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堂之上

第7章 朝堂之上

朝堂之上,曹麟對答如流,言語如行雲流水一般,眾文武百官無不稱讚。

此時,皇上心中暗暗思忖:「這個江南曹麟,果真端得是個好人才,將來必是我朝棟樑,只是看今日這般光景,只怕這次錄用了去,從此傲然,豈不壞了我朝一個好人才,倒不如先貶了他,磨礪一番,再行成就。」

但又轉念一想:「若果如此做,還怕他承壓不起,從此毀了,那就是追悔莫及的事。」

皇上正在心裏犯愁之時,忽又看到龍案之上的卷宗,心裏突然有了主意。

皇上心想:「對,先問他慧惠二字,若他識得錯,今日就欽點了他的狀元郎,若識不得錯,就先貶了去,磨礪一番,為防從此毀了他,我定再做計議,想個萬全主意,再讓他做棟樑之才。」

想到這兒,皇上就微笑着對曹麟說:「曹愛卿,你文章當中,有一字之錯。」

那曹麟聽完,不由得驚恐萬分,大汗淋漓,五體投地,連連俯伏叩首問道:「微臣考試之中,只是沒有審出來是何字,叩請吾皇明示。」

此時,滿朝文武百官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今日的狀元郎,只怕難以加冕,但都不敢出一聲。

那考試官,更是兩股慄栗,汗流浹背。

皇上主意已定,就緩緩的說:「乃是個惠字。本該是惠,怎就寫成了慧字?」

曹麟聽完,叩首回道:「惠慧兩字,皆可通用。」

皇上聽完,龍顏已是不悅,心中暗暗思忖道:「果然如我擔心一般,至此不知何錯,看來,還是先貶了他,再從長計議。」

想到這兒,皇上喚太監取來筆墨紙硯,於龍案之上,疾書幾個字,拿給曹麟看。

曹麟看時,只見寫着:呂台、辟避、蚤早、俾睥幾個字。

皇上說:「愛卿既然說惠慧通用,這幾個字,愛卿與我拆來。」

說完,皇上就盯着曹麟看。

曹麟拿着那幾個字,手不停的顫抖,看了半晌,一時竟無言以對。

皇上臉色平靜,對着曹麟說:「曹愛卿,暫且退下吧,回去好好讀書。」

曹麟聽完,顫抖抖退出大殿。

一路不時慚愧,心中更是煩悶難耐,如何回到的狀元坊,曹麟竟然不知。

可憐曹麟,到了狀元坊,竟食而無味,寢而無寐,如得了一場大病,蹉跎不已。

狀元坊里的舉子們,見曹麟回來,卻都來祝賀,人人都說:「今朝狀元郎非曹麟莫屬。」

都來詢問曹麟奉旨上朝之事,曹麟如實相答,舉子們皆大驚失色。

這些舉子,本來考試之後,就沒有什麼事體做,只是在這狀元坊里等待皇榜貼出,看一看是不是中了。

今天見曹麟如此這樣,畢竟是同年,又在一起一些時日,遂心生憐憫之意,皆來相勸,有的說:「未必不中,待放榜時才知結果,現在何必煩惱不已,不如去茶坊喝茶。」

眾人皆如是說,一起簇擁著曹麟去了對麵茶坊,喝茶解悶。

那對面的茶坊,就瞬時又熱鬧起來。

曹麟想想也是,畢竟因了此事,見了當今皇上,也不枉白來了一趟。

就在對麵茶坊喝茶,等待放榜。

不多時,已到放榜之日,大家都早早起來,急急吃過早飯,一起簇擁著去了那唱經樓。

那唱經樓,正是放榜之處,那正是:此樓唱經日,金榜題名時!

不多時,大家都到了唱經樓那裏,只見凡參考舉子,無一不到,真是個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大場景。

但看時,只見頭榜前,聚集很多人,那人看一看,就又聚集到二榜,二榜看完,就是三榜,三榜前人最多,如牆一般,水泄不通。

那曹麟和隨身小僕,也擠在人群里看。

一榜,隨身小僕看完,對着曹麟說:「公子,沒有在榜上。」

那隨身小僕說完,又急急去看二榜,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兩遍,又對曹麟說:「公子,還沒有。」

再去三榜,水泄不通,隨身小僕極力的擠進去,一身大汗的出來,沮喪的對曹麟說:「公子,還沒有。」

那曹麟,也是驚得一身冷汗。

看向榜前眾多舉子,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默然一句話不說。

那哭的,定是名落孫山;那笑的,定是金榜題名;那默然一句不說,只比哭的好些,或是孫山後,或是名次不如意。

曹麟把三榜看完,也不由得流下淚來。

最後一名是孫山,曹麟名在孫山後。

榜上沒有曹麟的名字!

