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洞庭湖畔

第四章:洞庭湖畔

第四章:洞庭湖畔

峨眉派門劍語擅自離山,掌派若玄師太遣了兩名弟子下來覓尋。人海茫茫,半個月的奔波依然無星點音訊,這天兩師姐妹走在洞庭湖畔石溪鎮上。大師姐徐劍菲,已渡二十多七個net秋,言舉穩健,持重,生得花容月貌。何劍怡在峨眉這一輩弟子排行老七,方年二十,較是活潑可人,一張帶著幾分邪真的臉俏美脫俗。兩人衣飾一樣,乾淨樸素,束只是一支普通的鐵釵,這大概是出身峨眉,師長又都是斷塵之人的緣故。她們腰間各扶劍一柄,徐劍菲的佩劍叫「羽化劍」,何劍怡的佩劍叫「練虹劍」,在大武殿若玄膝下所學屬劍術居多。

殘陽西沒,街上行人漸稀。多rì無果,何劍怡早心灰意冷,步子慢吞吞,行了會又叫怨道:「二師姐呀二師呀,你到底在哪?你把我們給累慘了。下次你回大殿,我也來玩失蹤,讓師父派你下山找,看你死不死。」徐劍怡就懂事多了,不管怎麼難辦,但教是師父委任,她都盡心儘力,堅持不餒,看見有女子經過都定睛細看是否熟面孔,聽師妹語氣憂屈,回道:「亂說些什麼,你還嫌師父她老人家不夠cao心是不?」何劍怡鼓嘴,顯是少女稚氣,見天sè微變,人散去鳥歸巢,說道:「師姐,快找個地方落腳,錯過宿頭,今晚便要睡大街啦。」徐劍菲放目左顧右望,前面有家棧館,招手道:「走,那邊可以投宿。」何劍怡才提了jīng神。

這家叫棧館叫「悅來居」。擱劍桌上,何劍怡大氣一吐,店二哥一見客入座,不待吆呼,臉堆笑意,茶水免費先送上,再旬客所需。徐劍菲要了兩碗素麵,店二哥聞甫即甩巾搭肩,向柴伙那頭高叫。何劍怡坐姿不雅,有欠風度自斟自喝了三杯,道:「師父真是的,峨眉派這麼多人,偏挑你我,那也就罷了,中洲篇幅遼闊,快馬兜一圈也要一年,居然只叫我們兩個來大海撈針。運氣好,不定會碰上,倒霉的話,都不知找到猴年馬月方有結果。師姐你說要不要人命?」言畢拍桌沖小二哥嚎:「我的面呢?怏點送來!」正是越想越氣,無處泄。掌柜見客催得急,忙熱臉賠歉,再朝伙頭方向破口大罵。夥計只好對著麵條暗罵。旁座是乾坤三寶在用食,籌策怎生謀刀,北官傲rì心不在焉,有一句沒一句應答兩師妹,卻專註峨眉二女的舉動,那貌勝天仙的何劍怡勾起他邪念的漣漪,嘴角泛現yín笑,擬思竊香獵艷的美方。

徐劍菲搖晃了下頭,一點苦啃不了,大器難成唉,說道:「師父對我們姐妹很好,她老人家別具用心,是想藉此歷練你我。天下這麼大,二師妹有意要躲,任誰都找不著,師父焉有不知此節。」北官傲rì撇眼過來,心房嘀咕:「如此尤物屈就在峨眉派,天下男子無不痛惜,一旦隨若玄師太青絲一落,便教幾多英雄豪士捶淚濕襟。今晚我來幫她們定俗,爾後看她還怎麼出家。」那意賴洋洋的何劍怡乃喋喋不休地埋怨:「什麼歷練嘛,簡直是折磨,活受罪。」徐劍菲聳眉眯眼,道:「有那麼離譜嗎?你莫要凈胡扯。找人是其次,即使無功而返,師父也不會責備的,她差你我來尋人,實侍我們優厚,出來走走好長長見識,你看你二師姐不是都背著師父偷溜下山。」何劍怡是若玄最幼的弟子,今度踏出大武殿,若玄派她與徐劍菲覓門劍語一任,意在使她們有一番磨練,增長見聞。何劍怡誤甚其解,認為師父心存刁難,再是她怕完成不任務,回去遭余它的師姐們笑話,是以心中形了一層壓力,一路尋來為這心結籠罩鬱鬱寡歡,以致錯失沿途風景。徐劍菲年長明理,深識師父良苦用意,雖絞盡心力去做任務,心裡反而無甚負擔。何劍怡此下聽師姐說破,眼前登時雲開見月:「師姐我明白了,找二師姐是盡人事,難得出山門一趟,要玩個痛快才行。」

徐劍菲要了間普通客房。乾坤三寶也留宿此棧,選兩間上房。二更時分,正常人已會周公,北官傲rì尚未合眼,聞打更聲過,跳下榻,摸出門,早有準備的他白天便探知峨眉二女的住房所在。悄然無聲息地閃到窗前,yù破簾而入,劫走心儀的小美人,又想:「峨眉派武功獨步天下,自成一家,她們是若玄師太的親傳室徒,應該本事不差,我一人何以克二,搞不好花沒采成反惹一身sao。」歪腦筋稍轉,主意便生。回頭輕輕翻入兩師妹的房間,搖醒嬋娟子,打手勢邀她外面密談。嬋娟子對北官傲rì付諸情感,三更半夜還請她引步,不是言情說愛是什麼,當下歡喜顯於顏sè,慢動作下床穿鞋,不敢驚醒馮孝賢。兩影竄上屋頂,嬋娟子迫不及待昵懷,媚頰羞嗒嗒地,只是夜大黑,伸手不辯五指。北官傲rì當真敗類,就想師妹是家花,隨時可摘,野花碰上的機率很少,過了就沒了,便得先主外再其內,推開她說道:「等等,師妹,叫你來是有事要你幫忙的。」嬋娟子頓起臉,滿以為夜約而來是共赴巫山**,嘟嘴說道:「師兄,有什麼話明天再說。這麼好的夜sè。」搖搖他,似是羞於啟口地道:「何不趁時」那些大露骨的詞終吐不出。其時四下漆黑一片,何來「這麼好的夜sè」,只是心境好了,看見什麼都是好的。她迷眸送秋波,粉唇納綿綿情意,又將玉軀貼上,大膽投抱。北官傲rì連忙止制,道:「師父派我們出門奪寶刀,但司徒老賊大厲害了,不過師兄想到一條妙方。」湊近她耳根敘詳。嬋娟子道:「此法可行,卻非妙計,總也強過束手無策。」全信他的鬼話。北官傲rì還補充一句:「記住,傷人不索命,免得連個報訊都沒有。」

