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姑姑的教誨

臨晉公主府。

經過小半日的忙碌，李昀從後院的廚房裡走出，手中端著一盤新出爐的煎餅。

見侄兒滿臉白色麵粉模樣甚是狼狽，臉上卻掛著志得意滿的淺笑，臨晉公主不由得搖頭苦笑，親自上前替他擦拭：「身為皇室成員便要有貴族的模樣，一個郡王親自下廚，莫說是在我大唐，便是以往的歷朝歷代也未曾聽說，你可算是開了先河了。」

「民以食為天，即便是陛下也逃不過這鐵一般的定律，況且侄兒雖有著皇族血脈，卻也過了十多年的庶民日子，偶爾下廚弄些吃食早已是司空見慣的一件事，先不說這些，請姑姑嘗嘗侄兒的手藝。」

臨晉公主接過李昀遞來的銀筷，從盤中夾出一塊色澤金黃的餅子，一手在下面托著，儀態甚是優雅，煎餅尚未入口，臨晉公主便不由地贊了一句：「這餅看來平常可見，但聞起來鮮香撲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淺嘗一口，臨晉公主的雙眼立即放出兩道光芒：「外酥里嫩口感極佳，味道咸甜適中芳香四溢，本宮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這煎餅到底是如何做的？讓你姑父來嘗嘗，也好讓宮裡的御廚也學學如何烹制。」

「尋常小吃而已，實在入不得御廚的法眼。」李昀慌忙搖手推辭，若是讓身兼光祿卿一職的駙馬鄭潛曜得知這道小吃的做法，李昀擔心皇室又得遭受大唐百姓的新一輪嘴炮攻擊。

李昀不是技藝超凡的廚子，這盤煎餅如此美味，是因為他往裡面加了一些調味料，而為了製作這款古代味精，李昀所花費的代價可不小，百多斤的新鮮無毒菌菇與海帶放在雞湯里熬煮幾個時辰最終收汁烘乾製成結晶，這才出了不足二兩重的那麼一小瓶，若是陛下愛上了這一口，舉全國之力收集材料，各階官員從中層層剝削撈取好處，尋常百姓的生活只怕會因此愈發困苦。

若是因為這現如今並不適用的調味料引發一場暴亂，李昀的罪過可就大了。

「現下正值隆冬時節，能吃的綠菜實在太過稀少，侄兒航海歸來的朋友前幾日送來了一些海外的果蔬種子，等明年春播之時種下，也好令姑姑嘗嘗鮮。」

李昀的乖巧孝順令臨晉公主很是欣慰：「昀兒如此開朗懂事，本宮還真得感謝你母妃的精心培養。」

李昀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母妃平日深居簡出，早些年家中困苦之時也曾親手織布維持生計，對侄兒的管教也算嚴苛，只不過她心中有結一直未能解開，平日里總是不苟言笑，侄兒確實很怕與她共處，相較之下姑姑你可平易近人了許多。」

臨晉公主聞言沉默了良久，心中的萬千感慨最終也只能化為一聲長嘆：「唐瑤十三歲嫁入鄂王府，你父王出事時她也才十五歲。雖說出身名門，卻也終究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當年給她造成的衝擊如此之大，她的心態未曾崩潰已是萬幸，心中有鬱結存在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如今時過境遷逝者已矣，還想著那些陳年往事又能如何呢？」

臨晉公主的感嘆之中透著一抹哀傷，李昀卻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他隱約覺得自己這位親姑姑似乎知曉一些關於這件皇族內鬥中的內幕，卻又不敢明言，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

「說起這件事，侄兒也是心存疑惑，對於宮裡的規矩，前太子與我父王不可能不知，他們又如何會幹出此等愚蠢之事，難道是被人下了降頭？」

臨晉公主微微愕然，顯然是不明白降頭是何物，不過她也察覺到了李昀的試探：「這些不是你該過問之事，自從你父王出事之後，我們這一脈便已然勢微，如今與世無爭的日子過著不是挺好？那些人或事都並非咱們可以沾染的，你父王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為了早已身故的他重新陷入宮斗旋渦之中。」

說到此處，臨晉公主稍稍頓了頓，「如今的朝堂也頗為混亂，你受了脅迫返回京城，便等同於將自己送入虎口，所幸的是你足夠機靈，知道審時度勢，與楊相與楊妃的關係不錯，這才讓那些對咱們心存敵意之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動，只不過這其中的尺度你得有所把控，萬一因為與楊家的來往過密而得罪了東平郡王，也是一樁麻煩事。」

李昀淡淡一笑，很是不以為意地向姑姑炫耀：「姑姑放心，侄兒對此自有所考慮，昨日侄兒還差人給郡王府送去了一副玉質功夫球。」

臨晉公主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李昀的額前：「你這孩子小小年紀，為人處世竟如此圓滑，若是你父王當年有你一半機靈，或許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

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臨晉公主立即話鋒一轉，「不過你可也要低調一些，但凡是能夠迴避的場合便不要出席，以免令旁人覺得咱們還有那爭奪權柄的心思。」

李昀躬身回答：「姑姑教誨，侄兒銘感於心。」

「其他的我也教不了你什麼，只能依照自己的經驗稍加提點而已。」臨晉公主牽著李昀的手返回廳內，吩咐侍女將炭火燒得旺一些，「瓔兒那丫頭本宮也是見過的，論相貌人品，倒也與你相配，過了年你也年滿十五，也是到了成親的時候，你是咱們這一脈唯一的男丁，肩負開枝散葉的重任，這事耽擱不得。本宮與你母妃通信時也提及此事，她的意思是她不在京城，你的嫁娶事宜由本宮全權做主。距離元日尚有月余時間，咱們也得好好準備一番了，本宮已在公主府中騰出了一間院落，過幾日你便搬過來，也省得中是留宿四方館了。」jj.br>

李昀滿臉黑線，自己這才多大，就得肩負耕耘重任了？皇甫瓔的確不錯，可終究還是個尚未成熟的青棗，面對這樣一個未成年少女，自己真的是不忍下手啊。

「侄兒以為這件事還是等姑姑下月初六的生辰之後再議也不遲，侄兒保證替姑姑操辦的熱熱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