曹麟果然落榜了!

落榜的曹麟,不由淚流滿面,悲從心來,所作的文章,堪稱為當朝第一等好的錦繡文章,卻因一字之差,名落孫山,不管何人,都無法接受,只得望天長嘆,別無他法。

隨身小僕見狀,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陪着曹麟哭泣。

那些沒有在榜上的,也哭了一通,哭過以後,開始收拾行裝,準備返回故里。

只這曹麟,前後細想一遍,竟不敢返鄉。

回到故鄉,有何顏面再見家中父老?

一時無措,竟然不知該如何去做了。

至此,曹麟流落京城!

此乃一起一落!!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不覺就到深秋,主僕二人,所剩銀兩還夠兩三日所用,眼看就要到大街之上,餐風露宿了。

那隨身小僕就開始想家,想那江南,哭哭啼啼的勸解曹麟迴轉。

曹麟心意已決,斷然不肯回去,只得對隨身小僕道:「你先返回故里,我在此委屈三年,三年之後再考,天必不負我!」

隨身小僕見勸解不動曹麟,又是想家,就哭哭啼啼的不斷。

曹麟就拿出所有銀兩,都付於隨身小僕,讓他就江邊坐船,返回故里去了。

隻身的曹麟,身無分文,只得搬出來狀元坊,流落街頭。

在江南時,曹麟何等風光,吟詩作對,遊玩山水,只今日,卻要去做乞丐。

做乞丐豈不辱沒了曹麟。

曹麟斷然是不會做乞丐的,然無其他生存之技,只得在大街之上,立一小攤,與人寫些文字、書信,換取薄資,艱苦度日,白天如此,晚上好讀書。

只可憐時間一長,身上衣物,竟變得襤褸了起來,雖不是乞丐,卻倒像乞丐一般。

實在煩悶了,就拿出來在江南時時常所吹的一支短蕭,凄凄慘慘的吹奏一曲,以解心中之悶。

秋風已起,曹麟不由得在秋風裏瑟瑟發抖。

屋漏偏逢連夜雨,秋風未住,那秋雨已來。

秋風蕭瑟,秋雨連綿。

這一日,秋雨連綿不斷,曹麟坐在所住簡陋的小店之中,又拿出來那支短蕭,凄凄慘慘的吹起來,蕭聲嗚咽幽遠。

店裏的人,聽得真切,雖說蕭聲嗚咽幽遠,但卻好似夾着冰泉之氣,忽如細軟沙灘被被層層海浪推進,又如這秋雨一般或大或小卻連綿不斷,忽如那秋風一般吹掉落葉,那落葉卻隨風急劇而上,正上間,風停葉落,竟又如深夜銀河般靜靜流淌。

甚是好聽!

如此,一時竟聽者如雲,且都指指點點,其間不乏有知道落第之事者。

忽然,那店小二走到跟前,說道:「公子,你的蕭聲吹的甚好,何不到那酒肆茶坊中去吹,好換些錢財,以此度日,總比光替人寫字寬裕些。」

曹麟聽罷,嘆口氣說:「與人寫字,是我讀書之人無奈之事,卻未為不可,但若去酒肆茶坊間吹彈,則是辱沒了這讀書之人,萬萬不可!心煩之時吹來,才是蕭。」

店小二嘆口氣,自顧自的忙去了。

光陰似箭,不知不覺中,曹麟流落京城街頭,已然一年有餘。

昔日,剛進京城之時,看到京城美食,曾發誓有日發達了,間間饕餮一頓,而現在,卻只有餐風露宿之命。

曹麟流落京城,放下不提,只說那因一字之差貶了曹麟的皇上。

忽一日,皇上處理完各類奏章,躺在宮中入睡,夜至三更時分,皇上做一夢,夢中只見一奇獸,但看那奇獸時,只見:首似龍,形如馬,狀比鹿,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紋,腹部有黃色毛,無角,口能吐火,聲音如雷,那奇獸踏着滾滾浪花,直奔內庭而來。

