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地獄前庭
「這裡，確不是幻境吧。」艾洛有些麻木的說了一句。里塔納點了點頭，很確信他們仍處在現實中。
稍稍挪出小半步，就碰到了一個腐爛發臭的骷髏頭。周圍死氣沉沉。烏黑透光的血泊中有人的屍體，也有禽獸的，唯一的生命是老樹。樹的形體歪斜畸形，如同掙扎呻吟著的病人。上面零散的結著幾顆長條狀，乾癟著的果實。
伯里緊握著鋼刀，不敢懈怠。沾染在刀面上的血漬隨著上面亮起的白色符文瞬間消散。伯里試探性的將刀插進血泊中，上面頓時揚起了近似於岩漿般滾燙的血霧。
艾洛攙扶著里塔納往看不見的邊緣退去。但沒走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了。因為距離並沒有改變。
里塔納由於意識模糊，喪失距離感。所以未能理解艾洛突然止住腳步，驚出了一身冷汗。直至艾洛為了進一步的確定自己的感受，伸手將之前腳觸碰到的骷髏頭撈出來，他才有了相同的反應。
「世界上有空間魔法嗎？」里塔納強壓著驚愕的神色問道。
「這個，只能追溯於民間有關上古時期的神話故事了。以我的知識儲備，只能這麼說。」艾洛也是故作鎮定，通過開蹩腳的玩笑回答，以此來轉移注意，逃避恐懼！
伯里拔出刀來，透過刀面看見了背後鬼祟的影子。他轉過身，全力朝後方揮砍。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隨即傳出……但只有他本人能聽見。艾洛，里塔納詫異的觀望著，他們只見到伯里憑空揮出一刀后，便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左劈右砍。
雖然看不見，但艾洛仍然猜出伯里陷入了苦戰。出於恐懼，他單手將早已收回的劍又拔了出來。
在伯里的視角中。「托弗爾」正不斷的浮現於血泊上。而他每次揮劍砍去，往往是還沒有砍到，那些就會自動消散。面對無形的敵人，他也畏懼。但也沒過多久，他便猛然意識到了那些只是用來消磨他體力的偽物。他選擇了無視。
「除了最開始偷襲的那一次外，後來出現的都連靠近我也做不到。」正這般心想著，伯里背後的血泊上又浮現出托弗爾的身影。
這次，他不再回頭，甚至什麼動作也沒有……沒過五六秒，那身影也就自動消散了。伯里覺得一切如他所料，但當面前又浮現出托弗爾的身影時，他卻又毫不猶豫的砍了過去！他，切實的砍出了血。
托弗爾急速後撤，伯里後背再次伸展出雙翼，朝他疾馳飛去。但他速度還是慢了一刻。伯里的身影再次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隱秘的暗處中，托弗爾也不禁為伯里的辨別能力讚歎。五六分鐘后，他那一小寸傷口癒合了。
突然間，視野的所有事物都震顫不止。艾洛感覺腳底下正要有東西湧出，急忙向後退去。
但之前空間循環的範圍，卻與此刻不同！他剛退去數步，就又回到了剛才所在位置的前面。而這時，他本打算規避的骷髏士兵，也從血泊底下的土裡爬出來了。
人類，動物的屍骨原本散落各處，可此時此刻竟如同互相吸引的磁鐵般自行拼接完整！甚至還不僅如此，恢復完整的骨髓結構后，那些骷髏們竟還自行生出的血肉與內臟，進而構築了皮膚與髮絲，彷彿正在恢復生前的相貌。
里塔納想要拚死掙扎，但艾洛卻以一個眼神止住了他的行動。艾洛漠然給後面的「士兵」騰出去路，而那士兵也沒有對他們發起襲擊。
伯里緊握著刀，向朝他襲來的那些「被複活的人」砍去。他仍保持著理智，他知道這些並不是真正的生命，所以動起手來毫無負擔！
