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離開鏡像

和老太太一同消失的，還有眼前的畫面，溫墨再次看過去時，產房已經消失不見。

眼前的黑暗很快被光亮驅散，一個老人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此時正笑呵呵地看著她。

上次見到她時，溫墨並沒有仔細打量她，這次再看，總覺得她眼神中有些不明的成分，像是感慨什麼，好像在透過她看哪個認識的人。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的，我已經在這裡等你很久了。」老太太表情很是柔和，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由蒼老逐漸變得清亮起來。jj.br>

這個聲音，溫墨剛剛才聽過，也是她無比熟悉的屬於她自己的聲音。

溫墨不由謹慎起來，身側的手握了握。

難道這老太太就是外面那個她幻化出來的？那她出現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別緊張，過來坐。」老太太隨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那裡多出了一把椅子。

「那顆珠子……」溫墨開了口，在剛剛的畫面中，她清晰地看到老太太把一顆黑色珠子塞進嬰兒的手中。

「是我放的。」老人大方地承認下來，問她：「看到自己的出生場面，有什麼感想？」

「剛剛那個女嬰，是我？」溫墨在腦海中回憶之前看到的畫面，原來她的媽媽就是那個女人，她看起來是個溫柔的母親。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溫墨問。

「我就是你，你應該聽系統說過，他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靈體程序，目的是引人向善，而她的創造者就是我。」

一提到系統，老人的語氣中帶了些驕傲：「我所在的那個時空，科技比這裡發達許多，我的恩師創造出了可以查看同一個人在各個時空狀態的程序。」

「既然是自己老師創造的，我們這批學生當然是第一個使用，不查不知道，原來許多時空的我都是大奸大惡之輩。」

「這些事實讓我不能接受，於是我花費了半生的經歷，終於創造出了德行系統，不止作用於我自己，也能讓別人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實話，效果不甚理想，」老太太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雖說沒有誰天生就是惡人，但想讓浪子回頭卻是一件很難的事，成功的案例只有寥寥數人。說來可笑，這些成功案例裡面竟沒有一個是我自己。」

「當時0903自作主張把你送到這裡的時候，我都是知道的，還在心裡為這個世界祈禱了一段時間，後來我逐漸發現，你似乎有所變化，才對你上了心，關注起來。」

「鏡子外面的那個我們，我不知道她的來由，但我卻知道她是在我到這裡后不久過來的，才會主動接近你，給出一些提示。」

「你說的有大災，就是指這個？」溫墨問她：「那你為什麼不明說？」

「我是想再看看，你會如何選擇，事實證明我沒看錯你，從今天在醫院裡你的做法我能看出來，你比她多了一份愛。」

「不是男女之間的那一種，是博愛，是慈悲，單憑這一點，她不會是你的對手。」

溫墨苦笑一聲：「可是現在我處處受她壓制，也許沒了這份愛，才有還手的餘地吧？」

「沒了這份愛，你又憑什麼與她為敵呢，共同聯手不是更好？」老太太說：「沒有感情的人，那還算是人嗎？」

見溫墨垂頭不語，似在思索什麼，老太太再次開口：「我想你已經知道，她來到這裡的媒介是你，如果你消失，她也會不復存在。」

「可是我的一舉一動都受她制約，根本不能做主，更別提消失了。」溫墨從來都是不願受人安排的，想到這裡她只覺得渾身不暢。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你只要告訴我你的答案就好。」說完，老人又補充了一句：「她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我這裡。」

「我知道這很難選擇，我可以在這裡繼續等，三天後才會離開。」

溫墨腦海中閃現了許多人影，從紅兵紅霞，到李欣月吳金枝，再到張文彬等人，甚至還有除夕夜裡那群孩子，所有她見過的人都一一浮現。

她在，他們也在，只是她是人，他們毫無生氣。

她不在，他們還在，可是他們會有自己的靈魂和思維，生活回到最初。

如果是以前，溫墨絕不會在意他人的死活，只要自己的生活能夠繼續下去就可以，至於一同生活的是木偶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她根本懶得去管。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交易，以一換多，多麼合算？

不過真是可惜，這次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還沒來得及看看幾個孩子有沒有長高，也沒問問杜玉靈的孩子有沒有保住。

「不用等了，我同意，你說怎麼做。」溫墨走近一步，在老太太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老太太看著她堅定的目光，露出一個滿意地微笑：「回去吧，你能說出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說話的同時，她的身影也開始消散，但聲音依然揮散不去。

「這一切都是幻境，從你第一次接觸鏡子開始，壓根就沒出去過，這只是一次考驗罷了，外面那個你，並不真實存在，只是我從別的世界複製出來給你看的。」

「我說的沒錯，你的心裡就是比從前多了一份愛，有了它你已經和以前徹底不同了，我也能放心了……」

溫墨一愣，她說自己從來沒出去過，那這幾個月的經歷，難道都是假的？

那些人都好好的，那些親人朋友也沒有被她推開，是這個意思嗎？

溫墨還想再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一推，眼前場景瞬間改變，她就站在鏡子前的不遠處，那面鏡子上還沾著一滴被氧化后發黑的血液。

那是她才來的那天，手指受傷后無意間甩上去的，而這幾個月里她再見這面鏡子的時候，上面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原來真的都是幻覺，溫墨又抬手摸了摸那滴血，血珠已經乾涸，在鏡面上微微有些凸起。

這次她沒有再進入鏡子，但鏡子卻咔噠響了一聲，隨後聲音變大，鏡子在溫墨面前碎掉了。

破碎的鏡子中心處，出現了一顆黑色的珠子，溫墨把它拿在手中，看到上面刻著一個雋秀的「墨」字，此時正在瘋狂地吸收她體內的黑紅之氣。

等珠子安靜下來，溫墨試著運氣，驚訝地發現自己手掌上附著的是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