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淵之雨

第十四章 深淵之雨

1

這時的蒙哥薩科還什麼也不知道,他在焦急地等待前方戰報。「這個該死的提莫,通訊不暢也不派人來彙報一下。」不過他知道提莫是個幹練的人,不會這麼大意。「難道說,他派出的人都被攔截了?我的偵察隊也被攔截了,看來路上有埋伏。」蒙哥意識到可能中了圈套,不過他對自家部隊的戰鬥力很有信心,不管什麼圈套,提莫那邊也能應付。可是實在是太久了,快六個小時了。這場圍剿戰鬥預計最多兩個小時就能結束。到底發生了什麼?

「給我接文森特上將。」蒙哥終於還是忍不住電話給圖恩軍方的關係。他想求助軍方的偵察機看看戰況,如果不妙再請軍方幫忙。蒙哥不願意找這個文森特,他是個貪得無厭的傢伙。

「提莫回來了!」手下人報告。

蒙哥立刻掛了話趕去查看。提莫身受重傷,渾身是血,全靠外骨骼的動力,隻身逃回了總部。還沒等蒙哥問,提莫拼盡了力氣說道:「我們中了銀狐家的埋伏,全軍覆沒。圖恩的軍方站在他們一邊。」說完暈了過去。蒙哥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黑,險些摔倒。他被手下人扶著慢慢坐下。他萬沒想到自己傾盡心血裝備的主力部隊竟然被銀狐家打敗。而經營多年的軍方關係竟然倒向了敵人。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手下人來報:「總部外有敵人進攻!」

蒙哥深吸了一口氣,他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心想:「還好當時沒有派兵去救提莫,現在的人手守住蓮葉應該沒有問題。」這是他精心構築的總部,堅固異常。蒙哥自信就算圖恩傾全國兵力來攻,也能守很久。不過為了預防萬一,蒙哥還是命人準備好地下隧道里的逃生地鐵。

薩科家的機構中,蓮花集團是表面上的合法生意,在一幢很普通的大樓。蓮葉是真正的總部。蓮根是一個秘密軍營,設施全部在地下,地上部分是一個普通的公園。而蓮沼則是地下監獄。

蒙哥看著總部的監視器,發現來進攻的敵人並不算多,而且非常小心,不敢猛攻,只是遠遠的打槍和發射肩扛火箭。

手下人又來報:「有敵人進攻蓮沼。」蒙哥奇怪:「蓮沼有什麼好進攻的?」他轉念一想,「糟了,是來救赫米奇的!他果然是狗王的人。」蒙哥立刻電話蓮沼的負責人:「如果敵人攻到赫米奇的牢房,就先殺了赫米奇。」蒙哥現在對赫米奇殘存的一丁點信任也蕩然無存了。他現在不殺這個叛徒只是想留到日後拷問,他有太多的問題想知道。

2

蓮沼的牢房裡,赫米奇的看守已經不再偽裝成保鏢,而是把槍直接對著赫米奇的頭。只要牢門稍微一動,他就會扣下扳機。赫米奇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在這個強大的對頭面前,自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他甚至到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對頭是誰。

「轟」的一聲巨響,牢房背面的牆被炸開了。強大的衝擊波讓所有人都站立不穩。守衛的槍口稍稍偏出一點,沒有殺死赫米奇。還沒等那守衛調整回來再開槍,一隻撲克牌已經切斷了他的手。同時飛出的還有好幾隻紙牌,分別飛向了周圍的幾個守衛,全部應聲倒地。牆角的監控也被紙牌劈成兩半。赫米奇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你是黑桃k!」赫米奇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黑桃k,但是他聽說過用紙牌如此厲害的人,只有著名的殺手黑桃k。

福伯(黑桃k)平靜地說:「我是來救你的,跟我走吧。」

「是你!」赫米奇認出了這個聲音,「你是那個黑暗使徒!」他撿起了守衛掉在地上的手槍,對準了福伯。「你為誰做事?」赫米奇憤怒地問。

「先離開這裡,我慢慢和你說。」

「休想!」赫米奇雖然作勢要開槍,但是他看過了黑桃k的身手,自己絕無可能傷得了此人。

「你不走,留下會怎樣?」福伯問。

赫米奇無言以對。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殘酷的拷問。一旦失去信任,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洗清自己了。他曾多次參與對可疑人員的拷問。主人有什麼手段,他再清楚不過。「可是,就這麼投敵么?投敵去對抗主人么?」赫米奇思考片刻,一回手,舉槍自盡了。

