們個驚喜。」
我沒見過夏遲的好朋友沈溪,印象里應該是個很儒雅風趣的人。
沈溪到的時候,確實給了我一個驚喜。
他身後跟著蘇敏。
他進門,環顧一圈,看了夏遲一眼,笑,「你今天,很神清氣爽。」
說完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意味深長。
沈溪向我伸出手,友好的說,「你好。」
我還以為作為蘇敏表哥他多多少少要為難我一下,沒想到他這樣和氣,我忙伸出手,「沈總好。」
許湘南看著蘇敏笑,「校花一來,蓬蓽生輝。」
蘇敏指著許湘南笑,「你就會揶揄我。」
說完對著夏遲說,「我看你還能穩幾天。」
夏遲微微一笑,並不理會,只拉了我入座。
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互相寒暄完,大家依次落座,添酒開席。
今天這桌飯是沈溪定的,叫做芙蓉宴,這個雅間恰叫芙蓉小舍。
芙蓉豆腐,芙蓉蝦,芙蓉魚翅卷,芙蓉雞片等一道道上桌,海陸空齊備,擺盤精緻,有道清爽鮮脆的泉水芙蓉菜甚得我心,不由得多吃了兩筷子,夏遲低聲嗤笑,「今天這麼清淡。」
我捂著嘴俯他身邊悄悄說,「其實我還想吃,但是我不好意思再下筷。」
夏遲微微一笑,舉起筷子夾了些放我面前盤中,「多吃野菜有利於身體健康。」
他那一筷子頂我好幾筷子。
多麼善解人意的帥哥啊。
聽夏遲這樣說,沈溪點了點芙蓉雞片,「這道是家常菜,也是國宴菜,做好可不容易。芷園做這道菜的師傅是專門請來的,只做這一道菜。吃雞,有利於身體健康。小宋,你不嘗嘗?」說完微笑著看我。
夏遲笑,「她不喜歡吃肉類。」
沈溪笑,「我不信。」
薛薛趕緊說,「鋪鋪確實不大喜歡吃。她喜歡吃蔬菜和水果。」
沈溪笑,「她喜不喜歡吃,只有夏遲知道。」
我臉上肯定是紅白交加,如果有地縫,我想立刻鑽進去。
他故意讓我難堪。
稍微有點修養的男人都不會在初次見面場合說這樣帶歧義的話,沈溪不會不知道。
男人聚會時候為了活躍氣氛,說些帶顏色的話無傷大雅,也無可厚非,王暢張寬都不是什麼正經人,見慣不怪也沒覺得他們不禮貌。
可是沈溪這樣對第一次見面的女性說,實在是一種侮辱。
是我眼拙,剛還覺得這人不錯。
他這樣羞辱我,讓我有氣也不好發作,和他計較就代表我知道他言外之意,倒顯得自己齷齪不堪,他高風亮節。
這哪是芙蓉宴,分明是鴻門宴。
在座的許湘南夏遲都是通透人,不會聽不出來沈溪話裡有話。
蘇敏正似笑非笑,一臉看戲的姿態。
薛薛熱心地說,「這道菜柔軟細嫩,確實很好吃,鋪鋪要不要嘗嘗?」
那盤菜沈溪轉在了我面前,潔白嬌嫩,似有芙蓉花的風姿神韻,想來味道應該不錯。
夏遲略有不快,淡淡的看了沈溪一眼,喉結動了動,正準備開口,我手機響了。
謝天謝地,王暢這個電話來得及時。
我說抱歉,出去接個電話。
王暢找我倒沒有什麼事,問我在哪兒,一起出去嗨。我說在寧州,明天回來有空約。
掛完電話我站露台吹了好一會風,不想進去,又覺得躲著不是辦法。沈溪既然向我發難,那就是做好了替蘇敏出頭的打算,我躲著也沒用,不如痛痛快快迎著他。
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我惡狠狠地想,面上調整出笑容,推門進去。
席上正擺一道荷葉粥,小玉碗做成荷葉樣式,盛著碧瑩瑩的粥,再點兩三粒枸杞,自有一股沁人清香。
沈溪正介紹,「這碗是我繪了圖專門請人做的。」
這沈溪行事倒是個精緻人,可惜說話太讓人討厭。
夏遲幫我盛好,低頭問我,「芙蓉燕菜要不要來一份。」
我搖搖頭,笑,「再吃不下,喝點粥就可以了。」
沈溪笑著對許湘南說,「原來夏遲挺會照顧人的,」話題一轉,對著我說,「這樣體貼的男朋友,你還跑國外躲三年,看來對我們夏公子還是不滿意啊。」
我去國外並不是為了躲夏遲,他借著開玩笑,先入為主給我扣了這麼一頂帽子,讓我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沈溪說的是玩笑話,我要再給大家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和這笑裡藏刀的人交鋒,我還沒出棋便被他步步壓制,不是我太無能,而是對手太強大。
不待我說話,他笑著對夏遲說,「iflovebeblind,loveothitthemark.你可得擦亮眼睛呀,兄弟。」
夏遲涼涼的說,「沈總的話今天格外多。」
沈溪呵呵笑,「看見小宋這樣的美女,特別親切,忍不住就想親近。」
夏遲臉上掛不住,「信不信我揍你。」
沈溪笑,「信,信。夏公子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兒可在圈子裡傳遍了。當然,我還是祝福你們的。romeo,thatshewere,o,thatshewereanopenarse,thouappear.」
沈溪用標準的戲劇舞台腔剛說完,許湘南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裝作聽不懂。
sickest和grossest不足以形容沈溪,我現在還想用disgusting形容他。
藕粉糕和甘草梅汁水果上來,沈溪手機響,他看了看,朝著夏遲晃了晃手機,「喬少。」說著接起電話。
掛了電話他笑著對夏遲說,「喬少明天過來,想去項目看看。」
夏遲愣了下,「明天?明天來要不先休息,等周一上班我安排好再去。」
沈溪笑,「喬少想隨便逛逛,不想大張旗鼓,明天一下飛機就直接去。」
夏遲點點頭,「那行,明天幾點?」
「大概十一點左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