踢開峨眉二女的房門,北官傲rì和嬋娟子齊搶入。徐劍菲立時便覺,拉醒何劍怡,外衣不顧穿,翻身離床取雙劍,再拋給師妹,只彈指間完畢,饒的是她行走江湖有rì,臨敵不亂,應變有素。黑暗中不見事物,何劍怡聽風辯位,抄手接劍。兩人展開峨眉家式,夾在狹窄的室子拆了十來招。北官傲rì、嬋娟子奪窗而去,徐、何一併跟出,緊步其後。

棧中宿客有些還在夢裡,部分驚醒,卻哪敢起身,縮在被內哆嗦「阿彌陀佛」,但求財命相安。馮孝賢揉揉睡惺朦朧眼睛,一摸師姐竟空空如也,便落榻披衣覓出。

跑了會,徐劍菲師姐妹見對方分路逃走,沒作思考,分頭疾追。入了叢林,嬋娟子在草坪處停下。徐劍菲亦止步在他後面相距十尺,喝道:「你是何人?作甚深夜偷襲於人?」嬋娟子道:「朝廷正品堂正品五將之一,百媚娘是也,奉赤刀老仙差遣,特來誅除峨眉派弟子,聰明的話快快束手就擒。」她催了罡氣,聲音變渾沉,要做做全套,聞道那百媚娘大齡四十有多,五十不夠,不在聲息中搞點小動作,自己恰是芳年,教人一聽就露餡。正品堂初設不久,所收羽的高手為北漠西域居多,很少與江湖中人打過交面,徐劍菲聽說正品堂有這號人物,卻無識得。峨眉派結力各地誌士,共抵外侮,是蒙元公敵,對手既稱朝廷謀士,那來與自己難就說得過去了,道:「百媚娘是么?在西域呆久,怎地想到來中原作朝廷的走狗。」她痛恨蒙古人,曾親眼目睹元兵對漢民慘絕人綸地殺戮,平常脾氣極佳,說話乾淨,這時也口出罵詞。」嬋娟子是冒百媚娘之名生事,倒不甚在乎,道:「大膽,信不信我刮掉你的舌頭,教你有口難言。」雙方招衝鋒。

北官傲rì一收腳,心想:「天大黑了,什麼都看不見,若跟過來的是年長點的那位,不免失算。」何劍怡追至此方覺懼怕,四下黑森森的,師姐又不在,壯著膽子問道:「你是哪個道上的?峨眉派的人也敢惹,不想活命了么?」北官傲rì一喜,他清楚記得這說話的聲是那年少點姑娘的,轉身就出手。何劍怡舞劍格抵,她一急二怕三不敵,招去招空,劍去劍無,徒有挨揍的份,鬥了十幾下,已被制實。北官傲rì劫sè不劫命,點她定身穴,放倒在地,yīn冷的笑聲聽者必起雞毛疙瘩。何劍怡恐懼感傳遍周身,連呼救命,大罵混旦。北官傲rì吊著腔說道:「我鐵爪蒼鷹盤爾都看上的女人,還沒有得不到的。漢人多,美人也多。哈你越叫得大聲,我越來勁。哈」笑止,如饑渴的猛獸撲壓上去,在她臉上、脖子間狂吻亂舔,兩個魔爪也不閑著,東摸西扯,大肆妄為。此時此地絕無人跡,何劍怡也不喊,只傷心yù裂地抽泣。

「大師兄,你在哪兒?」喚聲送飄入耳,北官傲rì一驚,師妹怎麼來了,再顧不著野花,擔高頭道:「啊,是百媚娘。」起立理冠,朝那聲源方向奔去。

馮孝賢被吵醒后現師姐不在,猜她定找師兄了,到師兄房子一看,知道所料已中,便拔腿出尋,經過徐、何住房前,見門大開,心想剛才打鬥必是這,說不定師兄姐有份參涉,再加上好奇就進來瞧瞧,黑夜中無法視物,隱見後窗破洞,隨之躍出覓往。北官傲rì說只愛她,不愛嬋娟子,若師兄師姐兩人瞞己夜來偷會那還得了。叫幾下師兄又換叫師姐,亦復如是,馮孝賢藝高膽大,荒林野地竟是無懼sè,師姐是個美人丕子,不看實點怎行。北官傲rì叫著「師妹」趕了過來,作了虧心事,渾不自在。馮孝賢道:「師兄,你真在這呀,師姐呢?」乾坤派東華子對馮孝賢優其器重,待百年凋謝后定位傳她,北官傲rì賣力討好,實有yīn謀。他道:「師姐她便來,我們在辦事。」嬋娟子轉眼即到,見師妹也在,不以為怪,因北官傲rì把她亦給騙了。馮孝賢看兩人神sè各異,道:「噢,你們是在這幽會。」嬋娟子心想:「是那樣就好了,你當師兄真喜歡你呀。」說道:「師妹誤會了啦,我跟師兄假扮司徒老妖的人打傷峨眉派弟子,讓他們結下樑子,互相殘殺,對我們奪取寶刀有莫大的好處。」這時何劍怡斷斷續續地哭喚「師姐你在哪?」、「那混旦跑了么?」、「我在這不能動,師姐來救我呀」聲音稀稀可聞。北官傲rì道:「聽見沒有,我扮正品堂的鐵爪蒼膺將那峨眉派的姑娘狠狠地扁了頓,回頭若玄師大必定找正品堂晦氣,我們又有好戲瞧了。」嬋娟子不廿示弱,道:「我冒著百媚娘的身份把追我的那位姑娘打得落花流水,最後還扒光她的衣裳,峨眉派受這等侮辱,非跟司徒老妖鬧到底。」馮孝賢頓足往回走,道:「這麼好玩也不叫我。」

