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KU］研究編號012

齊木楠雄覺得自己的姐姐齊木空美最近很奇怪。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平時的齊木空美就有多正常，不如說她壓根就不是什麼正常人；基本上，齊木楠雄覺得自己的姐姐是個心理變態。

日常挑戰自己年幼的胞弟，在短短的人生中已經累積了高達三千次的敗績，卻越挫越勇，甚至對於失敗這件事有些樂在其中——內心想著「果然只有楠雄能打敗我嘿嘿嘿」之類的心聲，這種人怎麼看都不對勁。

齊木楠雄能作證，他姐已經不對勁很多年了，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然而即使如此，最近的齊木空美卻比平時的她更加奇怪。

深究的話感覺會很麻煩，所以就算了吧——齊木楠雄原本是這樣想的，特別是在齊木空美又買了一盒高級咖啡凍禮盒賄賂……啊不是，是分享以後，齊木楠雄秉持著禮尚往來的心態，默契地不再對姐姐的種種怪異行徑多做置喙。

但最近已經到了齊木楠雄覺得無法坐視不管的程度。

記得差不多三年前齊木空美曾經搞過一次震驚日本社會的大事，用AI策劃了一場人工智慧反撲人類的恐怖攻擊，讓當年才六歲的齊木楠雄倍感震撼。

並不是震撼於日本社會如此輕易地被一個小學生給動搖，基本上齊木楠雄本人如果想的話搞出的動靜只會比這更大……齊木楠雄震撼的原因是，那是他第一次認知到他的姐姐在這個世界（作品）里，絕對是什麼類似終極Bo或是幕後黑手般的存在，那种放著不管一不小心會毀滅世界的大魔王。

齊木空美最近的樣子就很像當初暗中策劃AI恐怖攻擊時的樣子，具體表現在她不知道在忙什麼，甚至將贏過齊木楠雄這人生志業都擱置在一旁，挑戰齊木楠雄的次數較之以往銳減。

然後在齊木空美生日，也就是今天。一早齊木楠雄就被她拖出門去到許多地方，本來以為是什麼新型態的比賽形式，然而事後從齊木楠雄的角度來看，兩人就只是在東京都內溜達了一圈。

要不是去的都是一些陰暗潮濕看著就沒有什麼吸引力的地方，這樣的行為簡直跟散步逛街沒有兩樣。

於是齊木楠雄當下就迷惑了，超能力者難得遇上不理解的事情，但他才剛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齊木空美就像是大受打擊一般逃走。

更絕的是她走時腦袋裡還不忘想些亂七八糟的畫面混淆視聽，齊木楠雄根本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又為什麼突然跑了。

齊木楠雄：「……」

算了，他還是回家寫暑假作業吧。

結果一個人使用瞬間移動回家被齊木媽媽發現，詢問了為什麼沒和姊姊一起回家，解釋了一下狀況后竟然還被媽媽罵了——或許還不到那種程度，但齊木媽媽的意思就是他不該放空美一個人。

「小楠真是的，完全不懂女孩子的心。」齊木久留美嘆了一口氣，「女孩子是很纖細的，而且今天是小空美的生日喔，被扔下的話肯定會特別難受。」

『不，就說了被扔下的是我了。」齊木楠雄癱著一張臉回答，分明是齊木空美那傢伙一聲不吭，甚至連心聲都不透露就跑，怎麼又是他的錯了？「而且齊木空美跟纖細完全是反義詞吧媽媽。」

除了想吐槽以外，年幼的超能力者還有些不服氣。他的姐姐就是個奇怪的人，常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地想要與自己一較高下……這些他都忍了，因為媽媽說過弟弟要讓姐姐，所以雖然齊木楠雄沒忍住吐槽，但卻從來沒有拒絕齊木空美提出的挑戰。

