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KU］研究編號013
「妳就是齊木空美，對嗎？」夜蛾正道極盡所能地放柔了嗓音，對著拖著行李箱站定在他跟前的女孩說，「歡迎來到東京咒專，我是妳未來的導師夜蛾正道，以後如果遇上了什麼事都可以來找老師。」
要是讓班裡其他學生——例如兩隻專業拆遷隊的DK——見到了夜蛾正道這副模樣，就算不吐槽也得大喊一聲偏心，怎麼對待新同學就這麼和顏悅色和藹可親，對待他們就是一陣凄風苦雨，還天天發脾氣一副和他們苦大仇深的樣子。
夜蛾正道肯定會咬牙切齒地反問，你們這副德性難道還值得他好聲好氣？
平時都沒在做人了，這時候找他要求什麼人才有的待遇？
話又說回來，倒也不是因為對照組的差距太大才讓夜蛾正道偏心，實在是這個名叫齊木空美的新生太小了。
單看外表，奶油色頭髮的小女孩實際身高不超過一米五，差不多剛到一米九的夜蛾正道胸前那麼高，修剪得較短的頭髮不知道為什麼留著過長的瀏海，直接遮擋住了一隻眼睛，旁側更多的頭髮被綠色圓球狀的髮飾固定起來。
說怪異倒不至於，但卻讓女孩的臉看起來變得更小，連帶著整個人在視覺上都像又縮水了一號一般，再看看因而顯得柔弱纖細的肢體，還有露在外頭的墨綠色大眼，整個人跟個精緻的娃娃似的。
咒術界不常有這樣的孩子。就算同樣是今年的新生，同為女性的家入硝子，作為一個奶媽都沒有眼前的齊木空美看起來那麼嬌小柔弱。而且她不光是看起來小，就連年紀也是真的小，據說才剛滿十三歲。
十三歲，也就是這個夏天過後才剛上初中的年紀，竟然就到了高專……夜蛾正道得知時暗自皺眉，不能諒解上層的做法。
憂心忡忡擔心高層這波揠苗助長會摧殘幼苗的夜蛾正道並不知道，跳級入學高專實際上正是他擔心的幼苗本人暗中操作下得到的成果。
在兩個月前和五條悟、夏油傑分別後，齊木空美當然沒有就此沉寂，實際上這兩個月裡面她做的事可多了。
齊木空美屬於那種A出錯還會有B，狀況出現分歧時應對的備案光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不夠用來編號，可以說是時時刻刻準備著無數的備案以備不時之需。
這中間的兩個月……不，更早之前齊木空美就開始了布局，具體來說就是慢慢在咒術界的視野中展露她想讓對方看到的能力，像是特意跑到東京有咒靈的地方踩點，並多次「不小心」讓對方手下的人員觀測到了她瞬移到其他地方的場景。
齊木空美表現的一點也不刻意，有耐心且不著痕迹地誘導咒術界的思考，營造自己只是一個對咒靈感應能力強、並且術式僅能用來逃命的弱小形象，再加上她的年紀，對方輕而易舉就上當了。
從她走了那麼多地方，沒一個和任務很多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重疊便能知道——高層注意到她並且有意拉攏，以及不希望她加入五條一派，因此有意識地阻絕了空美與他們相見。
齊木空美甚至就那天在路上遇上明顯不是工作狀態的夏油傑的模樣，輕易看出咒術界高層批准休假肯定是想支開她與高專學生接觸，由此判斷大概幾日內就會聯絡自己跳級入學的事宜。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就收到了通知，而她早就提前收拾好了行李。
整個局勢完全把握在齊木空美的掌心，如提線木偶般任她擺弄。她甚至覺得有些無聊，這世界上除了和弟弟齊木楠雄的對決，果然就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了。
腦袋裡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然而實際上見不過短短一瞬間，齊木空美便已經戴上了對外公關時慣用的笑容假面，對著夜蛾正道點點頭卻沒說話；後者自動將之解釋為小女孩的害羞，內心更為這樣靦腆的孩子能不能融入高專感到憂慮。
