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蒲豐年

確定浙江行省與方國珍之間齷齪，不僅沒讓吳賢放緩暗中聯絡方國珍的想法，反倒迫使吳賢儘快行動起來。

靠不住啊！

歷史證明，元朝這些官員不僅靠不住，而且一個個都想當然，他們根本沒有底層百姓生活經歷與思維邏輯。

所思所念，與晉惠帝那一句「何不食肉糜」，是那麼的相似。

都是求活，可方國珍沒有退路，也沒有機會給他退，他就是尿壺，是人都可以往裡面撒一泡鳥，可尿壺真是死物，方國珍是活人。

明知遲早會被拋棄，方國珍能不反抗嗎？

浙江行省，福建行省，兩省聯合都玩脫了，吳賢可不想將希望寄託到這幫蟲豸身上。

聯繫方國珍，不是為了資助，而是為了隨時掌控的方國珍的行動。

不求明牌，至少掌握脈路。

「少爺！」

奧魯赤沒有留飯的想法，出府邸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寥寥幾道炊煙隨風而散，聞不到半點肉味。

「城內幾家，在張家組織了宴會，不少合作方都到了，你看……」

「看來我的行蹤，他們都掌握了！」

阿左配笑道，「這裡是溫州，城門內外都有他們的人！」

吳賢在溫州城內火了一年，琉璃一出更是焦點中的焦點，誰不想搭上吳賢的關係？

進出溫州唯有四門，如今只開了東門，北門，吳賢想要逃脫某些人的視眼根本就是白想。

唯一好的是，這些人至少還懂規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玩陰的。

「那就見見！」

消息但凡都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就藏不住了。

地方鄉紳彼此聯姻，商賈之間更是互通消息，黑市的拍賣傳了一個多月，有資格知道都知道。

「對了，淞滬李家的人有消息嗎？」

登上馬車，車門閉合之際，吳賢猛然想到行商李家的情況。

不正常！

溫州城脫離戰局已快三月，行商李家當初有沒死絕，張桐，奧魯赤都說過要給他把屁股擦了。

但不管李家做出什麼選擇，兩方總的見一面。

如今一面都沒有，你說吳賢要不要擔心？

畢竟總吊著不是一回事！

「暫時沒有，不過我們的人已經撒出去，渡口全都是咱們的人手，李家真要有什麼行動，逃不掉的！」

李家是個不小麻煩，這梁子到底怎麼解開，主動性在李家而不在吳家，總不能直接滅了對方，這也太粗了！

「從今天開始，出行馬車添加到三輛！」

人無害人之心，卻需有防人之備，吳賢可不想莫名其妙沒了。

「我安排！」

少爺上心了，阿左那就準備。

等到了張家府邸門口，街道兩旁已停滿了馬車，十數個張家僕從穿梭其中，理清馬車排列的同時，手中的火把照亮黑暗的街道。

「來的人不少！」

等待下車的檔口，吳賢掀開車簾，二十多輛馬車，大小規格不等，但各處細節無不吐露出馬車主人的財富地位。

「是不少，有消息說四省的商賈代表都到了！」

「這幫人鼻子還真夠靈的！」

阿左打開車門，從車內抽出一張下馬凳安放在地上。

「賢兒，乾的不錯！」

一聲粗狂的聲音，從馬車后的黑暗中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形配合一張色目人的臉龐，一把從身後將吳賢抱住。

「舅舅？」

「可不就是你舅舅我嗎？」蒲豐年大笑，上下打量吳賢的一番，「你做的事情，你外祖父都已經知道，下次有好的機會，可不能只帶著外人！」

吳賢含糊的點了點頭。

蒲家三房，背靠船舶司，百年來是真的發到不行。

不同於吳家的子嗣淡薄，蒲家那是真的開枝散葉不斷，當代族人破六十人，其中掌大小權勢者十餘人。

可這還沒完了，據去年寫給吳蒲氏的家書，吳賢年的外祖父，又娶了一房小妾。

蒲豐年拍了拍吳賢的肩膀，「去年的事讓你受苦了，蒲老四那人就那樣，你別放在心上！」

大家大族，人丁興旺，自然有一堆狗皮倒灶的事。

吳賢沒表現出價值也就算了！

可現在洞頭商會的影響力，蒲家上下不得不重視。

「揚州之事，紛紛亂亂，已經理不清了，再說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對了，舅舅你怎麼來了？」

不同於吳蒲氏嫡系出生，蒲豐年只是色目小妾之子，兩者之間屬同父異母的關係，不過因同年出生，兩者玩到了一起，當初吳世寬能娶到吳蒲氏，蒲豐年出了不少力氣。

不然一個地方富商，哪有資格將蒲家嫡女收入宅院？

換做其他時代，頂著一副異域中原人臉龐，蒲豐年那是別想出頭，可在元朝，在商貿繁華的泉州，有著一張臉蒲豐年吃的很開，大量色目商賈都被蒲豐年放進了夾帶中。

「還不是因為你小子？」

「我們講規矩，可那些來自西方商賈可不會！」

「你是不知道，你將汪廣洋派來之後，車坊，車行被人打探了好幾回，要不是那些人解決不了車軸工藝的問題，你的黃包車早就在海外開花了！」

黃包車重在創意，實用便捷，車行複製起來不難。

難就難在一個車軸，沒有成套的技術工人，車軸拆了他們也學不會。

「抄不了作業，不就打算賣了，虧得你把汪廣洋撤回來了，不然麻煩的事還多了！」

「這不就強盜！」

「混海上的，有幾個不喜歡便宜行事？我這次過來除看望你母親，就是想和你談談車軸的事，工藝就不需要了，反正都是爛在一個鍋里，家裡希望得到車軸的供應，每一套車軸我們給你十兩，至於我們賣出去多少……」蒲豐年聳了聳肩，其意不言而喻。

「舅舅，這車軸其實……」

「簡單，是很簡單，拆開的人多了，可那些西方人不成，除非他們能把工匠帶走！」

車軸的工藝難嗎？

說難難，說不難一點也不難，全看技術累積的情況。

「那就賣好了，左右一輛車我也賺不到多少！」吳賢無所謂笑道。

買車轉七八兩，買車軸賺十兩，這買賣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反正最後有人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