皇上猛然驚醒,翻身坐起,方知是夢。

那侍寢宮女,慌忙向前伺候。

皇上一夜就再也無法入眠,心中對剛才所做之夢甚是不解。

不覺天明,皇上臨朝,文武百官,位列兩旁,有事早奏,無事退朝,朝罷,文武各自散班,回歸本位,不再話下。

皇上就命宣事官宣司天台陳太監進殿。

不時,陳太監到,皇上就對陳太監說:「昨夜,朕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奇獸,只見那奇獸,首似龍,形如馬,狀比鹿,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紋,腹部有黃色毛,無角,口能吐火,聲音如雷,四蹄踏着那滾滾浪花而來,不知此夢是何凶吉?」

陳太監聽完,說:「皇上所夢奇獸,乃是麒麟,只是麒有角,麟無角,那定是麟了。皇上仔細想想,是不是麒麟之麟?」

皇上仔細一想,說:「果然是如此,奇獸乃是麟!但不知主什麼?」

那陳太監說:「單單一個麟,或主人名,或主地名。」

皇上說:「若主地名,今日朕必前去;若主人名,今日朕必見其人。」

皇上說完,那陳太監說:「就讓微臣占上一課。」

還未等陳太監話音落地,皇上突然用手拍了一下自己額頭,連連叫道:「不用佔了,朕已經明白了,此夢主人,那麟,不正是因一字之差,被朕貶了的江南曹麟嗎?朕貶他之時,曾擔心毀了他,那時也想想個萬全之策,一既磨礪了他,二又成全了他。只是朕日理萬機,竟然忘記了。」

皇上不由得埋怨起來自己:「朕的棟樑之才,只怕毀了。」

說完,就立馬安排陳太監:「快快安排人去尋那曹麟,看他在哪裏,情形如何?但切記一樣,只是尋到,但萬萬不可讓他知道,打擾了他。待找到時,只需告訴朕,朕去訪他。」

那陳太監領命前去安排,稍時返回,要陪皇上一起去訪那曹麟。

半晌功夫,安排的人回來,稟說已找到了曹麟,離那狀元坊不遠的一簡陋小店中,正在小店外面街上,與人寫字。

皇上聽完,對陳太監說:「今日我們君臣,裝扮作白衣秀士,微服私訪,去那狀元坊旁簡陋小店,訪那曹麟。」

說完,皇上就和太監裝扮起來。

皇上之意,國家棟樑之才,萬不可毀,必然要用!

皇上除掉龍袍,換好素衣,和陳太監扮做白衣秀士,去那狀元坊旁小店,訪那曹麟去了。

君臣二人,扮作那白衣秀士,出了皇宮朝門,徑直奔那狀元坊而去,那太監輕車熟路,不多時,就帶領皇上到了那狀元坊。

只聽皇上說:「切勿打擾,我們先去對麵茶坊喝茶,但見曹麟那裏人少時,再做計議。」

說完,君臣二人落座茶坊。

半個時辰左右,只見遠處那簡陋小店大街上,曹麟的寫字攤前人少了,陳太監就招呼皇上過去曹麟寫字攤前。

只見此時的曹麟,衣衫襤褸,但卻不失讀書人的風範。

皇上暗暗點頭稱讚,果是我朝棟樑之才。

不覺時,到達曹麟寫字攤。

皇上說:「公子,請與我寫一幅字。」

曹麟正在低頭寫字,並不知有白衣秀士到了眼前,聽見話語,雖略有耳熟,但並未放在心上,就邊寫邊問道:「先生只把所寫之字說來。」

只聽皇上說:「惠慧二字。」

那曹麟聽完,不由一驚,抬頭看時,出了一身冷汗,放掉手中之筆,就要俯身叩首。

這些人中,哪有識得皇上的,唯有曹麟一人,且曹麟經了大殿之上一事,終身不忘龍顏。

故只抬頭,一眼便認出是皇上,就要俯身叩首。

皇上手疾眼快,急忙止住曹麟:「莫露了身份。」

曹麟瞬間明白。

皇上說:「你且收了字攤,前有一個酒肆,我們去酒肆里談。」

說完,皇上前面便直奔酒肆里去,曹麟寫字攤也不收,就直直的跟着皇上,去了那酒肆之中。

皇上在前,陳太監右邊相伴,曹麟尾隨,不多時,君臣三人到了一間酒肆。

陳太監趕緊要了一清靜雅緻房間,不時,酒菜安排妥當。

皇上到了酒肆,就徑直走進雅間,先行端坐下來,陳太監就旁邊站立。

曹麟見皇上端坐已好,慌忙俯身叩首,輕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示意免禮,曹麟慄慄不敢坐。