「和妳同一年級的三位同學接到臨時任務，暫時不在高專，不過還有一位女同學留守，現在就在教室里。」夜蛾正道想了想，覺得女孩子跟女孩子一起大概會比較自在一點，於是伸手指出到教室的路。
「在這個走廊上一直走到底然後右拐就是了，妳可以先到那裡和那位同學認識一下，行李的話老師我會先替妳送到宿舍門口。」
——除了名為家入硝子的女性以外的「三位」同學嗎？
看來，是諸星秀樹先一步到了。
腦中滑過此一念頭的齊木空美表面卻不動聲色，裝得乖巧極了，「謝謝老師。不過不用麻煩了，老師應該知道的，我的術式能直接將行李傳送到宿舍房內，只要給我宿舍的鑰匙做『媒介』，就能直接傳送到房門口。所以不礙事的，不需要勞煩老師。」
聽聽這話，多尊重關心老師的好學生啊，夜蛾正道大受感動。
「關於這個，實際上在高專內不能隨意使用術式。」儘管十分感動，夜蛾正道也不忘與新生科普著高專的規矩，雖然他覺得看來乖巧的新生應該不會像某兩個DK——特別是白頭髮戴墨鏡那位——那樣，動輒使用咒術在校內大打出手。
「另外，在高專內使用了未登記過的咒力會響起警報，不過你們的咒力都是有經過登記，至於術式的話，使用前一般也要先經過申請。」
「原來如此。那麼行李還是麻煩老師了，我會好好和同學們相處的。」
夜蛾正道感到很欣慰，他好久沒看到看上去這麼正常聽話的好學生了。
與夜蛾正道該別後，齊木空美卻未如同對方所想的那樣迅速去到教室就定位，反倒信步閑庭一般走在長廊上，看著走廊外亭亭如蓋的木槿花樹木，樹梢之間有個小巧的鳥巢搖搖欲墜，大風一刮，鳥巢裡頭羽毛未豐的雛鳥吱吱喳喳像是發出求救的哀鳴。
鳥巢懸在半空，將掉未掉。
齊木空美看著這樣的畫面，想到什麼似的，忽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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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有夠讓人不爽。」戴著圓形墨鏡，一頭白毛的少年擺著臭臉，語氣更是臭得不行，「為什麼老子出任務還要帶著拖油瓶啊，是保母嗎，難道是讓了不起的五條大人來當保姆嗎？別開玩笑了！」
「悟，不要用『老子』當自稱……」夏油傑嘆了口氣，試圖勸誡友人，「何況，不過是三級咒靈，就算帶著拖油瓶對我們而言也沒差吧？諸星在過去幾乎沒接觸過咒靈，觀照他是我們的義務。」
雖然嘴上說著勸解的話，然而五條悟認為諸星秀樹是拖油瓶的發言夏油傑也沒有反駁的意思。不如說他其實也覺得對方就是拖油瓶。
「是沒差啦，但真的要挑掛件的話我才不要這種沒品味的掛件。」五條悟撇了撇嘴，「啊，好煩，為什麼轉學過來的是這種貨色，就不能是再有趣一點的傢伙，像是伽耶子之類的。」
「……沒辦法呢，雖然我也很希望齊木空美能進入高專成為我們的同學。」
夏油傑也嘆道，從那聲嘆息中品出了難得的可惜與不舍的五條悟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對方果然也覺得生活很無趣急迫的想找點樂子。
然而夏油傑內心念念不忘的其實是被齊木空美變得美味的咒靈，所謂由奢入儉難，近來夏油傑到了非得吃咒靈的時候都挺不是滋味的。當然為了提升實力他還是會吃就是了。
「不過還是個人意願比較重要吧，咒術師並不是什麼安全平穩的工作，齊木空美年紀也還小，是該好好想清楚未來的道路，不用著急做決定。」
「……傑，你也沒大人家幾歲吧，幹嘛老氣橫秋地說這種話？跟個男媽媽似的，感覺真的有點噁心欸。」
夏油傑沒接話，他不打算跟臭脾氣的友人計較，反倒是回頭看了身後有些陰森的廢棄大樓，「話說回來，諸星他不知道有沒有事，雖然只是三級，但他這是第一次祓除詛咒，要是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
