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造夢
浴室傳來水聲,程歸零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水流把他帶進回憶,在這張床上發生過的所有事程歸零都清楚的記得。
他記得那胸口開滿了玫瑰,記得舌尖藏著繾綣的毒,即使如此,他依舊想成為野馬,重啟就是天地,只要他不放棄奔跑,天地便沒有盡頭!
程歸零沒有醉,在緬江他是不會把自己喝醉的,醉酒是致命的,但比酒更致命的是重啟。
他掰著指頭,數著分開的日子,僅僅5天他卻感覺過了五年之久。
程歸零被嘩嘩的水聲擾的心煩意亂:「愛情是一場謀殺吧,不管你來還是你走,都在謀殺我的思緒。」
他坐起來朝著浴室看,他的腦海里浮現出太多漣漪的畫面,一個人的,兩個人的…潔白的,璀璨的……
他抬手撈過一本書來,裡面橫豎寫盡的相思里是還未醉過的酒,像及了他輪迴又輪迴的心思。
程歸零坐起來,像個新媳婦似的端坐在床邊,局促不安的在等洞房花燭夜。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他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緊張,是因為在緬江嗎?
咯噔,吱呀——
門開了!
程歸零扔下書,直奔浴室,關門的同時他對重啟喊:「冰箱里有果汁。」
他把沐浴露挨個打開,挑了個足夠好聞的味道,這幾天太放肆,他要把自己好好清洗一下。
重啟擦著頭髮,她看著床頭柜上的合照,記憶回到十一年前大雨滂沱的一晚,重啟輕輕撫過合照上的臉。
曹鴛,我終於找到你了。
程歸零想,心動一定是個很偉大的詞,因為心動,四季開始輪迴,日夜開始交替,星辰日月開始爭輝,風霜雨雪開始媲美,花鳥魚蟲生了情趣。
大千世界由心而生,心不止世界便不止,於是,他遇到了重啟,便開始在一切蠢蠢欲動里取悅喜悲。
程歸零將頭埋在重啟頸窩,瓮聲道:「重啟,我來這人間就是為了遇見你,然後歷在所難免的一劫。」
重啟沒有說話。
「重啟,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捨不得你。」
「我想過無數可能性,卻從來沒想過你能主動來找我。」
「重啟,你是喜歡我的吧?」
輕輕的鼾聲傳來,程歸零抬頭,重啟竟然睡過去了?!
他擰著眉,目光灑在重啟長長的睫毛上,翹挺的鼻尖上,小巧的嘴巴上…
他的牙齒柔柔的咬上那軟軟唇,一下又一下拉扯著:「我忍不住的,重啟,我…忍不住的。」
修長的指帶著濃郁的桃花香氣勾在重啟腰間的蝴蝶結上,只要輕輕一抽他便能為所欲為了……
程歸零的呼吸有點亂,心跳貼著心跳似乎要從平穩過渡到猛烈傳入到另一個人的胸腔。
「淼燃,都怪你!」程歸零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他翻身仰躺在床上,褲子淺淺的掛在腰腹露出緊實的人魚線,腹肌隨著呼吸淺動,皮膚白的有些反光,上面密密的掛著一層水珠。
他輕輕嘆了一聲,再抬頭,目光繾綣的纏在重啟臉上。
「你怎麼就睡著了呢?」
重啟嚶了一聲,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程歸零把重啟撈進懷裡:「重啟,別睡了,陪我聊聊天。」
清淺的呼吸在耳邊繞著,程歸零拉了被子將二人裹在其中,再掀開絲質的睡衣早已褪了去。
重啟迷迷糊糊的陷入了一處柔軟的夢境中,夢裡槍聲銷聲匿跡,人們歡聲笑語,沒有恐怖沒有抗議和軍隊。
只有一棵常青樹,上面開滿了花,風來,花瓣墜進樹洞,激起埋在時間裡的情話。
「重啟,世間的事物大都淺薄,淺到不能深究,薄到不可看透。」
程歸零煩躁的坐起來,撈起睡衣胡亂的套在身上,眼中的濃濃的情/欲還未褪去。
他仰著頭,雙手覆在臉上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努力壓制著衝動,許久,從指縫間擠出幾個字:「真要命!」
重啟似乎睡的很沉,今天一天發生的事足以讓她身心俱疲,她能安心的睡個覺實屬難得。
她能在程歸零這找到足夠的安全感,她渴望他的庇佑,貪婪他霸道又天真的喜歡。
人就是這樣矛盾,假假真真,虛虛實實,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緋紅色的心思也只能換作難耐的一嘆,程歸零想,乾脆就溺死在這暗夜裡吧,明不明天都無所謂了。
把重啟叫起來,做一些該做的事,如此想著,門被敲響了。jj.br>
門外響起阿安隱忍又焦急的聲音:「小少爺,睡了嗎?
程歸零起身拿了一瓶果汁來喝:「沒呢,什麼事?」
「淼燃把飯盒裡的丸子吃了。」
嘴裡的果汁險些噴出去,他看了眼熟睡的重啟,匆匆出了門。
「怎麼回事?」
阿安強忍嘔意:「胃裡的東西吐完了,估計是餓了,不知道誰把飯盒放在廚房的。」
程歸零忍笑:「然後呢?」
阿安長吁了口氣:「彼得醫生剛剛過去,這次吐的如何都止不住。」
程歸零駐足,抬頭看著樓上門縫裡擠出來的嘔吐聲,嘴角逐漸上揚,淼燃,那丸子好吃嗎?
你還是個醫生吧,或許會想到那是什麼肉。
程歸零搖搖頭露出遺憾的神色,真是便宜你了。
第二天,中午。
重啟揉著睡眼坐在餐桌前,她看著碗里的湯抱怨:「怎麼是豬腦湯?」
程歸零把勺子遞給重啟:「豬腦具有益腦髓、補虛勞、鎮驚安神的功效,我有一位廚藝相當精湛的廚師,你嘗嘗。」
重啟舀了一勺入口:「嗯嗯,沒有腥味,超級好喝。」
「嘔~」
「嘔~」
重啟抬頭看著乾嘔的二人:「宿醉嗎?喝些湯吧,胃裡或許好受點。」
淼燃吐了一夜,臉白的不像個活人,重啟吸湯的呲呲聲挑釁似的傳入他的耳朵。
淼燃抬頭看著重啟,眼裡竟是讓人看不懂的死寂。
「怎麼了?」重啟問。
阿安抿唇不語,淼燃瞪著程歸零眼中怒火衝天,他咬牙切齒的說了句:「你喪盡天良!」
程歸零拿著潔白如玉的勺,慢慢的在青花瓷的碗中攪。
碗里是不太清澈的湯,上面浮著幾粒枸杞和綠油油的蔥段,那塊腦仁上還留著沒有完全剝離掉的血筋。
「喪盡天良?在緬江誰不是喪盡天良?」程歸零說。
他拿起絹帕沾了沾嘴角:「那些肉是手術合法切除的,彼得在救治庫塔納的時候,庫塔納是簽了遺體捐獻協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