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語(四)

貓語(四)

馬車就這樣不緊不慢的走著,一路顛簸。

「公子?公子?」有人在喚我。

我張開眼睛。「下車吧,到了」

我起身掀開帘子,從馬車上跳下來,

這是一個多麼荒蕪的地方啊,野草遍布,斷壁殘垣,彷彿來到了異世。

「這是哪裡!他們人呢!」發現端倪的我回過頭質問那個車夫,卻突然發現,車夫不見了!

一種莫大的恐懼湧上心頭,

「啪!」一根粗壯的藤條不知從何處打了過來,我聞聲一閃,卻依舊被打傷了側臉,劃開一個細小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從臉上流下來,染濕了衣領。這使我非常惱火。

「是啊,這是哪裡呢?作為你最終的歸宿已經算很好了,公子,哦,不對應該是小姐。」多麼冰冷的聲音啊,麻木,血腥,充滿殺意。

「是嗎?忍了這麼久終於出手了,你可讓我等的好辛苦啊。!」表情突然變得冷漠起來,「老闆娘,這些ri子承蒙您的照顧,讓我可以休息的這麼好,養足jing神繼續來做下面的事。」

對於我突然轉變的樣子,女人著實吃了一驚,

「什麼,不會的,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不可能!」女人團聚出墨綠sè的光團向我扔來。

「哼,是木系魔法嗎?怪不得要那麼煞費苦心的運用黑巫術來削弱我的靈力呢!」我表示很不屑。

「哼看來你一早就知道了,演的那麼辛苦可真是難為你了!」女人的語氣有些生硬。

「彼此彼此,」左手團聚起赤sè的火焰,時刻準備著反擊。

「嘩!」腳下猛地躥出無數的藤條,如同乾枯的手臂要拖人進入幽深的地獄。

「啪」木者,遇水則生,遇土則出,我只有運用火系魔法來戰鬥,火團應聲落地,藤條卻只剩灰燼。

女人卻絲毫不死心,儘管看的出她已經開始有些力不從心,卻依舊死命的掙扎著,

「放棄吧,這樣下去你毫無勝算!」我對著被火燒傷的女人奉勸到。

「毫無勝算?不試試怎麼知道?怎麼可能放棄呢!明明快要成功了,我在這裡等了那麼久,終於讓我等到你這樣一個寶物,我怎麼可能放棄!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女人的身後不知何時聚集起一大群的貓,各種顏sè,各種類型,一齊靠在她的身邊,滿身死氣。

濃密的黑sè瘴氣從女人的嘴中躥出。籠罩了半片天空。

「不好!」我心中一驚,伸出右臂,拚命的搖晃著!

「鈴鈴鈴鈴!!!」清脆的鈴聲悠遠明凈,漸漸的擴散去遠方。

「洛兒!!」不久幻空與月乘著兩隻狐狸趕到,狐狸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jing惕的圍繞在主人的身邊,

「月!我需要你的幫助!」月嚴肅的點了點頭。

「那些貓就交給你的狐狸了,別太掉以輕心,那些貓身上聚集著強烈的戾氣!」儘管看到狐狸們的本體有些驚訝,但畢竟是上古神獸,那麼巨型的體形我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因為這龐大的形體,原本空曠的荒地突然有些擁擠,

「空,你拿著靈石,看準時機放進她的嘴裡,」我從脖子上扯下可以凈化戾氣的靈石扔給一旁的幻空,「千萬不要召喚水系魔法,她本為木,相信我的判斷!」

幻空望著我堅定的點了點頭,退向了後方。

「哼哼,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各位的身份都是如此的不凡呢,遊戲變得有意思起來了,這才該開始呢!」女人一個箭步衝上前,面目猙獰。

「喵嗚~~~」

是吸食了多少靈力才會變得如此強大呢?我與月不停催動著咒語召喚出火龍幻獸與之抗拒。就這樣一直僵持著,不分上下。

打鬥中,突然有什麼東西從領口滑出,映著火發出翠綠的光,哦,原來是那晚幻空從桌下撿起的東西半枚小小的玉佩。

女人驚訝的望向了地面,「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不顧砸向她的烈火,卻轉身向我腳下撲來,試圖奪走玉佩。

