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慘案

邊陲慘案

晟國國境邊陲小城,名為木邊城。此處為晟國最西南角落的小鎮,因毗鄰的深林毒沼中有許多毒蟲異獸,再此定居的人們不得不修築了丈余高的城牆來抵禦。

白雲縷縷,艷陽高照。

初秋的晟國邊陲依舊酷暑難當。蒸騰的熱浪中一人影疾馳。

此人身型高大,黑底白紋的布鞋在泥土上撩撥起陣陣塵煙,疾速交替的雙腿上套著土黃色長褲,腰間別有一隻紫銅色似鈴鐺物件,搖動中卻無聲響。上身着同土黃色僧服,露出健碩的單肩與手臂。二十來歲模樣,古銅色皮膚,稜角分明的下顎上緊閉的嘴巴、硬朗的短鼻上堅毅的雙眼直視前方。

僧人雖然在平治,但姿態穩健,呼吸均勻,甚至臉上不見汗珠。而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晟國最邊小鎮,木邊城。望着前方高聳似山連綿的蒼綠,西南巨木竟比想像中更為巨大。巨木林邊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為此他已急行了兩天一夜,終於,緊閉的嘴張開了,深吸一口氣,只見其周身隱隱金光縈繞、似有佛音吟唱。落腳之處土地忽然崩裂,砰!一聲,一步便踏出數丈,砰砰幾聲踏步,便消失在了熱浪里。

兩日前,真界寺,教院。

心海受教院本恆主持傳喚,前往教院正殿。須臾,已經來到正殿廳前,廳內琳琅的石磚地板向四方延伸,廳正中矗立着四根需五六人才能環抱的巨大石柱,兩側千盞光明燈火由廳頂延伸而下,成倒吊的寶塔形直至離地一人多高處。光明燈之中后丈余是一座金色巨佛坐像,佛像上方廳頂是水晶琉璃瓦,日光透過琉璃瓦,斑駁光影正映在巨佛的臉及胸前。佛像似閉似睜的雙眼正俯視芸芸眾生。佛像蓮花座下本恆主持正坐定。

心海剛在廳前站定,正欲開口。本恆主持的聲音便已響起,似在耳邊又似在遠處傳來。「心海,進來吧」。心海應聲進殿,來到主持跟前,單手立於胸前,身體微恭道「主持,您喚我?」主持睜眼,眼神祥和,道:「坐下吧」。心海便與之相對坐定。

主持開口道:「你自入院以來一直在行院修行已有二十餘載了吧」

心海答道:「是」

主持道:」你師父本明稱你是眾弟子中心性最為沉穩,佛法修為也略有小成,今日喚你前來是有一份差使,交你前往「

心海:「是,弟子願往,請主持吩咐」

本恆主持話風一轉,問道「你可知,我教院可為何為教院」

心海答:「教院開放於普羅大眾,承收香火祭祀,為眾生解惑,調解世仇家怨,也接收俗家弟子。教化眾生,是為教院」

主持:「不錯,今日便是有一樁俗家異事,需你前往調查。」

心海點頭,主持接着說道:「今晨,本寺收到木邊城城主之弟苗剛訓鴉之信。信中所說,木邊城城主苗正一家六口於三日前慘遭滅門!」

心海心頭一震,問道:「何人所為?」

主持答道:」蹊蹺便在此,信中所言,六人身無外傷,經脈完好,亦無中毒跡象,其中四人在夢中死於卧榻之上,城主苗正與夫人,手握刀劍面色驚恐死於房內,且房門緊閉,房內無任何搏鬥痕迹」

心海眉頭緊皺,主持接着說道:「苗剛調查無果,以為鬼邪之物,致使城內人心惶惶,所以求助於我寺,方丈將便將此事交由我院查辦。」

「弟子領命」心海起身道

本恆主持並未言語,緩緩從懷內取出一物,鈴鐺模樣,似金似玉,紫韻流轉。本恆伸手,鈴鐺便浮至心海身前,心海接下,頓感一股柔和的清涼之氣聚於掌中,精神也為之一振。想來應是不俗之物。

本恆道:「此鈴名為『清紀』,有正定心神之效,可助你此行苦修,若遇兇險,也可保你萬一」

心海將鈴繫於腰間,立掌躬身道:「多謝主持師叔,弟子還有一問,望師叔解答」

本恆奇道:「何事困惑?」

心海:「弟子自幼生活於寺內,不知外界之地可真有鬼邪之物?」

本恆面轉一絲笑意道:「此問該當去問禪院的眾師傅們,我只問你,你心中可有佛乎?」

心海身形一頓,似有所悟,道:「謝師叔,弟子知道了」

今日,木邊城外。

心海已經來到了木邊城城門外,周遭已不似先前般荒蕪,道旁絢爛的蟲蝶在半人高的雜草灌木上飛舞,零星的樹木散落各處,這些樹木樹榦粗細如常,高度卻是平常樹木的數倍。而真正的巨樹,正在身前。

