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一)

人生若只如初見(一)

()該是如何苦寒的孤地,冷冽的風穿過峽谷發出形如鬼魅的聲音,越靠近聖山,腳步就愈加的艱難,身子在不停地顫抖著,好冷,視線所及之處一片蒼白,大顆的雪粒抽打在裸露的臉頰上,好生疼痛。

「姐姐,我好冷!」浮生微弱的聲音淹沒於這漫天的飛雪之中,煙雨緊緊的抱著他將他的整個身子包在了犬神濃密的長毛里。

「怎麼辦?他燒的好嚴重。」語氣焦急。

「這種地方會有人家嗎?我們必須找個地方來避開這暴風雪。」月隨著狐狸的目光四處眺望著,寒風生硬的吹動著他柔軟的長發,大雪壓制在他的身上,一片潔白。

「再走走看吧,能找到一個避風的山洞也好。」母親緊緊的抱著我,身子冰涼。

這就是那座山峰,那座世人所敬畏的聖峰,常年冰封,苦寒至極,王將所有違抗他命令的人流放至此,任其生死,山腳下,堆積了多少怨魂啊,都融進這寒風中,rìrì悲鳴。

天sè漸暗,騎著靈獸走了好久好久卻依舊不見村舍,浮生幼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呼吸急促,犬神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來,仰天哀嚎,雪越來越大,已經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浮生,在堅持堅持,姐姐快要找到棲身的地方了,馬上就為你治療!」煙雨死死地抱著浮生,奮力的搖晃著努力不讓他睡著。「快給姐姐唱那首童謠啊,姐姐可喜歡聽了,快唱給姐姐如何?」語氣幾近哀求。

我默默地轉過身去,淚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明明擁有著不凡的力量卻什麼也做不到,在這遮天的風雪中,突然變的迷茫。在踏入這裡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莫名的恐懼,天sè已暗,處於這到處只有冰雪中的我們將何去何從?

「你們終於還是到來了,我在這兒等了太久。」

一個蒼老的聲音隨風鑽進我們的耳朵。

「是誰?誰在那!」幻空高呼到。

昏黃的燭火在黑暗的風雪中隱隱的搖曳著,透過五指的縫隙隱約看到慢慢像我們移來。

「跟我走吧,」她包裹著厚厚的皮襖,用頭巾蒙住了整個臉,只留出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們並不知她是什麼人,但她卻好像認得我們,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浮生全身滾燙,無奈,不管有多懷疑但還是跟著她邁向了聖山更深處。

「哇哦!」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張大了嘴。

這是和外邊的情形完全對不上邊的山洞,洞內面積很大,還分佈著大大小小的分洞。洞內點著明亮的燭火,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在露天的那一頭還有清澈的泉水緩緩地順著洞壁流入天然形成的水池中,更重要的是,洞內並沒有任何取暖的工具卻出奇的溫暖。

大家彈了彈堆積在身上的冰雪,隨著那個人進入了山洞內部。

「給那孩子吃了這個吧。」她從內洞走出手中多了一個jīng致的白玉瓶。「這是驅寒散。」煙雨有些猶豫的接過瓶子。「放心吧,沒毒。在這極寒之地,沒有它,誰能存活的下去?」她一眼就看出了煙雨的擔心。

浮生吃了葯,情況開始好轉,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你到底是誰?」幻空jǐng惕的望著她。「為什麼知道我們會來這。」

「哼!」她突然笑了一聲,隨後緩緩地將雙手放在脖頸處,將那厚厚的頭巾一圈圈的拿下。「姑娘,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當看到那張對著我微笑的那張臉時,我驚訝的睜大了眼,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那個在村子中將我帶走的老婆婆,是她告訴了我太多讓我不知所措的話。

「是你!」我一下站起身來。

「你們認識?」大家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只是一面之緣。」

夜深了,大家依次都在內洞里慢慢熟睡,好安靜啊,我悄悄的起身,邁進了前洞。

「婆婆?你怎麼還沒睡?」微弱的燭光映著一個佝僂的身影,將那原本瘦小的身軀無限的放大在洞壁上,突然感覺是那麼的落寞。

「我在等你,」她沒有回頭只是弱弱的應了一聲。

「等我?」真是個奇怪的老人。

可,「為什麼要封印我的記憶,既然都告訴了我,為何還要試圖抹去?」我到現在也不能理解。

「我只是試圖在逆轉宿命,不想讓你們處於危險之中,看來還是無果,撕碎你記憶的是命理,不是我。」

宿命?又是那讓人煩躁的詞,不知何時它開始頻繁的出現在我的耳際,一遍遍地,不知疲倦。

「我在這聖山活了一百五十年,本早該化為煙土的我卻靠守護神明的恩賜,活到了現在。」一百五十歲?!我真不敢相信,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她只有六十多左右,