不過是一個三級咒靈，像這樣的任務一般輪不到五條悟與夏油傑中的任何一個人來，完全是大材小用，高層就是再怎麼看叛逆的五條悟不順眼也不至於干出這種事，何況還是兩人都在這裡的狀況；因此很顯然，這其實是派發給諸星秀樹的任務。
至於DK二人組就是被夜蛾正道強壓著過來照看同學，限制他們不能隨意對諸星的任務對象出手，但遇到危險時必須搭救，所以五條悟才會說他們是來當保母的。
「沒問題啦，那小子看起來精神得很……不過咒靈也很有精神就是了。」
五條悟連回頭都沒有回頭便肯定地說，這話也不是無的放矢，畢竟六眼的視角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還帶穿透效果的，他背對著大樓也能欣賞到令他看不順眼的新同學正被咒靈追逐的愉快畫面。
「話說竟然被追了這麼久，那傢伙真的好沒用啊，他真的是要當咒術師的嗎？就連歌姬都沒有這麼弱吧。」
庵歌姬是高專的前輩，二級咒術師，基本上實力並不差，但在五條悟眼裡妥妥就是弱者沒錯。
「叫前輩的時候要加敬稱，就算是弱者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順道一提，在夏油傑這裡歌姬也是弱者，「不過真的有段時間了……乾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終於要結束了嗎？老子差點就要受不了啦。」五條悟一面抱怨，一面轉過身跟著夏油傑往廢棄大樓走，「再等下去直接一發蒼把整棟大樓轟掉也……」
「再怎麼說都不行吧，夜蛾老師不會原諒你的……悟？」
察覺到對方驟然失聲的夏油傑偏過頭看向五條悟，入眼的是對方的側顏，總是被黑色墨鏡遮擋的藍鑽般的眼瞠得極大，瞳孔卻像是見到了心儀獵物的野獸一般興奮地收縮——是看到了什麼嗎？
夏油傑心下立刻做出判斷，詢問，「是強大的咒靈嗎，悟？」
「不是，」五條悟的語氣輕快，語尾上揚，「是鬼呀！」
——至今為止，五條悟只稱呼過一個人為「鬼」。
伽耶子！
夏油傑同樣張大了眼睛，與五條悟互視一眼，接著有志一同地往大樓裡面跑。
體能很好的兩位DK很快來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畫面是——
三級咒靈已經被祓除，隱約還能感知到殘穢，但確實已經被消滅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應該是此時抱著頭蜷縮起身子在跪在地上的諸星秀樹，以及伸手強硬地將他拚命藏住的臉掐住並強迫對方看向自己的、一隻腳還踩在諸星秀樹大腿上的齊木空美。
齊木空美一面做出這樣的動作一面嘴裡還輕聲地說著什麼話。
仔細一聽的話就會發現溫柔的語氣下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句子：
「看著我啊，你這沒用的蠢貨。」
「還想著澤田弘樹會來幫你，太天真了。」
「沒錯我都是騙你的呀，即便你那麼努力下定決心要加入高專成為咒術師，我也沒有打算讓澤田弘樹回來。」
「不，不對，這也不能怪我吧？畢竟我也沒說『要讓澤田弘樹回來』這種話啊？我是說『兩個月內加入高專的話你或許就能得償所願』其他什麼都沒有說唷。」
「這麼蠢還真適合跟澤田弘樹成為朋友啊，不過直到消失的那一刻，他唯一承認的朋友都只有醜陋的咒靈呢，你不在列呢。」
一句又一句，妥妥的都是言語暴力，除了讓原本不理解狀況的DK們明白了——喔，原來諸星秀樹是因為伽耶子的話才想著加入高專，我就想他怎麼那麼菜卻那麼有自信——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明白是明白了，但直面小學生霸凌高專生現場的五條悟與夏油傑，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不該聽事情。
