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甲和乙
不知道是為了南美/南歐市場，還是為了真實考慮。
導演馬丁·坎貝爾尊重原著《卡皮斯特拉諾的詛咒》，以『西班牙人在南美洲殖民統治時代，苛捐雜稅民不聊生"的背景，選擇了在墨西哥拍攝。
萊昂哈德只得乘坐飛機。
幾個小時之後，萊昂哈德抵達了墨西哥西北部，索諾拉州港市的瓜伊馬斯。
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大巴車，終於是到了目的地。
位於墨西哥城的Churubu社區，拉丁美洲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電影製片廠丘魯布斯科。
「地方夠偏的。」
活動著僵硬的身體，萊昂哈德抬手遮擋陽光，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個電影城。
地方不大俱全。
話說這地方氣溫明明是冬季，但陽光卻非常刺眼。
而且還很乾燥。
落地幾個小時了，萊昂哈德已經感覺到皮膚開始發乾。
「還好尤雷娜提醒過。」
萊昂哈德連忙掏出女老師塞給他的保濕霜。
他不喜歡擦東西，但這天氣實在是乾燥的受不了。
「接我的人呢？」
做了保護，萊昂哈德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人。
萊昂哈德正納悶，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開了過來。
駕駛室下來了一個氣質彪悍的寸頭壯漢，舉起了寫有『萊昂哈德"的牌子。
光看這造型，十有八九就是其他動作指導了。
萊昂哈德走了過去：「我就是萊昂哈德。」
「上來吧。」
壯漢收起牌子，拍了拍旁邊的商務車朝著萊昂哈德甩甩頭。
萊昂哈德拖著行李箱放到了後面，跟著坐在了副駕駛位上。
正系著安全帶，萊昂哈德就聽壯漢道：「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導演馬丁·坎貝爾因支氣管炎住院了，我們要先搬家到在墨西哥城以東的特拉斯卡拉。」
萊昂哈德：「確實是個壞消息。」
好萊塢也講開門紅。
上來就是導演生病，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
萊昂哈德有點納悶的問：「這麼乾燥還能犯支氣管炎.....」
噼里啪啦！
風吹過，細碎的沙塵拍打在前車窗上。
壯漢淡定的降低車速：「現在明白了？」
萊昂哈德點頭：「明白了。」
乾燥不假，但要是空氣夠差確實也會引起一些呼吸疾病。
萊昂哈德：「我還不知道能不能通過面試，先過了這關再說。」
壯漢：「以你的水平問題不大。如果傳言是真的話。」
萊昂哈德挑眉：「傳言？」
壯漢餘光看著他：「跳海、新式跑跳運動的創始人、極具想象力的特技新星......《變臉》和《生死時速2》都是大製作動作片，一些事情都是圈內的大新聞，你在我們這一行現在名氣很大。」
原來已經名聲在外了啊......
萊昂哈德瞭然。
他梳理清楚了因果關係，更進一步明白了動作指導和演員的區別。..
演員是供大於求，機會非常重要。
動作指導是求大於供，機會當然也重要但能力更重要。
沒人會拒絕有實力的動作指導，明星大咖也會歡迎，因為這能讓他們增色許多。
萊昂哈德就是那種能增色電影質量，還特別便宜的。
這種情況下，因為萊昂哈德是性價比極高還有本事的人，把他推薦給別人，那是別人欠人情，不會像推薦演員一樣欠人人情。
世界沒有平白無故的愛，做人情的事情當然是願意幹了。
雖然是這麼說，但對萊昂哈德來講機會還是很重要的。
萊昂哈德問：「能告訴我是誰推薦我過來的嗎？」
壯漢搖頭：「我不清楚。」
萊昂哈德有些可惜。
他想要請那個推薦他的人吃飯，或者送一些禮物也行。
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可惜在洛杉磯的時候沒有找到是誰，現在大概也是找不到了。
萊昂哈德不再去想這個，從壯漢口中問詢著《佐羅的面具》劇組的情況。
他現在也不是好萊塢新人。
跑了那麼多次龍套，經常性和人亂侃，萊昂哈德好萊塢有了自己的一些淺薄理解，進入一個新劇組開始習慣做一下調查。
掌握了情報就能心中有數，知道怎麼抓機會還有規避掉一些風險。
壯漢嘴巴比《生死時速2》的大嘴巴嚴許多，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還是告訴了萊昂哈德。
例如說，一開始是三星影業和史蒂文·斯皮爾伯格運作《佐羅的面具》這個項目。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從1992年10月一直往後推遲，還引來了安布林娛樂、麥克唐納/帕克斯製作公司等資本分攤成本。
超級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也放棄了親自執導的想法，轉而當起了製片人運作......