「真的記不起來嗎?」她突然盯著我,問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搖了搖頭?「是什麼?」

「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老人本想繼續說些什麼的,但最後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還有未放下的人啊,我看的出來,所以還不是該繼續往下的時候,夜深了。你還是去休息吧。」

「可!...............」她堅定的站起身來。緩緩的走進了黑暗深處,留給我更多的疑惑,我到底忘了什麼?我盯著那燭火努力的回想著,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頭緒,。

「碰....碰......」後背突然一緊抽。好痛!又開始了,這惱人的灼燒感。「碰....碰......」又是清晰的一聲,到底是什麼!我的後背里到底有什麼!浮生又在那裡看到了什麼?!我好想知道啊,可是到底到何時,才是那所謂適當的時機呢?

隱匿於黑暗中的人影看著桌前因疼痛而蜷縮在一起的女孩默默地搖了搖頭,「你真能斗得過天嗎?可無論怎樣你既然又與我相遇,那我將奉上這條xìng命,完成我們那遠古的約定。」

我忍著痛楚打開了洞門,冰冷的風夾雜著雪團撲進我的懷中,確實冷靜了不少,可不知為何卻已感覺不到寒冷,彷彿融進了這冷漠的溫度「我到底是誰?」突然想問問自己這個近乎白痴的問題,我叫冰洛,還有一個月就要十七歲了,十四歲的時候nǎinǎi去世,十六歲的初始離開了峽谷,一切是那麼的清楚,但是如今的我開始迷惑,我所遇到的事讓我對自己產生懷疑,總有一些不屬於冰洛的記憶碎片閃過腦海,我到底是誰?什麼又是我的宿命?生活變得不再真實,如同這毫無溫度的聖山,這一年發生的是太多太多,讓我如此的疲倦。

「小洛怎麼站在這裡,也不加上厚衣。」幻空無聲無息的走到我身邊,將皮襖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驚訝的回過頭,「你才是,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幹嘛。」

「睡不著,想看看你。」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攬入懷中,一時驚慌失措,想要掙脫,「就這樣坐著讓我們安安靜靜的呆一會,好嗎?」那麼溫柔而堅定的祈求,不是玩笑,我放棄了掙扎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安安靜靜的靠在他安穩的懷中,輕輕的閉上了眼。

雪小了,輕柔的從天空緩緩降落,幻空啊,為何我是那麼的悲傷,淚水溢滿了眼眶,儘管死死地閉著眼,但它還是毫不留情的溜了出來,我們就將要各奔東西了吧,但是我還能有勇氣說出那句話嗎?而你又會給我這個機會嗎?幻空,留下吧,把我留在你的身邊,無論還會遭遇什麼兇險,我也沒有怨言,愛上一個人原來是這般的痛苦,空啊,你能聽到嗎?深藏在我心底的眷戀。

「聽的到哦!」

「什麼!」我抬起頭,驚訝的望著他,難道他真能聽到我心中說的話,好害羞。

但他只是回頭微笑著看了看我,抬起左手,附上了我那淚跡斑斑的側臉,什麼也沒說。

那雙手還是那麼的溫暖,讓我深深的陷入其中,那是一種怎樣的溫度?將我從黑暗中牽引而出,可以後還能感覺得到嗎?好似一場夢境,這一刻恍如隔世............

「空,能留下來嗎?讓我陪你,去就救的弟弟。」還是說出來了,一定會答應的,一定會,我在期望那個答案,因為彼此相愛著,所以就更應該答應。

沉默啊,就這樣將目光放逐到天際,眉頭緊鎖,心中的溫度慢慢下降。

「對不起,洛兒,你還有你的母親。」好痛,那一瞬間彷彿被撕碎。我猛然站起身來,聲音忍不住的顫抖「為什麼!為什麼!這不是理由!」

「洛兒!你聽我說」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試圖讓我冷靜下來,「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洛兒,我何曾不想一生一世都伴你左右,但,有些事,我們都身不由己。」語氣是那般的悲傷。

是嗎?我們都身不由己啊,那是什麼事呢?沒錯,是我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對啊像我這半殘之人,背負著有異於常人的東西,怎能配的上那位少爺出生的富家子弟,他應該找一個可以與他相貌相配的賢淑女子來了卻餘生,我為何還這般沒有自知之明的做人家的絆腳石?

「對不起。」我不顧他的解釋,轉身走向洞中。「明早就上天池吧,好早去救回你的弟弟。」早些結束吧,儘管是那般的痛,但乘我還可以保持理智的時候,果斷的放手吧。大風吹散了所有的話語,那些關於某個人清晰的記憶死在一個冰冷的夜裡,讓我回到最初的那個我吧,回到那平平淡淡的朋友的時間,我的世界沒有縫隙,一個人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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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城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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