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

她的嫁妝，婆母拿去替夫君請託關係，已經耗用了不少。

以前有二房的俸祿銀子貼補著家用，卿家人口簡單，她管著家，日子倒是不愁吃喝，略有富餘。大房的俸祿，夠他自己吃請的就不錯了。

其實，她心裡知道，若沒有二房交到公中的俸祿，家裡早顯拮据。

二房搬走後，撥給二房之前的嚼用省了下來，本以為能省下些銀錢，可是，這幾日盤算下來，竟沒省下幾個錢。

大房這才意識到，之前撥給二房的用度，實在少的可憐，二房搬走後，給婆母的奉養銀子，在賬房放著，可她管家，知道那銀子不能動用，那是家中大半年的用度，挪用了，後半年的日子，就捉襟見肘了。

她正想著，改日跟母親討要些私房銀子，也好給女兒再添置些嫁妝。

如今，不用跟婆母開口要銀子，也能替女兒添置嫁妝，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兒找去。卿來說的好聽，嫁了個將軍，必定是新帝替那些濟州來的光棍漢，討個媳婦罷了。

聽聞聘禮不少，自然要去拿回來。

他們從未將二房人放在眼中，故而，這對婆媳去二房家中討要聘禮，也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婆媳二人合計好，第二日，在巷子里，眼瞅著卿來父親去上值，離開了家中，婆媳二人擺著譜，去了卿來家租賃的院子里。

大房鄙夷的看著租賃的院子，心想，二房都混到租賃屋子的地步，真是窮酸。

驟然在自家的院子里看見婆母和大嫂，卿來母親心知，准沒好事。

果不然，這婆媳二人，開門見山點明了說，來索要卿來的聘禮。儘管院子里空蕩蕩的，還未送來卿來的聘禮，可唯恐說晚了，卿來的聘禮，做了其他用途，這才想著早早過來知會二房媳婦一聲。

因為提前知道婆母會對聘禮起心思，卿來母親懶得搭理這兩人，臉皮怎麼那麼厚呢。

不管婆母如何巧舌，說得天花亂墜，卿來母親就是不接茬。

連碗茶水都沒上一碗，卿來母親一句話不說，雖然她人在一旁陪客，卻明晃晃的晾了這兩人半晌。

明晃晃的不待見，卿來祖母從未遭過二兒媳這樣的冷待。

卿來祖母咳嗽了一下，看著這空蕩的院子，的確啥都沒有，才沒跟二兒媳計較。不好生招待罷了，為了聘禮，她惹了，可她來了半晌，卿來母親還未答應聘禮的事。

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卿來母親連客套句留飯都沒說。

就這樣耗到過了晌午，卿來祖母唬著臉不悅，訓斥卿來母親，「怎麼，我這個婆母到了你這兒，連頓飯都不管了？」

卿來母親不咸不淡道，「您的奉養銀子，分家時，就將一年的都給了，管您飯吃的事兒，你得問大嫂管。家中無米待客，便不留午飯了。」

一句話，將卿來祖母噎了回去。

婆媳二人吃了冷板凳，對聘禮一事，仍然執著，撂下一句，「等聘禮到了，我們再來。」

婆媳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這寒酸的小院子，頗為遺憾，今日沒有見到聘禮，想要也要不著。

回到家，就派人在卿來家附近，日日盯著，一旦送了聘禮來，她們就登門。

可是，等了好幾日，都沒聽見動靜，那日，卿來祖母聽了一耳朵，聽聞那個什麼將軍，著急成婚，怎麼這聘禮，還沒準備齊全？

卿來祖母等得花兒都謝了，也沒見著聘禮，但卿來的婚期，已經定了，六月初八。

卿來祖母二人去卿來家索要聘禮的事兒，傳到瘦三耳中，他心道，在卿來祖母，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本來商量好了，成婚前一日，聘禮繞城一周，在卿來家，接上卿來的嫁妝，直接送回他府上。可現在，瘦三改了主意，躲著，解決不了問題，這家人，分了家，還不消停，都快吸幹了二房的血，還不罷休，這婆媳二人，真是奇葩。

此事，得一勞永逸才行，讓卿來祖母和大房的人，再也不敢找上門。

瘦三去尋卿來，讓卿來問一下，可有御用的瓷器，被打碎了，登記在冊的，若有碎片，讓卿來將瓷器底部，印著標記的瓷片找出來，他有用。

卿來本想問瘦三，要碎瓷器作甚？

可鳳儀宮人多眼雜，不便多言。

卿來答應下來后，抽空去了瓷器庫，找管事太監，說看看庫里，積存了多少碎瓷。

卿來知道，宮裡以前破損的碎片，都集中收集。兩日前，皇後娘娘派人送來一隻破碎瓷瓶。

擦拭的宮女，不小心摔碎了，念在她小產初愈，皇後娘娘沒責處，只罰了一個月的月錢，隨後，讓凡花送來瓷片，做了登記。

送來時，瓷瓶徑口，破損了一個大的缺口，瓶身圓嘟嘟的，被摔了個小洞，但底部瓷片沒有破損，大周元年的印記十分清楚。

這是郭后虞登基后，官窯送來的第一批御用的瓷器。

這瓷瓶，和宮變時宮裡破損的瓷片們堆放在一處，等著送回官窯，重新回爐。

卿來翻看了下，可惜了這麼好的插瓶，狀似不小心，本來就碎了的瓷片，這個碎了個徹底。

卿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沒拿穩。」

管事太監說，「沒事，反正也碎瓷。」管事太監連忙去拿東西，將碎在地上的瓷片收到一處，卿來趁機，撿起底部的瓷片，用帕子包起來，放在袖袋裡。

很快，管事太監拿著掃帚過來，卿來幫忙一起收拾地上的碎片。

管事太監忙說，「不敢勞煩卿女官，奴才一人收拾就可。」

卿來說，「給你添了麻煩，若不幫忙收拾，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卿來一同收拾好瓷片，倒入廢瓷木箱里，這才放心。