然後齊木楠雄會十分認真地擊潰對方。

超能力者才不會承認自己其實也好勝，或者說只有面對血緣關係的姐姐才會這樣，畢竟他很清楚齊木空美的恐怖之處在於不管怎麼被打敗都會頑強地爬起來，抗打擊能力超一流。

另外一個怎麼都不能放水的原因是總覺得輸了會被姐姐要求做一些讓人不太愉快的事。

但是，齊木楠雄默默想，就算是這樣，唯獨在對方生日這天是絕對不會像平常那樣下手那麼狠。畢竟他才不是什麼鬼畜。

「小楠多多包容姐姐吧，姐姐其實很喜歡小楠，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喔。」

喜歡的方式是想盡辦法不擇手段也要打敗對方絕對搞錯了什麼吧，又不是什麼熱血少年漫——齊木楠雄很想這麼回答，不過在此之前齊木空美就回來了。

「我回來了。」齊木空美提著一個外裝精美的紙袋走進客廳，「啊，看來大家都在啊，正好我想宣布一件重要的決定。」

『沒有大家都在吧，老爸……』這個時間應該在上班。

齊木楠雄停頓了一下，視線轉移到玄關，那裡站著個不應該出現的男人，一面吹著口哨眼神還游移不敢對上他冰冷的視線：『作為家裡的經濟支柱，這個時間你不該出現在家裡吧。』

「是我把爸爸帶回來的唷。」齊木空美笑吟吟地說。

『原來是妳搞的鬼。』那就合理了……個頭啊，『老爸的上司沒意見嗎？』

「有先請假了。就知道楠雄會啰嗦這個，我親自去幫爸爸請假了唷，用可愛的女兒生日願望是要全家人一起慶祝的理由讓對方心甘情願放人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貼心？」齊木空美的神情十分自然，完全沒有女兒幫爸爸請假這件事很奇怪的自覺，「因為人家要說很重要的事呀，必須大家都在才可以。楠雄要不要猜猜是什麼事？」

『人家什麼人家，妳平時不是這樣說話的吧……絕對有問題。』齊木楠雄狐疑地看向齊木空美，『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賣關子。』

「哎呀哎呀，為什麼呢，楠雄不直接把我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嗎？這麼做不就好了嗎，可以阻止我賣關子呀。」齊木空美說著神色突然興奮了起來，「難道是因為，楠雄聽不到嗎？不會吧不會吧，萬能的超能力者楠雄大人聽不到我這個普通人類的心聲嗎？」

『……雖然不知道妳是用了什麼方法，但果然很讓人火大。』齊木楠雄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妳想說的就是這個嗎？如果只是這麼無聊的事情的話我要回去寫作業了。』

「嘛，那就這樣好了，進入正題吧。」

齊木空美立刻收斂起表情。剛剛她只是在測試使用〇〇能不能遮斷弟弟的讀心術，畢竟她一直認為要贏過弟弟首先必須排除的就是內心想法被看穿這一點。

過去空美雖然能用在腦袋裡面想一些毫不相干的畫面矇混過去，但有時候還是掩蓋不住全部的想法……現在有了〇〇，她總算是和楠雄站在了相同的起跑點上。

『……〇〇是什麼鬼，妳都透露心聲了為什麼還要刻意打碼？』

不如都已經是心聲了竟然還能打碼，妳是鬼嗎齊木空美？反正就不像是人。

「女孩子要保留一點神秘，這是媽媽說的。而且我不是鬼喔，楠雄好失禮。」

『媽媽沒有教過妳那種就連在心裡說都會被屏蔽的詞吧。話說回來，妳真的不會讀心嗎？』剛剛那段評價他明明沒有用傳心術播放出來。

「那個，小楠跟小空美在說什麼呢？因為爸爸跟媽媽不會讀心，所以聽不太懂呢。」

「媽媽妳真是的，妳忘了嗎，會讀心的只有楠雄喔我只是普通的天才兒童。」

『不，妳那明顯比我還要像是會讀心啊。』

齊木家的日常吵鬧持續了好一陣子，待到大家都圍著桌子坐下，空美施施然站起身，對著家人們宣布。

「我決定好要升學的學校了。」

齊木楠雄沒有吐槽「就這件事真的有必要特別把老爸人從公司拎回來宣布嗎？」再怎麼說升學還是蠻重要的，雖然齊木空美本來明顯不太在意這一塊，按她的話說就是不管讀三流野雞中學還是劍橋大學對她而言都一樣，區別不大。

「哎呀，那真是好消息！值得慶祝一下！」這是天然的齊木媽媽，「是選了劍橋還是哈佛？不過東大也不錯，在日本爸媽能比較常跟小空美妳見面。」

「小空美想要上什麼學校呢？爸爸會努力的！不管要花多少錢！」這是還沒放棄賣腎供寶貝女兒上學的齊木爸爸。

「謝謝爸爸媽媽。不過不用擔心，我要上的這個學校不花錢的。」齊木空美笑眯眯地說，「不僅不花錢還會給補貼，學雜費全免還包食宿。怎麼樣，聽起來是不是很棒？」

『……妳確定是去當學生的嗎，』齊木楠雄看了齊木空美一眼，倒不是懷疑對方被奇怪的招生廣告騙了，而是，『不是劍橋也不是哈佛，所以妳是被史丹佛大學聘請當專任教授了嗎？』