講真的，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第二次了吧，為什麼每次見到伽耶子都是在嚇唬諸星秀樹啊，這樣很有趣嗎？」五條悟整個人就很費解，然後特別有求知慾地接著說，「傑你說，如果我上去加入伽耶子的話就會懂了嗎？」看上去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覺得不會……不如說，遇到這種情況必須阻止她吧。」夏油傑皺起眉頭說，腳下沒停地往兩人的方向走去，後頭五條悟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來。
「齊木，妳……」
夏油傑的話沒能說完。就在諸星秀樹揚著腦袋淚流滿面，眼中隱隱閃過針對齊木空美的令人心驚的恨意時，齊木空美見狀墨綠色的眼裡浮現愉悅，隱隱可見到她的唇瓣翕動，無聲吐出幾個字。
無矛盾律法。
熟悉的字詞讓夏油傑一驚，還沒能辨析出緊隨其後的幾個字，異變突生，一顆墨綠色的光球突然出現在齊木空美身邊，爾後以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地沖向諸星並融入他的胸膛。
在幾人的注視下，諸星秀樹猛然止住了哭泣，儘管臉上還留有淚痕，淚水卻不再自眼眶溢出，他愣愣地低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與身體，再抬起頭時，夏油傑與五條悟分明自那張從未變過的臉上見到了陌生的神情，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諸星秀樹的身體……？」
接著『諸星秀樹』又抬起頭，看著笑盈盈看著他的金髮女孩微微睜大眼睛，語氣結巴地道：「空、空美？！」
這種狀況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見到還是在諸星秀樹家，那個時候……意識到什麼的夏油傑反射性地開口，「他是澤田……」
「錯了。」一旁的齊木空美打斷他，笑容無懈可擊，「這是『諾亞方舟』。」
「不，怎麼看都是澤田弘……」
「他是『諾亞方舟』唷。只是普通的人工智慧與幽靈與咒靈的混合體而已。」
夏油傑：「……」
夏油傑閉嘴了。總覺得繼續說下去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不，不如說剛剛齊木空美好像已經吐露很可怕的內容了啊？！
「這種事也做得到嗎，伽耶子！」
比起對狀況半懂不懂的夏油傑，由於六眼而獲取了更多資訊的五條悟則是大為驚奇，「太酷了吧！又是我沒有見過的東西啊！」
「沒見過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嘗試呢。」齊木空美笑眯眯地說，對讚揚自己得意作品的五條悟難得有了好臉色，甚至開口解說起來。
「嘗試了兩個月才研究出來的秘方，以對空想朋友的極端愛產生的詛咒奠基存在於世的基礎，『諾亞方舟』儲備的資料構成人格與記憶，最後是來源於某個令人不快的傢伙僅剩的那麼一點微小的靈魂……於是，不會隨便失控也不會隨便消失，性格軟智商高好欺負的超級便利的混合『咒靈』，就這麼誕生了。」
「缺少的只是容器……不過這個你也替我找好了呢，不得不說至少做對了一件事啊。」齊木空美甜甜笑著，伸手抬起表情獃滯明顯還有些蒙的「諾亞方舟」的臉，「我去『徵詢』諸星秀樹的意願時，他很配合地就答應了，說是為了讓朋友回來，不管什麼都願意做。」
夏油傑然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口，「那諸星呢？」