「你,換上他的衣服。」福伯對著一個手下說。

在蓮葉的總部,蒙哥最後能看到的監控畫面,是牢房的守衛拿槍對著赫米奇,緊接著畫面就沒了。沒過多久,別的監控里出現了赫米奇。他用防彈衣包裹著頭,隨著入侵的敵人往外突圍。「這個吃裡爬外的小人!」蒙哥怒不可遏,馬上下令集結兵力,去蓮沼增援。「一定要把這個叛徒宰了!」蒙哥判斷,進攻總部的敵人只是佯攻,為了阻止他增援蓮沼。敵人真正的目的就是劫走赫米奇。他先派一小股部隊出擊,果然佯攻的敵人很快退去。「備車!」蒙哥要親自率軍,傾巢出動。蓮沼離總部並不太遠,他計劃團團包圍蓮沼,絕不能放走赫米奇。

3

蒙哥在保鏢的簇擁下到了車隊旁邊。所有的部隊已經集結完畢,上車等待出發。蒙哥的專車停在正對台階的地方,前後還有幾輛防彈車。他帶著高級幹部們走下台階,分別上車。一個個站在車門邊的保鏢為眾人打開車門,躬身侍立。蒙哥上車,兩個貼身保鏢也坐了進去。其他幹部分別去了自己的車。

車門關上了。「咦,你怎麼進來了?」蒙哥的保鏢問道。只見剛才給蒙哥開車門的小保鏢也坐了進來,帶上了門。他這種低級別保鏢應該在關上門后,去做後面的車。那人一愣,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坐錯了車。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匕首劃出一道弧線。蒙哥連同兩個貼身保鏢全部被割喉。那人又敲了敲司機身後的隔板,隔板打開的瞬間,司機也被割喉,拽到了後面。那人來到駕駛位,摘下了橡膠面具,是玫瑰。

玫姐輕輕鳴笛。車隊知道蒙哥準備好了,全體出發。夜色中,薩科家的車隊經過一處街道。蒙哥的專車猛的傳向,衝進了旁邊的一條小街。車隊其餘的車輛全都不知所措。「主人怎麼突然離隊?」隔了幾秒眾人才意識到,車應該是被劫持了。

這條街很窄,大型軍車都進不去,只有一些小車追了過去。蒙哥的專車在密集的街道里亂竄,其他車遠遠的追,但是不敢開槍或者發射火箭。幾個槍法好的人企圖擊中專車的輪胎。他們忘了蒙哥的專車連輪胎都是防彈的,是拉爾夫的傑作。主人被劫,車隊立刻改變目標,包圍了這一區域。

玫姐駕車並沒有一路逃走,而是在一個區域亂轉,拖延時間。福伯打來了電話,說赫米奇自殺了。自己帶了個假的突圍完畢。玫姐得訊,駕車衝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追上來的幾輛車立刻封鎖了地下停車場的幾個出口。薩克家的車隊從各個方向收攏,包圍了這個地下停車場。

這裡是薩科家的地盤。他們立刻查到了停車場的地圖。全副武裝的薩科士兵開始進入停車場。他們步行慢慢從各個出口進入。這些士兵是蒙哥的親衛隊,穿著先進的高科技盔甲,最為精銳。他們本來預想,敵人可能會劫持主人與他們對峙,結果很快發現了蒙哥的專車。主人和保鏢都死了,沒看到殺手。

「轟」的一聲巨響,預先埋設在地下停車場及周邊的炸藥同時爆炸,桑撒家的車隊全部化為碎片。

4

狄特的車隊正在返回銀狐莊園的路上。車外風雨交加,但狄特的心情卻是格外的好。雖然沒抓到蒙哥,但是此戰大勝奠定了銀狐家未來幾十年的地位。薩科家以後再沒有可能控制自己了。相反,蒙哥若是不向自己低頭讓出些地盤,下次找機會剿滅他也不難。「或者,狗王也許會想吞併虛弱的薩科家,我要不要幫忙呢?嘿嘿,我要不要打電話給赫米奇,傳授一點經驗呢。」狄特樂得有些忘乎所以了。更讓他得意的是,此戰之後銀狐家那些觀望不肯臣服的幫派都會俯首稱臣了。他這個家主之位終於穩如泰山了。