皇上說:「曹愛卿,朕今日一身打扮,可是白衣秀士一般,你若不落座,待會兒只怕漏了朕的身份,那就不好了,只管坐來。」

曹麟聽完,不敢違命,正襟危坐在酒桌旁。

少傾,酒菜均已端上桌來,陳太監關閉雅間房門,君臣開始說話。

皇上仔細端詳著曹麟,看到曹麟一身破舊寒酸打扮,不由得嘆噓一番:「曹愛卿,一年來,在京城如何度過,過得可好?」

曹麟就前前後後的細說了一遍:「只是白天寫字,晚上讀書,一刻不敢懈怠。」

皇上微微點頭:「曹愛卿落榜之事,是不是想起來會時時埋怨朕,感覺朕甚是不明?」

曹麟聽完,早嚇得七魂六魄差點散了,趕緊咕咚跪倒磕頭:「罪臣萬萬不敢。」

皇上示意陳太監拉起曹麟,無論陳太監如何拉,曹麟都不敢起。

皇上見狀,就又囑咐說:「愛卿平身,坐下說話,免得有人進來,漏了朕的身份。」

曹麟這才爬起,又正襟危坐在酒桌旁,稍理頭緒,待那魂魄歸了體,才回稟皇上說:「微臣沒有埋怨皇上,只感皇上聖明!」

皇上微笑着,但也略有詫異的看着曹麟:「愛卿,為何如此說?」

曹麟講:「那日,朝堂之上,吾皇問慧惠二字,微臣未加思索,只說是為通假之字,尚不知錯。待皇上於龍案之上,書寫幾字送與微臣,微臣當場無言以對。后返回狀元坊,曾茶飯不思,寢而無寐,細細想來,才知是微臣之錯。那幾個字,雖為通假,卻實實拆不得,倘若微臣從那日得了,只怕為官之時,處事不加考究,必出事端啊。從頭到尾,細細想來,都是微臣之錯。吾皇能讓微臣領略事體,卻實實聖明!」

皇上聽完,不由得龍顏大悅,又問道:「曹愛卿,汝可知朕的苦心嗎?」

曹麟回稟皇上:「微臣思索幾日,曾明白皇上苦心,但不敢妄猜聖心。」

皇上微笑,對着曹麟說:「從今日起,曹愛卿當好好讀書,勤勉功課,待科考再開,再顯身手。」

曹麟流涕跪謝皇上。

陳太監站在皇上身後,微笑着看着曹麟,不停額首。

君臣三人,又聊些文章,不時酒罷。

皇上甚是開心,別了曹麟,轉身回宮。

那晚,皇上一夜睡眠極好,夢中也曾微笑。

放下不提,只說曹麟,從再見皇上以後,心情大好,氣色也陡然恢復,精神抖擻,白天繼續寫字,晚上繼續讀書,十分勤勉刻苦。

此乃第一考!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不知不覺中,從上次科考,又是三年。

京師再放皇榜,科考又在當時。

那曹麟自得到科考消息,更加用功。

時間已到,曹麟按時進考場,欲再寫三篇錦繡文章。

一切都如上次,三聲炮響以後,曹麟看卷準備疾書。

待看那題目時,只見考卷赫然寫着:季秋之月,鞠有黃華。

此乃考題。

曹麟大筆一揮,瀟瀟灑灑,一篇錦繡文章躍然紙上。

三篇文章皆完,如同上次,又至閱卷處閱卷。

考試官又看到一篇錦繡文章,就在考試官處傳閱,都說此乃第一甲第一名的。

然有一個考試官說:「此文章雖為錦繡,但感覺若果只把那黃華看做菊花,意有點狹隘?」

其他考試官又都看一遍,其中見一句「不拘一格用人才」時,更覺此考生雖胸有成竹,只怕皇上不悅,甚至於會降罪下來。

故,大家都相互傳閱一遍,並不敢放入擬錄之中。

此乃曹麟文章。

答考之時,因曹麟想起與皇上酒肆對話,他覺皇上是愛惜棟樑,用人不拘一格,故而寫出「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字句。

哪知,這些閱卷官並不知昔日皇上與曹麟酒肆見面之事,只是見這樣的表述,不敢入卷。

又到皇上御覽之時,一天之間,三榜已定。

待皇榜貼出,曹麟又去看,並無他的名字在榜上。

一時納悶,又不知哪裏說去?

