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真定防守戰 中
劉韐見此，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距離，隨後拿過一把神臂弓，雙手緊握弩箭，右腳將弓臂一蹬，箭矢直指完顏闍母。
完顏闍母此時剛好抬頭往城牆上看，立刻便看到了開弓欲射的劉韐。
朔州城外那熟悉的一幕瞬間湧上心頭，完顏闍母一個翻滾，便藏在了幾名金軍士兵身後。
劉韐雙手一松，弩箭瞬間射出，將站在完顏闍母身前的金軍士兵射穿了兩名。
此時，眼看著鵝車內的金軍也死傷殆盡。
完顏闍母知道此戰再打下去也無意義，立刻下令撤軍。
隨即也不再管那些還在前方戰鬥的宋軍和遼軍，帶著剩餘的金軍，便撤了回去。
完顏闍母說撤就撤，前方還在送死的宋軍和遼軍一看，金軍都已經撤退了，便也紛紛作鳥獸狀散開了。
他們自是不敢再回金軍大營，但是又無法再投降宋軍，因此往四周散開來跑，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眼看著金軍如潮水般退卻，順利的防守下了第一波攻擊，城牆上的宋軍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但是劉韐卻依然愁眉不展的看著不遠處的金軍。
他知道，這次不過是金軍一個小小的試探罷了，甚至這次被他們射死射傷的也基本上都是宋軍和遼軍的降卒，金軍除了鵝車裡的人，根本沒有死傷多少。
像這種試探，在攻城初期，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如果金軍每次都是讓宋軍和遼軍來做人肉盾牌，那對於金軍來說，並不是一個虧本的買賣，他們這些先鋒軍要做的，只是要找到一個容易打開的缺口即可。
完顏闍母的第一波試探結束后，金軍安靜了一個時辰。
快要子時的時候，敵軍的第二波試探，在完顏昌的帶領下，果然如約而至。
只不過，這次進攻的是真定府的東城門，東城門的守將是劉翊。
金國使用的方法還是和進攻北城門時候的一樣，而劉翊防守的方式，也和劉韐大差不差。
這一次，金國依然沒有討到什麼便宜。
但是，這一次的戰鬥，從子時一直持續到天光隱隱泛白，比北城門處的戰鬥要長了將近兩個時辰。
於是，在完顏昌退走後不久，金國的大軍，以三萬人之眾，開始對東城門展開了猛烈的進攻，因為他們感覺已經找到了突破口。
這次完顏宗望派出的都是女真族士兵，是真正的金軍精銳，完顏闍母和完顏昌二人各率領一萬人，從東城牆的兩側展開進攻。
完顏宗望則親自帶領一萬人，在正中坐鎮施壓。
而北城門那邊，完顏宗望令劉彥宗率領剩餘的三萬金軍，做牽制之用。
至於為何不再去試探一番真定府的西城門和南城門。
是因為真定府的西城門，緊靠著太行山脈，道路十分狹窄，金軍無法繞到西城門那裡展開攻擊，所以完顏宗望直接選擇了放棄。
而南城門，想要去南城門，得從大名府一帶繞過去，不禁遠，還危險。
所謂完顏宗望便把所有得精力都放在了東城門和北城門兩處。
東城門的戰鬥，從天光大量一直持續到第二日的正午。
劉翊雖說自大，和岳飛多有衝突，但確實稱得上是一員猛將。儘管身上多處受傷，卻一刻都未從城牆之上離開過。
而且還指揮東城牆處的守軍整整防守了一天一夜，愣是沒讓金軍踏上過城牆一步。
終於，正午之後，金軍的攻勢漸漸緩了下來。
劉翊也得以躲在瓮城之中歇息片刻。
「劉將軍，金軍撤了。」
劉翊正在包紮胳膊上的一處箭傷時，一個兵卒忽然跑過來興高采烈的向劉翊彙報。劉翊趕忙站起身來，探身往城牆外看去，果然見到金軍正在急速退去。
「哈哈，小小金賊，劉爺爺我還未盡全力呢。」
身旁的兵卒們也都紛紛跟著大笑大罵了起來。
這一天一夜，東城牆下的宋軍和金軍屍體，在地上鋪了好幾層，連從城牆外吹過來的寒風，都滿是刺鼻的血腥味。
到了傍晚時分，北城牆那邊再次爆發了戰鬥。
從東城門處退走的完顏宗望和完顏昌，匯合劉彥宗，一齊往北城門處壓了過去，城內大部分守軍，都聚集在了北城門的門洞處，隨時等待著遞補上去。
金軍的鵝車、單獨的高大雲梯還有少量的砲車（投石車）全部都運了出來，五萬人馬，山呼海嘯般向著北城牆壓去。
宋軍也搬出了幾乎所有得家底，弓弩銳箭，全部都碼放在城牆上。
劉韐暗暗握緊了拳頭，看來金軍這是準備決一死戰了。
然而，真的打起來之後，金軍的攻勢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猛烈，只是不緊不慢的打著，一會前進一會撤退，彷彿是在故意磨劉韐的性子一般。
「劉帥，金賊這是何意？」
王淵眉頭緊鎖的問道。
劉韐沉默不語，他在剛才便已經看出了金軍的不對勁，因此心中一直在暗暗思索。
金軍集結了如此多的人馬，卻又不進攻，到底圖個什麼呢？
他不停地看向金軍大營，一股隱隱的不安，慢慢的湧上心頭。
忽然，劉韐目光一凝。
「王淵，最初來叫陣的那個金賊先鋒將，叫做完顏闍母的，是不是不在對面？」
王淵聞言一愣，仔細往金軍大營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王淵的心也揪了起來，彷彿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好像確實不在，劉帥。」
劉韐立刻面色大變，一掌拍在身旁城牆的磚石上，揚起一陣塵土。
「壞了！東城門！」
東城門處，此時一片安詳。
自正午時分，金軍撤走後，東城門外便又恢復了平靜，起初劉翊還高度戒備的防守著東城牆，待到傍晚時分，聽說金國大軍集結起來，又重新回去攻打北城門之後，劉翊才放下心來。
此刻月黑風高，陣陣寒風，夾雜著血腥味，從城牆外瑟瑟吹來。
劉翊從瓮城中探起身，往城外黑漆漆的無邊曠野看了一眼。
夜色中，除了一些輪廓模糊的死屍和巨石外，其餘什麼都沒有，很安靜。
「看來果然都去攻打北城門了，劉帥那邊自當是無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