「嗯？他？」齊木空美眨了眨眼，像是對夏油傑的詢問很是驚訝，「隨便怎樣都好吧？實驗已經完成了，區區猴子的感受也不會影響結果，有必要顧及嗎？」
「……」
夏油傑他算是弄明白了，齊木空美不知道用什麼手法將澤田弘樹救了回來，並且暗中與澤田弘樹有交情的諸星聯絡，告訴對方她有辦法讓澤田弘樹回來……但是，諸星秀樹恐怕沒料到，代價會是自己會被奪取身體……
「……我無法認同。」夏油傑皺起眉頭，沉聲道，「齊木空美，這具身體的諸星秀樹的，妳不應該……」
「傑，我覺得你誤會了什麼喔。」敏銳察覺到摯友怒火中燒的心情，五條悟適時出聲，「諸星秀樹那傢伙還在啦，只是縮在最裡面。」
夏油傑：「……嗯？」
「像是那個啦，被嚇壞的倉鼠一樣縮在角落了。」五條悟比劃著雙手試圖更加形象地說明他眼中看到的景象，「估計是被伽耶子嚇到了，所以顯現出來的才是諾亞方舟，諸星那傢伙躲起來……哇喔在發抖欸，好遜喔到底多害怕伽耶子啊。」
夏油傑：「……」
雖然但是，如果這是真的的話，為什麼感覺諸星你那麼熟練？
以前遇到不想面對的狀況你難道就是這麼乾的嗎？全部都丟給澤田弘樹面對。
「所以是……空美妳救了我，對嗎？」澤田弘樹……或者說諾亞方舟微微垂下頭，顫抖著眼睫，流露出幾分真情，「不管怎麼說，謝謝……」
「請不要誤會，我不是救你，只是實驗罷了。」齊木空美的回答卻顯得十分冷酷無情，「我說了吧，膽敢自殺的傢伙沒資格做人，而且你讓我很不爽，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就只能用別人的身體了喔，直到你哪天能做出震驚全球的大事證明自己不丟人類的臉，我可以考慮給你換個殼子……舉例來說，像是拯救人類或是征服世界之類的。」
「不管怎麼說這兩種選項都太極端了。」放鬆下來的夏油傑開始吐槽。
「……我明白了。」諾亞方舟卻點了點頭，認真地答應下來了。
「所以，齊木妳是來找諸星的對吧？難怪會在這裡遇見妳。」
「不，我不是唷。」出乎意料地，齊木空美竟然否認了，並且她露出了微笑，「我是在把鳥巢放回樹上的途中順路過來的。」
「鳥巢……？」夏油傑困惑地重複了一次，卻看齊木空美還真的從一旁的地上捧起一個鳥巢。剛剛因為注意力完都在齊木空美與諸星秀樹的身上，反倒沒注意到這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是的喔。這是從東京高專校園木槿花樹落下的鳥巢，因為我的術式效果是能透過『媒介』傳送到指定地點，為了把鳥巢傳送到樹梢上所以使用了術式，結果意外地來到了這裡。」
不管怎麼說都不像是意外來的吧……夏油傑這麼想，開口說的卻是：「高專校園？齊木妳入學了嗎？」
「不過妳的術式……」跟悟推測的不太一樣啊……夏油傑下意識看向五條悟，發現後者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是這個樣子啊……我明白了。」五條悟想了想，「如果伽耶子說是這樣就是這樣子吧，反正挺有意思的。」他笑著說。
夏油傑也反應過來，看來齊木空美還是想隱瞞自己的術式……為什麼？有什麼特別的考量嗎？
對夏油傑來說，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隱藏自己術式，用這樣的能力拯救弱者，是他在審慎思考過後得出的結論，也是這份力量存在的意義。
畢竟如果要隱藏實力的話，那還要這份力量做什麼呢？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不管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反應如何，齊木空美的笑容仍然滴水不漏，表現得就像她真的是不小心來到這裡的一樣。
「對了，雖然可能不必要但還是稍微提醒一下好了，諸星秀樹回高專前最好先通知一下登錄咒力喔，原本沒有登記吧，因為本來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但有『諾亞方舟』的情況下會被高專的結界排斥的，請注意唷。」