三榜都完,皇上雖未見曹麟,但見滿堂人才濟濟,心也甚慰,就又急急的日理萬機去了。

可憐曹麟,又是落榜!

此乃第二考!

如此三番,一番三年,不知不覺中,曹麟已有六次落榜。

此時和曹麟一起參考的同年,有的官運亨通,已至府尹之官,更有的同年,位置更高,官至吏部。

可憐那曹麟,卻終成落魄之人。

六考均都落第,那曹麟只如喪家之犬,遊盪於京城的大街小巷之間。

這一日,曹麟漫無目的的遊盪著,忽聽有人喚他:「公子。」

曹麟看時,原是當年隨身小僕。

原來,那隨身小僕,自第一次跟隨曹麟至京師趕考,曹麟科考落榜,得曹麟銀兩返回江南之後,見曹麟遲遲不歸來,就辭掉小僕,自力更生去了。

時光荏苒,終是一年又一年,小僕聰明伶俐,假以時日,竟然成了員外,頗有了一些錢財。

忽一日,這小僕想起曹麟,心中不由苦悶,就專至京城,尋找曹麟。

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終是找到。

見到曹麟,嗚咽中呼喚公子,得曹麟看時,恍惚之間認出,不由淚如雨下。

主僕相見,淚水漣漣!

彼此訴了話,相擁著,找一間上等客房,那小僕安頓了曹麟。

三天之後,曹麟終於有了一些光彩,小僕再看時,只覺曹麟性情有些改變。

這一日,小僕對曹麟說:「公子,何至於如此苦了自己,如今我有了些錢財,公子何不尋那些已發跡的同年,送了過去,換個官做也可。」

此時的曹麟,性情卻是變了不少,早沒有了那書生的輕酸之氣,默然附和道:「倒可一試。」

於是那曹麟,就四處打聽,終於詢問到,當年第一次科考同年張義。

那張義,當時和曹麟第一次參加科考時,只在第二榜。

只中榜之後,勤懇為官,現已官至吏部御史。

曹麟知道,就和小僕,決計先去投奔了張義去。

主僕二人,主意已定,就急急收拾行裝,備好錢財,直奔張義府衙而去。

到了張義府衙門口,用錢財通融門衙進去通報,只說同年曹麟來見。

門衙得了錢財,應個喏,一溜煙的進去通報了。

少傾,只見御史張義,急急的出來,到了門口,直問那門衙:「我那同年,曹麟何在?」

曹麟就在門前等待,那張義竟然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那門衙見張御史問話,趕緊指著曹麟說:「這位官人就是!」

曹麟看到,趕緊過來上前施禮:「同年,在下便是。」

那張義順着曹麟的聲音,看時,不由得大驚失色,眼前這個人,無論如何都和當年意氣風發的曹公子聯繫不到一起。

但當確認確是曹麟之時,不由得淚流滿面!

張義急切還禮,喊一聲:「曹兄!」就一時嗚咽,眼睛瞬間就紅起來。

二人相擁著,走進府衙里去。

待雙方賓主落座,張義急急問:「曹兄,何止如此?弟只覺得兄必已高中。我只是一直忙於事務,未曾見過曹兄,期間也曾疑問,只是不曾打聽,今見曹兄如此,甚是困惑。」

曹麟就把這些年的事,前前後後,細說一遍,邊說邊哭。

等張義了解完畢,不覺淚流滿面,不勝唏噓:真是世事弄人!