車隊停了下來。「怎麼回事?」狄特問。

「風太大,吹倒了路邊的大樹。」一個前方開路的士兵通過對講機說到。

「多久能清開?」

「樹很大,估計要幾個小時。」

車隊現在還在圖恩境內,狄特不想耽誤時間。

「掉頭,換路走。」狄特下令。

狄特的專車在車隊靠前的位置,前面大概有十幾輛車護衛,其他大部分車都在後面。現在後隊變前隊,所有車原地掉頭。剛走了一小段,車又停了。

「又怎麼了?」狄特有些不耐煩,對講機沙沙響,信號不好。一個士兵敲開了專車的車窗。

「報告家主,前面的樹也倒了,把我們這些後面的車擋住了。

「讓前面的車停下,派人回來清開。」

「聯繫不上啊,信號不好,他們慢慢開遠了。」

狄特突然意識到不對了,前後都被樹擋住,信號被干擾。「快!做好戰鬥準備!」狄特大喊。那個士兵挨個去拍車門傳令。被拍過的車立刻下來了人,拿著槍四處張望。漆黑的夜雨中看不清什麼,好像也沒有敵人在附近。一個士兵好像看見了什麼,開始向路旁的山坡上開槍。其他人也跟著開槍。打了好半天,發現山坡上沒有敵人的子彈射來。

「喂!你看到什麼了嗎,就開槍。」一個幹部在訓斥第一個開槍的士兵。

狄特走下車,拿起了一個雙筒望遠鏡向山坡上看去。坡頂上堆了一排石頭,都是一個大一點的石頭上面放個小一點的石頭,遠遠看起來好像人頭而已。

「別緊張,是石頭而已,不知道什麼人……」狄特用望遠鏡掃射坡上,還真的看到了一個人影。這個絕對不是石頭,不過很黑看不清楚,也可能是個路標。「咔嚓」一道閃電劃過,短暫地照亮了天空,那人影露出一張俊俏的臉。可是在狄特看來,這張臉比深淵裡的惡鬼還要恐怖。那是尤維亞的臉。

狄特汗毛倒豎,立刻轉身跑向車裡。剛跑了一步,左肩就被蘭靈的水箭擊中,打碎了肩胛骨。狄特也非等閑之輩,他一個趔趄,忍住疼痛,連滾帶爬鑽入了車裡。接著,一排耀眼的閃電從天而降,把坡下的人全部擊暈了。狄特的專車倒也結實,車頂被雷劈得冒煙,還能開動。只見這輛車掉轉車頭往山坡下面的河裡衝過去。還沒離開路面,車胎就被蘭靈射爆了。但是車靠著慣性還是衝下了山坡。蘭靈掏出了「飛鴻驚鳥」對準專車。尤維亞抬手攔住,說:「不必了,我要讓他嘗一嘗被狩獵的滋味。」說著走下了山坡。托圖剛想一起下去,尤維亞說:「別跟來,我自己處理。」

5

山坡下的人全都被電暈了,有的人還在抽搐。這些人大部分是銀狐的高級幹部,或者狄特的保鏢。尤維亞走過去,看著橫七豎八倒著的敵人。她走近了一個人,蹲下去看他的臉。她認識這個人,尤維亞伸出右手,擰斷了他的脖子。這一下輕鬆而從容,好像是摘了一朵地上野花。她又走向了另一個人,蹲下,看了一秒,擰斷了脖子。然後下一個。她不緊不慢,面無表情,淡然地,熟練的,一個一個,全部擰斷脖子。被丹龍推到的兩棵大樹,前後分隔了大約二十輛車,不到一百人。尤維亞一個接一個有條不紊的殺戮。

