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懦夫！懦夫
孩子臉哭得發紫，趙梟雄心疼地抱在懷裡，「乖寶兒，不哭了，爸爸抱抱，不哭了。」
抱著孩子去裡屋看了一圈兒，衣櫃抽屜大敞，衣服被褥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楊桃不見蹤影。
正在趙梟雄納悶之時，從大門外跑進來一個人，嘴裡還喊著，「不哭不哭，奶奶來了——」
槐花嬸氣喘吁吁，看到趙梟雄后鬆了口氣，「梟雄你回來了啊，嚇壞我了，你媳婦兒和我說娃自己在家。」
「嬸子，桃兒去哪了？」
趙梟雄有點生氣，他想不明白，什麼急事比孩子還重要。
「是……你媽從屋頂上摔下來了。」槐花嬸掃了一眼趙梟雄，「別怪桃兒，她先去喊了我來看孩子，自己才去那邊的。」
媽！
趙梟雄猛地抬起頭，「我媽摔了？」
「石頭跑過來叫的桃兒，看樣子挺嚴重。」
槐花嬸回憶起石頭的臉，衣服上都是鮮血，她猜測王嬸兒的情況不太妙。
「石頭嚇傻了，哭得不會說話，我也沒聽清楚，要不你去看看？」
槐花嬸好心相勸，「母子沒有隔夜仇，這麼多年了，該和解了。把孩子給我，你去看看。」
趙梟雄苦笑著，嘴裡發澀。
他這種畜生，犯下了錯誤，沒有資格提和解。
「謝謝嬸子，我把孩子抱著吧，給我……給她看看。」
孩子還差四天滿月，這個時候的天兒不冷不熱，抱出去沒問題。
聽到石頭的狀況，趙梟雄心裡咯噔一下，心情萬分著急，鼓足勇氣，腳步匆忙地趕往村后。
…
趙梟雄走到半路就碰到了迎面跑來的村長。
周旺一愣，「梟雄，你……」
「我媽她……」
倆人話趕到了一起，周旺狠狠拍了下大腿。
「快！你先去，我回家拉車！」
看村長的反應，趙梟雄心裡更加不安。
等到了地方見到眼前一幕，趙梟雄大腦充血，整個人都傻了，抱著孩子強撐站住。
媽現在的樣子，哪裡還能睜開眼看看孫女啊！
王秀英昏迷不醒，渾身是血躺在地上，額頭上的窟窿還在咕嘟咕嘟冒血。
石頭跪在地上抹淚，楊桃不知所措地握著婆婆的手。
聽石頭斷斷續續地講述，原來是老屋年久失修，王秀英想把屋頂上壓塊板子，免得下雨天漏雨。
誰能料到腳底打滑，摔了下來，額頭正好磕在鋤頭上，鑿了個洞。
多虧了石頭在家，見奶奶暈了，趕忙跑去找楊桃。
事發突然，周圍鄰居都下地幹活了，院子里就幾個老人，被血嚇得躲到一邊。
隔壁嬸子指著楊桃，「你家那口子來了，快，等車子來了抓緊去醫院！」
楊桃回頭看到抱著孩子的老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抽泣不止，「媽傷得好重，怎麼辦？血止不住……」
她擔心家裡的孩子沒人照看，又害怕婆婆遭遇不測，雙重壓力之下，趙梟雄的出現簡直就是救命稻草。精華書閣
「你抱著孩子。」
緊要關頭，趙梟雄來不及多想，把女兒遞給楊桃。
然後快速找了塊乾淨的布堵住血洞，已經來不及安慰石頭和楊桃了，他現在的心情百感交集。
重生后無數次幻想過母子相見的場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就要面臨眼前這幕。
他悔啊！
再活一世，他還是個不孝子！
趙梟雄仰天怒喊，懦夫！懦夫！
他好害怕，沒有機會再給媽媽道歉。
楊桃咬著嘴唇，心疼地看著老公。想上前勸，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老公和婆婆之間的恩怨太深，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趙梟雄從來沒覺得時間能過得如此慢，還沒看到村長的影子。
他等不及了。
拿毛巾簡單包紮了傷口，抱起王秀英跑著出去。
「你先帶石頭回家。」
楊桃目送老公走遠，轉身喊著石頭，「和嬸嬸回家吧。」
石頭愣愣地點頭，上前拽著楊桃的衣角。
院里那幾個老人往外走著，一邊低聲嘀咕。
就看王秀英頭上的大窟窿，救回來的可能很小。
鎮上醫院多貴啊，醫生說能治，趙梟雄拿得出錢不？
在村民眼裡，王秀英跟死人沒啥區別了。
知道舊事的人，紛紛咒罵幾句，罵趙梟雄混蛋，害他媽沒享過福。
楊桃聽著，也不吱聲，雙手緊抱住女兒，領著石頭往家裡走去。
…
周旺和趙梟雄輪流拉車，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鎮上。
「傷勢嚴重，咱們這裡的設備不行，給你消完毒，去縣裡吧。」
醫生簡單詢問了幾句，快速掃了眼兩人的裝扮，又加了一句，「或者拉回家吧。」
拉回家。
意思就是不治了。
畢竟是傷到了頭，有可能花了錢還救不回來。
旁邊的周旺搓搓手，轉頭看向趙梟雄，「咋弄？」
他是村長，但不是萬能的。
再可憐王秀英也要考慮實際問題。
遇到這種需要送縣裡醫治的，他敢說一百個人裡面頂多能去一個人。
聽二癩子家的大翠到處宣傳，趙梟雄家買了平板車天天吃大骨頭，周旺猜測，應該是趙梟雄賺了點小錢。
可小錢辦不了大事。
人一進了醫院，花錢沒數！
趙梟雄毫不猶豫，「周叔，走，咱們去縣裡！」
耽誤時間就是耽誤生命。
平板車放在醫院大院兒，給了守夜老頭兩毛錢，拜託他給看幾天。
醫院的門口只有三輪車，車夫一聽去縣裡，張嘴就是車費三塊。
「三塊？！」周旺手裡還抱著被子，驚訝地吼了一聲。
三塊錢，咋不去搶呢！
「叔，把被子鋪上。」
「哎！」
周旺眼睜睜看趙梟雄遞給了車夫三塊錢，心疼壞了。
又一想，人命關天，自己屬實不該有這種想法。
趙梟雄早就注意到了村長的小表情，只是沒空理會罷了。
他明白，周旺心腸很好，就是窮怕了。
農村人嘛，省吃儉用三塊錢可以花很久。
而現在，只坐趟三輪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