兄弟二人,連述三日舊話,期間或哭或笑,或笑或哭,真是情誼真切,不在話下。

這一日,張義忙完公事,又至后衙,兄弟二人飲酒訴話,期間,曹麟說:「為兄笨拙,遊離人間,無所事事,終不能就這樣荒廢了一生,張兄則需操心,抬舉了我去。」

那張義聽完,拉住曹麟:「曹兄勿憂,此事不難,我做疏通,必能出人頭地。」

曹麟知張義乃仁義之人,心中也陡然歡愉。

酒足飯飽之後,張義安頓好曹麟,又去忙公事去了,曹麟無事,就在張義府中寫寫畫畫,只等張義的好消息。

大約十餘日,張義和曹麟又閑來飲酒,席間對曹麟說:「曹兄,為兄之事,已運作的差不多,曹兄只管放心。」

曹麟聽完,喝一口酒,直直的道謝。

張義也喝了一杯酒說:「只是還有一事,今接御告,今年又開科考,只是曹兄,這次科考,去也不去?」

曹麟聽完,一時猶豫不決。

此時,只聽那張義說:「曹兄,不必煩惱,待今晚我們占上一課,問個前程,再決取捨。」

曹麟應諾。

不多時,已到夜晚,兄弟二人來到院中,把庭院早早打掃乾淨,擺好桌子板凳,桌子上放好蠟燭及各類水果。

那庭院上的月亮,又大又圓,甚是好看。

張義一番操作,不時,卦得了。

兄弟二人返回屋內,張義拿出卦來,仔細端詳一遍,對曹麟說:「曹兄,好運來了。」

曹麟直問:「何卦?」

張義說:「今年科考,必然參加,科考之後,必中進士,又三年,必是官運亨通,兄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曹麟看着張義,心有疑慮。

張義已看出曹麟擔心之處,就勸解曹麟道:「曹兄,不必擔心,今年科考,曹兄勤勉用功,必然高中,若不中時,弟必然用力,為兄謀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今時,只需努力則可。勤勉讀書期間,只待在這府衙里,吃穿用度,曹兄不用費心,只有張義來做,曹兄只管讀書。」

曹麟聽罷,知張義是貴人!

曹麟就依了張義勸解,時刻勤勉讀書,只待今年開科考,七考而中。

不多時,何日開考,考場何處,御告均出。

到科考之日,筆墨紙硯,米飯香葯,張義都已替曹麟備好,拿着這些考試之物,直奔考場而去。

那張義,看着曹麟去考場的背影,不由流下淚來。

張義自去忙公事,單說這曹麟七考之事。

急急到了考場,正是一聲炮響,先後進場,再聲炮響,考場大門緊閉,不管何人,概莫能入。

那曹麟在考屋做好,拿出試卷,仔細看題,乃平時所習之務,並無難處。

然曹麟轉念一想,前六考,落第之事,怨冤不說,只是得附和了官場之需,想罷起筆,三炷香未完,文章已成。

如此三番,三場已完,曹麟打道回府,直奔張義府中,只待放榜之時。

那張義見曹麟回到府衙之中,趕緊安排酒飯,照顧曹麟,安撫道:「曹兄,只管放心,按兄之才,此次必中!」

兄弟二人,相視而笑!

說來話短,不覺放榜之日已到,張義今日不做公事,只陪着曹麟,一起來到唱經樓,查看皇榜。。

唱經樓,曾見證過張義那年開心的笑聲,更是見證過曹麟六次不中的眼淚和沮喪。

到了唱經樓下,曹麟止步,猶豫不前,那張義看到此狀,心疼不已,知曹麟心中的那複雜心情。

張義也不和曹麟搭話,自顧自的湊上皇榜,認真觀看。

先看一榜,沒有,心中陡然一沉。

放過一榜,再看二榜,順着頭,一個一個名字看去:第一個不是,第二個也不是,第三個還不是,第四個更不是。

張義汗已出來,繼續往下看。

突然,曹麟二字終於看到,是,確實已經看到。

那張義不由自主的跳起來,唯恐錯了,再看一遍:果然,江南曹麟!

那張義,直奔還在躊躇猶豫不前的曹麟面前,搖著曹麟的肩頭說:「曹兄,已然高中!」

曹麟聽喊,突從恍惚中出來,快步榜前,果見到曹麟的名字!

曹麟中了二甲進士!

雖非一榜,但,曹麟中了。

曹麟看看榜,看看張義,淚流滿面!

正如曹麟在小城之時,相面先生所說,七考而中!

兄弟二人高興回府,自然是飲酒而慶,張義的府衙里也自然是張燈結綵,熱鬧非凡!不在話下。

這一年,曹麟中二甲進士!

這一年,曹麟四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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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眸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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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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