以齊木空美的聰明才智真的有這個可能。

「不是去當老師啦，而且這次我很期待能學到新東西哦。」

聽齊木空美這麼說的齊木楠雄越發覺得詭異了，畢竟他可沒見過對方還有虛心求教的時候。

「這樣啊，看來小空美真的下定決心了……那麼，學校的名字是？」

「學校在東京喔，名字是『東京都立〇〇高等專門學校』。」

齊木爸媽：「……」

齊木楠雄：「……」

「那個……小空美能再說一次嗎？妳要上的學校名字是？」

「嗯？沒聽清嗎，那我再說一次好了，是東京都立〇〇高等專門學校喔。」

『最重要的部分完全被消音了，再重複一次有意義嗎？』齊木楠雄吐槽，另外他總算找到了為什麼空美這麼積極地想上這所學校的原因；從這熟悉的消音就能知道，這學校教的應該就是那個能讓心靈感應失效的能力。真的有正經學校在教這種東西嗎？〇〇該不會是填入「反派」或是「魔王」，這樣聽起來就滿符合齊木空美的畫風。

「小空美，妳竟然……」比起在內心冷靜分析的齊木楠雄，齊木爸爸露出了極為震驚的浮誇表情，「竟然選擇了專門學校！咦，為什麼，不是有劍橋推薦信嗎？！」

『重點不是那個吧喂，給我注意一下那個被消音的重點部分啊。』

「孩子的爸，我們要尊重孩子的選擇，專門學校沒有什麼不好。」齊木媽媽則是伸手握住了齊木爸爸的手，接著以溫柔的視線注視空美，「小空美已經決定好了對吧？會在〇〇高專認真學習〇〇。」

『為什麼媽媽妳能這麼順暢把消音詞說出口？』

「沒錯，媽媽。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不好好學習〇〇，直到研究出究極的〇〇打敗楠雄以前，我絕對不會輕言放棄對〇〇的研究。」

『雖然大概猜到了但還是希望妳不要把消音詞放在我的名字前後，會讓人感覺很不爽。』

齊木空美的升學宣言在家中過半數成員（齊木爸媽）的贊同下通過，並且據齊木空美的說法，她行李都準備好了，明天就能入學高專；這個高專學制似乎比較特殊，寒暑春假都要待在學校進行專業的實踐應用課程。

事已至此可謂木已成舟，而且就齊木楠雄的立場來說，煩人的姐姐要去讀寄宿學校，他的耳根子肯定能清靜不少，各方面來說他都該舉雙手贊成才對。

但是……

『……果然怎麼想都很危險。』

晚上，躺在卧室床上的齊木楠雄怎麼想還是覺得白天是被齊木空美矇混過關了，到最後還不知道是去學什麼。萬一她是去學怎麼毀滅世界呢？雖然這個不用學齊木空美估計也會。

『還是去看看狀況吧。』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名字，但是，世界上能難倒齊木楠雄這種萬能超能力者的事根本沒有多少；就算不知道高專具體的名字，一間一間找過去不就行了嗎？

截至去年2004年日本高等專門學校的總數是130所*，這個數量一個晚上要調查完根本不可能，但齊木楠雄有瞬間移動的超能力，就算算上緩衝時間，逐一查訪最後比對出最有可能的那所學校還是做得到的。

說做就做。齊木楠雄當即就下了床打算使用瞬間移動，然而，齊木空美突然敲響了他的房門。

「楠雄在嘛～姐姐有事找你唷～」

時間點太巧妙了，以至於齊木楠雄不禁皺起眉頭，只是他還是打開了房門，「什麼事？」

「我來給楠雄看看有趣的東西呀，楠雄不是很好奇嗎？」

齊木空美面上帶著神秘的笑容，把原本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雙手向上攤開在齊木楠雄面前。

齊木楠雄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

「看不到對吧？」像是獲得了滿意的反應，齊木空美的語氣雀躍起來，「沒事，等姐姐稍微變個魔術吧～」

說真的，齊木空美現在的樣子有點欠揍，讓人很有把她按在地上摩擦的衝動。

不過齊木楠雄很好地剋制住自己的慾望，冷眼看著齊木空美從身後拿出一個玻璃罩子，然後往她空無一物的手心上一罩——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玻璃罩下原本空無一物的手心上方竟然出現了奇怪的黑色物質，細碎的就像是……齊木楠雄很不想這麼說，但看起來就像是會飛的蟲子一樣。