終於抓到機會了,我與月相視一笑一齊將這火幻化為熔岩之鏈繞住了走神的女人身上。

「切!」當她回過神時已動彈不得。

「空!就是現在!」我回過頭大喊道。一到身影劃過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多麼凄厲的慘叫。

靈石在女人嘴裡散發出強烈的白光,瘴氣瞬間消散。

「哼!」女人衣衫凌亂的癱倒在地上。手中緊攥著那般枚玉配。「這也許就是宿命,我如此的掙扎想要挽留住些什麼,卻始終鬥不過天命。在你身上我花費了那麼多的jing力,卻什麼也沒得到,反而將我辛辛苦苦積攢的東西付之東流,既然落入你們手中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沒錯,這是我們jing心策劃的節目,留在那裡等待敵人出手。

為了不被她無處不在的貓監視,最後的計劃只有製造異空的結界來完成,月是個好助手,充分的繼承了那位夜大人的高級幻術。

我可以感覺到那半枚玉佩上禁錮的靈魂,在幻空拾起它的那個晚上,我便通過它看到了些什麼,畫面中是遇到過的那個小女孩和一隻老氣橫秋的黑貓,女孩笑的很開心,是因為有那隻貓的陪伴吧,多麼單純的記憶,就只保留著那些美好的東西,豪無雜質,這也許就是孩子的天xing,乾淨,純潔,明朗的表達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敢愛敢恨。只是那份純潔過於脆弱,在歲月的流逝中,那些我們曾經擁有過的天真被現實打破,毫不留情。有些可惜,她是那麼的可愛和善良,卻過早的死去。

可我並沒有把她和那個女人聯繫到一起,而且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去救她,不知所措。但現在看著女人死死地捏著玉佩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了一絲頭緒,或許她們是母女也說不定啊。

「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還沒等我開口,女人先質問道。

「是一個小女孩的,唉,怎麼說了,她不是人,已經死了,她在向我求救,後來消失的時候在地上發現了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反正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求救?」女人很吃驚。

「對了那孩子身上纏滿了鐵鏈。寸步難行。」我補充道。

「是嗎?」女人眼裡不知何時溢滿了淚光。「我已經活的太過於久遠,遠的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出生的,也不記得自己是否還有親人存在,就帶著與生俱來的九條命隱匿於霧森之中,霧森里有位溫柔的山神,對於我迫切的請求開啟了我的靈根,從此便開始踏上了修行之路。就這樣過了不知有多久,霧森一年四季yin雨不斷,我已十分的厭惡,告別了山神,我便下山來尋求居所,我時常會去村子里覓食,因為山神的庇佑,村裡的家家戶戶都過著衣食無憂的ri子,那時的我並不知黑sè的貓永遠是被劃分為不祥的,儘管每天都會有剩菜剩飯倒在門口,卻絲毫不會讓我接近半步,村民們拿著棍棒驅逐著我,遍體鱗傷。

那是多麼澄澈的眸子,深深的映在我的腦海之中,年幼的她,抱著虛弱的我回了家,如同一個大人般照顧著我,

「你的身子里會發出粉sè的光呢,真好看!」她的語氣稚嫩而又直接。是嗎?我埋下頭卻什麼也沒看見,是在安慰我吧,當時的我這樣想著。

她的家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整天只會喝酒的父親,什麼也不做,每ri每夜的喝著酒,一言不發。她的身子是那麼的瘦弱,背著與她身形不符的大背簍走很長的路去山邊的小林子里撿柴拿到鎮上去賣,有人會憐憫她,多給她些錢。但也會有人欺負她,當弱小的她被逼在角落被搶光一天的收穫時,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跳上那些人的身上憤怒的撕咬,被大力的摔到牆上時,明明被那麼欺負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她,卻緊緊的抱著我,哭的那麼心痛。

