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道佈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清晨，院子裏傳來朗朗書聲。
不遠處一張破舊的藤椅上，一白髮白須老者悠閑的躺着。
在其旁邊，是一素衣青年，手持戒尺，神色悠然。
……
二十年前，老者從野獸堆里撿來一個小孩，那小孩天生不凡，還在襁褓之中，卻隱隱散發着超凡境界的氣息，壓得周圍野獸匍匐不敢前行。
老者見狀，心中大喜，從野獸堆里抱起小孩，便在這霧隱村立足，后被這村裏十幾戶人家舉薦為村長，二十年間從未外出。
三歲那年，小孩對老者說道：「老頭，我叫韓塵，十六歲去教書育人，可稱我為韓夫子。」
老者搖頭輕嘆：「你這個沒大沒小的，以前給你取什麼名字都不願意，哭的死去活來的，這次自己取的名字，可是不哭不鬧？」
「那是自然！」
年幼的韓塵雙手叉腰，若有其事的回應。
老者只是輕笑不語，卻也依了他。
歲月無隙，又是十七年過去，韓塵應了幼年的話，十六歲便開始在這小村莊教書，如今已是四年過去，村裏大小老少，看到韓塵，都會恭敬的稱一聲「小夫子」。
韓塵三歲習文，六歲悟理，後續十年間，在老村長的指導下，知曉天下事，「小夫子」這一稱呼，倒是名副其實。
……
「唧～」
一聲鳥鳴，打破了沉寂的空間，傳入韓塵與老者耳中。
「又有消息了！」
韓塵看了一眼藤椅上的老村長，不知何時，老村長肩膀上多出一隻墨綠色的小鳥，小鳥翅膀不規則的扇動。
隨着空中盪開一道道波紋，老村長眉頭微皺，輕聲自語道：「沒想到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片刻，老村長看向韓塵，叮囑道：「這清凈日子不多了，我這一去，可在保此地三月，三個月之內，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離開，切不可再拖下去！」
老村長話音未落，蔚藍的天際，一片黑雲突兀出現，不多時，黑雲籠罩整片天空。
韓塵抬頭看向這方天空，神色微變。
「終於來了！」
隨着韓塵的話音落下，老村長緩緩從藤椅上起身，年邁的身子裏散發出一股攝人的鋒芒，恐怖的氣勢衝天而起。
韓塵見狀，卻是微微搖頭，手中戒尺輕輕拍拍打在桌面上，嘆道：「老頭，你這身子骨不適合打架了，還是坐下吧，一群雜魚而已。」
「你不能出手！」
然而這次，老村長並沒有再聽韓塵的話。
韓塵臉色一正，接着道：「此地主人都沒發話，你這個客人倒是先急躁起來了！」
說完，韓塵對着森林深處大喊一聲！
「霧姐姐，有人在你家門口鬧事，你管不管！」
霎時，叢林深處湧出一片濃霧，濃霧以極快的速度充斥了整片森林。
一顆參天古樹上，絲絲白霧匯聚而來，轉瞬便凝聚成一具妙曼的身姿。
白霧凝聚的女子甚至沒有實體，模糊的臉上能看出絲絲微怒，望向被黑雲佔據的天空，輕喝一聲：「滾！」
白霧女子聲音不大，卻在空中盪起一道道漣漪，形成一道音波直衝天際，整片黑雲受到衝擊，再也維持不下，瞬即便消散。
「聖……聖者？！」
天空之上，只留下一聲驚懼的聲音，隨即一道身影迅速遠遁。
「哼！」
白霧女子也不追擊，輕哼一聲，目光看向了韓塵這邊。
「咳咳~」
韓塵故掩尷尬，對視一眼，那白霧凝聚的身影很快消散，伴隨着濃霧一起消散在天地間，仿若從未出現。
「既然這位都出來了，看來我這把老骨頭還可以清凈幾日。」
已經起身的老村長又坐回藤椅上，拿起桌子上破舊的蒲扇，故作深沉的扇了幾下。
「你個死老頭，下次不要動不動就散發氣勢，站在你身邊，我壓力很大呀！」
韓塵心有餘悸的數落着老村長。
韓塵自然知道這老頭修為高深，但二十年間，也從未見他動用過修為，這衝天的氣勢，哪怕不是聖者，也怕只是半步之差了！
否則，以自己超凡之境，不可能被這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更何況他的氣勢不是針對自己！
