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探訪

老四走後，林奇和他在聊天軟件繼續剛才的話題。吳倩坐在病床前，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說着，「我就說我們小奇在學校應該不錯，住院立馬就有同學來看。你也是，剛才也不知道遞水果給人家吃，他是不是不喜歡吃桃子，我還買了蘋果，你雖然現在吃不了，但是也可以給別人分一分呀。這裏還帶了水果刀，媽媽不在的話，還有人來看你，你記得給人家削蘋果吃。」

吳倩在林奇面前念叨著，可林奇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說的話上，只是偶爾應付一兩聲。他現在心裏想的全是剛才老四在聊天軟件給他發的消息。

按老四爺爺的說法，這些奇怪的東西不是鬼也不是神，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有些怪物可以用物理方法消滅，但對很大一部分怪物是沒用的。當林奇問到該怎麼消滅這些怪物的時候，得到的答案讓他不禁有些絕望。

「面對這些無法用物理手段消滅的怪物，只能等待它自行離去，因為往往它們在同一個地方待一段時間就會消失，也沒人知道它們消失去了哪裏。」老四在消息中這樣說。

「那我們人就這樣坐以待斃嗎？萬一那傢伙又回來找我怎麼辦？又或者說它為什麼不直接選在附在我身上呢？」林奇問道。

「雖然爺爺他是跳大神的，但是他既不會法術，也不會和鬼神溝通，只是裝模作樣罷了，畢竟它們很快就會消失，如果有特別棘手的怪物他是不會接的。他對這些東西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道它們多一點的信息而已。他既然已經消失的話，就不會再再同一個地方出現了，至於為什麼不附在你身上，可能是你不滿足他的一些條件吧。」老四回復道。

「什麼條件？」

「可能是你意志力比較強？又或者是當時它正好在張揚身上就不會附在別人身上了，這都有可能，我只知道它們選擇附身是需要一定條件的，每個怪物的條件都不太一樣。」

老四模稜兩可的回復讓林奇一陣無語，這不是什麼也沒說么。

接着老四又說道，「別想那麼多了，你現在就祈禱它已經徹底消失了吧。」

雖然林奇一直不是一個被動的人，但現在的情況他好像也只能等了。唯一讓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警察在兩次問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好像這件事已經被遺忘了一樣，而張揚的親人也並沒有找到他這裏來。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怪了，林奇這樣想到。

一個星期過去了，林奇的身體逐漸恢復。惡靈也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在這一個星期林奇的父母也暫時放下了工作專心照顧他，宿舍的老大也帶着其他室友來看望了林奇。就在這一天，一個中年人來到了林奇的病房。

中年人自稱吳琦，是北都市警察局學園路分局的副局長，帶着一個年輕的警察來探問林奇。據他所說，胖子的父母以及家中的兩條狗都在一個月前被殘忍殺害，一直沒有找到殺人兇手，而現在已經把嫌犯確定為正是已經死去的張揚，這次根據張揚的證詞，再加上沒有旁觀證人的情況下，可以確定張揚屬於正當防衛。這次來就是詢問近期張揚有什麼異常表現。

在得知張揚的家人都已遇害后，林奇心中一凜，它是什麼時候跑回家殺人的？按照時間線的話，一個月前張揚已經被惡靈附體，但每天都朝夕相處的情況下，惡靈是怎麼跑到相隔百里的外省去行兇的？難道說惡靈還有別的手段能夠隔空殺人么？

想到這裏，林奇便問道：「吳警官，我想知道張揚的父母都是死於什麼兇器的？」

有些禿頂的吳琦看了看林奇，頓了頓，沉聲說道「張揚的父親死於鈍器擊中後腦，母親的兩隻耳朵被強力撕下，死於出血過多。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奇摸了摸後腦勺，「沒什麼，就是好奇，他平時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吧，就是容易激動，一句話不和就會歇斯底里，這會不會和他犯罪動機有點關係？那天晚上我們就在學校路上走着他突然就想勒死我，我是出於自衛才從旁邊找了塊磚頭打了他。」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等你傷好之後還有你忙的呢。」吳琦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安地把手揣進褲兜。

「什麼意思啊？我不是應該算是正當防衛么？」林奇問道。

「正不正當防衛這是法院決定的，殺人是要被提起公訴的，但是判你正當防衛不承擔刑事責任的可能性比較大。」吳琦放在褲兜里的手掏着什麼東西，但又沒有拿出來，只是兩隻腳卻在地上小幅度抖動起來。

林奇看着吳琦這樣，笑了笑：「吳叔叔，你是想抽煙了吧。沒事，在這個病房就我一個人，你抽煙沒事的，我爸想抽煙的時候就這樣。」

吳琦有點詫異地看了看林奇，把揣在褲兜里的手拿了出來，站起來對林奇說，「我可不敢在這裏抽煙，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到時候你等消息吧。」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留下林奇坐在床邊沉思着什麼。

由於林奇恢復得比較快，他的父母就不再一直陪護在病房，正好在今天下午出去辦事。正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兩個人打開了病房的門。