徐劍菲一路尋一路喊師妹,勿聞啼喚聲如絲傳來,雖聽不清楚,但十之仈jiǔ可以肯定是師妹的,便腳步加。

何劍怡哭得死去活來,一頭扎入師姐懷抱,道:「差點讓那yín賊佔了便宜,鳴師姐,我不活了。」徐劍菲撫道:「沒事啦,他是正品堂的人么?」她想那兩人屬同路,與自己交手的即是正品五將之一,是以斷定跟糾纏的人亦是正品堂的了。何劍怡止住哭泣,詫問:「師姐知道?」爾後一想即明。徐劍菲道:「客棧不能回去了,我們就在曠野湊一晚。」

天剛朦亮,兩折轉有人家處,偷了兩件衣服換上,才走出集市。何劍怡打退堂鼓:「我回大武殿,沒臉再見人了,找二師姐的事就全靠你啦。」早街勢鬧非凡,卻無心情逛。徐劍菲追前攔下:「師父派我們來找劍語的,任務末成,你這樣子回去怎麼跟她老人家交差。昨晚的事你不提,我不說,誰會知道,等哪天回到大武殿告訴師父,師父會替你作主的。」何劍怡道:「嗯,接下來該往何處?」徐劍菲心下躊躇,且看街道兩頭人chao聳擁,一時茫茫無主意。三名少女從旁經過,聊得正濃,花卦的那位道:「中秋佳將近,洞庭湖有熱鬧看了。」粉sè衫的那位緊著道:「是了,一年就一回,機不可失。」穿紅裳那位道:「當然不容錯過,此等煙花盛會不正是我們女孩子家熱衷的么。」何劍怡一陣神馳想象,倒將昨夜之辱置諸腦後,說道:「師姐,我們去洞庭湖賞花燈禮炮。」徐劍菲道:「就知道玩。我們去江西,劍語最喜歡擺弄一些奇兵利器,現在真鋒劍在東明會伏吟風手裡,破俘刀在正品堂司徒仁那,她定想方設法混入廣棱源,以圖一睹寶劍神采。」何劍怡卻有她的看法,道:「神兵利戟被多少人盯緊著,二師姐只有望而卻步的份。她比我們還貪玩,試想豈能放過這次盛典?」徐劍菲想二師妹貪玩好動,沒理由不去,難得劍怡能暢開胸懷,釋置昨晚之侮。」道:「你這個鬼jīng靈。即可找人,又有得玩,何樂而不為,可以。洞庭湖不就這裡嘛,那我們多呆一天好了。」

中秋夜又名團圓夜,是神洲百姓傳統的節rì之一,民間各地均以不同方式來慶賀,洞庭湖畔的燈會煙花特別有名,很多人不惜長途奔程,專為此而來。這天夜暮臨降,湖邊長街張燈結綵,遊人蜂擁,最jīng致的燈籠千模百樣,使人眼花繚亂。放煙花前,人們盡情逛集市,賞花燈,品恙點小吃。樓宇亭台擠了滿滿,有道是站得高就看得廣,華山的6世寒選一處最巔點,一壺竹葉青,兀自賣醉,久不久望下面來回的人群,像是等誰。

秋屏波一別後,向麗琪的音容笑貌在腦海揮之不去,了解到這次的盛會恰是為女孩子量身諦造,他早候於此,盼再見佳人芳姿。

無常子、秦桑海、白敬秋踏入人chao中,他們不來玩的,亦不知這裡有什麼節目,只因6世寒留話,說在湖岸等他們俱往。見通街女子、小孩肩磨肩,男士卻是寥寥無幾,秦桑海道:「二哥叫我們到這原來是看燈籠呀,唉,想不到他對這些玩意也感興趣。」白敬秋就jīng明得多,隨想即然,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知道這是女子嚮往的地方,還不明白他喝的是哪一出?」秦桑海登時便靈台澄亮,給個領會的表情。修道的無常子不好熱鬧,見6世寒於房頂用酒,道:「他在上面。」腳下一蹬縱了上來。秦、白兩人目光抬移,齊躍上。白敬秋打趣地問:「怎麼,心上人還沒出現?」6世寒想了個壞結果,道:「你們說她會來嗎?她到底是義幫一幫之主,不同於一般女子,豈能隨便拋頭露面。」無常子對塵俗淡然,道:「二弟也找到了,你們慢慢玩,我先回去了。」秦桑海開口留他:「大哥,都來了就坐會,喝兩盅再說。」戒身修道的無常子一塵不染:「我是道人,這種場合大倒胃口,就這樣。」將yù去,驚見乾坤三寶露面,行跡可疑,立改原意,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此間美人云集,北官傲rì焉有不來之理,馮孝賢道:「沒想到師兄比我們還有興緻,走那麼急。」嬋娟子嗔笑道:「他所感興趣的是美人,你當他真的來看風景,師妹可得注意了。」馮孝賢恍然大悟,大步搶前叫住北官傲rì:「師兄,你來陪我們看煙花,還是有甚麼其它的目的?要實話實說,教我悉曉你懷意不良,便再不理你了。」不用猜,又是二師妹撩穿了底,北官傲rì撤謊的本事更甚手頭上的本事,靈機一動,道:「小師妹你說對了,果然冰雪聰明,難怪師父他老人家這般疼愛你。我收到消息,司徒老妖將在今天晚上現身。」馮孝賢哪裡肯信,道:「師兄你真是越來越不誠實了,司徒老賊都牙都掉光啦,會有這個雅興么?」北官傲rì早瞧見了伏吟風才成此謊的,側身指向伏吟風、李應書道:「看看那是誰,東明會伏領舵都來了,司徒老賊怎可缺席。他們兩個仇深似海,神兵破胡各據其一,這場架打起來可就天翻地覆,jīng彩之極,最好是兩方都斗個頭破血流,我們順手撿個便宜,實在妙不可言。」馮孝賢蹬足朝他手指方向望去,確是伏吟風的面孔,信了七八分。北官傲rì瞪了嬋娟子一眼,怪她多事,嬋娟子扭了一下嘴,似是在說「活該」。

無獨有偶,伏吟風正攜二美赴會,李應書說喜歡,他絕無二話,並帶來門劍語同俱,由於只是想散散心,拒帶隨從,就一柄真鋒劍在身。因女孩子為多,不少攤頭擺上些鎖碎飾物來吸引顧客。伏吟風叫門劍替他掌劍,親自挑了條小鏈子為李應書繫上粉脖。李應書如嗜蜜汁,甜美一笑,愛不釋手,但教是情郎所贈,當視之珍寶。門劍語愣了半天,與天下第一神兵齊名的利戟真鋒劍,此時此刻,此刻此時就在手中,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心下諸念瞬息萬變。

