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男兒至死心如鐵

第6章:男兒至死心如鐵

李阿七和妖虎短暫僵持在了一起。

但,這並不是少年所願。

黃鼠狼的妖屍被他注入了十數條銀環蛇的毒液,投入了虎窟。

妖虎肯定忍受不住吞噬精怪的誘惑,會連同毒液一同吞入腹中。

雖然它是妖,蛇毒未必能要了它的命,但如果引得它劇烈運動,血流加快,也必然會造成不小的困擾。

這,就是少年人給自己創造的良機。

若能抓住,一劍斬妖,未嘗不能。

念及此處,李阿七不再等待,身體微微晃動,賣了個破綻,引誘妖虎來攻。

妖虎果然上當,作勢欲撲,但它接下來的動作卻是出乎了少年人的預料。

嗚~~~

一個人頭大小的水球突然從虎口發出,速度極快。

李阿七還未看清,水球已來到了他的胸前。

少年人想要旋身躲避,可雙腳卻不知為何動彈不得,像是被誰給緊緊按在了原地。

猝不及防之下,李阿七隻能擰腰,意圖避開要害。

「啊~~~」

儘管李二郎反應還算及時,但還是被水球擦到了胸口,火辣辣的灼燒感,痛的金鏢探花郎不由自主地放聲慘叫。

「虎倀。」

李阿七瞬間明白過來自己腳下發生了何事。

千算萬算,漏算了此僚。

少年看都不看,長短雙劍直接貫下。

且不管有用與否,惹了小爺,先吃一劍。

接着,雙手探入腰后,隨即,手臂連續揮動。

飛花。

嗖~嗖~嗖~

三枚銅錢從少年手中先後發出。

一前兩后,成品字形狀,飛向妖虎的血盆大口和雙眼。

來而不往非禮也。

金錢鏢能重創妖虎嗎?

答案是——不能!

虎畢竟是虎。

何況它是妖虎。

不同於那隻口吐人言的黃鼠狼,戰鬥是妖虎的本能。

只見它碩大的頭顱左右擺動了一下,三枚金錢鏢就已經不見了蹤影。它卻絲毫未傷。

腳不得動的少年,看著作勢欲撲的妖虎,再次探手身後。

李阿七沒有更多的手段,但也不甘心引頸受戮。

飛花。

少年手臂揮動間,兩枚金錢鏢再次發出,直取妖虎雙眼。

其中一隻鏢上有微光閃現,正是那枚傭金銅錢。

金錢鏢剛出手,少年已知道,定是無法建功了。

因為胸口劇痛,使得他手中動作略有失常,本是瞄準妖虎眼睛,卻雙雙飛向了它的額頭。

罷了,罷了。

「猿公十三擊傷不得你,飛花也傷不得你,小爺我還有一條命,看看這條命能不能傷的了你。」

說罷,金鏢探花郎矮下身子,拔起長短雙劍,準備殊死一搏。

「李二今日即便死於妖口,也定要崩了你那滿嘴虎牙。」

妖虎躍躍欲攻,少年準備搏命。

此時的情景,可謂是千鈞一髮。

會有奇迹降臨嗎?

比如說,一道天雷劈死妖虎。

會有高人突然出現,搭救少年再收他為徒嗎?

這可是小說里的經典橋段。

可惜。

答案是沒有。

但,

有詭異的情況接連發生。

首先,李阿七能動了,腳下的束縛不再。

其次,有枚金錢鏢劃過奇怪的軌跡,貼在了妖虎的左眼上。

沒錯,貼!

繞了一圈,力道耗盡的金錢鏢甚至連脆弱的玻璃體都未曾打破。

再有,妖虎不明原因地呆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機會難得,生死攸關時刻,少年怎會考慮到底發生了何事?

趁著自己能動而妖虎失神,一個箭步,奔至它頜下。

噗~

選准地方,李阿七長劍出手,從妖虎咽喉處直接貫腦而入。

隨即撒手,撤步,後退幾米,全身戒備,仔細觀察。

好在是少年應對得體。

晚了一步,或是慢了幾秒,結果可能都不相同。

受到重創的妖虎不再呆立,上躥下跳,左衝右突。碰樹樹折,碰石石碎。

可惜它咽中有劍,發不出聲音,否則定是聒噪但悅耳的慘嚎。

不一會兒。

轟~~~

妖虎高高躍起,又重重砸回到了地上,四肢抽搐,口中開始向外噴吐白沫。

李阿七掩在一棵大樹之後,目睹妖虎聲勢震天的垂死掙扎,心中殊為後怕,卻不悔。

男兒一諾萬鈞重,縱有山海,向死而生。

又等了一會兒,少年方才走上前去,試探著用腳踢了踢碩大的妖虎,它全無動靜,看來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阿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嘿嘿,任你妖氛滔天,不還是死在了小爺劍下?」

倀鬼消失,少年人想得明白,應該是短劍上沾染了黃鼠狼妖的鮮血,對其發揮了作用。

不過,妖虎為何愣怔在原地?他就有點搞不明白了。

無所謂,反正最終結果是:

虎妖伏誅。

隱在半空的入雲樓主目睹了一切,全程看戲的她雙手背後,點了點頭:

「心性、手段、運道皆是不缺,看來,那件事終是要落於你手。」

掩月仙子關莞爾呢喃了一句,衣衫破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金鏢探花郎李氏阿七踏進廬陵之時,滿城轟動。

眾人奔走相告,額手相慶。

街道兩側擠滿了圍觀的市民,摩肩接踵。

人潮隨着肩扛碩大虎頭的少年郎緩步移動。

香風陣陣,衣袂成群。

喝彩聲,叫好聲不絕於耳。

各色鮮花,百樣香囊如雨落下,鋪滿了探花郎走過的數條街路。

打虎二郎的名號不脛而走,也不知會潛入多少香閨春夢。

隨着縣太爺大印蓋下,一萬二千兩賞銀盡歸騾馬市李阿七囊中。

……

何必三月,只需八天。

且待明日,再上入雲。

……

天啟十一年,九月十九,小城廬陵,青樓門口。

天光微微亮,李阿七連同五位結義兄弟已經敲響了入雲樓的大門。

「樓主料定你今日會來,隨我進來吧,餘下幾人且在樓外等候。」

老鴇子秀雲娘說完,引著金鏢探花郎走上了入雲的四樓。

前半個月不時來探望婉娘的李阿七,早就對入雲樓頗為熟稔。但四樓卻是他第一次踏步其間。

不同於一、二樓的雕欄畫柱,花團錦簇,盡顯奢華。入雲四樓佈置得很是儉樸。

尤其是掩月仙子關莞爾待客的房間。

一扇素雅的絲制山水八扇屏當門而立。

繞過屏風,入目的只有兩個蒲團。

蒲團前各擺了一張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茶盞。

蒲團之間有着一尊小巧香爐,香爐里點着一根線香。

香煙裊裊,檀味撲鼻。

人處其中,猶如被抽去了凡骨,身心皆是怡然。

「坐吧,請茶。」

秀雲娘告退之後,李阿七依言跪坐在了入門蒲團之上。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關莞爾,金鏢探花郎還是由衷讚歎她的美貌。

「世上怎會有此等絕色之人?似真似幻,如神如仙。」

只見她:

蝤蠐頸如雲遮藕,胸前山勢巍峨,盡顯美好。

楚姬腰弱柳扶風,臀下亭亭筆直,渾圓修長。

手若柔荑,雪為肌膚冰為骨;

眼映鉛華,翩若驚鴻婉如龍。

她只是站在那裏,清清冷冷,卻讓人覺得說不盡的妍態,道不完的風流。

真真可謂鍾天地之靈,聚人間之秀。

李阿七雖然被關莞爾的容貌震懾,但沒有忘記自己所為何來,抱了抱拳,開口說道:

「李二攜萬金而來,還望樓主依諾,釋呂婉娘歸家。」

「此事不急,本樓主雖非大丈夫,但也言出必踐。」

關莞爾開口,聲音意外的有些沙啞,是個煙嗓兒。

「樓主莫非還有什麼吩咐不成?」

李阿七很詫異面前女子的反應。

「李二郎,你可知,呂氏一家發生了何事啊?」

關莞爾並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反是問道。

「李二不是特別清楚,但也能猜得一二。」

李阿七的結義二哥呂修文是長風鏢局的趟子手。

兩個月之前,他跟隨鏢局走了一趟千里的長鏢,沒承想,這一去,音訊全無,家書都沒有一封。

月余之前,呂家又橫生變故。

呂父陷入了一局精心佈置的仙人跳,家產被騙了個精光不說,還借了驢打滾的高利貸,自己也是卧床不起,差點一命嗚呼。

幸好入雲樓主出手相助,治好了呂父,並且借貸於他,讓他還清了欠款。而代價就是呂婉娘被賣入了青樓。

這才有了李阿七不時探望,被人誣為探花不摘花;為保義妹清白,七日立門,爭取時間的故事發生。

「本樓主納呂婉娘進入雲,本就有着護佑之意,如若不然,任其落在金三手中,恐是已經性命不保了。」

「此是何意?樓主能否為李二解惑?」

呂家慘劇的罪魁禍首,李阿七早就有所猜測。

金家三少屢次求取婉娘為妾而不得,又退而求其次,花重金,意欲給婉娘**,均是被秀雲娘以種種理由給拖延了過去。如今看來,老鴇的做法,是出於眼前女子的授意。

「金三對呂婉娘勢在必得,箇中原因你不必知曉。只是,你能護住她一時,護不住她一世,本樓主也不會次次出手相助。金三必然還有手段。何況,呂家大郎如今已是身陷囹圄。如若婉娘知曉,以她的性子,必會自投羅網。」

「什麼?」

聞聽得自家義兄遭遇不測,李阿七噔的一聲從蒲團上蹦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何事?」

「稍安毋躁,此事可解。關鍵在你。」

「還請樓主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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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陵之人,不可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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