來的正是那天發現林奇的兩個女生。一個中等身材的清秀女生微皺眉頭拉着另一個臉上長著幾粒雀斑的矮個子女生拎着一袋水果走到了林奇的病床前。清秀女生想說些什麼，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一旁的雀斑女生看她這樣子主動說道，「你叫林奇是吧，我們是那天看到你的人，本來不想來的，但是小雅她偏要拉着我來看你。」說着用手戳了戳小雅，小雅緊張地看了看雀斑女生，把手中的水果放在了床頭柜上，「你好，我就是想看看你現在怎麼樣了，當時你的樣子實在挺嚇人的，聽說那個人是個殺人犯，多虧了你我們學校才沒有人被害。。。」小雅的聲音很小，但是軟糯好聽，從話語中能聽出來，對林奇還有些感激。

林奇打量了一下兩個女生，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謝謝你們來看我，那天的事多虧了你們及時把我送到醫院，不然我現在肯定不能坐在這和你們說話了。那件事情。。。你們就忘了吧，我也是出於自衛。」

雀斑女生看了看林奇，「既然你現在沒事，小雅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些水果你慢慢吃吧，我們就不久留了。」說着拉起小雅的胳膊就要離開。

小雅被雀斑女生拉着，有些不知所措，對林奇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黃珊她還有事情，我們就先走了。」話還沒說完就被黃珊拉了出去。她們剛出門林奇就聽到門外傳出雀斑女生黃珊尖亮的聲音，「你還真打算和這種人認識啊？看到了就行了，還多虧了他，你怎麼不說他也算是殺人犯啊？」接着又傳來小雅軟糯的聲音，「黃珊你怎麼能這樣說啊，他不是也說了么，他是出於自衛，再說了，那個張揚可是殺了他父母的兇手啊，怎麼能和林奇比呢。。。」

說話聲越傳越遠，已經漸漸聽不到了。林奇低着頭，心想果然這件事還是在學校里傳開了。就連他的名字以及胖子父母死了的事情都已經被他們知道了，可想而知回到學校以後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林奇嘆了口氣，看看了她們送來的水果，裏面竟然還有一張小卡片。

他將卡片拿了出來，這是一張灰藍色的便利貼。但上面的內容卻讓林奇睜圓了雙眼。

「六哥，你把我打得好疼呀。我也讓你的小腦袋開開花，怎樣？好不好呀，嘿嘿嘿。」便利貼上呈現紅褐色的字跡，字體扭曲變形，字裏行間透露著瘋狂和殘忍。粗細不一的筆畫像是用樹枝畫上去的一樣。

林奇拿着便利貼，眉頭皺起，大腦高速運轉，是誰？是誰寫的這些，又是誰把它放進這袋子裏面的？林奇突然衝出了病房，兩個女孩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他正要朝向樓梯跑去，一隻手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奇，你要去哪裏？」一個公鴨嗓聲音從林奇的身後傳來。林奇回頭只見一位穿着灰色條紋衫的男人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我，剛才我的同學來看我，她們把東西落下了，我去還給她們。」林奇慌忙說道。

「什麼東西，我去幫你還，你現在最好不要隨便行動。」男人好像鬆了一口氣地說道。

林奇轉了轉深褐色的眼睛，「額，這就算了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等我回學校再說吧。」

男人懷疑地看了看林奇，沒有說話，但從神態中很明顯能夠看出來，如果林奇再往前邁出一步他就會動手將林奇留下。

林奇訕笑着退回了病房，看來警察局還留下了人手在這裏監視着他，難怪每次去廁所的時候總感覺有人跟着。林奇躺在床上，拿出了手機。不行，很可能她們兩個也有危險，我得想辦法告訴她們。想到這裏，他撥響了老四的電話。

「喂，老四。我這裏出事了。」

林奇將他收到便利貼的事情告訴了老四，並讓他想辦法聯繫到那兩個女生，可是只有一個女生的名字，能不能聯繫到也是一個未知數，就算聯繫上呢？柔弱得像個女生一樣的老四能夠救得了她們么？而現在自己也沒辦法離開醫院一步。突然他冒出了一個想法。

林奇走到門口，看到剛才的條紋衫男人果然還坐在樓道的椅子上，他便把那兩個女生可能被壞人盯上的事情告訴了條紋衫男人。男人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決定和局裏聯繫。在他向局裏打電話說了這件事之後，電話那端的人叫他將電話給林奇。

林奇接過電話，那頭傳來吳琦的聲音，「林奇，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說她們有生命危險？你是怎麼知道的？從哪裏得到的信息？」

林奇自然不可能將便利貼的事情告訴他，就編造說在房間里聽到說有人要對她們不利。吳琦聽到之後半晌沒有說話，一段沉默之後，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林奇回憶着她們來探望的每一個細節，又看了看送來的水果。水果明顯是醫院前便利店買的，包裝袋和母親買的水果是一樣的，兩個女孩的表現也很正常。不對，林奇拿出了放在床頭柜上的便利貼，看着這張灰藍色的便利貼，他好像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