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無人生還

第23章:無人生還

強忍着背部傳來的刺痛感和左臂被灼燒時產生的劇痛,諾薩用右手拄著槍站了起來。

此時的他看起來狼狽極了,左臂的鎧甲此時已經支離破碎,左半邊的臉也已經是焦黑一片。

湊近一點聞甚至能聞到烤熟的肉香味,左胸甲和左腿甲稍好一些,但估計也無法再抗住幾次攻擊了。

望着受傷嚴重的諾薩,迪拉斯不禁嘲笑道:「這就是血屠?真是不堪一擊,哈哈哈哈。」

但還沒等他的笑聲結束,眼前的一幕便讓他瞪大了眼睛。

只見諾薩朝着先前那兩具被攔腰截斷的屍體抬起了還能活動的右臂。

下一秒,那屍體中殘存的血液和已經浸沒入土地的鮮血,全都漂浮了起來。

隨後匯聚成了一個不斷滾動的血球。

見狀,迪拉斯大呼不妙,抬手便要召喚火球對諾薩發起進攻。

但火球的形成需要時間,還沒等火球完全塑性,那猩紅的球體便沒入了諾薩的身體。

隨後,諾薩原本有些嚴重的傷勢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

最終,除了鎧甲恢復不了以外,其他的部分全都完好如初。

甩了甩剛剛恢復的左手,像是在檢查剛造好了工具一般,見質檢合格,諾薩的臉上也泛起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下一刻,諾薩便在鎧甲上附着了大量的念能和血氣,朝着迪拉斯直衝而去。

見敵人主動發難,迪拉斯也不甘示弱,幾發火球精準地朝着諾薩襲去。

但這些孱弱的火球哪裏是吸收了血氣的諾薩的對手,諾薩也不避,抬槍便挑散了一個火球。

隨後又一個橫劈擊碎了兩個,最後直接來了一記怒龍穿心,捅破火球的同時還差點給迪拉斯的腦袋開了個大洞。

不過迪拉斯的反應倒也迅速,望着混著殺意和血氣的長槍,也不頭鐵硬頂。

而是趕忙側身躲避,最終成功規避了這本應該爆頭的一擊。

但由於諾薩的速度太快,槍上纏繞的念能最終還是在迪拉斯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感覺到臉上有一絲溫熱,迪拉斯趕忙用手抹了一把,看見手上的血跡,迪拉斯原本還有些平靜的面孔瞬間浮上了怨恨。

表情也逐漸猙獰起來,活像一隻發狂的野獸。

不過迪拉斯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用法杖沿着自己臉上的血跡緩緩地抹了一遍,過程中還伴隨着炙烤的聲音和白色的煙。

咬牙切齒地完成了這一動作之後,迪拉斯臉上的傷口此時已經被烤糊了,也不再往下流血,看樣子是處理成功了。

見對方可以應戰,諾薩也不再託大,以最快的速度欺身上前,力求和迪拉斯拉近距離,。

待得接近,諾薩便揮舞著長槍直衝迪拉斯咽喉而去,見對方意圖明顯,迪拉斯也早有防備,立刻將火焰附着在法杖上想要抵擋這殺意極重的一擊。

但誰知就在長槍和法杖快要碰撞在一起時,諾薩一個卸勁,鬆開握住長槍下半部的右手,改換用左手握住長槍的上半部。

隨後調轉槍頭,用那同樣鋒利的槍尾戳向了迪拉斯的肩膀,這一下着實打了迪拉斯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平日裏也有修行過近身格鬥方面的技巧,但和諾薩這種靠冷兵器吃飯的人來說,那些技巧着實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迪拉斯右肩吃痛,外溢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原本潔白的法袍。

他下意識地想用左手捂住那汩汩往外冒着鮮血的大洞,

但這一動作恰好正中諾薩下懷。

只見諾薩藉助此次衝擊,順勢將左手從槍身的上半部滑移到了槍身的下半部。

隨後右手握住槍身,一個用力,整個長槍便朝着迪拉斯的腦袋劈砍下去。

但久經沙場的迪拉斯畢竟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他見無法完全規避諾薩的攻擊,乾脆破罐子破摔。

不管三七二十一,當機立斷在兩人的腳下引爆了一顆火球。

隨着火光迸發,兩人的身影都被搖曳的火舌完全吞沒了進去,再加上不斷飛舞的煙塵,一時間竟不知戰況如何。

過了好一會,兩人才從熾烈的火焰中退出來,迪拉斯和諾薩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迪拉斯的法袍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左手臂也在方才的爆炸中沒了知覺。

反觀諾薩,他也沒有好多少,剛才引爆的火球剛好在他的正下方,左腿基本上是廢了,現在動一下都會傳來鑽心的疼。

迪拉斯略帶嘲諷地看着離自己有些距離的諾薩,隨後又開始了自己的嘴炮攻擊:「血屠,不過如此,現在你的腿已經廢了,你拿什麼跟我打?」

被對面說中痛處的諾薩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現在自己和迪拉斯離主戰場有一段距離,現存的念能不支持自己使用飛行能力。