「好像要一個娘親啊,」望著黃昏各家各戶屋頂上升起的炊煙,她的眸子里充滿了渴望。

她沒有朋友,同齡的不同齡的孩子看到她都會跑得遠遠的。

「聽說她母親跟別人跑了,家裡還有個爛醉如泥的父親,我娘說了別和她玩,不然誰知道那天會賴上你呢!」

「沒娘的孩子!沒娘的孩子!」那些童稚的聲音將她永遠的隔離開。

小孩就是這樣,有什麼說什麼,沒有什麼顧慮,單純的聽著父母的話,單純的認定世間的善惡好壞。簡簡單單的喜歡上一件東西,簡簡單單的傷害些什麼,毫不負責。沒錯,他們只是孩子而已,如同白紙。

但她依舊溫柔的笑著,踩在木凳上為這個冷清的家洗洗涮涮。

「好像要一個娘親啊,」這是一個孩子多麼倔強的期盼,可我什麼也做不到,

安靜的深夜,她抱著我訴說著她所有的秘密,然後滿臉幸福的睡去,無論宿命將她如何的摧殘,她依舊那麼燦爛的笑著。

「沒關係哦,小黑,有你陪我,我覺的很開心!」

「娘!娘!」她在夢中迫切的呼喚,只是想有個娘嗎?多麼簡單的願望卻始終無法實現。在這個渺茫的祈願中她慢慢長大。

那個家太過於冷清,冰冰的,讓人恐懼。

她得了天花,我奮力的咬著他爛醉如泥的父親的衣角,示意他去看望看她,並帶著著她去看郎中,可那個男人只是默默地踢開我,兩眼無光的盯著酒瓶。一動不動。

我將靈力灌輸進她的體內,為她維持著呼吸,之後奔跑進霧森,尋求山神的幫助,我拚命的奔跑著,呼喚著,山神卻始終沒有出現。我是那麼的憎恨啊,當後來聽到神木被挖走,明知道對我有知遇之恩的山神快要消散時,我也覺得無所謂。再沒踏進霧森一步。

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我早已失去了yu望,沒有yu望也沒有感情,不知疼痛,就隻身於這世間徘徊著,那是久違的絕望和痛苦,我有過孩子嗎?我已經不記得了,但她就像是我的孩子般,成了我身體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的乖巧懂事,她的溫暖與微笑已經融進我的血液中,無法割捨。

我只是想讓她活下來,僅此而已,我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ri漸塌陷下去的眼窩,心如刀割,我只能每ri每夜的哀鳴,僅此而已。沒有人踏進過這個房子,更沒有人願意踏進來,人心是如此的淡薄啊,我的恨愈加的強烈,

「吶,小黑啊,我覺得好難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她費力的抬起身子,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的她,已沒了任何力氣。但她還是掙扎著從枕頭下摸出一樣東西,那是她珍視的玉佩,可以分為兩個,「小黑啊,很高興能遇到你,很開心你能陪我這麼久,這半快玉就送給小黑了,不許把它抓下來哦。」她顫抖著手將玉綁在我的脖子上,溫柔的撫摩著我的頭,「我們一人一半哦。」她依舊在笑,身體是那麼的燙,卻依舊沒有抱怨過什麼。

她還是死了,面帶著微笑,多麼諷刺啊,我端坐在屋頂上,看著在她家經過的來來去去的同村人,她的生父還是拿著酒瓶渾然不知,直到,屍體的腐臭味引起了鄰居的不滿,這才有人找上門來。

她的父親望著屍體瞪大了雙眼,噴出一口黑血,倒地而亡,村長嫌棄的請來人收拾殘局,他們要燒了這裡,說以防疫病傳播。

連死也得不到好去處啊,天,你可是多麼的殘忍。

我召集了貓群,將她的身體拖於此處,正當我萬念俱滅時,那位大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身上散發著強烈的火系靈氣,是一個強大的克敵。我正要逃脫。

「吾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但你要為此付出代價!」我很是驚訝。

「讓你化為人形,復活你心中牽挂之物。」他好像能看懂我的內心,而且他說了復活,好高興啊,我的願望啊,終於可以實現了,於是抱著最後的期望跟他去了一個陌生的山洞,他用帽子遮著臉,但還是可以看到左臉上明顯的十字型的傷疤。