寥寥的信息，萊昂哈德就大致明白了《佐羅的面具》劇組的食物鏈。
看似是導演馬丁·坎貝爾主導，但話語權被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牢牢抓在手上。
不過有夢工廠那攤子，還有其他項目運作，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沒那麼多精力。
換言之，現在是兩強格局，史蒂文·斯皮爾伯格不在就是導演馬丁·坎貝爾當BOSS。
也因為如此，導演馬丁·坎貝爾生病，《佐羅的面具》劇組才會停擺......
萊昂哈德腦海轉著分析，臉上不動神色的跟壯漢亂侃。
很快商務車就到了片場。
萊昂哈德先去面試。
他這段時間忙歸忙，但身體鍛煉一直沒停，還積極擴張新技能的學習。
雖然《變臉》副本以光頭大舅哥的身份通關以後，只給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白鴿時間"戰利品。
——這很約翰.吳。
總之，靠努力鍛煉，萊昂哈德這段時間的身體素質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簡單露了兩手，輕鬆通過了面試，得了一個月兩萬刀的合同。
簽完合同，萊昂哈德勤快地幫著團隊搬家。
去特拉斯卡拉的車程要三個小時，劇組在那裡建造了蒙特羅莊園和部分城鎮布景。
一些主演正在這裡訓練，旁邊是在演示和設計動作的動指。
萊昂哈德的目光主演們的身上掃了下。
男性無感。
反正都沒他帥。
女主角凱瑟琳·澤塔·瓊斯讓他多看了一眼。
黑色的長捲髮像瀑布，憂鬱迷人的琥珀色眼眸，天生就似帶著一種獨特的古典浪漫氣質，是個第一眼就讓人驚艷的美人。
就顏值來說，比起查理茲塞隆，萊昂哈德還是更吃凱瑟琳·澤塔·瓊斯這一款。
「但與我無關。」
萊昂哈德只欣賞了兩眼然後就禮貌的不再多看。
他混進了動作指導里。
壯漢指了指中心的男人，低聲道：「那是安東尼奧·班德拉斯，男一號青年佐羅就由他飾演。」
「他很敬業還是個完美主義者，在西班牙的奧林匹克擊劍隊練習了四個月，每天還會額外花時間專門打鬥，態度值得認可。」
「不過他不是很好相處，我們私下裡都叫他暴躁鮑勃。他跟老婆說十句話都髒話，夥計我建議你不要多和他說話，不然會被他給氣死。」
有那麼誇張？
萊昂哈德懷疑的時候，看見了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道：「我想要設計一個更好的擊劍動作。」
「班德拉斯先生，這段擊劍打鬥真的要修改？我覺得這一版已經很好了。」
動作指導對自己設計的動作很自信。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沉思了會搖頭：「感覺不太對。」
動作指導深吸口氣：「哪裡不對？」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說不清楚：「就是不太對。感覺能更好一些。」
都是混飯吃，乙方就要有乙方的態度。
動作指導忍了。
他和同伴們商議了一下，修改了之後又問：「現在呢？」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還是搖頭。
修改了好幾次之後，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道：「感覺還是第一版好。」
「我......」
動作指導看起來想要打死安東尼奧·班德拉斯。
其他人連忙拉住了他：「算了，傑克老師算了算了，只是工作.....」
啪啪！
動作指導扇自己巴掌。
「傑克老師，別這樣！別這樣傑克老師！」
鬧劇持續了一會就被制止。
因為安東尼奧·班德拉斯理虧惱怒發話了：「不要你們覺得，我就要我覺得！」
就一個詞：豪橫！
萊昂哈德明白為什麼起『暴躁鮑勃"外號。
壯漢低聲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不要和他多說話了吧？」
萊昂哈德深以為然的點頭，心想這傢伙沒被人打死真的要感謝是法治社會......