最討厭昆蟲的超能力者當即飛快地往後退到了角落，剋制住想要使用瞬間移動離開這個空間的衝動，『那是什麼？』

「是一種名叫蠅頭的弱小『詛咒』。」齊木空美一面說一面拿開玻璃罩子，黑色如蚊蟲的蠅頭當即消失在齊木楠雄的視線，「這樣楠雄知道我要去學什麼了嗎？」

「……」齊木楠雄沉默了一下，「你要去學習怎麼詛咒人嗎？」

不得不說詛咒這麼陰沉的詞……聽起來還蠻符合齊木空美的性格與作風的。

然而齊木楠雄覺得不妙的是，齊木空美學習了咒術以後十有八九想要詛咒的對象肯定是自己；雖然這個詛咒貌似挑人，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到……但要是在齊木楠雄沒看到的時候一堆這種像蟲子一樣的東西爬滿全身，想想都覺得很噁心。

「咦？怎麼可能嘛，我怎麼會去學習怎麼詛咒別人呢，更別役使這種弱小的蟲子了……當然，也有比較強大的詛咒，我要去學的是怎麼消滅它們喔。」

弱小的詛咒是蒼蠅那更強大的詛咒什麼？超大蟑〇嗎？

稍微設想了一下與「那個」戰鬥的畫面，齊木楠雄當即對親姐姐的專業產生了敬畏之心。

誰能想到，一向反人類反社會反和平主義的混亂邪惡齊木空美……竟然要去學這麼能造福社會的專業科目嗎？

「當然了，消滅這種丑東西只是次要目的，我主要還是要去找能打敗超能力的方法啦。」齊木空美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拯救世界還是人類的怎樣都好，畢竟那種事還不如看獨角仙打架有趣吧？但是或許能藉此擊敗楠雄，我很有興趣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隨便妳吧。」齊木楠雄說。他倒是沒問這個專業到底危不危險，雖然他個人覺得蟲子很噁心，但只要是生物，感覺對上齊木空美就絕對毫無勝算。

儘管每天都在擊敗對方，但老實說齊木楠雄很難想象對方輸給誰的模樣；而且看齊木空美這種人設也不像是什麼虐向漫畫裡面的美強慘正派，就算跑去消滅什麼黑暗物質，那肯定也是輕奇幻的搞笑日常番，完全不需要擔心吧。

於是超能力者也就放棄了夜探高專的打算。

——翌日一大清早，準備好行囊的齊木空美本來已經準備出發……然而，當她一打開門，回過身要對家人打最後的招呼時，入目的就是化為石像的爸爸媽媽，以及迅速閉起眼睛站在一旁的弟弟楠雄。

於是昨天才因為再次確認了弟弟的眼睛無法看到詛咒而興奮的空美，今天就直接見證了弟弟雙眼進化出了石化射線，瞅誰誰石化。

齊木空美：「……」

雖然但是，楠雄你超能力進化得這麼快這麼偏門又全面到底要讓人怎麼防範？！

最後齊木空美為了替弟弟研發能遮住石化視線的眼鏡，又延宕了好幾日才入學。

與此同時，在東京咒術高專，得知有新同學要入學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雀躍、興奮，還帶有一點小期待地坐在台下，聽著台上的夜蛾正道宣布新同學的到來——

「這就是你們的新同學，諸星秀樹。要好好跟人家相處啊！」

五條悟：「……呿。」

夏油傑：「……嘖。」

「……你們那什麼反應，看到我有那麼失望嗎？」後頭跟著夜蛾走進教室的諸星秀樹當即就不滿了，「有夠失禮的！」

「簡直像是本來預計是甜口的煎蛋卷咬下去卻是咸口的……啊，毀滅性的打擊。好不爽啊，那邊那個叫諸星的等等讓我揍一頓出氣好了。」

「悟，說了多少次了不可以欺負弱者……但是我有同感呢。簡直像是原本以為入口的會是咖啡果凍，實際咬下去變成了包裹了嘔吐物的抹布一樣，確實讓人很不愉快。」

「越說越過份了啊你們？！」

看著馬上就跟新同學吵起來的DK二人組，夜蛾正道頭疼地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就知道這倆小子不會安生！

果然，沒有說後面還他們有一個要同學入學是正確的選擇，那還是個跳級年齡小的女孩呢，悟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計畫要欺負人家。

看來，他果然還得瞞一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