要非爹媽慢吞吞,韋洛早到了,浪費好長時間才趕及,她又回頭催促:「快呀,馬上放煙花了。」林池菊、韋冷香你挽我,我扶你,恩愛無比,對女兒的催喚不怎理會,隨口應了聲,仍是呢噥情話,洋溢厚厚愛意。韋洛東瞻西望,老天直是關照,伏吟風浮現在她眼前,立時神采奕奕,掉頭喊道:「爹,娘我看見伏大哥了,我看見了。」疾往伏吟風處飛奔。夫妻倆聽是姓伏的,均想准非是東明會伏吟風不人了,便有結識之意,腳下也提了迅。韋洛作一番介紹。初會其面,兩口子對他評價很高。都是年輕人的世界,借看花燈走開。

進口處兩女捲入人群,簫星竹打頭,背後那位頭裹花巾,縮手縮腳,竟是向麗琪,她不能斷定這種場所是否吸引想見的人,但心靈感應6世寒在此等她,卻怕義幫的人碰見,是以低調出行。簫星竹道:「你穿成這個樣,莫說6公子認不出,我都差點認不出。」向麗琪惺惺道:「不這樣的話,萬一給幫中弟子瞧見,成何體統。」

身為一幫之主,更須正大光明,方不失威信,來會心上人又不是偷雞摸狗,簫星竹道:「雖然你是幫主,但女兒之身是無法改變的,誰說幫主就不能來覓情郎了,幫主也要談對象,幫主也要成家立室。這是你自己的私事,沒人會管的。」向麗琪緊繃的心才放鬆,摘下圍巾。夜景很美,勾不起他的心,只覓一面之緣6世寒的蹤影。

屋頂上期盼多時的6世寒頗為失望,提不起jīng神來,與佳人別後,向麗琪的音容笑貌,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浮在腦海里,不消不散,方知相思無盡處。望望圓月,數數閃星,自言自語道:「她是義幫的當家,哪有空閑看什麼鬼煙花,我真是異想天開,笨到來這等人。」幾口酒下肚,有了放棄之意。

人海中向麗琪的俏影映入眼眶,6世寒登然大喜,酒壺隨地一丟,翻躍下落。若說等她多無風度,便裝作路過,巧遇的樣子。向麗琪得見6世寒,緊張無所措,當然不能直言特地來尋他的,說道:「6公子,這麼巧。」6世寒表面鎮靜,內心早已波濤澎湃,不知所云:「是呀,挺熱鬧的,我走著走著就來,不想竟見到向姑娘,大巧了哦。」兩人對情愛一說甚是生澀,場面稍現尷尬。簫星竹不想礙人眼,笑道:「兩位即是有緣,不如結隊同游,我到那邊賣點吃的。」言即笑笑走開。

秋風送爽,廣闊的洞庭湖波光粼粼,映著一輪皓潔的玉盤。兩人結伴遊湖,閑談了幾句,間隙漸消,不再似初見時那般羞澀。這種談戀勝地,吸引不少青男俊女,每隔有距就一對一雙的。6世寒道:「你看那月光多美,分外圓,一點瑕疵都沒有。」向麗琪晃頭晃腦,不解地問:「每逢十五的月亮皆又美又圓,何以今晚的分外圓?」6世寒再望了眼,意昧深長道:「境由心生,一直以來我在江湖上漂泊,厭味而孤寂,看見再圓的明月感覺是譏諷。唯有知已相伴,你便會覺得它實至上很圓很美。」他在見面前把委婉的表白想了千百遍。

向麗琪緊張地兩手捏出很多不知名的形狀,還冒汗哩,聲細如蟲咿:「如公子不嫌,我願隨你闖蕩江湖,浪跡天涯。」6世寒原不確定她對己生有情愫,聽她答覆,興奮難抑,道:「這些年漂零的rì子也過夠了。閑來泛舟碧湖,夜光登台飲月,多有情調。」向麗琪俯垂眉,扭扭怩怩地靠倚他寬肩,嗲道:「6哥!我可以這樣叫你么?」6世寒手都不知往哪擺,動也不敢動下,是大高興所致:「行!當然行了,那我喚你琪妹好么?」向麗琪如嗜蜜汁,甜到心坑裡,柔呢一下:「嗯。」又道:「你以後要做華山派的掌派嗎?」6世寒暗想:「琪妹是義幫掌幫,我定得繼父位,司承華山一主,不然跟她在一起,別人會笑話她的。為了琪妹,我必需努力奮鬥。」說道:「我爹是三清行院的掌門,我這做兒子的不能沒出息,因此我事事沖在前頭,多建功勞,爹就順理成章的將位子傳給我。」向麗琪只喜歡他,便算凡夫俗子也同樣的喜歡,並不在乎他的當不當什麼一派之。

人chao涌在鬧市,燈火闌珊處,伏吟風、李應書、門劍語、韋洛四人逛燈籠巷,賞別緻的燈籠。燈籠款式諸樣百出,魚形、龍形、貓形、豬形,三棱的、方的、圓的、稚的,還有孔明燈、河燈、花燈、挑燈,所用紙質更七彩斑蘭,包羅萬有,看得使人目之為炫。伏吟風對這些玩意,興趣不大,他只當護花使者,陪愛侶遊樂,看著她們開心便開心了。趁煙花沒點放,李應書也想賣樣東西送給伏吟風,心意一定,說道:「吟風,你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人有三急,伏吟風如是想,允道:「小心點,別逗大久,有事叫我。」韋洛興味高,道:「不用擔心,還有我呢。應書姐姐我陪你去。」李應書想她或許能給點提議,回應一聲,相挽步開。

