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求我，我就放你下來

重啟癱靠在樹榦上，呆看著遠處跳動的空氣。

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像是加了一層波紋狀的濾鏡，她舔了舔唇，感覺自己的靈魂像大地上蒸發著的水蒸氣，就那麼無能為力的被高溫抽絲剝繭。

重啟閉上眼，她不想讓程歸零看到自己眼中的渴望，雖然她很想得到一瓶檸檬水，哪怕是不加冰的。

程歸零看了眼時間，目光落在重啟的臉上，那張不太漂亮但足夠可愛的臉，讓程歸零情迷意亂。

他曾經捧著那張臉深沉而纏綿的吻過，他喜歡重啟的眼睛，大大的，裡面浸著輕輕柔柔的水光，每眨一下那溫情就會落在自己心上。

他也喜歡重啟的唇，小小的，甜甜的，像緬江六月里成熟的甜果。

他還喜歡重啟的身體，嬌小的玲瓏的，那具身體無時無刻的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還有她的胸，堪堪一掌，像剛剛開了殼的椰肉，還有她的......

程歸零笑起來，他喜歡重啟的一切，緬江的姑娘大多性感，這樣可愛的像娃娃的真的不多。

但如此固執的倔強的自信的也不多。

程歸零把杯里的冰塊倒進嘴裡，涼意讓他在繾綣悱惻的臆想中保持了一份清醒。

當時在程家，是重啟給他發信息說讓他先回緬江的。

重啟說，阿零我要和你去緬江生活。

重啟說，阿零，你先回去，你要準備好一切迎接我。

重啟說，我把事情處理完，就去找你。

重啟說，程歸零我愛你啊。

她說了那麼多，卻只是為了支開自己，完成和程序的婚禮，然後拿到那100萬。

程歸零其實是在阿安口中得知合約的事的，他只是不想相信，那個傲骨錚錚的重啟，也會因米折腰。

所以他生氣，所以他把重啟從婚禮上搶了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楚格會對重啟用情至深。

他竟然追到了緬江，他竟然想帶重啟回去，呵呵，痴人說夢。

程歸零抓到楚格的那刻時，興奮的就像獵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寵物一樣。

可楚格竟然對程歸零說，他是來救重啟的。

救？為何要救？憑什麼你來救?

更可笑的是，楚格竟然和程歸零說，他要保護重啟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多麼令人著迷的詞。

可是重啟只有一個一生，她這一生只能是他程歸零的。

所以程歸零用了一種他從來不屑於使用的「刑具」，讓楚格失去了記憶。

他想看看楚格說的一生一世是什麼樣子的。

他想讓楚格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別人身下承歡時的樣子。

他想看看傳說中至死方休的情愛，會給重啟帶來什麼。

他想看看失去記憶后的楚格，會不會重新愛上重啟。

程歸零凝視著重啟，嘴角勾起一抹沒有任何溫度的笑：「重啟，是楚格打電話跟我說，你跑了，你要感謝楚格的，如果不是他，你現在估計會成為小黃的腹中餐。」

重啟猛然睜開眼，楚格？他不是說自己沒有手機嗎？

程歸零揉了揉鼻子，像聊天似的娓娓道來：「其實那個對講機是有撥打電話的功能的，國際長途也可以呦。」

重啟再也沒有心思跟程歸零去抗爭什麼，她習慣用拳頭去解決事情，乾淨利落脆！

可程歸零小小年紀，性深卻若城府，他滿腹心機，卻又不露鋒芒。

重啟甚至開始懷疑，程歸零曾經說的那些話，有幾句真又有幾句假？

那些寫在紙條上的小情詩，根本就是程歸零宣洩寂寞的出口，他為之動情的也只是當時他的心情而已。

他愛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程歸零，你不該是這樣的。」

程歸零坐起來，笑意盈盈：「重啟，我該是什麼樣的？」

「該是，鶯飛草長的歡喜，該是眸中深情的海，該是滿山開遍的花，該是酒中的浪漫和愛，唯獨不是你現在這樣的。」

「我現在是什麼樣的？」

重啟搖頭，她再也不敢回憶那個記憶里美好的程歸零：「我不知道，你像我深陷其中的一個謊。

程歸零聳肩：「重啟，這世上的真話本就不多，但沒有什麼比你在我身下動情的樣子更真的了。」

「重啟，你叫我名字的時候，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活著的感覺。」

重啟昏昏沉沉的不想接話，但她又忍不住想說些什麼，可說些什麼呢，都是徒勞無果的廢話而已。

程歸零的話文縐縐的撕碎了重啟努力裹挾著尊嚴的身體，她無比動情的喊過程歸零的名字，是的，她為他心動過，為他著迷過。

重啟以為程歸零是她寡味人生里跳動的詩行，以為他是自己風雨飄搖中的一杯清酒。

是自己心甘情願浪費著的浪漫和光陰，她以為過好多，這些自以為統統在此刻隨著高溫蒸發在了異國他鄉。

眼淚不知不覺的從眼眶中溢出，重啟活了25年，說過太多粗言穢語，可現在她想文藝一把，她想讓粗糙的心得到片刻的瀅潤。

「程歸零，你是這人間的荒唐和市儈，是世間所有美好的崩塌和粉碎。」

「重啟，鶯飛草長是留給詩人的，荒唐和市儈才是留給世人的，」

「重啟，美好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用來崩塌和粉碎的。」

程歸零看著手機里提示的氣溫已經漲到了41度，他雙肘撐著冰席仰躺著：「人生嘛，不過搖搖晃晃醉一場，年少嘛，不過好牌爛牌出一張。」

「重啟，你覺得你手裡拿著的是好牌還是爛牌？」

重啟突然感到無比的噁心，加之頭暈乏力，她大汗淋漓的靠在樹桿上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四肢都開始變的麻木。

這些天，身體的羞辱、內心的委屈、自尊的踐踏，統統讓重啟產生了濃烈的恨意。

這恨純粹的再也參合不進一絲欲蓋擬彰的自欺，重啟本來以為程歸零之所以這樣對她，他只是因為生氣，他氣重啟不聲不響的要嫁給程序。

他還是喜歡重啟的。

只是重啟沒想到，程歸零一直都很清醒，他清醒的像一個劊子手。

程歸零咬著吸管，他的周身被濃濃的檸檬香氣包圍，他得意的仰著頭。..

「重啟，很難過吧，曾經的我們明明那麼好，為什麼突然就陌生了。」

「重啟，你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為你把這太陽射下來。」

重啟張了張嘴：「我去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