「不阻止她嗎?」丹龍問托圖。

托圖強忍著想衝下去的想法,說道:「不了,這就是復仇。」

「太殘忍了。」丹龍說。

「你想想尤維亞被他們怎樣對待的。」

丹龍想起了剛剛救尤維亞回來的時候,近距離看她躺在桌子上的樣子,真是不寒而慄。他似乎有那麼一點理解尤維亞的殺戮了。但是,這樣還是太殘忍了。

「走吧。」蘭靈拉著丹龍離開了。剩下托圖一人,看著尤維亞在山坡下面「摘野花兒」。閃電劃過,托圖似乎看見雨水都是紅色的。

殺到後來,有一些暈倒的人慢慢恢復了意識。但是他們的肌肉還是被電的僵硬,無法移動,甚至無法出聲。他們倒在泥水裡,看著尤維亞在遠處扭斷別人的脖子,慢慢地靠近,慢慢地開始扭斷身邊人的脖子。死神在行走,死亡在靠近,他們眼看著地獄之門打開了。

狄特的車沖入了河中,隨著湍急的河水到了下游,他奮力爬上岸,一路狂奔了到天亮。他忍著肩膀的劇痛,全身濕透,終於跑到了一個城市。他感到渾身發冷,也許是濕透了,也許是發燒了,也許是怕的發冷。他精疲力竭,跪在街旁,隱隱感到尤維亞的眼睛還在背後看著他。他在望遠鏡里,那一瞬間,看到的眼睛,來自地獄的眼睛,永遠印在他腦中。

這裡應該還是圖恩。街上的人,每一個都有可能是蒙哥的手下,或者尤維亞的殺手。狄特一刻不敢停留,恐懼讓他又有了力量。他掙扎著站起來繼續沒有目的的跑著。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找了一個小巷躲在陰暗處。他一邊喘息,一邊警惕的看著周圍,好像受傷的獵物,被恐懼支配。

狄特搶了一個路人的手機,這是他的救命稻草。狄特狂奔后又躲到一個角落,他要打回銀狐的總部。剛剛撥了一半的號碼,狄特猛然想到:「空虛的銀狐莊園怎麼可能還在我手裡。現在打回去,只會被誘騙到圈套中。尤維亞很可能在伏擊他之前就已經拿下銀狐莊園了。打給誰呢?只有伯克桑撒了,可是這個有名的牆頭草會收留我嗎。他會把我打包送給尤維亞或者蒙哥,簡直是順水人情。還是應該先藏起來,看看情況。」

想到這裡,狄特撥通了一個電話,是個「鞋店老闆」。他當初反叛何塞的時候給自己留了逃跑的後路,存了很多錢給一個「鞋店老闆」,之後幾乎忘了,沒想到現在可以救命。電話接通了,暗語對上了,電話那頭給了他一個附近的地址。狄特看到了希望,他查到這個地址不太遠,趔趄地走了過去。由於疲憊,他走路的姿勢已經變形。路上有巡邏的警察看到他,想問他是否需要幫助,狄特拖著變形的身體快步逃開了。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怕過警察。

終於到了。短短几個街區,比他昨夜的奔逃還要累人。這是一個有些髒亂的小街,街邊一些小店都用鐵柵欄封住了窗戶。地址指向一個肉鋪。狄特被帶到後街。肉鋪的夥計正在後街裝車,豬肉,牛肉一箱一箱搬入一個冷藏車。狄特本來就渾身發冷,站在敞口的冷藏車邊,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是霍先生么,您要的火腿。」店裡出來一個人,雙手托著一個紙盒。

「是我,我要的是香腸。」狄特說。

「對不起,說錯了,是香腸,您檢查一下。」這兩人在對暗語。

狄特伸手去接盒子,那盒子突然彈開,射出一股白煙。狄特一陣眩暈,失去了知覺。

這個鞋店老闆並不是尤維亞的手下,也不是薩科家的。狄特打電話的時候恐怕忘了,他曾經壞了鞋店的規矩,為了追殺尤維亞,拷問了一個鞋店老闆。保持中立,不泄露客戶信息,是這個行業的鐵律,是這種生意得以存在的基石。所以壞了規矩的人必須得到嚴懲,不光那個老闆,也包括狄特。狄特沒有倒霉的時候,鞋店老闆們當然奈何不了他。現在就不一樣了。

6

狄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被吊在一根鐵鏈上。最讓他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地獄里回來的惡鬼正站在他面前。她笑了,這個笑好像一根冰錐插在狄特的胸口。