這話說得，一聽就知道齊木空美果然就是特意繞過來「幫助」諸星秀樹的……雖然本人似乎被嚇到了，但就結果來看確實算得上皆大歡喜。因此夏油傑覺得，齊木空美果然是個嘴硬心軟的好孩子吧。
「不過，夜蛾老師已經跟妳介紹過高專的規定了嗎……嗯，那妳使用術式直接過來沒有問題嗎？」
「伽耶子的話一定做的滴水不漏吧，肯定借口鳥巢跟夜蛾報備過，這個年紀做什麼都會被原諒喔。」五條悟擺了擺手，以一副和對方很熟的語氣說道，「我說的對吧，伽耶子！」
「我的名字是齊木空美喔，悟君。」齊木空美糾正，出人意料地喊了五條悟的名字，並且對著露出驚訝表情的夏油傑也露出一個笑容，解釋道，「因為未來還要做同學，姑且讓我們好好相處吧，傑君。」
果然是個好孩子吧，雖然有時候看上去挺嚇人，但再怎麼說年紀都還小，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能有什麼壞心眼呢？夏油傑腦中這麼想到，嘴上也帶起一抹笑容，「請多指教了，空美。」
「好了，既然這樣的話——就由傑跟空美一起回去跟夜蛾老師解釋一下狀況如何？」五條悟一合掌，突然說道，「放鳥巢的途中突然不見老師一定很緊張，所以傑跟著去解釋一下比較好對吧？至於我可以帶著諾亞方舟去登記咒力唷～」
夏油傑聞言立刻狐疑地看向五條悟，對方現在這種語氣他實在太熟悉了，一般出現在打算捉弄人的時候，還老老實實叫夜蛾老師什麼的……但是仔細想想剛剛悟說的話似乎又沒有毛病。
「嗯？」夏油傑還在思考，倒是齊木空美抬頭看了五條悟一眼，發現後者始終維持著某種奇異笑容，精準掌握到什麼的齊木空美旋即跟著笑得更開，「呀，悟同學挺機靈的呢。」
「當然啦，我可是最貼心的同學！」五條悟伸出大拇指比劃一下，另一隻手則是一手扯住諸星秀樹的后領，「這傢伙就交給我吧～慢走喔～」
夏油傑還是覺得五條悟不對勁，但考慮到他一時也沒想到是哪裡不對勁，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於是在齊木空美示意下夏油傑伸出手，他本來以為齊木空美的術式必須肌膚接觸才能帶人；然而齊木空美卻將鳥巢放到他手裡。
夏油傑：「……？」
夏油傑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就當幫同學服務了，畢竟同學還小呢。
DK傑對著天真的孩子有著天然而難以抹平的寬容和好感。
瞬間移動不愧是瞬間移動，不過瞬目兩人就回到了高專校園，眼前站著兩個人，分別是他們的同學家入硝子，以及老師夜蛾正道。
見到夏油傑與齊木空美突然回來兩人似乎還很驚訝……也是，一般來說都會驚訝吧。於是夏油傑當即開口：「夜蛾老師，硝子，我……」
「傑，我真沒想到，竟然會是你！」沒想到夜蛾正道先聲奪人，面對夏油傑驚愕的表情痛心疾首道，「空美說小鳥可能是被人弄下樹的，堅持要用術式找兇手，我還和她說高專不可能有人做這種事，肯定是被風吹下來的……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呢……」家入硝子也是一臉複雜，「我以為上樹掏鳥蛋這種事一般高中生絕對不會做，就算真的有這樣的高中生，一定是悟那傢伙……沒想到是你嗎？」
兩人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不敢相信你是這種人」表情。
夏油傑：「……」
夏油傑緩緩看向齊木空美的方向，發現比他矮上不少的女孩仰著腦袋歪著頭，墨綠色的眼睛睜得很大，十足的無辜貌。
沉默對視了一會兒，夏油傑轉回視線。
他決定把這筆帳算到五條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