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第119章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過完端午後不久,是樊守周歲的生日。

裴湛山近日也沒什麼要事,遂是與樊玲帶著念念一道回到了蘇州,為樊守成祝壽。

得知裴湛山要來的消息,蘇州當地的軍政要員俱是齊聚在樊府中,與裴湛山把酒言歡,倒是將壽星的風頭全都搶去了,樊守成倒不在乎這些,見到女兒與外孫女回來,他自是高興的,可在那高興中仍是蘊著幾分憂愁。

熱熱鬧鬧的壽宴結束后,裴湛山每日里應酬不斷,樊玲倒是閑了下來,只帶著孩子陪伴著父親,念念眼下正是頑皮的年紀,只在外公家的園林里玩得樂不可支,樊玲讓嬤嬤和乳娘看著孩子,自己則是走到了父親身邊,輕聲問道,「爹爹,您怎麼了?看您心事重重的樣子。」

樊守成看著在院子里玩耍的念念,隨著念念越長越大,倒是越來越像樊亭,尤其那眉眼,母女倆活脫脫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樊守成瞧著外孫女,自是想起了女兒,心頭不免一陣酸澀。

「沒什麼,」樊守成擺了擺手,他看了眼樊玲,樊玲眼下也才剛滿二十二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處於最有活力的時候,可他瞧著樊玲卻是穩重了許多,再沒了從前的活潑與開朗。

「玲玲,你跟湛山過得怎麼樣?」樊守成問出了一句話。

樊玲為了不讓父親擔心,本想回一句「挺好的」,但這三個字卻又實在說不出口,自從她做過流產手術,裴湛山再沒有踏入過她的屋子,兩人的婚姻幾乎已是名存實亡,不過是為了念念,勉強維繫著罷了。

「就那樣吧。」樊玲低下了眼睛,吐出了四個字來。

「你是他正兒八經討進門的,你也管一管他,爹雖然在蘇州,但有時候也能看見北地的報紙,爹看他前陣子又捧了一個電影明星,實在是鬧得不像話。」樊守成皺了皺眉,忍不住對著女兒叮囑道。

「爹爹,你女兒沒本事,我管不了他。」樊玲唇角露出一抹凄楚的微笑,幾不可聞地開口,「還是姐姐在的時候好,他自己就把自己管住了。」

聽著女兒這樣說,樊守成心裡只覺不是滋味,他抬起手輕輕地撫了撫樊玲的發頂,嘆道,「玲玲,你別怨你姐姐。」

樊玲的眼淚「刷」的一下滾了下來,「爹,我怎麼會怨姐姐?我自己沒本事討丈夫歡心,與姐姐何干?」

「冤孽,」樊守成搖了搖頭,又是嘆了一聲,「冤孽。」

傍晚時分。

念念玩得滿頭大汗,剛跑進前院,就見裴湛山的汽車開了進來,孩子眼睛一亮,喊了一聲「爸爸」就向著汽車跑去,下台階的時候卻不小心摔了一跤,念念穿著白紗裙子,一雙藕節般的小腿都是露在外頭,這一跤摔得實在厲害,膝蓋破了皮,滲出了血跡,念念先是一怔,緊接著嚎啕大哭起來。

「念念!」裴湛山下了汽車,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孩子抱了起來,念念看見父親,登時哭得更厲害了,裴湛山瞧著女兒膝蓋上的血跡,臉色都是變了,「摔疼了沒有?爸爸看看!」

乳娘和嬤嬤也都是趕了過來,一瞧見念念受傷,幾人都是如臨大敵,嚇得簌簌發抖。

「不是讓你們照顧好小姐,你們是怎麼當的差?」裴湛山對著下人喝道。

「大帥息怒,大帥息怒。」嬤嬤和乳娘都是戰戰兢兢的,她們都曉得裴湛山對這個獨生女兒一向是寵上了天,她們平日伺候時也都是提著一萬個小心,可小孩子家的,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就算她們亦步亦趨地跟著,也不能保證孩子不受點小傷呀!

「還不快去請醫生!」裴湛山神色凌厲,對著下人吼道。

「是,是。」嬤嬤唯唯諾諾地答應著,快步離開去喊醫生。

「念念別哭,爸爸給你吹吹。」裴湛山哄著女兒,對著孩子的膝蓋吹了吹,念念仍是哭泣著,小奶腔細細弱弱的,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只哭的裴湛山心痛不已,抱著孩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念念怎麼了?」樊玲聽到下人的稟報,也是匆匆趕了過來。

看見她,裴湛山皺起眉,對著她問了句,「你去哪了?」

「我和鳳姨聊了一會天。」樊玲解釋著,瞧見了念念膝蓋上的傷,樊玲眼底一顫,只快步上前撫上了念念的小臉,又是嗔怪又是心疼的開口,「瞧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媽媽……」念念哭著喊樊玲。