門劍語腦間道德與邪惡在搏鬥,伏吟風叫了幾下才回神,她驚惶失措道:「伏大哥,什麼?應書姐姐和韋姑娘呢?」伏吟風見她像是丟了魂,問道:「她們解手去了,你怎麼啦?心不在焉的,傷口痛了么?」幾句話體貼入微,教門劍語更六神無主,本為真鋒劍而來,有過盜取之念,現寶劍在手,一走便了,偏是伏吟風關懷無微不至,是以意難決。她道:「沒事,傷口早痊癒了,我們等等她們吧。」伏吟風智勇兼長,知她說沒事就是有事,道:「有話儘管講,一個人想不通,兩個人總會辦法的。我拿你當朋友,你可別當我是外人。」他闊氣豁達,對人至誠至摯。門劍語十分愧疚,決意不打那餿主意,真鋒劍雖是罕物,得一見足矣,再是想據之為已有,不免良心受到遣備,說道:「伏大哥,對不起,我本是來竊此劍的,我最喜好有名兵器了。」伏吟風嘿嘿一笑,道:「我早猜到了,你自己說出,證明你有悔過之心。我故意給你拿著,是讓你在誘惑面前亦能把持住,你做到了。」門劍語臉上一熱,幸在一念之間取善,否則錯鑄,回頭萬難,好是感激這個益友,說道:「多得伏大哥費心引導,我再無顏面和你回廣棱源了。」說著遞還寶劍。伏吟風沒去接劍,道:「過而改之,善莫大焉,我呀當是沒生過這事。現下是晚上,你能上哪去,要走也得明早再動身不遲。」

賣樣什麼東西給他最合適?李應書轉了幾個灘口,拿不定心意。一位大娘的叫賣聲特別高:「快來買喲,很靈驗的,不管你是問平安,或覓姻緣,有求必應。」韋洛雙目放光,拉著李應書行近,見那檔口佛器玉雕等一併俱全。灘主是名著裝簡樸的中齡婦,她見有客光顧,樂呵呵地推介物品,熱情高漲,極力吹棒,嗓音更甚。

勾起韋洛興起的是那句「覓姻緣,有求必應」,她情場坎坷,大失所意,雖不相信鬼神之說,但這話聽來甚慰,端得是受用非溥,碎碎問道:「大嬸,可是有求如意郎君的?」那大娘直是來勁,一通吹噓,自賣自誇:「姑娘找對地方了,這個翡翠觀音,jīng工細琢,觸手溫潤,買塊回去許個願,然後隨身帶著,願望會慢慢實現的。」兩女各揀一隻,置近察看,確是晶瑩剔透,手藝神乎。

李應書不喜金穿玉,認為有點俗氣,道:「這麼好,叫人家怎麼信?」大娘眼sè爍了一下,稍縱即逝,她是正品堂的百媚娘,將近暮年,仍容姿不減昔少時,風韻依存。此刻奉司徒仁之委來擒拿李應書,設個小檔口引她入室,最好不費餘力。原想她有伏吟風寸步不離相護,須一番周折,巧的是她們竟離群來上勾,上天都助也。但那伏吟風便在丈許外,眼線片刻不移李應書,這時若是拿人勢必得手,可伏吟風定搶來施救,如此我分手顧人質,萬難敵他,得配合司徒仁方法,萬無一失。當下說道:「靈不靈驗都不重要,買塊帶著,許個諾,就當是給自己的人生定個目標,進而為這個目標努力奮鬥。」韋洛拍掌稱是:「大娘言出在理,所有的翡翠雕器我全要了。」百媚娘一面喜氣笑逐顏開包裹物事,一面籌思出手良策。

何劍怡東摸摸,西棒棒,樂嘆連:「大好看了,這次沒選錯地方,終於明白二師姐為何溜出山門,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呆在大武殿枉度時rì,二師姐永遠找不到才好,我們就一輩子不回去了。」心裡相象民間諸樣繁景,滋滋笑意。

東明義軍和元廷瓜據天下,湖南是地處江南,早為義軍奪得,重掌漢人之手,是以各地快恢復工業生產,一派祥和。而大江以北等地,乃屬朝廷管轄,時值烽火連年,還不及山上來得安寧。徐劍菲道:「師父待我們恩如浩海,你沒心肝。不要只顧著玩,留意下你二師姐在不在。」何劍怡吐吐舌尖,再一板正經道:「是,大師姐,我四處看看。」竄來鑽去,到處游耍才對。

三五個扒手渾水摸魚,瘋狂作案,在伏吟風的眼皮底下焉有不伸手制止的,他「抓賊」二字脫口,縱飛搶到,小偷聞風四逃,加上遊人擁擠,這下一亂,哪裡還有賊影。林池菊夫婦剛好在那頭,聞聲即動。何劍怡兩師姐聽得喊叫,疾來懲凶。這些跳樑小丑無甚斤兩,門劍語懶條得費神。

「師妹,在那,我們分向包抄。」的說話聲響起,這口音非常熟耳,門劍尋望去,不由得一驚,竟是大師姐和七師妹,出門不久,尚未玩個夠,豈能就此歸山,慌不揀路撤腿便閃。那幾個小毛賊驚覺勢不妙,抱頭鼠竄,場面混亂,伏吟風無從下手,乾脆按靜制動,站定觀察,待寇子一現身立時足搶過去將其正法。

韋洛付了銀子,李應書轉頭不見伏吟風,先是一訝,扯過韋洛要走。司徒仁突然冒現,疾指點了李應書的穴道。韋洛看清來人,駭叫:「救命呀,伏大」一言未畢,司徒仁從她后脖拍落,立時暈倒在灘檔上。

伏吟風聽覺甚敏,在眾聲同鳴下還能辯別韋洛的說話聲,這刻方醒悟已中調虎離山計,施開輕功「金鵬展翼」躍至。百媚娘帶去李應書,司徒仁持刀在手,立足屋頂斷後。那伙賊子是張士誠搞的鬼,目的就是引開伏吟風的注意,好教司徒仁一舉成事。張士誠準備身退時,見韋洛昏在灘台上,想起rì前受她之辱,頓撩燃恨火,觸手輕撫臉上兩道疤,傷愈卻痕在,伸手懷中取出短劍,毫無情面在她臉上劃了四道下,雙倍奉還。

