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禍根

他的身形猛然坐得僵直，眸光凌厲：「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戴爾十分親輕蔑的挑了挑眉，看向馳宴的時候報復的快感又涌了上來。

「原來你這些年一直都被蒙在鼓裏，看來老夫人當真是將你保護的很好，不過也沒關係，從今天起，我就要撕開你們這層虛偽的面紗，要看看你們馳家，到底是怎麼對待我母親的！」

「你給我閉嘴！」

老夫人突然一聲怒喝，手裏的拐杖砰砰敲地，帶着一些被揭露的惱羞成怒。

戴爾瞬間哈哈大笑起來：「老夫人，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那還有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種高高在上，你這樣詆毀一個女人，難道不怕我母親去找你嗎？」

戴爾的話讓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若是在年輕的時候，她大概理都不會理這種話。

可是現在人越老，每每回憶起往事，總會有一種風水輪流轉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那個女人和他的孩子或許會死在哪個國度，那麼她是不是也保住了馳宴和馳家？

可是自從戴爾的出現，讓一切平靜的生活失了衡，哦，只是她的生活。

老夫人手緊緊握著拐杖，唇線也緊抿著，渾身都縈繞着一股怒意。

戴爾卻根本不管他身後看着他的保鏢，來到老夫人面前。

「我母親昨晚還來我夢裏，一直在對我哭訴，為什麼她會落到一個那樣的結局？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胃癌，因為你將她打發到美國之後，她心中抑鬱很長時間都沒辦法吃飯，如果不是因為她要照顧我，或許早就死了，她原本就是一個乖乖女，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歡你兒子，又或者說你兒子沒有引誘她的話，她怎麼會和一個結婚的男人出軌。」

戴爾的話一字一頓，好像是在對着奶奶說，又像是想要讓馳宴聽清楚，格外殘忍。

「母親說，馳宴的父親和母親一直都是商業聯姻，或許是真的喜歡過他母親兩年，可是她母親被人侵犯過，所以心中早就厭棄了她。」

侵犯這兩個字一出，初臨夏就明顯感覺到馳宴身形僵了僵，他是想到什麼了嗎？

馳宴腦海中翁的一聲，他想起來了，有一段時間父母的關係非常緊張，那時候他還年幼，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知道母親失蹤了一天一夜，等她再回來的時候滿身狼狽，卻依舊將自己裹得緊緊的。

那時候她滿臉淚痕，小小的馳宴不明白她發生了什麼，很想要去安慰她，可是還沒碰到她的手，就被母親害怕的一把揮開。

他還以為是自己不乖，惹的母親生氣了，可是很快父親回來了，看到母親這個樣子，雙目通紅。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親發瘋的樣子，幾乎將客廳里一切能摔的東西都摔碎了，母親卻只是縮在角落裏一直在哭，那一天是他最害怕的一天。

可沒過多久，父母之間的關係僵持了一陣之後又迅速的恢復如常，可是那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母親時常眼底流露出一抹落寞之色。

難道竟然是因為這樣嗎？

馳宴放在腿上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可是就算是這樣，父親也不會出軌。

因為他親眼看到父親是對母親怎麼好，那一直都是他嚮往的愛情的樣子。

「你在說謊！」

馳宴的這句話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他眼尾帶着一抹猩紅，目眥欲裂。

戴爾這才看着他這副猶如困獸的模樣，笑了笑。

「我有沒有說謊老夫人最清楚，事實上你父親確實是嫌棄你母親被侵犯過，甚至因為那次的侵犯還懷上了一個孩子，你猜這個孩子是誰？」

馳宴瞳孔驟然緊縮，孩子？難道自己……

「胡說八道！馳騁，你和你母親都是下賤坯子，馳宴他就是我們堂堂正正的馳家人，更沒有你說的他母親被侵犯的這件事。」

老夫人的聲音有些尖銳，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可也就是因為她這樣的表現，讓馳宴不由得懷疑起來。

難道他真的不是父親的兒子？

他的腦子裏已經一團亂麻，可就在這時突然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緊緊握住了他的，讓他頃刻間鎮定下來。

是的，他現在不能亂，不管他的身世如何，不管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自亂陣腳，好給別人可乘之機。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再說一句話。

戴爾很詫異，他竟然到現在還能坐得住，這讓他心頭有些憋悶，他想要看着馳宴發瘋，想要讓他喪失理智，可是好像效果並不佳。

他不由得吐了一口濁氣，扯了扯領帶。

「我母親當時和你父親兩情相悅，可是老夫人突然橫插一腳，說什麼都不肯接受她，我母親其實是個很軟弱的女人，失去你父親之後，壓根不知道要怎麼生活，可是他還是很堅定的生下了我。」

