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課不要講話

開一個小吃部，僅有這些東西是遠遠不夠的，但是林一韓目前只能做到這些了。

回到家他先把上午買的東西藏了起來，不然韓月娥看到肯定知道他又逃課了。

跑了一上午，他孱弱的身子已經受不了了，清早吃的那點剩飯早就消耗一空，肚子咕嚕嚕直叫。

林一韓摸了摸自己瘦得像柴火棍兒一樣的胳膊腿兒，暗自着急，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齊大爺將桌椅板凳放在林一韓指定的位置就走了。

「謝謝齊大爺，等我媽的小吃部開起來，您過去吃餛飩啊！」對着齊大爺的背影，林一韓揚起了小小的手臂。

坐着休息了十分鐘，林一韓緩過乏來，他看了看牆上那座沒有秒針和分針的破鍾，估算出現在大約是11點半，媽媽也該中午下班了。

林一韓掙扎著站起來，先淘了米，把飯燜上，然後洗了兩個土豆，刮掉皮，踩着小板凳把土豆切成片。

點火，熱鍋，倒油，林一韓吃力的揮舞著鍋鏟，把素炒土豆片做完。

院門響了，韓月娥回來了。

「肥蛋，院裏怎麼多了一套桌椅板凳，這是從哪兒來的？」韓月娥在院子裏就喊上了。

林一韓從屋裏出來，「齊大爺送過來的，他聽說你要開小吃部，特意過來幫忙。」

韓月娥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彎兒來，「他怎麼知道我要開小吃部的？」

「可能是秦大媽告訴他的吧？」林一韓撒起謊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聽兒子說完，韓月娥愁眉苦臉起來。開小吃部哪有那麼容易，昨晚她只是哄兒子罷了，沒想到就這一宿的功夫，鄰居竟然都知道了，這讓她有點騎虎難下。

韓月娥的性子很軟弱，做事瞻前顧後，比她兒子差遠了。

「媽，吃飯了。」林一韓脆生生的喊了一聲。

韓月娥嘆了口氣，進屋后發現飯菜都做好了，不由得雙目圓睜，「肥蛋，你是不是上午又逃學了？」

林一韓震驚無比，「沒有啊，今天上午放學早，我特意回來給你做的飯，媽，你上班累不累？咱們家的小吃部什麼時候開呀？」

他只用一句話就成功地轉移了韓月娥的注意力。韓月娥露出了苦笑，「肥蛋，開小吃部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需要準備很多東西，媽一個人支撐不起來呀！」

「媽，你怎麼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呢！」

「你這麼大點的人能頂什麼用？」

林一韓不說話了，盛了兩碗飯端上桌。

吃飯的時候屋裏很靜，韓月娥心事重重一個勁兒的發愁。林一韓則是在估算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

吃過飯，林一韓又要去刷碗，被韓月娥制止了，「這些活不用你干，吃飽了就趕緊上學去吧！」

林一韓只好背起小書包，又出了家門，這次他依然沒有去學校，而是又到了山貓家。

大中午的，山貓正在跟一群狐朋狗友在家裏喝酒，站在屋外就能聽到裏面亂鬨哄的聲音，屋裏烏煙瘴氣，酒香肉香撲鼻。

正經上班的連飯都吃不飽，可他們這群混子卻能喝酒吃肉。

這世道沒道理可講。

林一韓敲開了門，「貓舅，我找好開小吃部的地方了。」

山貓隨手遞給他一根香腸，「行，等下午我跟你過去看看。」

林一韓毫不猶豫的一大口下去，肉香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還是肉好吃啊！

林一韓過來了，山貓便加快了喝酒的速度，很快他把那些狐朋狗友攆走了，披上棉襖就跟着林一韓去了太平菜市場。

「貓舅就是這，你看行不行？」林一韓指向那堵破牆。

山貓叼著煙，圍着這堵破牆轉了一圈，點了點頭，「你還別說，你小子的眼光不錯，這地方離市場入口近，人肯定多，又背風，我覺得挺合適的。」.

山貓在當棍棒之前是個手藝很好的泥瓦匠，他在心裏盤算著，用木頭搭個架子，外面罩上帆布，再蓋一層草帘子應該就可以了，裏面再用磚頭壘兩個灶眼，保准冬天也不冷。

嗯！還得安個門。

「貓舅，那就快點干吧，我家都要揭不開鍋了，早點掙錢我也能把欠你的錢還上。」

「你小子還知道欠我錢呢？」山貓罵了一句轉身走了。

不知為什麼，面對林一韓，他總覺得不是在跟一個小孩說話，而是和一個同齡人交往，怪怪的。

下午兩點，忙完正事的林一韓背着小書包，終於走進了山嘴子小學。

事情辦完了，外面又太冷，還是到學校里來取暖吧，順便也能給老媽一個交代。

小張老師終於見到了林一韓，長出了一口氣，「一韓，你上午跑哪去了？你要是再不來，晚上我還得去你家。」

「張老師，我家要開小吃部了，有一些事兒我得幫我媽忙活，所以就沒來。」

小張老師憋了一上午的話，被林一韓輕易的擋了回去。她意識到，眼前這個小孩的家庭有多困難。別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的呵護下無憂無慮的長大，可是林一韓，僅僅七歲卻要用弱小的肩膀承擔起家庭的重任。

小張老師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林一韓回了座，從小書包里掏出上午在廢品收購站撿的初中物理書，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他的同桌王小花在下面偷偷捅了一下他，林一韓一扭頭，一塊大白兔奶糖悄無聲息的塞進了他手裏。

王小花小聲的說道，「吃吧，可甜了，這是我舅舅從滬市帶回來的，一股牛奶味。」

別看林一韓前世是個孤兒，可是從小到大，他的女人緣一直都很好。不過這也不稀奇，沒爹沒媽養成了他堅韌不拔的品格，總有女孩會喜歡n一點的男人。

林一韓連狼都能殺死，絕對是男人中的男人。

男人自然是不屑於吃大白兔的，不過他還是很感激王小花，要知道在一九八七年，大白兔是孩子零食中的天花板。

革安這種小城市根本就沒有賣大白兔的，只能是有人去滬市出差帶回來幾塊，左鄰右舍的小孩才能跟着借點光解解饞。

林一韓把大白兔又塞了回去，「謝謝，我不能吃糖。」

王小花似乎什麼都明白了，「肥蛋兒，你是不是長蟲牙了？」

林一韓翻了個白眼兒，實在不想和這麼幼稚的人說話。

講台上的張老師正在給大家講十以內的加減法。

林一韓打開了初中物理，第一章機械運動。

王小花又把小腦袋湊了過來，只認識不超個字的她根本就看不懂這書上寫的是什麼，不過這並不耽誤她對林一韓的崇拜。

「肥蛋，你連這個都能看懂，你好厲害呀！」

林一韓終於忍無可忍，「不要在上課的時候說話，好好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