托弗爾與遠方現出身形來。但伯里卻未立刻攻去，他只是慢騰騰的清理著逐漸包圍住他的「人」。因為，他斷定托弗爾無法長時間負擔起眼那些虛假的生命！
然而，他還是太過於年輕了。托弗爾見他不上鉤，就又祭出了一更為陰險的計謀。
他默默微笑著招來了兩具骷髏。這兩具還未生出血肉的骷髏和其他的骷髏明顯不同。它們的骨頭異常的潔白，它們雖然只是站著不動，卻能夠讓伯里感受到明顯的心跳與呼吸聲，甚至是一種親切感。
而後他們的血肉也開始生成。伯里一邊清理著身邊的鬼祟之物，一邊悉心觀察。他油然感覺不安，雖然理智告訴他應該繼續關切，但心中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應該立刻無視掉那兩個特殊的骷髏。
但大敵當前，他並不敢從心。而後，他便覺得眼熟……托弗爾愈發上揚的笑容，讓他感到噁心。
那兩具骷髏逐漸還原出皮膚與毛髮，他感到恐懼，並在下意識中不斷遏制著自己的聯想，但他終究還是遏制不住的想起了兩個人。
「還真是薄情寡義的孩子，難道非得讓你的教皇穿上衣服，你才能認得出來嗎？還是說你已經看出來，但如果我與他妻子做出苟且之事，你就還能剋制的住？呵呵。」
這一刻，伯里的刀掉在了地上。他受到了刺激，因為那兩個人分別是前任教皇以及他的妻子！而那兩具骷髏愈發細緻的樣貌則證實了他的聯想！憤怒沖昏了伯里的頭腦，他抄起掉進血泊中的刀，以最快，最凌厲的速度瞬間穿過五百具血肉骷髏，直奔托弗爾頭顱刺去！
伯里的刀刺穿了托弗爾的頭顱，他能明顯的感受到血肉的質感，他確信眼前的並不是虛影。這時，那兩具血肉骷髏也開始崩塌，而伯裡面目可憎的臉上，也開始舒緩了……然而，他的頭也在這一刻被背後的巨大鐮刀砍了下來。
托弗爾毫髮未損，就站在他身後。而伯里次中的此時此刻正在消散成灰燼的，只是他用血肉造出的替身，一具自從它把伯里拖進這片鬼域后，就開始製作的血肉替身！
明確的攻擊意圖，令伯里露出了致命破綻。而無法遏制的憤怒，則蒙蔽了他的雙眼！托弗爾狂妄的大笑著，並為之回想起往事。
前任教皇也是死在這片鬼域里。伯里雖是下任教皇物色好的繼承人之一，但他到底只是個年齡尚淺的少年。托弗爾同他交戰不過六分鐘，便將其殺害。而同那前任教皇交戰則耗費了四天四夜！！
雖然，最終托弗爾成功將他們化為了這陰森鬼域的一份子。但托弗爾時隔多年也仍心有餘悸，他深知，如果前任教皇當時不捨命保護他的妻子，如果前任教皇當時不是年老氣衰，久病纏身的狀態。那麼，自己絕無可能活到現在。
想到這裡，托弗爾也不禁流出了幾十年來未曾流過的眼淚。因為，與前任教皇當時的交戰，讓他嘗到了在那此前六百餘年也未曾享受過的恐懼感。那次廝殺讓他短暫的找回了活著的感覺。
而一旦，回想起活著的感覺，還是人時候記憶就會不斷浮現，而一旦回想起那些遙遠的過往，淺薄的憤怒與悲傷就會湧來，令此刻掂著伯里人頭的它更為愉快！
這片醜陋的空間，隨著它愈發放蕩的笑聲破裂崩塌。久違的陽光透過裂隙灑在艾洛，里塔納身上。
他們畏縮的警戒著。而後不過四五秒后，周邊恐怖的景色便模糊扭曲，逐漸褪去了。艾洛，里塔納似乎又回到了加博家的院子里。
但兩人卻不敢放鬆，因為他們先前被拖進鬼域時是夜晚，而現在他們卻正沉浸在陽光中。里塔納斬釘截鐵的說，這並不是幻境。艾洛之前也看見托弗爾鬼域破碎的前一刻，尋到最近的影子鑽了進去。
可兩人卻就是放不下心。只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他們耳中。
加博打開房門，見到了他們。他快步走了出來，震驚的詢問道：「兩位叔叔，你們之前去了哪裡？」而伊爾迷則就站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