「不知廉恥的人，任何一個三觀正的女人，都不會選擇一個有婦之夫！」

老夫人冷聲道，她似乎將自己這輩子所有惡毒的話語都用在了戴爾身上，可現在說這些話，根本就是在激怒他。

初臨夏有些擔憂的看向老夫人，她不會不知道這樣做根本不利於現在的局勢，難道真的是被氣昏頭了？

戴爾面目猛的沉了下來，額前的碎發遮擋了他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陰翳至極。

「死者為大，老夫人，你確定要這樣嗎？」

「我沒有說錯，我聽說她是一個很知書達理的女人，盡做這些下三濫的事。」

「砰」的一聲，客廳里的一個裝飾花瓶應聲而碎，戴爾撿起一個碎片，直接抵上了老夫人的脖子。

「我要你跟我的母親道歉！」

這一變化陡然驚了所有人，馳宴都下意識地站起身，眼眸有些震驚。

「戴爾，你是想找死嗎？」

戴爾眼底逐漸燃上一抹瘋狂之色，那雙充滿恨意的眸子，大概是真的想要置老夫人與死地。

「我想這一天已經想了很久，老夫人，你這一生金貴，大概從來沒有想到會被人抵著脖子吧。」

老夫人卻根本不動如山，好像早就料到他會這樣。

「確實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可是你今天殺不了我，就算是殺了我，你也要給我陪葬，我猜你現在是捨不得的，不是嗎？」

初臨夏不由的暗暗心驚，老夫人竟然這般無畏，不過好像也是，戴爾不會這樣沒頭腦，可是就因為他現在這樣的舉動，已經落在了下風，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

老夫人果然還是老夫人，當真是令人佩服。

戴爾聽到老夫人這話，眼底有一瞬間的論愣怔，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笑臉，那張笑臉時而嫵媚動人，時而嬌俏可人。

卻在這個時候不由分說的出來，阻礙了他的行動。

他手中的碎片緊了又緊，甚至將他的手心都劃破，流出了獻血。

「呵，難怪你這般有恃無恐，不過你說的確實沒錯，你現在都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我憑什麼為了一時衝動，就將我自己的後半生搭上去，你這條老命可不值錢。」

說完他將手裏的碎片一扔，不管手上的傷勢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再次做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

可是現在的局面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馳宴警惕的盯着他，防止戴爾的一舉一動會傷害到他身邊的人。

「我知道你從心底里就不認可我母親，但是，沒關係，之前你對我母親怎麼做的，我就會對安安怎麼做，老夫人，既然你這麼疼這個重孫女兒，如果她真的是用你對我母親的方法死掉，不知道會不會能讓你有一絲絲的愧疚？」

初臨夏敏銳的發現，戴爾似乎一直都想讓老夫人愧疚，或許是感覺這樣才能讓他心裏舒服一點嗎？

老夫人應該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一直貶低他母親。

「馳騁，你敢！」

老夫人怒吼，她就是害怕這一幕，所以才急慌慌的來了。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當時將他們母子兩個送出國的時候，她給足了他們錢，你要那個女人為了孩子勇敢的活下去，她不會再做什麼其他的舉動。

可是沒想到真的會有女人，會為了愛情那樣憔悴，甚至可以不出門，就像是和她作對一樣。

老夫人一開始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只覺得她愚蠢，那女人長得不錯，可是未免有些太像她的兒媳婦。

事實上，戴爾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她的兒媳婦確實被人侵犯過，因為當時她兒子的風頭正盛，剛剛打擊掉到一個競爭對手，然後就出了這檔子的事。

她的兒媳婦他很喜歡，身為女人也對她這樣的遭遇很同情，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刻薄的婆婆，也不覺得發生這件事就應該對這個兒媳婦怎麼樣，可她的兒子不是。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她的兒子也不例外，從那件事之後，她就發現兩人的相處模式發生了變化，兒媳婦有些謹小慎微，而她的兒子，表面上好像對這件事不在乎，甚至依舊會和兒媳婦做親密的舉動，可是他的性情逐漸發生了改變，變得暴躁易怒。

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些緊張，可是當時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覺得是個人都會有一個接受的過程，所以也一直都在等待。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戴爾母親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一開始她被人告知兒子出軌的事情的時候，她還不相信，她的兒子她清楚，從來都潔身自好，雖然一開始並不滿意著聯姻，可也從來沒有亂來。

直到她看到和她一起玩麻將的富太太拍的照片，他摟着一個女人進了酒店。

在之後就是那個女人大著肚子來找她，她分明看到那個女人長得和自己兒媳婦相似的臉，於是她明白，這並非是自己的兒子不愛了，只是大男子主義作祟，沒辦法接受兒媳婦被侵犯的事實，更別說讀兒媳婦懷孕了。

所以她當機立斷，替兩人斬斷了這份孽緣。

事情就是如此，事實上，馳宴到底是不是馳家的孩子，她雖然在乎，但是，也並非那麼在乎。

這是萬萬沒想到，會給之後留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