壯漢繼續道：「報紙上都讚美他身上有著一種現代男性身上少見的半原始野性的性感魅力，號稱大眾的拉丁情人，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話說我也不覺得他很帥。他眼睛很奇怪了，眼白翻得太多，臉型也奇怪，還沒夥計你帥，我懷疑他會看你不順眼。」
壯漢試圖烏鴉嘴，但沒有成功。
萊昂哈德身上沒挑釁光環，沒有發生看不順眼然後被迫打臉的事情。
不過之後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還是找上了他：「你能設計擊劍動作嗎？」
萊昂哈德點頭：「可以。」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努了努下巴：「給他道具。」
一個工作人員遞來了道具劍。
萊昂哈德掂了掂。
大克左右，跟真劍差不多重量，重心很完美，不愧是大劇組定製的道具。
適應了重量，萊昂哈德甩起了花劍。
他擊劍可能不如專業的，但基礎硬體在這裡，耍的還是很好看的。
但安東尼奧·班德拉斯不太滿意。
「就這？」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搖了搖頭嘆氣：「我還是期待值太高了。」
萊昂哈德：「......」
他血壓有點升高。
本來他對這個男一號還有一點點好感。
提前為電影角色準備是演員的本分，但堅持不用替身親自過每一條動作戲，這就是安東尼奧·班德拉斯真的敬業。
萊昂哈德很佩服這樣敬業的演員。
但他真的受不了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這張嘴。
艹，什麼人啊這是！
不過萊昂哈德也清楚自己水平確實只是合格以上。
畢竟沒專門學過擊劍。
萊昂哈德不打算打臉，但也悄悄地磨鍊自己的擊劍技術。
接下來大半個月，劇組都在繼續籌備，他們這些人就在設計動作。
一組組修，改完后就是給導演馬丁·坎貝爾看過審核。
導演馬丁·坎貝爾倒是滿意，但總是會照顧安東尼奧·班德拉斯的看法。
這時候安東尼奧·班德拉斯又過分的精益求精。
馬丁·坎貝爾知道但也不著急。
反正他現在還躺著。
讓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折騰，沒準能折騰出更好的東西......
別說，人確實是逼出來的。
倒霉催的乙方動作設計遇上安東尼奧·班德拉斯，被逼的一版比一版更好。
代價就是動作指導的頭髮少了不少，性格也逐漸暴躁化，積累了不少負面情緒。
萊昂哈德心態不錯。
轉化一下思路，這就是薪水小偷。
能占資本的便宜，這麼一想心情就會好很多。
可能也是看他太閑的關係，副導演安排他們練習騎馬。
《佐羅的面具》有不少騎馬的戲。
這些也要設計動作。
因為安東尼奧·班德拉斯要求全程自己上不用替身，所以還得給他做好演示。
這天確定了一組動作，副導演帶著他們找到了馴馬師。
萊昂哈德被分配了一匹熟悉。
他接過韁繩，按照馴馬師的指導伸手撫摸了一下馬匹。
觸摸了一下，萊昂哈德手突然鬆開。
萊昂哈德愣愣的看著馬。
旁邊的馴馬師疑惑：「怎麼了？」
「......沒什麼。」
萊昂哈德搖了搖頭，動作突然大膽了起來。
馴馬師被嚇了一跳，正要提醒萊昂哈德小心別把馬給惹毛了。
然後他就看見馬被摸的舒服的眯著眼睛，在萊昂哈德的手掌心裡蹭來蹭去。
萊昂哈德扣它馬鼻，馬都不帶反抗的，一副小舔馬的樣子。
馴馬師往下面看了下。
確定了，是一匹溫順的母馬。
......沒道理啊！這年頭馬也看顏值了？！
好吧，馴馬師其實也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高手。
他也不在多事：「你要想騎就自己騎。」
萊昂哈德點了點頭翻身上馬。
騎著馬，萊昂哈德能感覺到馬的興奮。
心靈交融更加緊密。
萊昂哈德心想：「是了，再生俠確實是有動物交流的能力，沒想到也附帶上了。」
很輕微，做不到真的交流或者支配，充其量就是動物親和，不過也不錯了。
畢竟白嫖的。
免費的買一送一的能力，要什麼自行車啊！
因為高興，萊昂哈德不知不覺騎的有點遠。
正要回去的時候，萊昂哈德突然看見有幾個動作指導鬼鬼祟祟的瞄著安東尼奧·班德拉斯。
他視力很好，能看見這幾個動作指導咬牙切齒，跟想要暗算安東尼奧·班德拉斯似的。
萊昂哈德沒有多事，當沒看見一樣的騎馬離開。
......
