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養寇自重

怎麼破？

造出琉璃的喜悅維持沒多久，吳賢便不得不面對方國珍的威脅。

主力丟在路上的方國珍，吳賢是半點不帶怕的，沒了溫州靠洞頭島，他依舊可以做到據點而守。

可眼下明顯將主力丟到海上，開始打算玩陰的方國珍，那就不好防了。

倒不是說方國珍有多強，純粹是膈應人啊！

行商需要穩定的環境。

無論是魚獲碼頭，還是即將拉開帷幕的坊市，都需要穩定。

這穩定對內，安撫商會的工作人員，對外穩定客商來瑞安的想法。

真要等方國珍開始霍霍了，東南沿海必然人心惶惶！

假設方國珍針對性下手，時不時的乘著夜色給坊市，魚獲碼頭來上幾箭，他吳賢什麼都不要幹了，光擦屁股洞頭商會都要崩。

更難受的是，海戰打不起來！

心連心，共患難，那是理念理想的東西，放在現實你得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多的不需要說，四月底拍賣場琉璃面試，必會有大量目光落到他身上，無論是守著，還是分享出去，總會有失敗者產生，甚至與得利者起了貪念，他們都可以聯繫方國珍。

「一點都不讓我省心！」

本以為順了，結果順不了。

「夜了，還不亮燈，弄得我差點以為你不在呢！」秦世安舉著一盞油燈走進屋內。

火光跳動之間，驅散屋內的陰影，同時也驅散了吳賢臉上的陰霾。

「你們怎麼來了？」

抬頭看著秦世安身後的眾人，吳賢臉上多出了幾分笑意。

「能不來嗎？」秦世安笑了笑，拉了一張座椅坐到吳賢面前，「雖然不清楚，賢哥兒為何那般忌憚方國珍？

幾度恨不得直接弄死對方！

但我必須說一句話，方國珍在我眼裡就那樣。

一個只知道破壞，不知道運營，將人命視為草芥的傢伙，縱然拉出大多的人馬，搞出再大聲勢，都不過只是一皮癬而已，僥倖得勢又如何？

我們大可坐看其樓起樓塌！」

「不錯，世道亂了，起幺蛾子的多了，我們行的是王道，走的是穩紮穩打的路線。

可方國珍呢，除開一時的運氣以外。

他文無治理地方之能，武無統帥之力，縱然得了一波擁簇，但他是怎麼做的？

溫州城一戰，他的所作所為已破了人心，最恨方國珍從來不是我們，而是現在還在永嘉城外苦苦熬日子的流民！」..

汪廣洋一字一頓的說到，「這些人在沒得選擇的情況下，或許會選擇遺忘，選擇方國珍，可我們在這裡，洞頭商會在這，方國珍將半點機會都沒有！」

「你們想多了，我從不曾畏懼方國珍本人，我只是覺得這個人會壞我們的事情，就像是跳蚤一樣，傷不了，卻膈應人，噁心人！」吳賢目光環視一圈。

他防著方國珍，更像是防著小偷偷家，並非真的重視方國珍。

方國珍都玩不過，他還玩什麼爭霸？

「兄弟們都在，咱們也不是來開解，只是感覺賢哥兒你在瞎想，能的話具體說說你的思路，大家一起參謀參謀！」秦世安身為代表說道。

沒理由，真的沒理由。

吳賢干過天馬行空的事，按理來說以他的頭腦，行事風格，當無懼一切，大大咧咧的性格上，更是不應該忌憚一個方國珍。

奧魯赤當面，吳賢都不怕，方國珍憑什麼？

「也罷，那就說說吧！」

深吸了一口氣，人都到齊了，這話不說都不行，那就好好說說吧。

面對吳賢勾勒出的可能，所有人都掉進了同一個陷阱，方國珍真要怎麼玩，洞頭商會不說死定了，至少也要傷筋動骨。

然而就在這個檔口，吳巡開口了，「如果僅僅只是考慮這些，我個人覺得完全沒必要！」

「什麼意思？」吳賢不解道。

「錢財動人心半點沒錯！」

「不管方國珍可能與誰合作，到底都是為了生存，為了補給，直接對我們傷害並不大！」

「別人可能為了琉璃拉攏方國珍，那我們為什麼不能主動一點，不等別人動手，我們先把方國珍拉攏過來！」

「幾個意思？」秦世安眼皮一跳，跟著拍案而起，「有道理，有道理啊！」

「方國珍不管如何，他都必須要陸地上合作夥伴，脫離了陸地的補給，什麼都是假的！」

「琉璃一出，人心動亂，各方勢力目光焦距！」

「但是不管方國珍被誰人選中，那都只是棋子，得到只是一次買賣，可如果與我們合作，情況就完全不同！」

臟啊！

這合作不是全面合作，僅僅只是一點。

陸地上的事，洞頭商會無懼，海上的影響唯有方國珍，將方國珍拉過來，化被動為主動，甚至還可以借方國珍洞察誰人對商會有窺視。

至於這方案方國珍會不會接受？

就像吳巡說的那樣，脫離了陸路，海上搞的在大那也是虛的，人要吃喝用度，船隻需要保養修繕，脫離的大陸支持，方國珍便完了。

「如今方國珍搞的那麼大，不排除一些家族，勢力正在和方國珍合作，那為什麼不能多我們一個？」汪廣洋說道，「不就是養寇自重嗎，我們也可以養啊！」

「夠臟！」阿左附和道，「本質上，我們和方國珍並沒有衝突，至少方國珍不知道我們在要做什麼，因此這合作的可能很大，至少對於方國珍而言就是多一條退路！」

一息百念，吳賢快速理清思路。

沒錯，半點都沒錯，確實是吳賢鑽牛角了。

因歷史，因溫州城下的慘狀，吳賢內心對於方國珍充滿了厭惡，恨不得直接將方國珍弔死在方國珍溫州城樓上，以告慰亡魂。

因而他的念想中，明明清楚短時間內方國珍是必須存在的，卻忘了合作這一選擇！

歷史已經告訴吳賢，這個階段的方國珍並不好過，無時無刻不是在謀求重新回到陸地，期間更是重金賄賂元大都的大員，要不是被浙江行省參政頂了回去，後面浙江行省，福建行省聯手針對方國珍絞殺就不會出現。

這個階段，別看方國珍呼嘯海外，卻是方國珍最需要財富的時候。

合作不需要太久，一年就到頭了。

當坊市，魚獲碼頭這兩大財源穩定，吳賢立馬就會藉助河運布局海外，這養寇自重可以做，真有實力的不等兩省動手，吳賢也可以誘殺方國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