眼見一身影提著李應書上了屋頂,伏吟風點足躍上,身子尚在半空,司徒仁奔到他將要落腳的上階照直砍下,這一著險到了極點,就尋常兵刃砍中也非死即傷,讓破俘刀命中還不粉身碎骨。饒得是伏吟風玄功驚世駭俗,應變奇,就在刀距頭約有數寸的千鈞一之際,左腳一抬,踏到橫檐,從右邊斜著箭了上來。司徒仁這刀自是落空,擔擱了片刻,捉著李應書的百媚娘已沒入夜sè。伏吟風叱道:「司徒老妖,有事你沖我來,為難我的朋友是何意?」平時不管是敵是友,凡長他一輩均稱聲「前輩」,此間見他對纖纖弱女亦下歹手,實壞到了窮極,因故直呼他惡名。司徒仁道:「李善長勾結反賊,罪大惡極,聖旨已出,李家滿門抄斬,尚她一人在逃,老仙奉命捉拿犯官之女回去伏法,有什麼不對。?」伏吟風想先救人,但司徒仁必百般阻撓,須將他打死打傷才行,可真鋒劍不在,怎麼跟他斗,但應書給人捉了,命在旦夕,又是非戰不可。身影一晃,疾搶過來,兩手舞開「飛龍擒拿手」。司徒仁知他這項擒拿功乃擒拿法界無上絕技,連忙揮動寶刀,不讓他近身,手功再厲害也沒有刀長。伏吟風只能在距他六尺外招,「飛龍擒拿手」全以jīng勘絕綸手技貼身搏擊,相隔遠了,施放不出,便變招為掌,使出另一神功「龍騰**」此法以內勁見威,縱隔丈遠亦可傷人。房巔點打得風起雲湧,遊人一哄四散,生怕厄運忽降己身。司徒仁的「天刀十八破」,每一破無不驚天動地,加上神兵為輔,渾元自成,他功力實較伏吟風為遜,是神器在手,十方無敵。

林池菊夫妻見決鬥的一人是伏吟風,女兒隨他同行,會不會有危險,卻哪顧及小毛賊,轉到爛灘前,見愛女滿臉是血,兩口子慘然失聲,魂飛魄散。

過個一二刻鐘,司徒仁想,以百媚娘的身手,早跑無影無蹤,他伏吟風有本事追得上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猛地揮了一刀,雙方硬是拉開了數尺距離。司徒仁道:「伏吟風你的真鋒劍呢?沒帶傢伙也跟老仙交手,你確是捍勇。老仙選這處人多的地方,量你不敢使『龍嘯吼』。哈」笑畢狂斫幾刀,踏風離去。伏吟風也不追,沒寶劍在手,追上又能奈他如何。

門劍語胡地跑到靜寂的街道,回頭不見師姐師妹,才稍舒口氣,卻現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檢視周圍,辯向覓路返程,突然間,一影子眼前閃過,馮孝賢爛漫地沖她笑。門劍語一抖,月光看這少女比自己還年青,何以身負這等功力,是活見鬼還是眼花來著,她自持峨眉這代弟子中無人是敵手,也忌憚三分。轉身往側邊逃,未啟足又是一驚,一美貌女子已侯於斯,正是嬋娟子。門劍語移目右顧,見一男眼望著她,這下見怪不怪了。男的便是北官傲rì了,乾坤三寶成「品」之形,將目標半圍於中,其後是高牆,就算會走壁功也難在光禿禿牆面攀附。

門劍語頓然,他們是九成為寶劍來的,暗苦:這柄利戟真鋒要不得呀,我才拿那麼一會便教人盯上了。三寶從始至終在觀察伏吟風,一直尋找機會下手,及見他與司徒仁奏響戰幕,門劍語竟自攜寶劍而去,機不可錯,便跟隨來。對待美女,北官傲rì永遠是溫言柔sè:「姑娘,把真鋒劍留下,自覺離去。」兩師妹倘若不在,他先想到的絕不是奪劍。門劍語置劍於背,戰戰兢兢道:「什麼真鋒劍?我不知你說什麼。」嬋娟子才不好聲客氣,森儼道:「一句話,交不交出來?」恃著真鋒或許有線生機,門劍語道:「憑一句話就給你,我顏面何在,你們說個像樣點的理由,如果本是你們的東西我是不會佔為己有的。」她意在拖緩時間,籌想脫身之術。三人忌那利器神威,是以動口即得當然不會動手了,互交眼sè,原來所想均同,北官傲rì道:「聽好了,我們的師叔黃石道人」話至半中,無常子等人齊現身,各人劍已出梢握在手間,以備隨時迎戰。秦桑海道:「姑娘莫怕,華山三劍客在此,不教任何妖魔鬼怪作祟。」

三劍三寶一對一挑開,乾坤派諸人疏於劍藝刀技,但拳腳方面優為突出,年紀雖輕,名聲卻響噪中原。門語劍得出空閑,左手抱劍,右手拍胸,暗叫:好險!喘了口氣,「嗖」的一下耳旁響起,不知哪個一爪從肩上抓來,沒抓實,橫爪又平勾。門劍語退開,剛看清偷襲她的人是個瘦高中老漢,兩肩又給人扣住。就在這時,6世寒直劍一指,一道劍氣shè來,打的是門劍語右面那人的腕臂,那人忙撒手撤開,門劍語便扭身過來。但扣她左肩的人放了手,變爪拿她咽喉,出手極快,一拿即中。門劍語被抓得呼吸不暢,表情痛苦。猛地,一木杖飛來,抓門劍語咽喉的人一凜,抽回了手。這棍的是向麗琪,她和6世寒在湖岸聊得意投,頗感相識大晚,見燈市一亂,就結束了纏綿情話,尋此而來,見得這一幕,即出手解圍。

這下又是三對三的局面,門劍語雖不認識助已脫險的男子是何人,但「無形劍」總還是聽講過的,道:「向姑娘,多謝你們相救,不知公子怎生稱呼。」幾人面對敵人,連說話也不轉頭,是恐敵斗然喂招,6世寒站門劍語後背一些,他小小一輯道:「華山派6世寒禮見。」向麗琪也眼顧敵方,道:「6哥,她是大武殿上若玄師大足下室弟閏字門劍語。」6世寒一頓,略是意外,道:「久慕若玄師太威名,今與她的高足肩作戰也得幾榮耀。」

適才那三人制住門劍語,不知何處飛出一束異光和一木器勁勢襲來,均想人未至招先到,哪敢在毫不了解對方的底細前冒然接招,現在才看清所謂高手只是兩個小娃,信心復增,竟無放在眼裡。高瘦的那個中老漢道:「我們只索劍,不取命,知道怎麼做了吧。」他名盤爾都,有個稱謂叫作「鐵爪蒼鷹」第一個出手向門劍語難就是他了。體碩龐大頭如獅子的那位全名夜朗東,老家外號叫「大漠醒獅」與盤爾都是蒙古人。還有位來自西域,半臉正常,半臉畸容,煞是醜陋,武功在正品堂中僅次於司徒仁,和百媚娘同是郝連派的弟子,叫參合子。