看著箱子里的碎片們，已經分辨不出，哪個瓷片是前朝的，哪個是新造的，等明日送回官窯回爐，就徹底毀屍滅跡了。

不對，卿來呸呸念叨了兩聲，跟瘦三混久了，她有些隨了瘦三的性子，明明是銷毀痕迹，咋就成了毀屍滅跡。

卿來悄悄拿著底座上有印記的碎片，回了住處。

第二日，瘦三過來拿，卿來問他，要瓷器碎片作甚，瘦三笑笑，「暫時保密，事成了，再告訴你。」

瘦三拿著碎片就走了，卿來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反倒安心起來。

回到府中，瘦三親自動手，按照碎片的紋路，將府中一個瓷瓶，用刀柄敲個洞，弄出底部，將碎瓷片按了上去。

一個不穩，整個瓶底都碎了，瘦三開門，喊木頭，立即再去買個瓶子來。

木頭飛一般的跑了出去，很快，抱著一個瓶子回來了。

瘦三小心翼翼的敲開這瓶子的底座，還好，這個底座，只破損了底部，瓶身圓鼓鼓的，勉強能歪歪斜斜的放到底座上。

屋外，瘦三的管家驚訝，屋裡瓷瓶刺啦碎一聲，顯然是碎了，將軍很是看著準備的聘禮，幾乎每樣聘禮都親自過目，那個象徵平安圓滿的平安瓶，主子怎能讓它碎了？

瘦三拿著自己摳出來的瓷器底，得意的笑了。

瘦三將瓷瓶圓圓潤潤的瓷身，就那麼堆上有印記瓷器底部，並不是嚴絲合縫，瓶身放上去是歪的，瘦三將這個瓷器放到一個精美絕倫的箱子里，就那樣歪著，放了進去。

瘦三讓管家將這個小箱子放入聘禮中，交代管家，送聘禮那日，這個箱子要放在顯眼的位置，管家心道，哪有人，拿著破瓷瓶當聘禮的！可主子交代了，自然要照辦。

很快，就到了下定的日子。

瘦三托請方白氏操辦，還囑咐方白氏，「若是卿來祖母登門討要這些聘禮，您只管按卿來祖母說的去做！」方白氏不解，瘦三跟她用力擠了擠眼睛，方白氏懂了，瘦三自有他的打算。

瘦三心裡有數便好，她今日這一趟，送聘禮，那就是走個過場。方白氏頓時覺得這差事輕鬆了，因為這差事，今日壓根辦不好，且瘦三另有打算，出了意外，是意料之中。jj.br>

到了送聘禮這日，從瘦三府中出來時，一路吹吹打打的，很是熱鬧。

卿來祖母早就派了人去盯著，聽聞送聘禮的隊伍，前頭都出門繞城半條街，後頭還有聘禮源源不斷抬出來。

心道，果真聘禮豐厚。

她頓時心生一計，讓大兒媳親自去卿來家租賃的房子那，早早在巷子口等著，將送聘禮的隊伍，直接迎到他們家中。那麼多的聘禮，即便上門索要，還得派了車去拉，若將聘禮直接送來，還省事多了。

因提前只會過卿來父親，也早就交代過管家，故而，送聘禮的隊伍，聽聞新娘家的大伯娘親自帶路，痛痛快快的將聘禮送到卿來祖母家中。

卿來祖母早早的將二房人住的院子收拾空了，就等著存放聘禮。

卿來父母，住在三進院的西廂房，這三進院，正房有三間，但是都空著，卿來父母為何空著正房，住到廂房處，就不知道內情了。

聘禮堆滿了整個院子，尤其顯眼的，是管家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那個平安瓶，光看盒子，就知道，裡頭的瓶子，何其珍貴。

卿來大娘一眼就相中了那個平安瓶。

這女子出嫁，頭一樣嫁妝就是平安瓶，瘦三準備的這個聘禮，自然也入了卿來祖母眼中。這樣的平安瓶，若放在家中，當傳家寶，該有多好。

卿來祖母見其他聘禮都放下了，就管家手中這個盒子還拿著，她笑著，親自去接，然而，卿來祖母剛剛伸手，還未拿穩，將軍府的管家，忽的撒手了，撒手時，順手朝盒子底部撞了一下。

於是，在眾多人的見證下，卿來祖母伸手，就將這盒子一下子摔到地上，裡頭嘩啦的一聲碎響。管家大驚失色，連忙打開盒子一看，平安瓶碎了。

管家嚇得臉色發白，質問卿來祖母道，「老太太，眾目睽睽之下，您怎麼將這麼貴重的平安瓶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