自己想要吸收血液恢復傷勢就必須要接近主戰場,但眼前這個煩人的傢伙顯然不會讓自己如願以償。

就在諾薩思忖著如何破局時,一隻信鴿不合時宜地落到了迪拉斯的肩頭。

迪拉斯熟練地取出了寫有信息的紙條,上面寫着:「速戰速決,避免和諾薩長時間纏鬥,殲滅古拉格大部隊為首要任務。」

看完信息的迪拉斯有些不甘心地啐了一口,拋下一句:「算你運氣好。」,隨後又在自己的法杖上凝練出了一條火龍。

諾薩自然不打算給迪拉斯準備時間,抬腿便要衝上前去打斷迪拉斯的施法,但剛動左腿,便被一陣疼痛給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分神的功夫,迪拉斯的火龍已經咆哮著向諾薩襲來,諾薩只能勉強招架,見諾薩分身乏術,迪拉斯便頭也不回地朝着主戰場奔去。

此時的主戰場內,萊普尼斯的念師利用射程的優勢不斷蠶食著古拉格剩餘的軍隊,念能炮也在不斷的狂轟濫炸下十不存一。

為了加快進攻節奏,迪拉斯當機立斷召喚出了十幾個巨大的火球,數量之多,甚至閃得在場的其他人睜不開眼睛。

下一秒,那熾烈的炎彈便狂嘯著朝古拉格的軍隊飛去,緊接着便是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而那些可憐士兵的慘叫聲和求救聲,都在炎彈的攻擊下,蕩然無存。

見收拾完戰場,迪拉斯也心滿意足地準備帶隊離開。

而諾薩則是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影姍姍來遲,甩了甩有些發暈的腦袋,諾薩才看清了此時主戰場上的形式。

除卻剛才被迪拉斯的炎彈燒得只剩下灰燼的可憐蟲們,其他地方還散佈着許多古拉格士兵的屍體和一部分萊普尼斯念師的屍體。

古拉格士兵的死狀大都比較慘烈,有被風刃攔腰截斷的,湧出的鮮血早已染紅了周圍的草地。

也有被冰錐貫穿胸膛的,至死都沒有鬆開手中的劍刃,似乎是昭告着他奮力殺敵的決心。

還有被地下生長出的藤蔓纏住四肢最後活活勒死的,那碎裂的鎧甲和半凸的眼球足以說明那士兵在死前受到了何等非人的對待。

恍惚間,諾薩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好多年前,那個自己還沒有被別稱為血屠的時候,同伴們為了保護年紀最小的自己,選擇了英勇就義。

自己曾經發誓,有能力后要保護好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部下。

但好像,都沒有做到呢。

諾薩有些失神地想到,隨後便將那礙事的頭盔取下,賭氣似的扔在了一旁,露出了有些凌亂的髮絲和噙著淚水的雙眼。

但諾薩並沒有流淚,反倒是近乎瘋癲的狂笑起來,對面的萊普尼斯士兵都認為他受到的打擊過大,以致於精神失常了。

但那有些癲狂的笑聲卻又停止了,只見諾薩將長槍重重地插入地面,自言自語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被叫做血屠嗎?

哦不,問你們沒有用,畢竟你們萊普尼斯人總是非常噁心又非常傲慢。

你們當然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們好了,別人叫我血屠,不是因為我殺的人多,相反,我其實不太願意殺人的。

而是因為,我吸收的血液越多,我的戰鬥力就越強。

不要讓諾薩·安格里活到一場戰爭的最後,你們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們嗎?!」

話音剛落,諾薩的長槍上便閃起了詭異的血紅色光芒。

而那些屍體上正在流出的,或是浸入土壤的,亦或是已經乾涸的血液,全都猶如有了神智一般,朝着諾薩匯聚而去。

迪拉斯反應極快,立即命令到:「別讓他得逞,殺了他!」

但血液的流速顯然比術式凝集的速度更勝一籌,幾個呼吸后,諾薩全身都閃耀着暗紅色的輝光。

眼睛裏也沒了眼白,只能看見一個血紅色的空洞,就連頭髮的末端,都呈現出了少許暗紅色。

面對眼前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術式,諾薩也不避,抬起長槍一個揮砍,那些還未凝聚的術式便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諾薩似乎並不打算乘勝追擊,而是低沉地念了一句:「血獄。」