6世寒正氣凜然,挺劍橫胸,面對強敵,他在向麗琪眼前,jīng神抖擻,毫不懼怕,朗調說道:「郎郎乾坤,各位都是前輩高手,竟欺負一個弱女子,豈叫人笑話?」盤爾都等皆是成名大家,這會確是臉上無光了。夜郎東道:「我們拿人錢財,奉命行事,天下人要笑,就讓他們笑個夠。」他不怎麼看重那一套。他們幫朝廷做事,無非圖個名利富貴,盤爾都打著算盤:「三人一隻功勞,那能撈個屁,就讓參合子、夜朗東先上,我撿便宜。」說道:「以大欺小不是我的平素為人,兩位兄弟,這幾個娃你們料理得了。」參合子想居頭功,道:「我一人足矣。」沖6世寒道:「報上名來!」向麗琪哼道:「義幫向麗琪。」門劍語道:「峨眉派門劍語。」6世寒踏步直劍指地,道:「華山派6世寒!」

聽聞是華山少高賢,參合子也不敢輕視,說道:「都是中原武林名門的驕子呀,我將你三小崽子全處決,誰又知道了。」門劍語想多拖時間,或許會有轉機,說道:「三位前輩尊姓何名?」參合子哈哈大笑,說道:「就與你們講了吧,省得到閻王那也告不了狀。這位是『大漠醒獅』夜朗東。那位是『鐵爪蒼鷹』盤爾都。『yīn陽手』參合子便是區區在下。」作紹時,分別朝夜朗東和盤爾都指了指。

門劍語等人正品諸人均有所聞,心知難相抗拒。向麗琪道:「你我並不認識,何必要兵相槍對。」參合子冷笑,他面目本就難看,這下更教人粟心可怖,他道:「偏巷僻道,有誰來救你們,緩兵計也沒用的。」雙手交叉虛舞幾下,運氣提力,兩掌冒出白煙,左手是寒氣,右手是熱氣。6世寒細聲告示二女:「大夥留意,是『yīn陽混氣功』,左練yīn柔,右練剛陽。不過他還不算到家,要修至yīn陽合一,可yīn可陽,隨心所意那才是高境,僥是如何,也不能輕敵。」參合子甫身搶來,左臂yīn掌,右臂剛拳,雖分為掌和拳,打法卻是一個樣的,他可不會分心互搏術,但左掌打出的是yīn柔之氣,右拳是剛猛之氣。6世寒疾上,揮現一記「雪舞霜飛」劍影如雪風中紛紛揚揚。華山派這一輩弟子中,無常子的內功最好,劍法以6世寒成就為佳。參合子攻不入,只得在游斗,尋隙痛擊,對方劍一撩到,哪敢用肉臂格抵,唯有閃讓躲避,他內力厚得多,身法也妖捷。

拆了三五十下,6世寒連變招數,敵人的衣角始終碰不著,喘息急劇,勁勢漸消。向麗琪一見他趨弱,持杖直點,向參合子肩部的「雲門穴」戳去。此穴為肩臂主帶脈,一經封住,整條胳膊便使不了勁,乃習武之人的淺識。兩人斗至方斟,參合子已cao上風,要讓開6世寒也容易,當下後退半步,右側一沉,躲了向麗琪的那一棍,說道:「好,一起上。」向麗琪戳不著,不待勢老,跟著掃他頸脖。參合子略見驚sè,急斜低頭扭開,但覺耳朵生風,涼絲絲的,棍子剛剛好從他左耳揮過。6世寒不等向麗琪使盡這招,挽了半個劍圈就捅去,此招謂「青龍貫雲」,是華山派歷代相傳的「青玄劍法」里的一式,后挽半個劍圈是蓄勁儲力,以達到一劍貫胸的效果。參合子抽了口冷氣,伸手三指鉗緊住他的劍刃,來劍已削減力道,但還是不停止,直刺到離肚腹尚有寸許之距才定下。6世寒加勁推進,竟厘毫不動。向麗琪回杖劈往對方夾劍的胳膊,她想,只消打中他膀子,臂力一滯,6世寒的便可捅到他了。

參合子自然也料得,他經逢百戰,已籌好對應的路數,待棍將到,引6世寒的劍尖朝向麗琪,閃在一邊。6世寒奮勇向前推去的,參合子一鬆手,他收不住勢,被他一帶,竟刺往向麗琪。兩人一驚,劍棍交碰,奮力收勢才得自控。參合子趁他們驚愕未息,拳掌如雨至撒來。

乾坤三寶和華山三劍仲伯相當,馮孝賢本是根基低點,幸在她輕功獨旨樹幟,以長替短。六人皆有所jīng,久戰不相分上下。

夜朗東、盤爾都兩人心懷各異,即要顧對方搶了大功,又得顧門劍語溜了,於參合子獨斗6、向二人全不在意。門劍語抱劍在胸,瑟瑟抖,如虎口的小羊,yù退不退,突然計上心頭,叫道:「參合子前輩,你倒是拼得死去活來的,別人可要坐享其成啦。」參合子一聽才醒覺,止戰躍到夜朗東、盤爾都中間,吹鬍瞪眼:「你們兩還說是兄弟,狗屁!」夜朗東道:「是你自己要挑他們的。」

6世寒、向麗琪到門劍語這邊。6世寒想正品堂幾人可不比乾坤派的好應付,萬不得己唯有舍刀求全了,提聲說道:「門姑娘,寶劍雖珍貴卻是身外之物,給他們就是了,犯不著連命搭上。」門劍語抽劍出梢,劍刃閃著白rǔ光華,似夜明珠亮光,在晚上看來猶是刺眼。各人一征,均想這真鋒劍素與神兵破胡齊名,又豈同一般,卻不知是什麼材料鑄煉。門劍語送劍回梢,說道:「寶劍僅此一柄,我們為了保命,得割愛了,但三個人怎麼分呀?不如三位前輩先見個高下,最後勝利者我就給他,省地各位再起爭端。」