他的確很強大,他將威力極強的化靈術注入一株鮮紅的植物之中,我認得那是望仙草,世上難道的可以改變形體的望仙草。

如願以償的我獲得了人形。

「快幫我復活她!」我欣喜的懇求他,「她的屍身快要**了,求求你」

「這違背天命的事,不是現在就能辦到,而且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接下來的還得靠你自己?」

「我?大人,求你!」無論是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你的體內,隱約泛著粉光,你可活了有數百年?」男人問我。

粉光?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點了點頭。

「那是雨花石,可以延長壽命,儲存靈力之石,雖不知你是如何得來,但能救她的只有你。」「我該怎麼做?」我急切的詢問。

「吸取人之jing魂,將其與生俱來的靈力收納於此,當此石sè澤變為黑紅sè時,點燃此符,我便立刻會來見你,復活你所牽挂之物,這是聚魂丹,放入她口中,可保**三月不變異。」

說罷,他便離開了,

我開始吸食人的jing魂,來填滿體內的石頭,眼看三個月快到聚魂丹的功效快散去時,讓我發現了你這個寶物,你身上有著不同尋常的靈力氣味,很強烈,只要殺了你,我就可以聚滿了,我試探你那麼多次你卻毫不動搖,我只有讓我的奴貓去監視你,還是讓我發現了你的價值,可我萬萬沒想到,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壓在她的身上,不應該讓她背負的啊,我犯下的罪,為何要讓她承擔,就算死也被鎖壓著靈魂,上蒼可真是殘忍啊。」

女人從回憶中抬起頭來,「你可滿意?明ri三月之期已滿,一切都毀了。」

「為什麼你還不明白,人死不能復生,逆天的一意孤行,是得不到任何結果的!」

「哼,你懂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給我說教,我只是想讓她活下來,給她一個溫暖的家,給她一個母親,這種ri子我期待了那麼久,夢想了那麼久,你是不會懂得啊!」

「你怎麼會知道我不懂!」我抬頭望了望天空。「那個女孩的期望,因為你她的生命是那麼的快樂,你卻因你的執著將她強行留在人間,靈魂無法得到解脫背負著你犯下的一條條罪孽,你有何資格怨天!」

「哼」女人冷笑道「自從聖山的冥蝶全部消失后,我已知道沒有其庇護的我也快命不久矣,是那位大人給了我繼續活著的靈力,那位大人不會騙我,還為我卑賤的生命傾注那麼多修為,將我化為人形,我不會就此停手!」女人拚命的掙扎著,一張黑sè的三角形符咒從她的嘴中吐出,她回過頭借著熔岩之鏈的火苗將它點燃。「那位大人一定會來救我的!一定會的!」

「是嗎?既然,至此你還這樣執迷不悟,那隻能送你復歸原位了!」我不想讓她的罪繼續懲罰著女孩了,因為那孩子在不停的向我求救,女人已經被瘴氣侵蝕身心換不回了良知,

左手升騰起炎之劍,奮力向女人砍去。

「啊!!!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那一瞬間從她的體內躥出無數的冤魂哀嚎著沖向天際,不見蹤影。

終於結束了啊,女人不見了,留下的只是一具黑貓的屍體,脖頸處掛著半塊翠綠的玉佩,和散落在地上另一塊默默地對望著。

「就算是動物也是有感情的吧,但是有些人呢?」我喃喃自語道。

「但願上蒼能原諒她的罪過,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們來世做一對母女。」

不知從何時開始幻空的臉sè變得有些古怪,儘管他努力的壓制,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不安,

話說黑貓嘴中所謂的大人,究竟是何方神聖?還有那顆傳說中的雨花石到底去了哪裡?擁有著如此強大的魔力卻還在垂涎靈石的力量的臉上擁有十字型疤痕的男人是為了什麼這樣煞費苦心,這裡留下了太多的疑問,但是,

「空,月,我們回去吧,得快些趕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貓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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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城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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