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朋友

所以在他們心中，阿九剛才的言論確實是非常無禮的。

神農氏在他們的心中，是一個阿九永遠不會理解的存在。

精衛，是神農王朝第一代炎帝神農與帝后聽訞所生的小女兒的名字。

歷史記載中他們兩人只生了一兒一女，嫡子炎居為長，嫡女精衛為幼。

在部落聯盟中，其他氏族的首領一家子十幾二十個幾十孩子的都有。與此相比，神農氏真的是子嗣空前絕後的少。

但說實話，這兩人要管理這麼大個王朝，要做的事情可不是簡單的三四件件。

翻開《炎帝歷史記卷》，這兩人又干這又干那的，十個手指加上腳趾都數不過來。哪有什麼時間給自己生孩子？忙裡偷閒的生出兩個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而神農去世后，聽訞登帝，祭天賜名臨魁。炎居氏、精衛氏在帝臨魁的積極串掇下人丁興旺起來。這也是題外話了。

神農王朝歷代每三年會舉行一次巫覡大選。這場大選的目的，是讓神農王朝內所有氏族能通過公平競爭，從眾聯盟氏族的大巫大覡中競選出習巫習覡各三名進入到祭禮六部，六名大巫大覡將獲賜姜姓任六部祭祀司官。這些巫覡便脫離了自己原本是氏族，成為姜氏的一員。這時他們的身份從自己族中的大巫大覡，變成姜氏的習巫習覡。

然後待在位炎帝任滿年限前的三年，再舉行『天選炎帝祭"從祭禮六部中眾多獲得賜姜姓與天祭之名的巫覡中選出候選炎帝姜氏的少巫、少覡各一名。

最後在少巫和少覡間天選出一人登帝。

這是第七代炎帝姜來任位時所改的王選制。

但無論歷代王權內部如何鬥爭，都無人敢去篡改炎帝臨魁所頒布的王旨。

炎帝臨魁也就巫女聽訞所頒布的這些王旨其中一條，便是炎居氏和精衛氏世代承襲的大巫大覡的結婚禮，都要由當朝現任的炎帝主婚，寓意是得神公賜福。

神公，是巫民間對神農的另一個稱謂。因為神農愛民如子，所以巫民們也非常愛戴他。

這條王旨是因為聽訞遺憾當時炎帝神農去世得早，沒有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女結婚，所以頒布的王旨。聽訞頒布這條王旨的寓意，就是希望他們的孩子以後世世代代後人的婚禮，都由『他"主持，讓『他"能看到自己的孩子最幸福美滿的時刻。

所以無論王朝歷代帝王如何更替，在盤古大陸的巫民都會稱炎居氏和精衛氏的大巫和大覡們為『公主"。由神公主持婚禮的人，便是『公主"一詞的由來。而炎居氏和精衛氏中沒有獲得封名的習巫和習覡也會被巫民禮遇，但為了把他們與大巫大覡區別開，會稱他們為『公子"，意思就是神公的子嗣們。

但說來也奇怪，這兩支氏族後來就再也沒有出過繼承帝位的巫覡了。

因為在王朝中，只有出過炎帝的氏族才能被譜入姜姓嫡氏宗譜，所以這兩氏族明明是神農的『直系"後裔，卻一直沒有編入在嫡氏宗譜中。所以氏族宗親就會在公主、公子前面會加上『庶"字。帶有那麼一點點嘲諷的意思。

即便如此，無論這些嫡族宗親怎麼想，也不妨礙王朝巫民們對庶公主和庶公子的愛戴。炎居氏和精衛氏的歷任大巫大覡都必須出席神農王祭，受萬民跪拜。因為在他們心中，他們就如同神農和聽訞，是大神們留下的『活化石"，是遠古神明的活神像，遙遠而神聖。

所以當他們看到精衛時，一個個都『石化"了。

在現場所有的少巫少覡的生命中，精衛氏是一個神明般遙遠的存在。他們一般是從書卷中學習知道這個名字，然後在每年的神農王祭中遙遠的拜上一拜。從前。他們能看到的精衛公主，就是被冪籬遮得嚴嚴實實的一個遙遠的人影而已。

突然一下子，這個遙遠而神聖的人影近距離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就像是你每天在家中對著拜拜的一尊天香國色的嬌媚少女神像，突然一下子活過來了。給他們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一下子全都沒了魂。任憑心中驚濤駭浪，但人卻呆若木雞。眾人除了跪拜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何反應是好。

再加上還有另一名相貌超凡如『神女"卻口出狂言妄語的女子，他們的大腦基本上都處於超負荷的狀態。他們一個個又被家母叮囑出門在外行事一切要注意。所以眾人一個個看別人不行動，自己也便先靜觀其變，等時機再出手。

這時，阿九見杜妍想發話，她搶白道：「你既然說不跪就是違背禮制的無知野女，又是要誅十族、又是要凌遲刑的……那你自己怎麼不跪？你也是無知野女嗎？你也應該要被誅十族、凌遲死咯？」

杜妍被她一堵，本來憋紅的臉一下子變醬紫色，滿臉無法掩飾的尷尬。

她好似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她放開了手中的麟鞭，雙膝跪地、行禮叩拜。

就在這時，阿九和精衛身後又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公主！你在這！」

阿九和精衛一同轉頭向後望去，只見一亭亭玉立、長相清艷脫俗的女子向她們疾步走來。

這名女子螓首蛾眉、聘婷秀雅，她身穿翡翠綠深衣顯得她膚白清麗，頭梳百合髻樸素的飾著一些玉簪花，有一種水木清華、落落大方的氣質。

這女子身後跟著一大幫子人，其中有兩名女子、十幾名男子。這些人見到精衛后后躬身行禮。

綠衣女子此刻睜圓怒目看著她們，雙手插上腰：「你真是……」她好像突然意識到周圍很多人，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能用眼神兇狠地瞪了瞪精衛。

「雙雙！」精衛看見她開心地喊道，「快來！我介紹一個新朋友給你認識！」

「新朋友？」這名為雙雙的女子走到她們跟前，她知道精衛說的就是精衛身旁的青衣女子。她極度狐疑的上下掃描著阿九：「你哪來的新朋友？」

「她呀！」精衛自來熟的一把挽過阿九的手臂，她看著阿九，眼中似冒著星星，「我的新朋友！」

「哦？」雙雙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阿九，「這位新朋友叫什麼名字？」

阿九此刻真想對天長嘆一聲救命。

精衛被問得一愣，看著阿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瞬間場中的寧靜流淌著讓人窒息的尷尬。阿九和雙雙兩人眼神觸碰在一起，並沒有電光火石，但卻暗流涌動。兩人心中各懷疑慮，眼底如海般深邃，互相都看不透對方。

阿九嘴角動了動，她內心的小人此刻被一座大石山重重的壓著，小人吃力頑強地抵抗著背上的大山，但卻對阿九喊道：「我快頂不住啦！」

精衛突然的一聲高喊打破了阿九和雙雙兩人眼神中激斗的電流。

「我想起來啦！」精衛一手指天，似恍然醒悟般喊道，「杜妍！杜少康！」

身跪伏於地的杜妍和杜少康應道：「臣在！」

精衛回頭看他們，才想起自己周圍還跪著一大片的人。她看向剛才跟在雙雙身後的兩名女子，給她們使了個眼色。

兩名女子接受到精衛的眼色，卻轉頭互相看了一眼，一臉疑惑的回看精衛。

精衛咬牙道：「讓他們都起來吧。」

兩名女子慌忙道：「是。」她們又調整了一下自己，兩人用中氣十足的清亮聲音整齊地道：「眾民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