夜朗東等均想獨攬其功,卻沒蠢到這步田地。盤爾都道:「小妮子挺機靈的,可我們也不是笨蛋。」參合子道:「先殺三個娃,再討論寶劍該誰得。我對付峨眉派的,你倆對付義幫和華山派的。」夜朗東立持異:「不行,我來對付峨眉派的,你們對付其他的。」盤爾都舉手一按,說道:「吵什麼吵,當然是我對付峨眉派的,你們對付其他的。」門、6、向三人感到好笑又笑不出來。

「啪啪啪」響個不停,幾串鞭炮拋來,夾著濃濃白煙。這下出其不意,盤爾都等人忙手掩面急退。待聲盡煙消,對頭已然不知去向,留下他們在乾瞪眼。

乾坤派的人見門劍語不見了,打下去還什麼意思?收功急追,卻無從取路。

無常子與正品堂一夥對照一眼,分道離開。

緊要關口,原來是簫星竹放了鞭炮攪局,門劍語和6世寒、向麗琪乘機逃了出來。會合伏吟風,不久無常子師兄弟也找到。向麗琪為一能作紹,各人互欽互仰,天下豪傑志士同奔一方。未了,門劍語問道:「伏大哥,應書姐姐和韋姑娘呢?」伏吟風臉sèyīn暗:「應書給司徒仁的人擄走了,至於洛兒,我找遍整條街都沒看到。」門劍語想了下,道:「可能她爹媽帶回去。」伏吟風念及李應書處境,黯然神傷,不願多談,只道:「希望是,不然我」

真鋒劍是個禍胎,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門劍險些連命都賠上,司徒仁興動正品堂所有高手,莫不是為了此劍。無常子道:「伏兄弟,可否說句話?」伏吟風道:「無常兄有話直說無仿。」無常子望了下門劍語挾著的寶劍,道:「利戟真鋒會引招殺身之禍,適才便是有力的實例,不如讓我取回三清行院,交由恩師處理,伏少俠可是肯舍卻?」華山一派,門戶清凈,堂堂之師,伏吟風信賴得過,但此物為別人所贈,實作不了主,說道:「華山派6老前輩德望聲赫,是我輩俠士與剛正的楷模,我意無不允,可劍是簫姑娘之物,得問問她的意思。」無常子目移到簫星竹身上,表情像是在詢問。

6頂峰秉仁俠舉,武功領袖群豪,簫星竹早不懷疑,可是對付破胡,尚須真鋒劍,便道:「赤刀老妖坐擁神兵破胡,助長了他的氣焰,伏公子沒有寶劍,誰還有本事來收拾他,我不同意。」眾人也默認她的說法。

大夫葯術兼施,負傷昏迷的韋洛漸已復甦,面上的疤痕卻要伴其終生了。女人家最看重莫過這張臉,林池菊怕女兒受不起打擊,和丈夫商量全教上下封鎖消息,銅鏡一切可能映照的東西通通收好。她拭乾淚水,強裝風平浪靜的樣子道:「洛兒,你醒啦。」韋洛直起兩手舒展下筋骨,腦間暈暈沉沉的,當然不知自己臉烙了四條印記,隨口應了句。無意見娘眼睛浮腫,明顯是剛大哭過一場,又問道:「娘,你怎麼?跟爹吵架了?」林池菊順水推舟:「他說我沒看好你,讓你差點出了岔子。」忍不住「哇」伏桌大哭。韋洛掀被下榻走來,道:「我現在不好好的嗎,我找爹理論去。」韋冷香夫婦向來恩愛,凡是作了錯事,都愛往自己身上攬,爭著請罪,所以韋洛想絕不為這個原因,而另有別故,說找爹理論尋是試探。

林池菊忙牽住女兒,一見她臉上刀痕直如割在自己心窩,放聲又抽泣,說道:「你爹待我愛護有加,怎會罵我了。」端來桌上備好湯藥叫她服下。韋洛臉上堆苦,最討厭吃藥,可不解決這碗東西娘也不會說真話,捂著鼻,皺眼眉,硬是喝個底朝天,再問:「攪定,我的親親娘,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哭了吧?」林池菊道:「還不因為你,娘就這麼個女兒。」

這麼大個人了,還叫父母抄心。為人子女是要給父母幸福的而並不是讓他們流淚的,韋洛任xìng,亦明此理,欠疚低下頭,囈道:「對不起娘,洛兒會學乖的,盡量不教爹娘cao心。」忽爾想到那天晚上的事,道:「娘,我記得了,是赤刀老妖,他劫走了應書姐姐,又打暈了我,不知道伏大哥怎樣,我要去看看。」林池菊大急,外面的人不受聖宇壇管制,定然說破,搶到門口堵路,道:「大夫診出,你傷得較重,將養時rì方能康復,休養期間不宜奔波勞頓。我派個人去廣棱源打聽打聽,不就知道情況了么。」挽她回床躺下,命令般的口吻道:「天大的也等病好了再說,哪都不準去。」伏吟風武藝之高,當世無人,司徒仁絕非敵手,韋洛想到這,心寬了許多。

「啪!」地一聲,大廳里號稱一劍封喉的韋金通怒不可抑,拍爛方桌的一角,憤道:「司徒老妖!」林池菊說韋洛為司徒仁打昏的,便也說明毀臉的兇手多半是司徒仁了,加上司徒仁惡名昭然,任誰都會咬定是他下的毒手。韋冷香除了憤慨還有幾分自責:「都怨我這個做爹的大意,帶她出去玩沒看護好,以致洛兒」他悔恨不已,咽著說不下去。林池菊最大限度地控制情緒:「赤刀老妖這個天殺的,毀了洛兒的一張臉就等同毀了她一生,可憐的孩子脾氣本來就不好,她若是知曉,還不尋死覓活。」韋金通面如金紙,紅眼shè出火焰:「赤刀老妖,你既來犯我,無宗教焉有怕你,仗著有朝廷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我韋金通便來治治這個民族敗類。」無宗教獨身立外,與武林黑白兩道無仇也無交情,正品堂高手云云,只怕頃盡全教之力也難濟於事,林池菊道:「此仇非報不可,卻不急在一時,他有元廷作後盾,人多勢大,冒然行動,怕是仇未雪,身死亡。」韋冷香附同:「是的,爹,我們計策一番,若可出此惡氣,就是卑鄙手段我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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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鋒破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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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洞庭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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