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問學費

第二天一大早，李秋月挑了條黃色碎花連衣裙穿上就出了門。

高的班主任趙海看到李秋月出現在辦公室時眼前一亮。

早在分數線出來時就對班裏幾個有希望的學生說過，再復讀一年試試。這裏面就有李秋月。

可李秋月只是朝他鞠了一躬，說了句，「謝謝老師的教導，我不想復讀。」

現在看來李秋月還是想當大學生的。

戴着架玻璃瓶底厚眼鏡的趙老師忍不住笑意，「李秋月你怎麼來了？」

李秋月驀地臉紅，看向他：「老師，我想好了我要考大學。我決定復讀一年。」

趙老師看着滿眼綻放着希望光芒的李秋月很是欣慰，「你有想法就好。其實很多人第一次考大學都會失敗的。你看咱們班裏不還有幾個復讀生。以你的能力，老師相信你，你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李秋月眼裏滿是璀璨的星光，全是對學生活的嚮往。

她還有些躊躇不決，柳葉眉緊緊皺了起來：「老師我今天來是想問問，明年的學費是多少？」

趙老師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據他了解，李秋月的父親是一名公交車司機，一個月收入比一般崗位高出不少，有個70元。就算她家裏有四個孩子要養，一個月也能拿得出一個高中生的學費。

他還是很熱心地問道：「秋月，你家裏是出了什麼急事嗎？」

李秋月羞愧地低下頭，她無法開口告訴老師，李衛國根本不會容許她繼續讀書。

她選擇隱瞞這一切，維護自己的自尊。

她調整好情緒抬起頭直視趙海，「趙老師，我家裏同意我復讀，但他們擔心復讀的學費會和以前不一樣。」

趙老師明白了緣由點頭表示理解，出口安慰她：「這個你放心，學費是不會變化的。你就安心復讀吧。」

可李秋月知道沒有老師說得這麼簡單，班裏的復讀生手裏總捧著新版輔導書，光看封面就知道要花不少錢。

趙海看她眉頭不展，依舊寬慰她：「你放心學校里印發的試卷都不管你們要錢。但你要知道光做學校的題是不夠的，還要做外省的題，新華書店裏的輔導資料需要你自行購買，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需要100元。」

李秋月被老師口中的100元震驚，只好匆匆告別。

誰知剛出校門就碰見了自己的好朋友許蔓蔓。一頭自來卷再搭配一雙褐色的眼睛就像櫥窗里的洋娃娃。

洋娃娃許蔓蔓十分熱情地招手，「秋月，你怎麼在這裏？」

李秋月看向精緻可愛的許蔓蔓，「我是來報名復讀的。你呢，也來報名嗎？」

許蔓蔓點完頭又搖頭，「你夫家對你挺好的還願意讓你繼續讀書。我可就不行了，沒有你這讀書的腦子。這不剛找到一個冰棍廠的活計，廠里讓我把這些冰棍兒都送到商店。」

李秋月這才看到她後面的那輛三輪車，車上的冰棍兒被棉被捂的嚴嚴實實。

她看得出神，許蔓蔓趁機塞了口冰棍兒到她嘴裏，小臉一揚，「怎麼樣，好吃吧。這可是奶油味兒，我特意省下來的。」

李秋月吃得津津有味，「這工作真不錯，可以吃到新鮮的冰棍兒。不過我要和你申明，我沒有和徐永華訂婚。我是自己決定復讀的，和他沒關係。」

許蔓蔓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你真厲害，新時代的女性就該以學業為主，我可不敢違背家裏的意願。」

李秋月只得再次聲明：「我不和他訂婚，是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人是顧一誠，不能背叛我自己的心意。」

許蔓蔓更是佩服不已，「你現在就像勇敢追尋真愛的安娜卡列尼娜。」

李秋月兩三口吃完了手裏的冰棍，嚴肅地說：「蔓蔓，你也會有找到真愛的那天。不用佩服我。你能找到一份工作養活自己，還能隨時隨地吃冰棍兒才讓我羨慕。」

許蔓蔓嘟著嘴抱怨道：「哪裏有你看到的這麼輕鬆。你看看我給你的冰棍兒是半根，是我們幾個故意做的殘次品。要是擱平時根本吃不到。」精華書閣

李秋月不好意思吃人手軟，「那你的冰棍兒要送去哪裏，我正好沒事幫你一起送。」

許蔓蔓看她願意幫忙，趕忙指向前方，「就在前面不遠處的食品鋪子。」

李秋月主動到後面推著車，許蔓蔓把著車頭，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李秋月為好朋友找到工作感到開心，「蔓蔓你真厲害，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以後就自己兜里有錢花。」

許蔓蔓頓時沮喪，「什麼呀，你不知道。我這份工作是臨時工，天一涼沒人吃冰棍，也就沒我們這些人什麼事了。」

李秋月趕忙追問：「你們那兒還缺人嗎，我也想去當臨時工。」

許蔓蔓驚訝回頭望向她，「你不是要考大學嗎？」

李秋月笑着說：「學習要有張有弛，再說我趁著暑假賺點零花錢也能買根冰棍吃。」

許蔓蔓很好糊弄沒多想，「招人的，你快來和我一起作伴。」

李秋月看向單純的許蔓蔓，臉上的笑也純粹了幾分，「你先別急，我先問你。當臨時工多少錢一天，能做多久，什麼時候發工資？」

許蔓蔓沒想到沒工作過的李秋月問的倒是頭頭是道：「每天1.5元，一個月下來就是45元，到了月末就發還是現錢不發糧票。大概做到九月份天氣變涼就不再做，這不剛好符合你的要求嘛。九月份學校開學，你剛好不幹了，回學校讀書。」

李秋月真沒想到出門竟能碰上這樣的好事，忙不迭地答應，「這工作真不錯，我明天就和你一塊兒去。」

許蔓蔓欣喜不已，「太好了，以後我也有伴了。不過我醜話說在點頭，現在是銷售旺季，冰棍兒廠每天都要幹活的算工時的，不能停。」

李秋月幹了一輩子的活才不會嫌幹活累。她眯着眼笑，「想什麼呢，這每天上班都給錢，我哪裏還會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