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世:迷霧之中
怎麼可能忘記?
由那場霧而起,近半個月的時間,三城的日常生活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伸手不見五指的日子裡,教育、生產、交通,任何相關的人類社會活動都因此而停滯了下來。
那時城中的居民,連出門買個菜都要扶著牆走。
不止如此。
低得恐怖的能見度,引發了好幾次嚴重的踩踏事故,甚至乎,出現了幾例魔寵胡亂傷人的意外事件。
這一搞,弄得個個是人心惶惶,大門也不敢出。
……
可它走的,就如它來的一般莫名其妙。
霧漸散盡時,有人說,他在霧中隱約看到了馬匹的身影,更多的目擊者表述則大差不差,都說是:有一道幽藍色的閃光低空飛過,快得肉眼難追。
……
回憶結束,老管家的目光從遠處聚焦回來。
他搓捻起下巴的小鬍子,低頭作沉思狀:「大霧,藍色閃光……倒恰好對上了某種記載中的魔物……確切來說,是某種空骸。」
「無骨無血的霧之邪靈——水馬。」柔傑搶答道。
「是啊,」老管家少見地應和,「奈何我城主府竟無一人瞧見那傳聞中的藍光,對此猜測一直無從考證。」
「你快別給我吊人胃口了!你倒是說啊!——這小子又和那場大霧有什麼關係!」
「你別急,是這樣……」
就在幾日前,老管家與孤兒院的老院長有過匆匆一次會面。
起初,面對這位來自閃鰭的客人,老院長支吾半天說不出話。
客人正是為那達爾克之事而來。
定是那壞小子,又在別人家惹了事!
真是!連做個工也不安分!就他那性子,我早該想到的!
老院長暗恨自己平日教導不周,另一方面更擔心別人過來問責,要知道再怎麼說,那推薦信也是自己的手筆。
他急得腦袋發熱,可一與客人嘮起,神情反倒是越發放鬆下來……
想不到,想不到。
那達爾克竟被小有錢的商人家看上,收作養子,如今有了自己的第一隻魔寵,走上了馴龍師的道路。
竟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嗎?!
感慨同時,老院長內心仍不免涕淚橫流。
原本悶在肚子里的話,沒有自覺的,就一股腦全被吐了出來。
到後頭,他與老管家愈聊愈起勁,扯了很多達爾克的趣事。
逃課、打鬧、一堆的鬼點子……
最後,聊天只變成了老院長一人的哭訴和抱怨,什麼教育多累多難,什麼現在的小孩有多能作妖之類的。
平日里,他要是敢跟老伴抱怨這些,定被罵個狗血淋頭。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決計能嘮叨個沒完。
*&%¥&@%#!……
嘰里呱啦一大堆。
所談的,無非就是些家長里短、柴米油鹽,可老院長真是越說越起勁,說到身子隱隱發燙,實在坐不住,甚至站起身比劃了起來。
「你知道嗎……這些年……」
咽了口茶水,老院長正準備繼續,老管家的一番話卻打斷了他。
「那麼,話題暫且先回到達爾克身上,對於他的身世,您有什麼……可見過達爾克的生父生母?」
「這……」院長舌頭不利索了。
與剛才的慷慨激昂不同。
他面容獃滯,帶著點心虛地躲避著老管家追問的眼神,愣是不知該不該接這一茬,搖擺的心左右不定。
畢竟達爾克的身世,是他多年來閉口不談的秘幸。
過了好一會,也不知老管家對他施了什麼咒,在確定了對方沒有惡意之後,老院長方才鬆了口,認真講起與達爾克初次相遇的情景:
說起來可能沒人相信。
活得久,真是啥都能見著。那一天,他見識了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霧。
霧中白蒙蒙一片,他看到一匹幽藍的駿馬,駿馬優雅美好,卻無半點活物的氣質。
一個全身赤果的孩童,睡在它的背上,睡相糟糕,胸口隨著細弱的呼吸輕微起伏,不知為何沒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小孩被馬叼著,輕扔在院內的石磚上。
不作久留的,馬回望一眼,徑直走了。
一周,兩周,時間很快過去。
在大霧散盡之前,老院長還數次見過那匹藍馬——每每在遠處觀望著院內。
再之後,藍馬消失了,彷彿從未來過。
院長空望著院外的房檐,他記得有一匹如幽的靈馬時常站在那裡。如今,那裡什麼也不剩,只有懷中達爾克的體溫異常真實……
故事講到這,柔傑看向老管家。
「你以為可信度有幾成?」
「九成以上!他所說的句句與現實吻合,出現遺漏或是說謊的地方總計不超過四處。」
傷腦筋了,柔傑無奈地用指頭戳了戳腦門。
「真是這樣……到頭來,我們還是沒弄清楚水馬的來歷。」
「那此事……」
「不必!」柔傑像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若沒有進一步了解,就暫且把這些秘密揣在心裡吧。」
「——是!」
……
「——阿嚏!」達爾克抽了抽鼻子,「咋回事啊,不至於這會還有人在念我吧?」
傍晚時分,達爾克弓著身,撅著屁股,在自家床上查閱起六目夜懼蛾的資料,腦內演練著抓捕行動,琢磨著具體細節。
今晚有任務在身,達爾克認真做起謀划。
畢竟這一次的行動,他搖不到人來幫忙,只能單獨行事。
大角哥幾個把附近的草都給啃光了,只能暫時分開,去遠上一些的地方,各找各的飯,各開各的餐。
聽說有個哥們為了找飯甚至下水去了,不知水裡的草比陸上的草有什麼不同,可合他的胃口?
不能藉助外力,達爾克自己愁得很,這次的計劃須得盡善盡美才好。
他準備採取傳統的食誘法,以燈火引蟲,再以飛蟲引蛾。
抓捕的目標嘛,自然是等級越低越好,最好是剛化蝶沒多久的傢伙。
趁其不備,小軟的威嚇足以嚇住他一陣,然後再抓住大概半秒鐘的空隙,一擊得手,將其擒獲。
想到這,達爾克看了眼角落裡擺放的簡易捕蟲網。
如果能在蟲網塗上些搗碎的曼德拉葉,在葉子氣味揮發掉以前,便可對目標起到催眠的效果。
這下,就是再給六目夜懼蛾插上幾對翅膀也是沒得跑了。
達爾克賤笑起來彷彿勝券在握,計劃就此擬定。
只是,有一件事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六目夜懼蛾之成蟲,竟是種肉食性魔物,儘管只是捕食些小蚊小蟲,對達爾克這個地球人來說卻也是夠驚人了。
在達爾克的印象中,蛾子一類的東西,口器按理都應是刺吸式的,能做到的也就吸吸植物汁液、花蜜啥的。
可偏偏,這蛾子生了一副好牙口(蟲子意義上的),這意味著,他能很好的對獵物進行一個咀的嚼。
這還是我認識的蛾子嗎?
這不科學!
一點也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