「兔崽子，你出生就是超凡之境，若是這二十年稍加修鍊，以你一路坦途的資質，哪怕此時未入聖者之境，也相差不遠了！」
老村長對韓塵的話不以為意，他自然知道韓塵的考量。
出生超凡之境，縱其一身，也未從所見，而且老村長從測過韓塵的資質，若是他修道，便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入聖三境，也絕不會有所阻礙。
但天道如此，韓塵終期一身，無法立身成聖，天道之局，便是他也推算不出。
「枉我自認算無遺策，卻推算不出天道，否則，便是散去一身修為，也要看看此子究竟是天選之人，還是天譴之子！」
「神算白知守，虛名罷了~」
老村長心中暗自嘆息。
「他們來了！」
韓塵對老村長的話沒有深思，看着不遠處十幾個村民結伴而來，悻悻道：「梅姨也在，我先去躲一陣子！」
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數十米之外。
「你個兔崽子，不講道義！」
老村長看着消失的身影，怒喝一聲。
「喂喂喂~你這老不死的罵誰呢？是不是罵我家塵塵！」
人群中，一聲中氣十足的女聲率先傳來，人未到，聲先至，氣勢逼人。
老村長急忙搖頭：「沒有沒有~沒有的事！」
「算了，今天我也不是來問你這個事情的！」
一中年婦女拔開人群，走了出來，兩顆大門牙外露，大大咧咧的說到：「剛剛這天黑的這麼快，一下又白天了，我可經不起這麼嚇！」
「你個老不死的，不是能掐會算嘛，趕緊給大夥算一算，今年這莊稼還能不能種，可別種了莊稼，被大水沖了去！」
中年婦女說話間，吐沫橫飛，老村長敢怒不敢言，只能唯唯諾諾的應道：「剛剛我佔了一卦，今年莊稼收成大好，大家只管各忙各的，沒啥事我就先走了！」
「哎哎哎~走什麼走，你個算命的，幫我家塵塵也算一卦，我女兒還想嫁給他呢，幫我算算他跟我女兒配不配！」
中年婦女蠻不講理的上前兩步，拉住準備起身逃離的老村長，又開始嘮叨起來。
「齙牙梅，你別嚇著老村長了，就你這樣的，誰敢給你算命哦，要是萬一算出來不好，怕不是老村長命都要落在你手裏了！」
後面，好幾個村民轟然大笑。
……
韓塵從老村長那裏出來后，便去了學堂，告訴裏面十數個小孩，今天早些下課，瞬間一個個就溜得沒影了，自顧自搖了搖頭，便回去了小竹屋。
天道佈局，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知道，韓塵出生超凡境界，三歲時險些入了入聖三境的第一境『化羽』之境，好在被一股神秘力量阻止了。
他一直以為阻止他破鏡的是老村長，但從今天來看，那人絕不是這老頭，根據自己當年的記憶，就連六歲時偶然闖入秘境認識的霧姐姐，也不是阻止他破鏡的力量。
韓塵自然知道，一旦破鏡入了化羽境界，那便是入了局！
但那阻止自己入局之人，究竟又是怎樣的人？
這世外霧林，從來只有那老頭的破界鳥能自由出入，自己對外界的信息來源，也都是從破界鳥那裏得知。
「在這霧林之中，究竟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韓塵輕敲著腦袋，喃喃自語：「看來是要出去了！」
無垠荒漠那邊，黑帝已經初見起勢，九州大陸這裏又是一盤散沙，神宮之上那些人終究不會入世。
如今，這世外霧林也被墨宮那些人找尋到，知道這裏有聖者坐鎮，怕是要不了幾天，那莽夫就要打過來了！
好在他那邊還頗有牽扯，暫時脫不開身，否則今日來的絕不是墨宮之人，若是他本人親至，這霧林大陣，可頂不住那莽夫幾拳！
韓塵在心中默默考量，從破界鳥帶回來的消息中，緩緩將最近要發生的事情在腦中斟酌。
「天道佈局，不入不破！」
片刻，韓塵釋然，從竹屋中緩步而出。
「唉~」
韓塵走遠后，一聲嘆息，突兀在空寂的竹屋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