夜晚。
幾個動作指導正在喝酒。
「婊子養的安東尼奧·班德拉斯！」
喝到興起，其中一人把酒杯重重一放，發出砰地一聲。
其他幾人連忙張望了眼，壓低聲音道：「小聲一點！」
「怕什麼！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罵他！」
那人不以為意：「暴躁鮑勃那混蛋太過分了！這樣反覆折磨我們有意思嗎？！」
另一人搖頭：「現在導演馬丁·坎貝爾生病不管事，他這個男一號就是二號老大，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都是人，都會生病受傷，怎麼就有區別了？！反正我這口氣是受不了了，哪怕離職我也要給他一個教訓看！」
「你打算怎麼辦？」
「你們有沒有聽過一隻馬掌丟了一個國家的故事？」
所有人都點頭。
查理國王衝鋒陷陣，鞭策士兵迎戰敵人。
他還沒走到一半，一隻馬掌掉了，戰馬跌翻在地，查理也被掀翻在地上。
他的士兵們以為國王死了，士氣崩潰紛紛轉身撤退，敵人的軍隊包圍了上來。
就因為這一匹馬，這一個馬掌，查理國王的國家傾覆。
那人：「在馬上面下手，那傢伙不會出大事但也絕對不好受！」
其他人回想到『甲方"的醜惡嘴臉，心中的猶豫都散掉，點頭決定為他打掩護。
那人高興：「繼續喝！」
想到能報仇，一群人喝的興高采烈。
待他們喝趴下之後，牆壁外的陰影里，一道高大身影轉身離開。
萊昂哈德不是在偷聽。
晚上閑著沒事，他『散步"到了附近。
劇組有保安巡邏，但潛行......散步可是再生俠最擅長的技能，保安根本就發現不了萊昂哈德。
想著來都來了，就順帶聽了一下牆角。
結果就聽到了這種事情。
萊昂哈德心裡感慨但不意外。
工作人員因為怨恨所以搞事，這種事情好萊塢不多見但也不少見。
遠的有將模擬槍換成真的。
近的也有《泰坦尼克號》群體中毒事件。
——《泰坦尼克號》也是甲和乙的問題。
卡梅隆除了是真實系，還是壓力流。
只要有工作人員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或者哪裡做得不夠好，他就會開始辱罵施加壓力。
因為不堪負重，有工作人員投毒，導多個演員、工作人員被送醫院救治。
泰坦尼克號拍攝三年，導演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
再有職業道德，把人當孫子當奴隸，人也是會受不了的。
這又不是19世紀，工頭喊一嗓子，再用上『棉花/甘蔗增產神器"的鞭子，就能輕輕鬆鬆隨意壓榨。
萊昂哈德不想要提醒安東尼奧·班德拉斯。
倒不是想要看他倒霉或者有什麼壞心眼，純粹就是說不清楚，關係也沒到那個程度。
萊昂哈德也不想要躺進這個渾水了。
他是和這些動作指導沒關係，但難保不會受到牽連。
想了一下，萊昂哈德有了主意。
他跟副導演請了個假，連夜做飛機飛回洛杉磯。
爺惹不起，溜了！
等這邊有消息再回來混薪水。
回到洛杉磯，萊昂哈德也沒閑著。
互聯網計劃還在運作。
梅莉沒安排工作。
萊昂哈德索性回到了披薩店兼職外賣。
正好還遇到了一個活動。
「現在跟《再生俠》有聯動活動，穿上再生俠的假面套裝送外賣日薪能多100刀......干不幹？」
「沒有男孩能拒絕再生俠，幹了！」
帥氣撩了下寸頭，萊昂哈德戴上再生俠頭盔，朝著老闆豎起大拇指：「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