「還記得這兒么?」尤維亞微笑地說,「我以為你會收拾乾淨呢,沒想到一直留著。」她一邊走,一邊輕輕拂過屋內的各種刑具。「你是早想好了留著自己用的吧。」

狄特什麼也沒聽見,腦中只有嗡鳴。他恐懼得全身肌肉僵硬,話也說不出來。

一隻注射器插入了狄特的頸部。尤維亞推動注射器,拔出來,笑著說:「還記得這種葯嗎?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有這種東西。」尤維亞放下注射器,看了看手錶。「五分鐘,你的神經就會放鬆下來,不會因為恐懼而死,不會因為疼痛而暈厥。好好的享受,還有二十一天,慢慢的享受吧。」

狄特的下巴顫抖著想要說什麼,但又說不出來。他有什麼可說的呢,他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這一刻他後悔曾經來過這個世界。「我以前一直看不起你,沒想到我還能從你這樣的人身上學會一項技藝。」尤維亞說著拿過來一套刑具,是不鏽鋼製成的,有各種形狀的鐵鉤,大小各異的小刀,夾子,鎚子,和一些不知道用來幹什麼的器具。狄特的眼神驚恐萬狀,全身不停地抖動,他多麼想現在能暈過去。

「五分鐘到了。」尤維亞淡淡一笑,「那麼,我們開始吧。」

「啊~啊~」

托圖坐在門前,一扇墨綠色的厚重木門。門的隔音很好,但仍然可以聽見門裡慘絕的叫喊。被門阻隔后,這叫喊聲並不大,卻是聲聲入耳,直擊魂魄。他聽不到屋內其它任何聲音,只有這撕心裂肺的嚎叫能穿過木門。托圖聽得心驚肉跳,每一聲叫喊都彷彿在他身上劃過一刀,他好疼。他腦中浮現出了尤維亞在這個房間內被折磨的樣子。他聽到的每一聲叫喊彷彿都是尤維亞發出的。「她到底經歷過什麼啊。」托圖抱著頭,不想敢聽了。他開始理解了尤維亞為什麼想死。他用力堵住耳朵,這一刻他也想死。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托圖累了,放開了捂著耳朵的手。而房間里的慘叫還沒有停。

夜深了,丹龍端來了食物。托圖遠遠地伸手示意他不要過來,他心裡在說:「這裡是深淵,是地獄,不要再前進一步。」丹龍遠遠放下食物走了。

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托圖從來沒有離開過座位。他不再捂著耳朵,裡面慘叫的聲調變了,變得沙啞,變得疲憊,但還是大到可以穿過木門,鑽進托圖腦中。

又過了一天,托圖已經麻木了。他沒吃過東西,只喝了一點水。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在聽什麼,為什麼在這裡坐著。慘叫聲已經很微弱了,但門外還是能聽到。托圖的耳朵好像現在只能捕捉到這種聲音了。他的腦中只有這種聲音。

第四天了,托圖還在那裡坐著。門裡已經傳不出什麼聲音了,但他的腦中還回蕩著慘叫。他已經快要崩潰了。他的身體僵直的坐在凳子上,靈魂已經墮入深淵。

「吱~」門被推開了一點。尤維亞走了出來,她身上穿著一個白色圍裙,上面全是血跡,黑色的血跡上覆蓋了鮮紅的血。尤維亞眼神空洞,面色蒼白,慢慢地走向托圖。托圖回過神,立刻站起來。尤維亞的頭剛剛靠在托圖肩膀就暈了過去。托圖趕緊抱住她,將她抱在懷裡。

尤維亞像死了一樣,眼睛還睜著,卻一動不動了。托圖趕緊抱她去找蘭靈。在剛剛要走的時候,側身餘光看到了門裡的樣子,他僵在那裡。昏暗的屋子裡,一個已經說不上是人形的軀體被吊在鐵鏈上。地上都是血和散落的殘肢。托圖本來已經麻木的神經再次被狠狠擊中。他感覺胃裡一陣抽搐。若不是他幾天沒吃東西,現在已經吐出來了。

「殺……了……我……」一個微弱而沙啞的聲音。

托圖瞳孔放大,全身打了一個冷顫。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他腦中一片空白。忽然,他想起了懷裡還抱著尤維亞。他猛地關上了那扇墨綠色的門,抱著尤維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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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與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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