樊玲張開胳膊,將孩子抱了過來,隨行的軍醫很快趕到,裴湛山與樊玲兩人都是十分緊張,將孩子匆匆抱進了屋子。

軍醫很快便為孩子處理好了傷口,只是一點小傷,上一些碘酒消毒就可以了,但看著裴湛山夫婦如此,那軍醫也不敢大意,誰讓這孩子這樣金貴,裴湛山的獨生女兒,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軍醫額上起了一層細汗,不得不將碘酒塗了好幾遍,才起身道,「大帥,夫人,小姐只是些皮肉傷,這兩天傷口不要沾水,就沒事了。」

「可她一直在哭,」裴湛山顯然對軍醫的話不大相信,皺著眉道,「要不要去醫院?」

軍醫很想告訴裴湛山,只怕還不等去醫院,孩子的傷口就要癒合了。

「不用,大帥,小姐年紀小,難免嬌氣點,哄一哄也就好了。」軍醫斟酌著開口。

裴湛山對著他擺了擺手,沒耐心再去和他啰嗦,軍醫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一家三口。

念念仍是偎在樊玲懷裡,傷口本來都不疼了,可沾上碘酒又疼了起來,孩子哼哼唧唧的,對著裴湛山說,「爸爸,你和媽媽一起陪我。」

「好,爸爸哪也不去,就在這陪你。」裴湛山撫了撫女兒的額發,在孩子身邊坐下。

念念哼唧了兩句,到底是小孩子,沒過一會兒又是頑皮了起來,一會兒讓樊玲抱,一會兒又讓裴湛山抱,跟只小猴子似的,兩人都是事事由著女兒,眼見著孩子恢復了活潑,裴湛山與樊玲才算鬆了口氣。

裴湛山推開了所有的應酬,留在念念身邊陪了孩子兩日,直到金陵政府發來邀請,請他前去議事,裴湛山見念念已是又蹦又跳,與下人們著重吩咐了幾句,命她們務必要看好孩子,方才驅車前往。

待裴湛山回來時已是翌日,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汽車裡還走下一個年輕美貌,打扮精緻的女子。

不是旁人,是樊守成的繼女,樊家四小姐樊子妤。

樊玲看著這一幕,牽著孩子的手瞬間就攥緊了。

「媽媽,你捏疼我了。」念念昂起了小腦袋。

樊玲回過神來,她向著念念看去,與孩子道歉,「對不起,念念,是媽媽不小心。」

語畢,她復又向著院子里看去,就見樊子妤笑靨如花,跟在裴湛山身邊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與他說個不停。

晚間。

樊玲來到了裴湛山的書房,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出了低沉的男聲。

樊玲進了屋,喊了他一句,「大帥。」

「你怎麼來了?」裴湛山抬起眼眸,與她問道,「念念睡了?」

「嗯。」樊玲點了點頭。

「找我有事?」裴湛山繼續問道。

「是,我是有事找您,」樊玲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說。」裴湛山吸了口煙,面上仍是淡淡的樣子。

「您喜歡誰我不會去管,您想捧誰我也不管,可只有樊子妤,她也算是爹爹的女兒,只有她,你不要招惹。」樊玲不曉得自己是如何說出的這句話,她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似的,透著一股陌生感。

「你來就為了和我說這件事?」裴湛山掐滅煙,聲音仍是不高不低,聽不出什麼情緒。

「是。」樊玲啞著聲音吐出一個字。

「我沒這個心思,」裴湛山直截了當的開口,「昨天是她自己跟上來,我就是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才沒有把她趕下去。」

「大帥,」樊玲垂下眼睫,幽幽地開口,「我從沒有想過要和姐姐比,可就這幾天,希望你能約束一下自己,不要鬧得太難堪。」

裴湛山黑眸一沉,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樊玲?」

「若我的話惹怒了大帥,我和您道歉。」樊玲說完,在眼淚衝上眼眶之前,轉身快步離開了他的書房。

她的腳步匆匆,走到花廳時,有人出聲喚住了她。

「爹爹?」樊玲回眸,發出一記低低的驚呼。

「您怎麼在這兒?」樊玲連忙拭去淚水,與父親問道。

「爹看見你去了書房,怎麼,和湛山吵架了?」樊守成看著女兒的臉色,問。

樊玲搖了搖頭,「我們沒吵架。」

「玲玲,再過兩天,爹要去東北走一趟。」

「爹爹去那兒做什麼?」樊玲很不解,如今樊守成年歲漸漸大了,已是很少親自去跑生意了。

樊守成欲言又止,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把樊亭的下落告訴樊玲知曉,「這個你不用管,你和湛山儘管在蘇州住著,想什麼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

樊玲點了點頭,有些不放心地開口,「爹爹,東北路途遙遠,您要保重啊。」

「爹心裡都有數,」樊守成看著女兒,感嘆道,「玲玲,不管到什麼什麼時候,你都要把念念給照顧好了,就算……就算你以後有了自己孩子,也要好好地對念念。」

「爹,您想多了,」樊玲唇角有苦笑閃過,十分輕柔的說了句,「我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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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尖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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