此話一出,整個主戰場四周瞬間升起了一個不斷流動的血色屏障,體積之大甚至連頭頂的天空都呈現出了少許暗紅色。

見狀,不少萊普尼斯的士兵慌了神,紛紛想要逃到這道血之屏障外面去。

但剛觸摸到這屏障,整個人頃刻間便化作了血水,少數運氣好的,也是付出了一條手臂的慘重代價。

此時的迪拉斯也沒了之前的傲慢,抹了抹頭頂滲出的汗水,有些不安地命令到:「都給我拖住他,給我爭取發動炎神的時間,不然都得死在這裏!」

縱使有上級的命令,但在生死面前,萊普尼斯的士兵們都打起了退堂鼓,一個個都不願意上前迎敵。

就在他們猶豫不決時,一陣刺鼻的鐵鏽味便傳入了腦海中,下一刻,許多萊普尼斯士兵視野中的諾薩便翻滾了起來。

恍惚后才反應過來,哦,原來不是諾薩翻滾了起來,而是自己,在一瞬之間就被斬首了。

此刻的諾薩就猶如殺神一般,所到之處無人生還,但宰殺這些蝦米顯然不足以解諾薩心頭之恨,他的視線一直都鎖定在迪拉斯的身上。

但由於萊普尼斯的士兵數量眾多,諾薩也不能坐視不理,只能一邊宰殺一邊向迪拉斯逼近。

就在諾薩奔襲到迪拉斯跟前,準備將這個狗東西梟首以告慰部下的在天之靈時。

隨着迪拉斯的一聲大喝:「炎神!」,一道自蒼穹而下的炎柱精準地命中了迪拉斯,聲勢浩大以致於諾薩都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炎柱消退後,迪拉斯早已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上不斷燃燒着火焰的怪人。

那人沒有耳朵和鼻子,眼睛處也只有兩個白色的輪廓,嘴巴處只有一道歪歪扭扭的裂痕。

感受到對方不斷往外逸散的念能,諾薩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再看着對方手上不知何時凝聚出的蘊含巨量念能的炎彈,諾薩也開始警惕觀察著對方的動作。

但對方在下一秒卻做出了一個讓諾薩大跌眼鏡的舉動,對方並沒有將炎彈用來攻擊諾薩,而是轉頭扔在了那不斷翻滾的血之屏障上。

隨後,巨大的爆炸聲傳遍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不斷翻滾的煙塵熏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甚至還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待煙塵完全散去,那怪人早已不知了去向,而血獄上則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萊普尼斯的殘兵敗將們,也不知所蹤。

見追擊無望,諾薩有些生氣地將長槍在地上用力一杵,隨後便解除了血獄的封鎖,拎着長槍,有氣無力地在戰場里翻找起來。

將萊普尼斯士兵的屍體粗暴地摔在一旁,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了諾薩的眼帘,那是他的副官,羅曼。

平日裏兩人形影不離,一起吃飯,一起訓練,一起打牌,但此刻,羅曼卻毫無生機地躺在冰冷的大地之上。

諾薩不死心地將羅曼從屍堆中拽了出來,望着羅曼腰部的一個巨大空洞,諾薩怔住了。

那個傷口早已不再往外滲血,焦黑的邊緣還彌散著些許溫度。

毫無疑問,羅曼死於此次戰爭中最強的火屬性念師,迪拉斯·斐迪南之手。

短暫的出神后,諾薩咬緊牙關,力度之大甚至要把牙齒咬碎一般,而太陽穴附近凸起的青筋也標誌着此時他的憤怒。

不知過了多久,諾薩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迪拉斯·斐迪南,我諾薩·安格里在此立誓,此生必殺你,不死不休。」

合上羅曼那至死都沒有閉上的雙眼,掰開羅曼手中緊握的劍刃。、

諾薩緩緩吐出一句:「老朋友,睡吧,你會上天堂的,那裏,不會再有戰爭了,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隨後,諾薩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開始在戰場中翻找起來。

一個、兩個……不知翻找了多少個。

諾薩終於是有些憋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嘴裏不斷自言自語道:「求求了,哪怕有一個,哪怕有一個活下來也好,求你們了。」

隨着剩餘的屍體越來越少,諾薩的心也越來越空,直到最後,他終於確認,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一個古拉格士兵活了下來。

他又有些瘋癲地笑了起來,但這笑容,卻摻雜着苦澀和淚水,隨後有些賭氣地咆哮到:「羅曼,拉爾福,你倆打牌欠我的兩頓飯還沒請我呢,必須給我補上!

尤里克耶夫,你請一周假回家探親我批准了,假條記得打給我!

小六,我們下周還有特別集訓呢,不準偷懶不參加!就你最喜歡偷懶,還有,還有……」

越說,諾薩臉上的淚水就越多,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些什麼。

終於,在不斷地亂轉后,他看到了一個活人,他驚喜地湊上前去。

在看清來人的臉后,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老頭子,我,我把他們,搞丟了。」

望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兒子,利拉德·安格里沒有過多的安慰,只是將諾薩摟緊懷裏。

縱使此時的諾薩已經高出他半個頭,但他仍舊選擇了這麼做。

並輕輕地拍著諾薩的後背,溫柔地說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哭累了就睡一會。」

或許是見到父親后鬆開了緊繃的弦,諾薩哭着哭着,便睡著了。

見諾薩睡着,利拉德便將諾薩背在背上,一搖一擺地朝着古拉格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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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挾神落,附念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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