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望（二）
「誒？」
愛莉希雅愣住了，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着眼前這個大男孩低下頭來的樣子，她想了想，還沒等她說些什麼，粼就搶在她之前繼續說道：「當時情況緊急，我實在是容不得一分一秒地等待，所以非常抱歉！」
「如果我當時的所作所為有讓愛莉希雅小姐你感到難堪的地方……隨便提一個要求，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一定會去做的！」
說這些話時，粼的話語中沒有半分的虛假，完全的真誠實意，別說是事後思考，當時這麼做的他都很清楚那種行為到底是多麼的無理取鬧，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那麼去做。
只是，畢竟他為難在先，所以在看到愛莉希雅的時候他想起來這一事，特別是一想到他的要求如此的蠻橫，對方只是思考兩三秒鐘便一口答應了下來，用比粼預計更短的時間準備好了粼要的東西。
這讓粼多少有些對不起愛莉希雅，況且對方還是性子如此善良的好女孩，雖然對方有的性格和行為可能有那麼一點的古怪吧……
愛莉希雅聽完粼說的那些話有那麼一會兒呆住了，然後她稍稍回憶了下，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粼一開始說那三個字的時候，她還有些嚇了一跳，結果說的是這事啊……
正因如此，這讓她面帶新奇地看着低頭認著錯的粼，在她來看這個大男孩的個性有那麼一些奇特，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副沉穩淡定，腦子裏好像在思考着很多東西的樣子，但是也有像現在這樣宛如一個孩子那般任性執著，如此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放到他的身上卻是顯得如此融洽。
這是愛莉希雅從認識了粼以來，這段時間的觀察后得出來的評價，一想到這點，愛莉希雅的眼中帶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味道來，似乎是在想着什麼。
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也就1秒不到的時間，愛莉希雅微微嘆了口氣，她右手輕輕一翻，從床頭櫃的果籃里拿出了一個表皮還留着些許水滴，體態飽滿的桃子，嘴巴輕輕一咬，站在那裏吃了起來。
愛莉希雅吃的速度很快，幾口就把這個桃子吃的只剩下一個沾著丁點果肉的果核，便將其放到果籃的一旁，順手又拿起一顆蘋果，她邊吃邊說道：「我要指正你話里的兩處錯誤……」
「第一，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是你覺得好聽的昵稱，比如『愛莉』『希雅』之類的，不要在後面加上敬稱，這樣顯得太生分，我不喜歡和好朋友之間有距離感，不然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第二，我確實有那麼一會兒嚇了一跳，但是好朋友之間的幫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而且你當時也是要去把我另一個要好的老朋友給救出來，不管怎麼說我自然是雙手雙腳贊成，況且你最後順利把人家給救出來，我謝謝你都還來不及呢。」
說到這裏，愛莉希雅已經將那顆蘋果吃完，彷彿下意識般地又把手伸向了床頭櫃的果籃……
粼抬起了頭，看着正在吃着第三份水果的愛莉希雅，臉上卻是苦笑連連，本想張嘴再說些什麼，但是看到愛莉希雅那格外認真的臉色，最後也沒能說出來。
「愛莉希雅小……」
「嗯？」愛莉希雅回首凝視。
「啊，不是，我是說……愛莉希雅……」粼微微一驚，他連忙改口，接着他忽然還想起一件事，立即問道：「對了，愛莉希雅小……我是說愛莉希雅，今天……是幾月幾號？」
愛莉希雅想也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粼聽到愛莉希雅給出的數字便陷入到沉思之中，不多時，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是嗎，我原來……已經睡了三天左右嗎？」
這倒是比他所預計的時間要長一些，雖然沒有到超出他預料太多的範疇，不過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還是難免驚了一下。
「是啊，而且你一脫離危險範圍和其他人接觸的時候，直接就兩眼一翻昏過去了，當時還給我們嚇了一大跳呢，好在最後確認你呼吸尚且平穩，只是因為過於勞累，在終於可以放鬆下來的時候一下子爆發了，只要休息一下就行，雖然沒想到你睡的時間會那麼長吧，不過看着你現在生龍活虎的，確認你好好的那就沒事了。」
愛莉希雅嫣然一笑，又補充道：「對了，還有梅比烏斯和小克萊茵……不管你想不想問，我也還是給你打個定心針吧，她們已經沒事了，該得到的醫治也得到了，這就請放心吧。」
說完，她還給自己嘴裏塞了顆葡萄……
粼立即鬆了口氣，嘴巴里還喃喃著人沒事就好之類的話語。
粼接連又問了幾個問題，主要是他現在心裏確實疑問重重，畢竟他整整睡了數天左右，這些天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以及他為什麼在這裏，這時就有人走進來，最好是趁著這個時候一口氣都問了。
而且這個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給傷員病人用的病房，光是這一點他就必須得去確認一下，不過從對方能夠進去這一點來看，實際情況或許……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嚴重吧。
只是當他開口問問題的時候，基本上就是一串連珠炮從嘴裏蹦出，接連數個問題，待到他話音落時，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好像有點啰嗦過頭了，當即臉上又是浮現一抹尷尬的神色來。
不過，愛莉希雅臉上沒有一絲不耐，有的只是純粹的，帶着真誠的微笑。
愛莉希雅耐心地聽完粼所問的那些問題后，便一一進行了解答，可以說是知無不言，只不過放到床頭櫃處的那個果籃，隨着愛莉希雅話語的句句道出，原本放在裏面的水果正慢慢一個個地減少，同時果籃一旁的果核果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着數量……