心海仰頭望去,斑駁城門樓高聳於城牆之上,樓檐被埋沒在左右兩側的綠叢之中。原來城樓竟是建於兩顆被截斷的巨樹之間。兩樹各寬約一丈余,相距七八丈,城牆也由巨木所築,中間城門約有三丈寬。難以想像在這邊陲小鎮竟有如此規模的城樓。

想是因為發生慘案,城門處的的守衛更加嚴謹。在亮名身份,說明來意后順利的進了城。

進城后,心海所見,城內卻似一切如常,並未如想像中蕭肅。城中同樣遍佈大樹,只不過都是被砍伐得只剩丈余高。大多並未死去,依然伸出枝丫長出茂密地葉子。房屋或依樹而建或直接建於樹上或直接將樹墩掏出一室大小作為攤位小店使用。也因如此,城內房屋街道猶如隨意生長的樹枝與葉片一般。看着不遠處,孩童爬上已枯死地巨樹樁上玩耍嬉戲,心海舒了一口氣,想來這兩日應是未有再生其他異端了。

「大師,喝口水吧」心海聽見似有人喚自己,轉身低眼見到一位老婦正捧著一碗茶,佝僂的站在身前。其實經歷了多年的苦修后,這般行腳趕路對心海來說已似平常,未感疲累,也不覺口渴。但看着眼前老婦殷切的眼神,心海還是道謝后借過,一飲而盡,只覺口中微苦,心脾微沁。將茶碗遞迴老婦時,心海注意到,碗底歪歪斜斜似有一字,定睛細看原來是個「苦」字。這時,老婦滄桑的聲音問道:「大師,可是真界寺高僧?為何來此呀」

心海正欲回答,聽聞耳邊聲音道「你等也真是的,大師進城時就應直接引至賓樓下榻。你等卻是急忙來報我,真是蠢貨」。身旁幾人只得撓頭苦笑。說話那人行於當中衣容華貴貌約四十齣頭,其他四人手握刀兵分立兩側。屆時,五人已行至跟前。

當中之人面色一正,拱手柔聲道:「大師,遠來辛苦,手下照顧不周,望海涵」。

「言重了,小僧法號心海,施主喚我法號便可」心海恭身說道

「在下苗剛,是城主之弟,正是我傳信貴寺,以求援手」苗剛如是說道

苗剛道:「心海師傅,請隨我前往下榻吧」

心海:「有勞了,煩請稍等小僧片刻」說罷便要轉身向茶攤方向。

苗剛打斷道:「心海師傅,還有何事?」

心海答道:「適才,吃了那茶攤一碗茶,還未找錢。」

苗剛:「哦,小事」說罷便打發手下一人前去付錢。回頭對心海道:「師傅寬心,您遠道而來,我等請吃碗茶也是應當的,請隨我來吧」

心海望着茶攤前掛有一幡布上寫「苦茶」二字,心中釋然,便隨苗剛而去。

心海一行人前往往住所途中,不少村民駐足觀望,滿目疑惑。

這時,苗剛道:「心海師傅,吾兄離世之事蹊蹺,故在下已將消息封鎖,信中所言城內人心惶惶之事也是情急不得已而為,望大師見諒」

心海低聲回到:「原來如此,無妨。其實小僧歷來苦修,並無乏累,城主近日調查可有成果?」

苗剛面色凝重嘆道:「毫無成果,如影似魅,無從查起。只怕是那深林毒沼中那些我等未曾見過的異獸惡蟲吧,只是此城城牆專為防那些兇猛異獸而建,且城主之宅建於城中,猛獸就算可越牆而入,又如何無聲息穿過半城,殺人於密室之中。若是毒蟲所致,一是,六人查無任何中毒之象。二是,六人皆死於同一夜,未查證有人能同時給六人施毒。」

心海面色凝重不語。

一行人隨走伴聊,已經到了賓樓之下,此樓以樹為柱,共六層,為寶塔型。在落日餘暉中矗立。隨從幾人在樓底停駐。苗剛共心海登樓。

心海的住處在頂層,圓形的房間,中間一根三四人人環抱的大樹榦為柱,佈置簡樸。

苗剛心海二人立於露台望向西方,苗剛指著不遠處一宅邸道「那處便是吾兄苗正住所」。那是一處佔地頗大的宅院,四周高牆圍起。心海心中默念心法,雙目泛起淡淡金光,目力所及可以看到房子是由石頭砌成的黑白牆體,黑色石瓦覆蓋其上,院內幾人走動,一人正在院子裏掃地,面色如常。

苗剛接着道:」應當就這兩日,遷林幫主谷白該帶幫眾伐木歸來了,他對那巨木林中毒蟲奇獸頗有閱歷。到時請師傅同去請教一二「

心海答應,隨後問道:「這遷林幫是?」

「遷林幫是眾多伐木幫派之一,巨木是天下上等建材,更有極品可直接煉成刀兵法寶,所以即使兇險,商幫、修者亦是絡繹不絕,我城也是因此而生,已有數百年」

閑聊幾句后二人約定待遷林幫眾歸城后再議。苗剛便離開了賓樓。

心海在望向西面,城樓外漆黑壓城的巨木陰影中,夕陽紅光透過林間縫隙,似火光點點,其中兩團搖曳的紅色光團,好似那巨物惡靈的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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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異獸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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