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兌現

漆黑的室內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藥水味，地面角落上的綠色燈忽亮忽滅，深不見底的小壁洞內，猛然伸出了一隻大手，黑色的指甲尖長得嚇人，手上每一個骨節的扣動，都彷彿帶著斷裂般的聲響。

身子從洞里爬出來后，他倏地一下僵直了身，咧開大嘴平移著頭，帶著陰森的笑容，向旁邊靠牆站著的兩人看去。猛地，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

「操！！！」

接著，動作利落地，他把長發往兩邊一撥，白色的長袖往脖子擦了擦汗，就趴下身子鑽回了洞里去。

即使呼吸交纏在一起良久，宣一汐的眼睛也始終沒有閉上，往方澤的肩旁猛地拍了幾下，頭往後退了一點空出嘴巴來，激動地說：

「我剛剛看到有個人從壁洞里爬出來！！」

方澤睫毛低垂著，盯著懷裡的人在看，淡淡地說：「別管他。」接著，又往宣一汐的兩片唇瓣狂烈地覆了下去。

宣一汐使勁地把他推開了一點，興奮依然：「好刺激！！我要再來一次！」

方澤一邊嘴角翹起，扯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后，拇指往她唇下撫了撫，接著，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的兩片薄唇便又再朝她包攏下去。

宣一汐一下抬手就把他的擋抵住了，說：「不是，我是說再玩一次這個鬼屋。」

方澤：……

*

宣一汐慵懶地翻了一下身子，眼睛慢慢張開一條縫，待適應了光亮后，才完全張開眼，往床邊柜子摸了摸，摸過來手機先看看時間和消息，就又放了回去。

下床穿上拖鞋，就往房外走去。還沒走到衛生間，就嗅到從飯廳里飄出的香味，一個轉彎，人就改變路線拐到了飯廳里。

一個高大的側影正站在爐前煮早餐，宣一汐幾個大步，就走到了方澤身旁，往鍋里的麵條看了看，就轉頭向方澤說：

「早上好。」

方澤把頭完全轉過來，定眼看著她，眼裡有著期盼的灼亮。

宣一汐似是看出了什麼，想起來了一個事，於是向方澤說了句：「你等我一下。」

接著，就轉身往回跑。

方澤眼神閃爍了一下，又熄滅，平靜地回過頭去，繼續煮麵。

宣一汐回到房間，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黃金卡片，就再往廚房跑去，來飯廳前，就背扣著雙手，燦笑著走近方澤。

方澤又把頭轉過來，眼裡還是帶著灼亮，看向她。

「本來打算明年生日再送你的，但昨天說好的，給你看升級版的情信，噔噔……」

宣一汐走近到方澤面前，就自帶音效地拿出了一張黃金卡片，上面刻著「方澤生日兌現卡」，下面還有一個括弧備註：「終生有效」，底下還刻有她的名字。

興緻勃勃地，她向方澤解釋：「這個是任意兌現卡，你以後每年生日的時候，可以向我要任何的禮物喔。」

無論寫下什麼想法或諾言，將來某天她回頭看時，總會避免不了自己替自己尷尬。

這樣弄個卡片，既高級，又不會給她留下黑歷史，可比那77封情信好多了。

雖然方澤答應了把情信還給她，但在宣一汐決定把情信毀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怎樣補回他未來的生日禮物了。

方澤定睛看著那張金卡，幾秒后，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像罩上了一層薄霧，明明看得清楚，卻就是與周圍不在同一個氣場里。目光從金卡上移向了她，他定定地看著。

臉上看不出情緒，但眼裡卻繞滿了看不清的思緒。

宣一汐欣欣然的目光，全被他吸收了，卻又一點光亮也沒有反射回來。

她察覺到有點異樣。

「你……不喜歡？」

方澤眼睛微張了一下，稀稀碎碎的鵝毛在眼裡飄起，可一下眨眼之後，卻又消失不見。

一下子把臉轉回去了，他繼續看著手中的那鍋面，筷子往鍋里搗了搗，原以為鍋里的面快要煮熟了，卻突然發現已經快糊了，他只好把火關掉了，不然，只會更糊。

淡淡地，他向宣一汐回說：

「你喜歡就好。」

毫無表情的樣子，在表達著他的一個願意接受的態度，但說的每一個字卻似有一道怨氣藏在裡面。

宣一汐拿著卡片的手不自覺地，垂了下來，她有點懷疑，是不是她的錯覺，覺得他正在生氣，於是又試問：

「那你，是要現在收下，還是明年生日再收下？」

方澤還是臉無表情，頭沒有轉過來，淡淡地說：「隨你。」

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了他從前那個樣子，什麼都變得不關心，無所謂。

宣一汐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感覺到，他好像並不喜歡這個兌換卡。

該不會，他還是想要回那77封情信吧？可是，那已經被她毀掉了，還能怎麼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