「處罰……禁閉室……」
粼喃喃著這幾個字眼，同時還若有若無地點着頭，儘管實際情況與他醒來那會兒的猜測有所出入，但是大體來講基本無差，某些地方上或許情況還要比他想的更好一些。
（還好，不是被關到哪個科研人員的研究所里，這樣的話，雷之心的秘密泄露的風險還能再降低不少……）
粼的心裏帶着些許僥倖，哪怕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這不代表着他有些觀念就會發生變化，比如說他現在依舊不太想去接觸的就是那種科研人員，只不過這樣的觀念現在得發生點變化，在科研人員的前面加上「陌生的」三個字……
在他確認了自己並不是在哪個科研人員的研究所里……好吧，光是愛莉希雅能夠進來看他，無論這個科研人員和她熟不熟，都斷不可能發生這樣的狀況，那麼科研人員的可能性已經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但是確認了自己所處環境真實性，以及導致他進入這種環境的真實緣由后，粼的臉色就沒有剛才那麼好看了，可以說是帶着些許凝重與嚴肅。
禁閉室……
按照愛莉希雅的說法，他現在所處的這個房間是專門收容一些違規違紀人員以及一些危險等級並不算太高的人員用的禁閉房間，事實上，按照愛莉希雅給他解答的那些原話來看，原本似乎是要將他送到更加緊閉化的地方，那裏已經可以說和外界收押囚犯的監獄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要更加的嚴重。
只是，似乎因為某個人的介入，最後退而求其次，折中將正陷入昏迷狀態中的他送入到了這間禁閉室里，並且在這裏對他進行了簡單的治療，等等這樣的事情。
至於將他送入禁閉的理由……直到愛莉希雅告訴他原因時，他露出了果真如此的表情來，和他得知了禁閉室一事後分析出來的猜測完全一致——因為自己無視命令貿然從宴會現場闖出，突破戰線直衝入第一研究所一事。
（……理性角度來講，這樣的狀況倒是沒有任何意外，假如我是逐火之蛾負責這方面的高層，那麼我也會對做出這種行為的人進行這樣的處罰，而且現在的情況還是因為一個人的介入使得處罰減輕……）
（梅比烏斯嗎？）
隱約間，粼的腦海中閃過了綠色的身影，潛意識裏對此持篤定的想法。
「其實現在的情況也好，關到禁閉室里也好過去『至深之處』，雖然這裏除了牆壁外也沒多少東西，可以說是枯燥的很，但也比暗無天日的環境要好太多。」愛莉希雅對着粼說道。
粼點點頭，對於愛莉希雅的這番話他自然是表示同意，心裏則是默默嘀咕着他從愛莉希雅話語中捕捉到的一個名詞——「至深之處」。
（終歸還是沒有認真去考慮過任何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畢竟嚴格意義上的說，逐火之蛾本身性質特殊了，但畢竟配有相應的武裝部隊，那麼軍隊那種嚴格的紀律一套也是該有的，而且，「至深之處」……如果這個名字本身沒有別的意思，再加上暗無天日……那麼我這一次算是走大運了嗎，梅比烏斯……）
粼的心裏暗暗記下了這件事，他欠了梅比烏斯一個人情，雖然人是他救出來的，不過這個還是找個機會去還吧。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愛莉希雅在跟他說完那句話后，又是彷彿下意識般地向著一邊伸出手來，然而這一次她身形一滯，臉色變得略微不自然起來。
從事實上來看，他大概算是走運，按照愛莉希雅的語氣來判斷，進去至深之處恐怕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至少對於當前的他而言是如此。
（謹慎，謹慎，再謹慎……下次一定要考慮好事情的後果再去決定做不做，下次一定……）
粼心裏如此說道，只是他會不會這麼做，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這時，粼忽然聽到大門處響起一種類似警報聲的聲音，這讓粼為之一愣。
坐在他一旁的愛莉希雅倒是一陣恍惚，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后雙手合十，面帶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差點給忘了，按理來說，其實被收容在禁閉室的人在禁閉期間除了送餐和收拾餐具外，是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的。」
「只不過你的經歷比較特殊，所以特地網開一面，但是能夠進來的時間也有限，靠這個聲音來提醒進來探視的人員必須得在兩分鐘內離開了，那我先走了，明天同樣的時間我會再來看你~」
話音落時，愛莉希雅起身就要離開，粼理解性的點點頭，經過這麼一會兒的對話，不但了解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而且心情也是好了很多，儘管他預感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有那麼一點不好過了。
（算了，不管怎麼說，先走一步是一步了，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再說吧……）
粼伸了個懶腰，他活動了下上身，視線無意中注意到了一個地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粼立即大聲喊道，語氣充滿堅決果斷：「愛莉希雅，你先等一下……」
「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等明天說哦，就算是我也不能在這裏多逗留一兩分鐘的時間，不然的話下場很嚴重的……」
當粼喊出那句話的時候，愛莉希雅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定格住了，用最快的速度快速說完了上述那句話。
「……不，愛莉希雅，其實我想說的是……要是你喜歡吃這些水果的話，其實不用太顧及我的感受，我這會兒肚子也不算太餓，不吃也沒關係，這是其一，其二……」
「愛莉希雅，你吃都吃完了，這個房間也沒有垃圾桶之類的東西，你吃剩下的果皮果核可以不可以連着空着的果籃順便一起帶走？」
粼面無表情，指著床頭柜上的一片狼藉，用刻不容緩的語氣說道。
「誒嘿78」
愛莉希雅俏皮地發出了一個可愛的聲音，試圖萌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